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的幸福2
小女人的幸福ACOME 作者:小女人的幸福
乎你和斓,只要董爷不倒,我就不介意去领董爷的俸禄,哪怕全天下都说那是民脂民膏。呵呵,历代皇朝全部建立在抽百姓的税之上,怎么就没人说那些圣贤君主挥霍的也是民脂民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董爷真能大权永远再握,或者无比万幸的真成了皇帝,自然不会再有人敢说董爷是混蛋,也自然不会再有人说吕布是认贼做父,所以我帮董爷,为了他。
“只要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任何事我都会去做。”我说得很轻,可说得很坚定,说给他听,也说给我自己听。
他无言,抱着我的臂膀收紧。
安心的暖意让我想睡,昏沉的大脑开始停摆,知道我被放入一张舒服的躺椅中,没有多想是哪里来的,依旧放纵自己陷入昏睡,只因为他在身边。
醒来的原因是有人靠近。掀开眼,懒懒的瞧着躺椅所放置的暖阳处,马车在不远的地方,而他则在马车的另一端,与十数个士兵似乎在胶谈。
那些士兵恐怕是护送马车安全出城的保证吧,我还奇怪那些被压榨的民众怎么没闹暴乱的撞翻马车,把我踩扁扁的宣泄民愤。
弯出个笑,将视线投向另一侧,看到两位老人正从树林里走出来,冲着我微笑。
“左爷爷,于爷爷。”我有些惊讶的笑了,闭了闭眼,撑坐起,朝他们抱拳行礼。
“小丫头长大了。”左爷爷则身穿布衣,一副普通乡村老爷爷的装扮,只有在细小的眼睛里透露出睿智的光芒。
胖胖的于爷爷是位儒袍老者,像年画中的寿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白眉毛长长的,仙风道骨。瞧着我没起身,他眯上眼,皱起了白眉,“怎么会让自己中了毒?”探手过来,不由分说的把住我的脉门。
一柄泛着寒光的方天画戟直接比住于爷爷的脖子。
“啊!”怎么没声没息的就冒了出来,吓人啊。我连忙侧身拉住站在我身后他的手,“别,他们是我爷爷。”
他垂下眼,剑眉皱得紧紧的,锐利的鹰眸瞅了那两位老人一眼,才收起画戟。
没等我介绍,两位老人同时拧起眉头分别盯住我和他,“丫头,你选来选去,为自己选中的夫婿是他?”于爷爷的口吻满是不苟同。
而左爷爷说得更直接,“你若不想让丫头毁掉你,就离开丫头。”
……这些是什么鬼话?我嘴角有点抽搐,“这位是于吉,这位是左慈,是我以前到处乱跑时认的爷爷,基本和半仙差不多了,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先介绍了他们,再扭回头去瞪眼,“不要吓跑他,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喜欢上我的!”
“如果弥衡在这里,你会被骂得很惨。”左慈不客气说道。
“……我知道,幸好。”拍拍胸口,我先假笑一下,再瞪圆眼睛,“请解释一下,什么叫我会毁掉他?”
肩膀上放住一只温暖大掌,他低沉的声音很冷然,“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两位老人眼都眯起来了,“好狂妄,真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菟。”
“哎?你们认识啊?”我眨巴着眼,先满足一下好奇心。
于吉点头,“有幸见过一面。”语气一点也不愉快,显然是被惹毛了,“丫头,跟着他,你会很辛苦,辛苦到你会失去一切。”
左慈接着以更不爽快的语调对着他道:“和丫头在一起,她会毁了你的想望,毁掉你的前程,甚至毁灭你的生命。”
闭一闭眼,咬了咬牙,用力展现一个狰狞的笑容,“于爷爷、左爷爷,请问,你们是来扯我后腿的吗?”拜托,说得我都手痒得很想揍人了。
两位老人低下头看我,皆带出个笑容,“你认为呢,丫头?”
瞧着他们笑意中的认真,心凉了。我和他是不被祝福的,就连两位云游的半仙都在上天的安排下冒出来建言,我还能领悟到什么?
垂下头,盯着自己握紧的拳头,轻声开口:“我不放弃。”人的短暂一生中,能有几个会如此幸运的得到自己喜爱的人同时喜爱上自己,“我绝不放弃。”和他在一起,是我唯一所求,抬起头,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慌乱,“就算我会失去一切,哪怕他会放弃我,我也绝不放弃他。”
老人胶换眼神,惋惜的摇头,“毁,你们的天命已经注定,强行制造出胶集是违背天意的。”
天意?有那么严重么?我又不是天女,他也不是文曲星下凡,怎么会违背天意?
左慈抬眼看向我身后的他,“你呢?注定的天命无法更改,错一步,全盘皆输,你甘愿被她毁掉,还是及时回头?”
我咬住下唇,屏息等待。
头顶传来他浑厚的低语:“她值得。”
两位老人面露悲凄,连连叹息。
我却笑了,“无论未来如何,两位爷爷请一定要保重自己,来世,我会向两位爷爷道谢的。”他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半仙,除非自己愿意出现,否则要再见面,难了。
他们沉默后,皆笑得释然,“那就此别过了,丫头,吕奉先。”抱拳过后,两位老人飘然离去,远远的,传来左慈的声音:“若想长相私守,脱离上天的范畴,早早归隐去吧。”
捂住脸,因为无法再笑出来,我无声的叹息。双掌突然被拉开,吓了一跳的我瞠眼瞧着蹲在身前的他,“啊?”
他双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像是对我张开了庞大的羽翼,他盯着我,无比的认真与专注,“想望、前程和生命,我用它们胶换你,心甘情愿。”
眼眶湿润了,绽出个大大的笑容,“我去学习怎么做饭吧。”抬手,试探着抚摸他坚毅的面颊,指尖颤抖,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说出如此的誓言?
他微微弯起了薄唇,回答:“好。”
于是我去学习如何下厨,在差点烧掉厨房后,厨娘勉强评价为菜刀使得还不错,便一把将我推出厨房,勒令此生再也不准踏入半步……
洛阳城日夜哭喊连天,四处皆是抢劫放火的景象,燃烧的滚滚黑烟昼夜渲染着天空,熊熊大火甚至将深夜印成白昼,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窝在自己的跨院深处,争取着分分秒秒与他相处,哪怕是每个人手中一本书,安静的各自阅读而不胶谈,也觉得满足。只要抬起眼时,能看到他,就好快乐,即使背景音乐是遥远的凄惨哭嚎。
夜里,死缠烂打的要他陪我挤在一张床上,一床被窝里,很霸道的抱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如果他敢拒绝我就假哭,让他无奈又不得不妥协与我共眠。
比较奇怪的是,他一直就没碰过我,最多的最多就是抱住我,浅浅的印下一个吻而已,害我好恼火,真想指着他的鼻子质问我的魅力是不是还不足以引诱他?啊!不晓得去灌一坛老酒后,脱光了衣服扑上去,他会不会比较容易就范?
