第三十九章回 马车意约
海棠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中,头恰好便枕在宁乔的腿上。
正是落日时分,马车摇晃,带起了车窗的竹帘,和风徐徐吹。
海棠怔怔得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男人眉眼温柔含情,面庞却是棱角分明,犹如刀锋,便是这般少了些秀气,多了分大气从容。他的唇有些厚度,面相之人常道额阔之人聪慧明理,唇厚之人诚恳忠厚,他这两点都是齐了,也不知有没有道理。
梦中的花匠是宁乔,那梦中与她拜堂成亲的郎君是不是也还是宁乔?是他进了自己的梦,还是说这些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象?
那他究竟,有没有在骗自己?
海棠想不明白,又去看上方的男子。
郎君肤色玉白,余辉透过竹帘的缝隙打到了他的脸上,一层一层明明暗暗,细腻又通透。宁乔没有发觉海棠醒了,见太阳似要下山,便拉开竹帘的一角向外看去。今日的夕阳不似以往那般红艳,落在那双墨色的眼眸中,竟像是染上一层瑰丽的金色,只令人觉得风姿疏达,湛然若神。
海棠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首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这是一首《诗经》中的诗句,倒是与宁乔相合。
宁乔见她醒了,捧着她的脸笑道:“醒了么,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海棠点点头,撑起身子,便向窗户外头看去。
宁乔将水囊递给她,见她好奇地往外头张望,于是道:“我与车夫说好,晚间我们便不进城内休息,便还是赶路为上,到时候便寻块野地休息一晚,这般行程约莫后天晚上便能到的。”
海棠接过水囊,喝了几口,便觉得喉间疼痛,她不自觉伸手摸了摸颈项喉头的位置,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白。
“喉咙难受?”宁乔捧起她的脸,说了一句:“张嘴。”
海棠知晓宁乔会些医术,却不知怎么的,现下他让自己张嘴,她便有些红脸。
宁乔难得见她这般羞意,也起了逗弄之意,伸着手便去拉扯着她的脸颊,他倒是不敢太过用力。可这一顽闹的举动却让海棠吃了一惊,她这才发觉宁乔也才是个刚弱冠的少年郎,平日里总有些老成之态,她到忘了他还比自己小上几岁。
宁乔摆弄了一会儿,见海棠不反抗,也便觉得无趣。掐着她的下巴,眯起眼往嘴里头看过去。
车内光线很差,宁乔伸手搂住海棠的腰,两人便往窗边移去。
夕阳温色,却依旧刺眼,海棠便闭上了眼。
海棠的喉间曾有创口,似是外伤,却缝合得很好,此刻似乎是牵动到了伤口,便有了些炎症。也不知海棠之前遇见了什么样的神人,竟能做这样的手术。宁乔自觉医术不精,便想着等回了蜀山,带海棠去找宁子看看。
宁乔勾着海棠的下巴,视线从那喉间移开,慢慢移到了她脸上,他看到海棠闭着眼,睫毛像蝴蝶般不安得抖动着,羞红的面庞更甚那春日中的嫣红。
他眼神暗了暗,气息突然重了起来。
海棠感到眼前一暗,嘴唇突然被含住了,急促得气息喷洒在脸上。对方顺势将自己紧紧得抱在怀里,紧紧的贴住。男人像是渴极了一般,托着她的头含住了她的唇,火热的舌在她口中肆意扫荡,烫得人发颤。海棠没有防备,被这样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想推开,谁曾想这个平日里看着温柔似水的男子在这个情事上如此霸道,海棠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并不急切,依旧那般从容淡定,他的亲吻也像是温柔的爱抚,可就是这样的表象之中,对方的长驱直入,毫不妥协得将自己牢牢禁锢在他怀中。他隔着衣服摸着她,他的手很有力度,却从不会弄疼她。
他放过她的唇,看着那红肿的唇瓣,他安抚般得轻啄几下,又亲了亲她的嘴角。
海棠喘着气,看向眼前的人。宁乔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知道他定是在看着她的。男子的发丝被落日镀上了一层辉光,华美至极,她不自觉得就屏住了呼吸。
宁乔又凑上前,吻了吻那双似从春情水中捞出的湿漉漉的眼,心中满是欢喜。他知道自己是不同的,面对着他,这个对情爱清冷至极的女子便会害羞,便会动情。
对于她而言,他和那些男子都不一样。
他亲吻着她的面庞,唇滑向了脖颈,他的手抚上她胸前的蓓蕾,隔着衣装他依旧能描绘出形状。他似乎知晓了女子身体的魅力,便有些难耐得抚摸蹭弄,用唇隔着衣物含弄着她的胸乳。
海棠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今日不知怎么的便比以往更加难耐,可那宁乔忒得磨人,难道连解女子衣裳都不会么?
她在性事上倒没什么羞耻之心,情欲正盛时欢爱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之后她便开始解腰间的围带,哪知恰解了一半便被宁乔一把按住。
海棠不解得望向他,此时太阳已落下山去,天黑了,她这时反倒依稀能辨认出他面上的神色。海棠曾觉得男子在性事中必是神色狰狞,行若癫狂,便似那疯狗野猪之状。而此刻的宁乔却是目色含春,嘴角带笑,整张脸便似那芙蓉面庞。而身上的衣领微张,露出了喉结与胸口那一片温润玉色,比之女子更令人垂涎欲滴。
海棠心想:这样的郎君,我必是要得到的。他按住自己的围带,那我便去解他的围带好了。
海棠由着宁乔按着自己的围带,便伸手去扒他身上的衣裳。
宁乔被海棠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后便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抓住那双在自己身上捣乱的小手,送到唇边亲昵得蹭了蹭,对她道:“今日是我孟浪了,你将自己交托于我,我怎能如此随意待你。海棠,你信我,我是真心心悦于你。”
海棠只觉得一阵麻意从宁乔握着的那双手蔓延到胸口,再入骨髓,最后直冲到自己的眼中,她的眼睛忍不住酸痛起来,只想酐畅淋漓得大哭一场,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从不曾有人这样待她过,她认识过的男子,都是想得到她,拥有她,利用她。她一眼便能看穿在那伪善又虚荣的面具下那贪婪又卑劣的灵魂。而她,在这些男子面前,只能利用自己的身体,来寻求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