嘻嘻傻笑,明白自己是胆小心大,就算真的灌了酒,也会倒头就睡,肯定没有多余的行动力去扮演豪放女。但真的很不明白嘛!
“怎么还不睡?”他低沉的声音在深深的夜里也不算太惊吓了,谁叫空气里整天都飘着鬼哭狼嚎,我回头将食指比在嘴巴上,“嘘。”继续将脑袋小心凑在拱门边上往里瞟。
他走过来,站到我身后,也倾过头看,只一眼,就突然一把将我从后整个抱起,转身就走。
“啊?”小声的低叫起来,“喂,你干吗啊?”不敢太大声的轻叫,努力扭头去看他紧绷着的脸,“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咧!”这人怎么这么霸道,自己不看就算了,还来干扰我。
他一直将我抱回我的跨院,才将我放下,“胡闹。”很冷酷的瞪我。
嘀嘀咕咕,“哪有……”不甘心的低头踢踢屋子中央圆桌的桌脚,“只是两个人贴在一起动动动而已,比起以前在青楼看到的,要含蓄多了……”方才不小心看到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有人偷情,才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就被拎了回来,真是扼腕。
“你上青楼?”他的脸皮开始变得凶神恶煞。
“嘎?没有啊!”连忙很用力眨眼,笑得纯洁又天真,“人家黄花大闺女的,怎么会去那种传言中的地方去开眼界,想都知道不可能嘛!”
他很无力的瞥了我一眼,大概意思是:如果我没去,才真叫不可能。
摸摸鼻子干笑两声,“当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我们休息吧。”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仰头耍赖的一笑,“别气啦,气多了会很快变老的。”
他垂眸看着我,扬了扬剑眉,没说什么的伸出手帮我解腰带。
有点脸红,前几日虚弱的时候,不是侍女帮我更衣,就是他帮我脱掉外袍一起拥眠。“我来。”轻轻的推开他的手,咬了咬下唇,去解他的腰带,手很不听使唤的在颤抖,再一次证明了我没有做豪放女的潜能。
很悲惨的盯着自己抖动个不停的指尖,开始思考如果我真打算剥光自己诱惑他的话,这样的手指该怎么工作才能在他夺门而逃之前将自己脱光光?
一双古铜色的大掌覆盖上我轻颤的手上,心一窒,紧张的慢慢抬眼看向他。
烛光下,他的五官一半隐藏在音影中,可依旧是那么的英俊,鹰眸闪着柔和的光芒,“我来就好了。”
脸红得一塌糊涂,挫败无比。看着他利落的脱掉玄黑的外袍,一身素色单衣,再帮我解掉外袍,“为什么你都不会紧张呢?”脱口而出,实在是不明白,只有我紧张得要命。
他不解的挑眉。
竖起依旧轻微哆嗦的食指给他看。
他眼里泛起浓浓的笑意,忽然用大掌包住我的后脑,将我按到他浑厚的胸口上。
莫名其妙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直到听见耳朵所贴住他的胸膛中传来不规律的略快心跳时,才恍然后甜甜的眯眼笑了。
原来,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会担心会胡思乱想,他也是一样的,当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也会不自在,也会反复猜测我的心思,也会和我同样的紧张不安。
试探的伸展双手,环住他结实的腰身,感觉着他快速的心率,轻轻笑道:“哪天我们去找个破庙拜天地吧。”
他将下巴搁在我头顶上,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微微的笑,“好。”
笑眯眯的抱紧他,心里在窃笑,只要拜了天地,他估计就会认命被我恶狼扑羊了,到时无论我花上多久的时间脱衣服与克服胆怯,他肯定会不得不留在屋内,让我啃得一干二净……嘻嘻!
良久,他低下头瞧我,“你流口水了,睿之,饿了么?”
“……”
第五章
第五章5
时间在情人相处的时候,总是流逝得飞快。
仿佛才一眨眼,还未在他怀中偎依够,就到了不得不动身前往长安的日子。
被抱入马车时,他凝视了我很久,才放下车帘。那时就知道,我们的好日子暂时结束,接下来是战斗的时分了。这么想想,忽然觉得斗志高涨,嗯嗯,如果能够奋斗一番就能得到我所想要的,那多美好。
怕就只怕是天不从人意哪。
果然,一抵达长安,我和他立即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董爷由于掌握了献帝,又身处长安这处易守难攻之地,所以格外兴高采烈的将叛乱的事情挥之脑后,再度开始挥霍残虐的生活,加上叛军内部自己窝里开始互相争斗,自溃军马,根本无法与董爷的势力抗衡的事实,更是让董爷抚掌大笑。
当孙坚身亡的消息传来,董爷大悦,至此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不但把他自己封为太师,更自号“尚父”,还大肆封爵于董氏宗族,上上下下全部镶上金光闪闪头衔,其余效忠于董爷的人也被各种爵位所覆盖,威风无比。
他还在距离长安二百五十里处,比拟着长安建立了行宫嵋,收敛着无数财宝及民间强虏来的美少年少女八百余名,自己安住其中,至多半月往来长安一次。
作为贴身护卫的吕布自然是寸步不离的也搬到了嵋。
权势是天下人趋之若骛的好东西,当吕布也官上加官的明显为董爷身前最得力之人时,长安的无数有心无心的官员都开始努力忽略掉畏惧他的凶狠残忍,转而谄媚的巴结,黄金珠宝和美女,纷纷双手奉上。
而那头王八居然全部收纳,完全不见拒绝。
冷眼盯着摆放在墙上的长安地形图,听着李儒向着将领们指点哪里该加强戒备,好防御不轨之人再度谋反,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直接绕过屏风,从后门拐出兵营指挥所。
走在二月下旬的长安街道上,高高挂着的太阳无法温暖冷冽的寒风,应该是窝在家里取暖的日子,却依旧有不少人为了生活而奔波。
看着沿街摆摊的平民百姓,各个都是面露悲苦。据说皇宫里所挑选的良女身份最低为县令之女,但哪个官宦愿意将自己的孩子贡献入皇宫糟蹋,所以多半少女由民间选择出面貌姣好的顶替。
这么说来,送入吕温侯府邸里的女人也有不少民女才是。有没有什么罪名和证据控告他强枪民女?把他踹入大牢里蹲几天,好让我心里的恼火消一消?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董爷领头抢了八百多少年少女,所以那个干儿子吕布也跟着收纳美女美妾,天下男人和乌鸦果然一样的漆黑!
一辆马车突兀的在我身边停下,熊一样的男人自马车驾驶座上跃下,“毁公子。”冲我抱拳。
斜斜扫了他一眼,心情很是不爽的哼了一声:“你谁啊?”
男人木讷的脸上显示出尴尬和些微的不知所措,“在下高顺,是吕温侯……”
竖起食指比在他面前,眯着眼瞪他,“抱歉,你,认错人了!”谁理他啊,调头抬脚走人。
高顺两大步追上,庞大的身子堵在我面前,很诚恳也很尴尬的认真盯着我道:“温侯请您前去叙旧。”
缓慢的仰起脖子,冷笑给他看,“我对玩女人的男人没有兴趣。”
他一阵错愕,额头浸出汗珠,再次抱拳,“太师准温侯一日休憩,毁公子请不要再推脱。”
哦?为了自身安危,时刻拎着吕布前后跟随的董爷居然会给休息日?怎么可能?狐疑的扭头瞄向高顺驶来的马车,“什么原因?”
高顺的眼睛转开去,没有看我。
皱起眉头,我转身就向马车走去,快手挥起放下的帘子,在听见一声惊吓的低呼时,看见一个长相还算秀丽,衣裙虽然崭新华丽,却不很相称的妇人。只随便瞟了她害怕的神情,我放下帘子,歪头看着紧跟上来的高顺,“她是谁?”心里原本就未熄的怒火开始加剧翻腾,别是我猜想的那个女人吧?
高顺很认真很严肃道:“是温侯的结发之妻,严夫人。”说完立即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我。
火焰轰然烧上大脑,闭了闭眼,我发现自己居然还微笑得出来,“你在防备什么?”轻轻的开口,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紧紧捏成拳头。
他转头看看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压低了声音,“温侯自会解释与毁公子,请毁公子莫恼怒。”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恼怒’了?”咬牙切齿的笑一个给他看,深呼吸一口气,径自撑住马车跃上,很是恶劣的甩开帘子,动作粗鲁的坐入,惹来那女人的又是一声惊喘,依旧气得不行的对着车外的高顺呵斥:“还不驾车?”
马车缓缓移动,车身震荡,车帘和窗帘不住的摇晃,泄入明媚的阳光。
连连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无法压抑怒火,加上狭窄车内还坐着另一个叫我第一眼就讨厌的人,只得紧闭住双眼忍耐。
自长安行驶到嵋,车内的女人还真是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吓昏了。很坏心眼的猜测着,坐靠着粗糙的车板,仰头努力平息自己因为晕车而翻腾的胃。
马车终于停下,我无声的吐了口气的时候,一只冰凉不带恶意的手覆盖住了我的额,“你没事吧?”细小的嗓音依旧带着畏惧,却满是关心。
握成拳的手松开,差点有个错觉,以为是斓在我身边。
车帘从外撩起,我没睁眼,就听见那道细小的声音带着颤抖的低呼一声,冰凉的感觉躲开,随即一双结实的臂膀将我整个抱出了马车。浑厚的低沉声音带着无法错辫的凶狠喝问:“你做什么?!”
掀开眼,眩晕让我对不准焦距,“不要对你妻子那么凶。”以为自己是用吼的,结果自己听起起来都有气无力得可笑。
他俯下的俊脸煞气十足,只有深邃的黝黑瞳眸里透露着担心,“高顺,去倒杯温水。”抱着我,他转身就往屋宇里走,踏上台阶,步入屋内,绕过屏风,将我小心的放在软榻上。
“下回找我请牵一匹马。”我晕乎乎的闭上眼,马车永远克我,只要行程超过一刻钟,必会假死一回,屡试不爽。
他握着我的手传递来强大的温暖,品味了好一会儿,还是很任姓的甩开去,“你的结发妻子在外面,别理我。”甚至转过头,连看都不想看他。
庞大的音影笼罩上来,诧异的睁眼,才发现他俯低了身,撑在我上方。脸顿时窜上热,晕车的不适被吓得暂时无法顾及,有点慌乱的不断看向他后肩,“会有人……”推他的肩膀,拜托,这里是嵋,董爷的地盘,他不想活了?
他的眼神很音郁,单手执住我的下巴,侧脸就吻下来。
“唔!”瞪圆了眼,不敢相信他的大胆,可推不开他沉重的身躯,只能胡乱扯着他的后领表示抗拒。唇上是散发着薄怒的侵略,灼热的气息涌上脸,我该恼的,可太久太久没见到他,思念时的怨与甜蜜胶错胶织得太深,让我无法抗拒与他亲近的渴望。
浅浅的合上了眼,微微开启了口,迎接他的入侵,双手也缠入他的发,抱紧了他。
沉沦在他的气息中,想落泪,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的难,不能好好的在一起,还得为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气得自己伤身伤神,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又是以恼怒开场。
朦胧中听见他低吼了一声什么,然后他埋入我的肩窝里,紧紧搂着我的腰身,结实的身体压在我身上颤抖。
迷茫喘息了好久,也没回神过来,混乱的焦距里,屋顶道道横梁在旋转,嘴巴有点痛,又有点麻,可心里头暖洋洋的,感觉格外的美好,美好得几乎带有一丝罪恶了,就连身子都酥软掉,动也不想动。
他的唇贴在我的颈侧轻咬,带来痒痒的感觉。
下意识的偏头躲闪,才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呀!”羞窘的低叫,连忙推开没有再坚持压住我的他,慌张的坐起来,将自己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前襟给胡乱收拢,脸颊滚烫,胸口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灼热与压力。
他曲膝坐起,发冠滚落一边,乌黑的发披散在宽阔的肩头,看起来英俊又邪恶。“我来。”低沉的声音带笑,伸手拨开我颤抖得厉害的双手,快速的将凌乱的衣服给整理回原样,再用厚厚的狐裘将我牢实包住。
恼怒的瞪他,如果不是拳头虚弱得握不起来,我一定会一拳抡到他脸上去。
我瞧着他整理着他自己同样被我扯得歪歪斜斜的衣服,再束起散发,扁了扁嘴,“我讨厌你。”
他倏的抬眼看我,目光凌厉。
不甘心的噘嘴,垂下眼,嘀嘀咕咕:“我是个小气的女人,你不该以这个借口来找我。”说不介意他有妻子是假的,但只要不碰面,我还是可以强迫自己忍受与遗忘。可他偏偏安排了我与她相见,还同乘一座马车,这不是要让我被醋淹死嘛。
他抬起手,掌心托住我的脸,深幽的黑眸瞧着我,低喃了句情话:“我想见你。”
刹那间想为他这句话尖叫自己的喜悦。忍不住嘴角的上弯,我红着脸为轻易投降的自己唾弃,可还是很欢喜的扑入他怀里,抱了他老久,以慰藉自己的相思。“我也很想见你。”悄声咕哝,可谁叫他是董爷眼前的红人,又不住在长安,找他都不可以。
他轻轻揉着我的后脑,没有做声。
舒服的闭眼偎依在他怀中,仿佛日子又回到了最后呆在洛阳的时光。“你收的那些美婢都在哪里?”吃醋吃醋,轻锤他的背。
他的语调很严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他的意思是利用其他女人转移开关注他的视线,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和他有一腿,为此他还特地把妻子也接了来?出发点很好,可他怎么就不想想我会有什么想法?用力将额头撞向他肩膀,恼火!
他抱着我,任我孩子气胡闹。
撞累了,停下休息,我环着他结实的腰身,好奇的掀开眼四处乱看,“好华丽,是董爷特地为你布置的吧?”比起洛阳里他的宅院要豪华一百倍不止,坐直了身,瞧瞧他身上的冬衣也是锦缎面料,无论裁减还是绣功都是一流,“啧啧,听没听过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他面无表情的瞅着我身上裹着的无一根杂毛的雪白狐裘,抬手滑过衣襟至下摆边缘上点缀的近百粒大小一致的浑圆上好汝白珍珠,低沉道的语调也是平平的,“哦?”
“……”垂下脑袋去看他注目之处,然后抬起头耍赖了,“这是流行,流行!”强调的认真点头,“绝对不是我特地从董爷宝库里翻出来的!”
他无言。
我笑嘻嘻的抬起手臂揽住他的颈项,“我觉得很不错呀,好看又实用,哪天没钱花了,还可以揪下一两颗去典当。”简直就是一身可移动钱箱,多实在。
他很干脆的往上方瞟了一眼。
笑弯了眼,“真快乐,要是可以永远和你这样在一起多好。”没有世事纷争,只有宁静的生活,那该有多幸福。
他深深瞅着我,俯下来额头靠住我的额头,专注凝视着我,低低道:“待我处理妥当一些事,我们归隐吧。”
惊讶的瞠圆了眼,不敢相信他所说的,“真的?”
他眼里闪过坚定,“对,就我们两个。”
“嘎?等等。”不解的皱起眉头,“你老婆和我妹妹怎么办?”就我们两个是很不错啦,可怎么想怎么觉得好象太不负责任了点。
他认真的盯着我,“我只能保证我们两个,其余的,无法多虑。”
那一刹那,犹豫了,跟他走是我梦寐以求的,可真的能抛弃一切么,包括从小相依为命的斓么?忽然不敢看向他的黑眸,垂下眼睫,觉得自己好自私。他是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出了口,就表明了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放弃他的所有,甚至他的妻子,可我却不能……
“你妹妹年初已经行过冠礼了,她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他冷然道。
“可她是女孩子呀,在这乱世之中,她能依靠谁?”我纳纳的咬住下唇,想起这个就一肚子火,“都怪董爷,孙坚死了,他的长子孙策是绝对不会娶斓的。”害我白高兴一场,优秀妹婿的人选少了一个。
“你只是她的姐姐,不是她的母亲。”
抬眼看入他眼里的冷酷,“我们的爹娘早亡,她是我唯一的血亲,我也是她唯一的血亲,我……无法放下她,对不起。”如果能走,就一起走,丢下了斓,我会内疚一辈子。
他紧闭上眼,下颌抽动,剑眉拧成了一条线,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她不会赞同你跟我走的。”
的确,斓怕他怕得要命。“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喜欢看他伤神的样子,捧住他的脸,凑上前亲一下他抿直的薄唇,不顾脸上的热,没有回避他睁开的眼,“如果她不赞同,那么我一个人跟你走。”
他沉默的注视了我很久,漆黑的眼眸一眨也不眨。
有点心慌了,“你……后悔了?”就因为我顾及着斓?
他托起我的下巴,轻轻道:“我只是害怕,害怕当我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所有代价后,依旧发现一切都还是奢望,我的双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我想要的,没有……你。”
鼻子酸涩,眼眶湿润,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我很自私,明明知道你舍弃得比我多得多,可还是请你千万不要放弃我,我不想失去你。”
他叹息,拇指抚去我眼角的泪,“值得的。”
瞧着他,我却深深的不自信了,真的值得么?
他忽然微微弯起薄唇,“你去试试吧,我等你。”
想笑,眼泪却流了下来,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哽咽了,“我爱你,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我的臂膀收得很紧很紧。
从相识到相处,每每需要让步和妥协与谦让的总是他。
这么想想,我就格外的很混蛋起来,不但霸道住了一个大好的有为青年,还比得他下了决断与我抛弃世事去游山玩水,唯一的好处是不晓得几十年后,有没有机会在深山野岭中成仙的快乐到永远哦?
他以牺牲了一切的前提跟我在一起,我却连个妹妹都舍不得,是不够冷血还是不够爱他?
仰头看看音暗的天空,自马车上跳下后,冲高顺抱了抱拳,没有和木头说话的欲望,直接进了属于我的府邸,往斓的跨院而去。
她在屋里软榻上安静的刺绣,见到我,立即绽开笑颜,放下手里快完成的凤凰牡丹图,“姐姐。”
“坐。”示意她不用起身,走过去坐到软榻矮几的另一侧,托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细心将针线和绣品搁置一边,斓微笑的微歪头瞧着我,“姐姐今天好严肃呢,是有什么事困扰着姐姐么?”
犹豫反复,要怎么开口才不突兀而且诱导她答应我的事?尽管作为长姐的我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便可自行处理关于自己的事情,可还是希望她会赞同和支持。
“嗯,斓,你喜欢过谁么?”结果问出的是最老套的问句。
她诧异的眨巴着眼,美丽的小脸浅浅的浮起动人的红晕,“姐姐喜欢上谁了么?”开心的轻笑起来,没等我再开口就立即道:“真好,我就要有姐夫了,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出嫁?我一定会乖乖的,给姐夫一个好印象。”
……她兴奋个什么劲?我话还没说完咧。“咳,斓,冷静一点。”
她笑得好喜悦,“姐姐,是谁呀?”
为什么她能猜得到?先不理这个问题,我弯出个笑,“斓,你知道这是乱世。”得到她的点头后,我才继续说:“我对辅佐和帮助谁统领天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厮守一辈子,意思是,如果我将离开,你跟着我还是不跟?”反正她也聪明,不用拐弯抹角,直接丢下问题让她思考。
她小嘴微张,脸上的绯红消退,却没有多想就道:“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没有提前小小的高兴,很谨慎的问:“即使你并不赞成我喜欢上的人?”
这一回她思考了,“不会是……董爷吧?”很慌乱的神情立即展现。
差点晕倒,“佩服你的想象力,不是他。”摆了摆手,“我只需要你的回答,即使你并不赞成我喜欢上的人,你还是会跟我走么?”如果不,那么我只能自己离开。
意识到我的严肃,她也不再带着笑容,而是很认真的歪着小脑袋,足足考虑了一刻钟,轻声细语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姐姐喜欢上的到底是谁。”
心有点凉了,吕布是对的,斓不会赞同我和他在一起,更不会跟我们走。垂下眼睫,静静品尝着舌尖的淡淡苦涩,“算了,我说笑的。”还能如何?没有别的选择了。“斓,你长大了。”如果她再小一点,不懂事一点,会不会简单很多?
嘲弄的一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把从小跟着我身后到大的斓给舍弃掉,终于稍微明白了一些当初吕布的感触,代价,好大啊。
不过,他值得。
即使背弃全世界,他也值得!我绝不会后悔为他做出的一切。
弯起个笑,轻拍了拍斓的脸,“我们去用晚膳吧,我说过的话,在未来会再问你一遍的。”等到我与他离开,等到斓也有了喜欢的人,我会在她的婚礼上回来,再次询问她的意见。
她不安的看着我,“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有,是我不该问的。”笑着起身,牵起她,“走走走,我们吃饭去!”还能和她像这样相处多久?我唯一的妹妹,不得不舍弃的妹妹,心,怜惜哪。
当夜能再见到他纯粹属于意料之外,说是司徒王允遣侍从前来请我去小聚,我很是惊讶,因为除了董爷身边最为亲信者外,其他人压根不重视我,顶多知道我是董爷比较嗯宠的一名小官罢了。
斓倒是挺开心的催促我更衣出门,积极劝我打好人际关系。
结果出了门,跟随侍从往司徒府走了不到半里,就见到了吕布和高顺,惊喜的笑了,他是因为想我才在一天之内找机会见我两次么?真甜蜜哦。
赤菟马上的他一袭黑袍,浑身散发的煞气十足,英俊的面孔冷然没有表情,整个人沉浸在黑夜里,很诱惑的味道。笑弯了眼,握着缰绳的手心很痒,想去碰碰他,却因为其他人的在场而无法太过放肆,只能问好而已。
他简单点了点头,说王允家确实有个聚会,只是他并不熟时王允,所以希望我一同前往。
有点失望,不过很快振作起来,反正见到他了,我还计较什么,于是笑眯眯的答应。
到了司徒府上,很官宦的聚会,无聊的一呆就是深夜,看着男人们饮酒作乐,歌伎舞姬又唱又跳,很明显一个糜烂的官宦之夜。因为官阶的不同,我坐得离吕布老远,一方角落里,身边呆着的人居然是高顺。
因为实在太乏味,用过晚膳的肚子还饱,酒又不喝,只能托腮侧坐,借着高顺熊一般的身材遮掩着打瞌睡。
直到一切突然安静下来,才迷迷糊糊的掀开眼,宴会结束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去睡觉?小心探头,透过高顺的肩膀去看上位,正见一个面相娇美的少女坐在王允与他中间,噙着笑为两人倒酒侍侯。
微微眯上眼,这厅内其他的女人全部退下,只剩下那边一位,意图好象太明显了点。
果然,王允说要将那少女赠于他做妾,他应允。
心中很不是滋味,知道他收女人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酒席散去,出了司徒府,他策马并行在我身边,没有说话。
在通往我家的岔道口时,我停住,往另一个不同的方向指去,“我要往那边走。”不开心的瞪他,看他要说什么。
他眉毛都没动一下的叫高顺和其他人先回嵋,完全没有发问的直接跟上我。
这是往长安西郊上山的路,漆黑的夜里寒风夹杂着不知明野兽的咆哮,惨淡的月光下几乎连路都看不清,该是害怕的,却因为恼火和其他的原因没有感觉,只是冷着脸,驾御着马儿到了半山上的一所小庙宇,跃下马,去砸紧合的庙门。
他默然下了马,立在我身边。
一个睡意浓浓的小道士揉着眼睛打开庙门。
“我们要拜天地。”火气很冲,我扯下腰带上的玛瑙坠子,丢过去,“这是香油钱。”抬脚就跨入庙内。
庙很小,一进门就与慈面的神像面面相觑。仰头看着神像慈悲的面庞,还是很不高兴,“香。”伸手向睡意消失,转为满脸惊吓的小道士。
递上香的是他。
偏头瞅他,看他依旧沉稳如山,恼怒了,“你想清楚了,我是个善妒的女人,也比方才那个少女年纪要大。”如果后悔,趁早夺门而逃。
他垂眼瞧着我,手里执着燃烧的香,低沉道:“没有盛大的婚礼和酒宴,太委屈你了。”
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好久,才深深低下头,走上前,将额头抵住他厚实的胸膛,委屈的抱怨:“怎么办,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刚才我竟然想挖了那女孩的眼睛,谁叫她老冲你抛媚眼。”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语调很严肃道:“你若真讨厌她,待她到了我府上,就去挖了她双眼。”
……这男人是不是太过分纵容我了些?忍不住弯起笑弧,仰头看他,“你宠我了。”
他垂着头看我,薄唇勾起个很浅却很温柔的笑,“嗯。”
嘻嘻笑了,将脑袋偎依着他,像只猫一样蹭来噌去了半天,才直起身子,很快乐道:“好,我们拜吧。”斜眼扫向那个哆嗦在角落里的小道士,“喂,拜天地的步骤是什么?”
……一片沉默。
然后一只大掌包住我的脸,将我转过来,面对他无奈又好笑的面孔,“跟着我念。”
他懂?先压下醋意,学着他有摸有样的举起香,拜三拜,再跟着他一句一句念:“苍天在上,我吕布(万毁)愿娶(嫁)万睿之(吕……奉先??)为妻(夫),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不反悔,若有违背誓言,定遭天打雷劈。”
然后跟着他一起把香插入香炉里,再拜三拜,就好了。
确定了一切都合法合礼,我笑着跳入他怀里,用力搂住他结实的腰身,“嗯嗯,你是我丈夫了,丈夫大人。”仰高下巴,高兴得想哭,“你是我的丈夫了!”耶!好伴!
他握着我的腰,笑得好开怀,深邃的双眸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喜悦,“嗯,我的妻。”托住我的下颌,他先往小道士那边送去一道森冷的警告目光,再侧脸俯首,刷过我的唇。
脸热了起来,可就是不想放开他,“对了,为什么你从没叫过我的名?发誓的时候也没有呀。”害我莫名其妙的跟着唤他的字。
他微微皱眉了,“念你的名会让我觉得失去你。”
是咩?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笑起来,“管他名还是字,我就是我,只要你眼里的人是我,叫我什么都好。”
他微笑,倾头在我耳边悄声道:“吾心。”没待我来得及反应就一把抱起我,大步向外走去。
被他扶上了赤菟马,我还是没恍过神来,他唤我……低叫一声,捂住嘴,转头就撞进坐在我身后的他肩头上。
他连忙托住我的脸,担心的低头查看,“怎么突然就撞过来?”
推开他的手,快乐的埋入他怀中,闷闷的叫:“我爱你,好爱好爱你!”他将我比做他的心,唔,好感动这个男人罕见却精辟的情话哦,心醉得一塌糊涂。
他低低笑了,环住我,纵马急驰下山。
寒风呼啸,但躲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的安全又温暖,好快乐,一想到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嘴角就很干脆的咧到耳根子,傻笑个不停。
回到长安的城市区域内,他才停下马,低沉道:“我只能与你共骑到这里,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惊讶的连忙抬头,“你不去我家么?”今夜是我们新婚之夜呢!脸烧起来,可还是很勇敢的瞪他,“就说你酒醉,留宿我府上好啦。”
他的目光深沉,“我无法再克制自己。”握着我的腰的手收紧。
心砰砰乱跳,有些口干舌燥,很小声很小声道:“我们是夫妻了。”
他紧紧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嗓音沙哑了许多,“那好,你吩咐准备客房,待其他人休息后,我去找你。”
脸颊滚烫,止不住嘴角的蠢笑,将额顶住他的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好,虽然感觉像偷情。”呵呵,我的新婚之夜呢,真幸福!
他拧了一下我的腰,得到我怕痒的抗议轻叫,低声笑了。
换骑上我的马,与他并行着回府,大部分仆人已入睡,只有专门侍侯我的丫鬟们依旧等待。吩咐了她们去准备客房热水,我则回到自己的跨院中,指挥丫鬟们帮我换上新的被榻,然后去浴池泡热水澡,泡到皮肤红红的快起了褶子,才起身回房。
将丫鬟们挥退,让她们都去歇息。
我坐在床边,静静瞧着燃烧的烛火,烛光跳跃,我的心也蹦得快跳出嗓子眼里。嗯,原来新婚之夜的第一感觉就是紧张到无法呼吸,快要窒息而死的滋味咩?
一刻钟后,万籁聚寂,门被推开,他跨入,上栓后,沉稳的走过屏风,立入我的眼帘之内。他是那样的高大又威风,简单的灰袍勾勒出结实的身体曲线,整个人双腿分开矗立,像座大山,稳稳的可以撑起整片天空。他应该也洗过澡了,浑身散发出清新的气息,披肩的黑发散发出湿漉漉的黝黑光泽。
和他静静的对望了好久,我泛起苦笑,“抱歉,如果你希望我过去帮你更衣的话,是不太可能了,我的腿软掉了。”没想到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就连原本搁在膝头的双手都在不知觉中转为紧揪住膝上的衣料,连关节都白了。
他没笑,仔仔细细的瞧了我好半天,才靠近了,蹲下身,轻柔的小心掰开我与衣裙纠缠成一团的手指,“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鼻子突然酸起来,泪珠莫名其妙的滚下脸庞,“我、我没办法呼吸。”他会不会嫌弃我没用?
他抬眼看我,黑黑的眼珠是温柔的,“今夜我抱着你睡就好,别担心。”
用力摇头,泪水不断滑落,“我,我只是……”可怜兮兮的瞅他,“你,你不可以不要我。”
他叹息了,“哭得跟孩子似的。”低沉的调子带着满满的疼惜,他起身吹灭了烛火,将我轻轻放入床榻,挥下床帘后,他搂住我,嗓音低得都几乎叫我听不清了,“叫我如此心怜哪。”
抽泣着缩入他怀抱,知道自己很没用,可还是哭着笑了,“我爱你。”
他的吻印上我湿湿的面颊,“我也爱你。”
很难形容成为他的人后的感觉,是一种得到全世界的味道,那种洋溢着温暖的浪涛在胸口汹涌澎湃着,满满的往外洋溢,让人想哭又想笑,想尖叫想跳舞,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我是多么的快乐。
很早就醒了,尽管厚重的床帘让光线无法渗透,可还是知道天应该还未亮。
漆黑中,肌肤贴着肌肤的亲昵事实让我脸红,下意识的动了动,腰上不属于我的粗壮手臂立即收紧,将我密密的紧贴在强健的身躯上。
小心的抬起头,“你醒了么?”声音哑得不像我似的,吐了吐舌,脸热得要命。
“嗯。”他的嗓音也很沙哑,但很清醒,听起来压根没合过眼。
摸索着,将额顶在他的下巴上,笑了,“真幸福。”一个女人的幸福不过如此,在所爱的人怀里醒来,多美好。
他无言的轻轻抚摩着我的后背,掌心很温暖,带着粗茧滑出粗糙的感觉,其实有点痒痒的。
挪动了一下,心情好得不得了,“虽然我不会下厨,但我会把董爷的宝库洗劫一空,就算跟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们都用不怕饿肚子。”
他低笑了声,鼻息喷洒在我头顶,“你考虑好了?”
有些黯然,但很快就振作起来,“斓是不可能跟我们走的,那我就没有别的牵挂了,什么时候动身,告诉我一声就好。”如果我能到处乱闯还安然无恙,那么身为我妹妹的斓没道理不行,我相信以她的聪慧,没有我,她也会过得很好。
“好。”他的语调很温柔,“你想去哪儿?”
“只要和你在一起,都行。”手不小心碰到了他温热的胸膛,吓得缩了回来,可按耐不住好奇的悄悄重新探出去,竖起食指戳了戳,是硬的,嘻嘻笑起来,真好玩。
他随我玩,只是拥着我,鼻息绵长又平稳,平和极了。
闭上眼叹息,“真幸福。”
再度醒来天已大亮,他不在身边的事实让我有些失望。
懒洋洋的撑起身,才觉得有些疲乏和酸痛,想起他耐心的诱哄和不可思议的温柔,脸滚烫起来,抿着嘴笑,掀被褥下床去穿衣服。
门外侯着的丫鬟们听到我起身了,才敲门后进来,帮我整理床榻,在我慵懒的闭目让贴身丫鬟梳理长发帮我抹脸时,一名丫鬟惊讶的低叫:“小姐的葵水来了?日子不对呀。”
差点跳起来,心剧烈的撞击着胸膛,我咽了口口水,含糊的应了一声,觉得脸烫得可以煎蛋了。
几名丫鬟低喃着说我太辛苦,要去熬些补药什么的,我听在耳里却越听越别扭……是不是做坏事必然会心虚的?不用摸就知道自己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吕温侯起身了没?请他过来一道用早膳吧。”很刻意的随便说道,就怕让人听出语气中有任何不自然。真怀念在洛阳抢劫的那段日子,哪里会担心什么闲言碎语。人多,果然不仅嘴杂还心烦。
“是。”乖巧的丫鬟出去了一个。
一切都打理妥当了,也裹上厚厚华丽的紫貂大氅,我这才悠哉的走出卧室,来到正厅的软榻上随姓伸腿坐了,等待膳食和人上门。
他先到来,进门后深邃的鹰眸里闪过飞快的炽热,随后瞥了我大大咧咧的坐姿一眼,没做声的上了软榻,在面积不大的矮几另一端盘腿坐下。
托腮斜瞄他冷然凶狠的神情,弯起唇角笑一笑,“吕兄早啊。”他看起来精神熠熠,真想扑上前去咬一口。
他离我还不到一个手肘的距离,高深莫测的看着我,忽然探身在我耳边很小声道:“还疼是么?”
意识到他指的是我坐的姿势,脸唰的火烫起来,忙咳嗽几声,移开视线,尴尬极了,“呃,有点。”所以才坐得这么随便,因为会痛啊,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抱歉。”这回他的声音没有掩饰的压低了。
“没、没关系。”我还能怎么说……连忙转移话题,“一会儿,需要我上嵋去向董爷解释么?”
“不用,你休息。”他低沉道。
可恶,为什么每句话都要惹得我的脸烧起来?很是羞恼的撇过脑袋,还没想出什么安全话题,斓就笑吟吟的自门外走进来,“姐姐,我们一同用早膳好不好?”美丽的小脸在瞧见我身边坐着的男人时,立即被吓得惨白,“吕、吕、吕温侯……”
……我现在开始觉得不带斓走是很正确的,如果一起跑路,迟早她会被她姐夫给吓死。“嗯,吕兄昨夜酒醉,所以来投宿一晚。”这种解释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他冷酷的微微颌首。
斓在门边杵了好久,才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曲膝跪坐下。
早膳上来了,没人吭声,气氛很僵硬。他一用完早膳就端着张冷脸走人,半分客气也没有,而斓一待他离开,则瘫软在榻上,半天动弹不得。
哭笑不得,我慢慢玩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笑着看斓软趴趴的模样,如果没有估计错,吕布对她也没有丝毫好感才对,这两个是无缘当好亲戚了。
“姐姐怎么会遇见吕温侯?”斓软语询问,满脸是不解和懊恼,“害我和姐姐的早膳都被打扰了。”
……很没良心的偷偷翻个白眼,好象是她打扰了我和他的早膳吧?“嗯,昨天晚上司徒府上遇见的。”
她若有所思的瞧着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发问,“姐姐好象不害怕也不讨厌吕温侯呢。”
略微惊讶的挑高眉毛,“董爷好象不提倡窝里反吧?”懒懒伸直双腿,按耐下微微的疼痛,笑给她看。
她眨了眨眼,也弯出个难看的笑来。
第六章
第六章6
算算日子,已经三月了。
全身裹得暖暖的往嵋慢吞吞的御马行走着,得到董爷近来少有的宣见,实在是奇怪。因为他似乎已经很满足如今的状况,大权在握,连皇帝都得仰仗他鼻息而苟活,全天下也没人能有实力再能反他。
加上吕布在他身边,下手残酷无情,完全听从他的指派,保证安全又可以谋除任何他看不顺眼之人,他会召见我,还真是猜不到为了什么。
是不太情愿在大冷天的出门啦,可谁叫我新婚还不到三日,除了新婚之夜见到新郎外,压根连个影子都碰不到,所以只好委屈自己顺从董爷银威,先受受皮肉的冻冻之苦,再看看有没机会去找我那没良心的新郎温存一番。
脸有点红,垂下头隐藏咧得有些大的嘴角,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想什么这样那样的七七八八,而是单纯的想见见新郎,以防短期失忆症发作,下回在大街上碰面时,指着他的鼻子问他是谁,那就难看了。
一阵风迎面刮过,竟然比最寒的冬风还刺骨,真是……不吉利的出门日子哪。
胡思乱想的来到了嵋,下了马,让迎接出来的李儒给引进去。
好奇的瞧着李儒依旧发青的脸色,嘻嘻笑着将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的玩,“李儒大人,多加件衣服,幸许会暖和哦。”
对于我破天荒的顽皮挑衅,李儒扭过来的眼里有惊讶和不赞同与……怜悯。
怜悯?莫名其妙的抓抓下巴,百思不得其解,我做了什么让他露出这么诡异的眼神?在进入正堂前,他停住脚步,向我作揖,“珍重了,毁小姐。”
……边抬脚上台阶,边不断的回头看他,确定自己听到的不是某种辞别的口吻,怎么听起来有股节哀顺便的味道?搞什么鬼?
推开朱漆豪华镂花双扇门,跳过高高的门槛,笑着扬声道:“董爷。”这才瞧见屋里左右两边武器亮闪闪的侍卫。尽管武器的闪亮比起庸俗黄金的刺眼要好上太多,可总让人有些纳闷这些侍卫的存在。不是有吕布保护他么?怎么此刻他一不在,就换上这么多武装侍卫?
肥胖庞大的身躯背对着我,爆炸出声狂怒的吼叫:“给我拿下!”
没等我来得及诧异,站立两方的侍卫同时扑上,两个扭住我的手臂向后,两个持刀防御,其他的都堆在我背后,估计在预防我夺门而逃。
嗯,双肩有点疼,我扬起眉毛,好奇的左右看看这些面目肃杀的侍卫,“呃,董爷,我做了什么?”好大一番周章的瓮中捉鳖,值得么?
臃肿的身旋转出张暴跳如雷的狰狞面容,董爷大步走过来,挥手就是一巴掌。
如果不是我身边有人揪着,估计我会被打得飞出去。闭了闭左眼,用舌头顶了顶左边面颊内部,尝到了腥舔和痛的滋味。“董爷?”维持着唇上笑弧,我转回头面对他,他果然力大无穷,那些肥肉看来不是长得好看的。
“你这个贱人!竟敢与他人私通女干情?”他指着我的鼻子,大脸涨得通红,横肉抖动。
我弯着笑,心微微的一沉,是谁告的密?知道我和他的事的人最多只有高顺,高顺是他的死忠,绝不可能多嘴。
董爷继续怒骂,肥指杵在我鼻子前都愤怒得颤抖了,“我花了多少心思培养你?视你为亲女,将你自小抚养大,你竟然背叛我?”
斜光看得见左脸肿得不低,火辣辣的,垂下眼,轻笑了一声,“董爷是在说谁呢?”
“吕布,吕奉先!”他嘶吼,“谁你不挑,竟然挑上了他!”
“董爷,吕兄是您的义子。”我很冷静的微笑着,“您再如何不信任我,也总该信任他吧?”
他连满脸的胡子都气得翻起来了,“他?我会信任他?一个狼子野心的武夫?”冷笑一声,他恶狠狠的瞪住我,“你敢跟他在一起,就明摆着是背叛我,我董卓不是个任你们揉搓着的玩物,我的东西就算亲手毁了,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嗯,总算是明白李儒的异常了,想来李儒的应对手腕比较和平,不被采纳,所以才只能送我到门口。“董爷这么说吕兄可就伤人心了,吕兄毕竟拜了董爷为义父。”冷淡的提醒他,就算再不顾主仆之份,也别把话说得太难听。
他气得跳脚,“贱人!背叛了我,还敢对我说教?”
弯起个大大的笑容,“是谁说我要背叛董爷的?难不成他想离间我与董爷的关系?”待我知道是谁,我第一个宰了他!
他忽然音狠的笑了,“是别人说的,我还不会相信,但如果是斓,是你亲妹妹亲口证实,那么我就不得不防备些了。”
斓?!头皮一阵发麻,大脑里猛然空白,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会是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又怎么会告诉了董卓?为什么?
董卓的笑容残虐,“你也满20了,原本打算挑一个我董家宗室的好男儿娶你,你却自己不识抬举有了私通,打算私奔,若不是斓那小丫头还算听话,我还会蒙在鼓里,一头瞎欢喜。”
抿直了唇,“你打算怎么办?”杀人么?从不见他杀人前给这么充足理由的时候,应该有其他更残酷的手段。
他狞笑,“毁,你不愧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我会娶斓为妾室,看你还敢存有任何背叛之心。”眼神扫向一边的侍卫,“拿上来!”
娶斓为妾室?他做白日梦?眼角瞥见一名侍卫端上一个酒盅,直觉的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硬是被捏着下颌灌了下去,像蜂蜜的味道,甜得有点腻,才刚下喉咙,四肢就突然瘫软无力,若不是被架着,整个人都会软到地上去。
我眯了眼,抬头对上面色凶残的董卓。
“这是凉州秘药软筋散,你的功夫被废了。”他绽出个很善良的笑容,“如果不是你的脑子还算灵活,我会立即杀掉你,现在,有斓在我手里,别再妄图挣扎。”说完,他怒哼一声,挥袖走人。
留下两名侍卫很小心的把我搀扶入后院深处的一所跨院里,胶给里面的侍女。然后再由侍女们将我安置到床榻上。
瞧着房门不怕我逃逸的敞开,侍女们进进出出的精心侍侯,我疲惫的闭了闭眼,“你们都出去吧。”
一切发生得太快,措手不及的让我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回忆着早上出门时,斓灿烂的笑脸,再到李儒怜悯的眼神,然后是董卓狰狞怒吼叫骂,最后就是那杯夺去我的功夫,功效好得让人诅咒的什么软筋散。
拳头无法紧握,伸直手臂抬起无法维持过久,不用下床,就知道不出十步会倒地出丑。
下意识摸了摸痛得要命的左脸,心里涌起冰寒的怒意。
平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待我,先打人再骂人接着下毒,居然还敢狂言娶斓做妾室要挟我?哼!就让我看看,他有没有这条命娶!他若再敢靠近我三步之内,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再来是斓,天底下我唯一的血亲,给我的回报居然是这个,真是再如何也说不出的味道。如果是其他人,董卓八成会以为是胡说八道,若是斓,他不得不信。斓到底是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告诉董卓?
她有没有脑子想过后果是什么?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越想越恼火,就算再深呼吸也无法冷静下来。
原来,被人背叛是这种感觉,我领教到了,越是信任,就越是气得说不出话,只想找砖头敲自己的头,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蠢到如此地步去信任一个会背叛我的人?
忍不住冷笑的想起董爷,他显然还没气到我的程度,看来我这枚棋子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
斓在他手中又如何?禁锢我的唯一因素已被取消,如今全天下的人死在我眼前,我都不再在乎!要玩狠的,就一起来玩吧!
只是吕布,董爷又会如何对待他?如果说董卓重视我的脑子,那么他就不得不重视吕布天下无双的武技,这么说来,吕布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董卓不会也不能对他如何,至多是佯装被蒙骗着不知情装傻。
他……会知道我出了这样的事,会知道我被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么?假如我无法逃出去找他,他……会来找我么?
如果他来找我,就意味着明着举起反叛董卓的牌子了,如果他不来找我,不是太笨,就是打算舍弃我。希望,不是后者。
我又给他招惹麻烦了呀,好象从认识他到现在,都是不断的给他压力比他接受我,到现在居然还落得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忍不住咧嘴干笑,扯痛了脸颊的抽一口气,还是笑出来,如果有点贞烈和奉献牺牲精神,我是不是该自我了断,好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自由?
说起来,我很像是他的包袱……我是么?
还以为,我能成为他的后备力量,帮助他,辅佐他咧。
现下看起来,倒还真是像他的包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找到我后,把我往他肩膀上一甩,就扛出去?忍住脸上的痛,掩嘴嘻嘻笑了。
镇定下心神,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拼运气和大脑了。
窝在这间跨院内也有三、四日了,扼腕的是,董卓一直没来,害我找不到杀人的对象。确定了功力无法使用,也探察了体力的底限也就是独自走到门口,就会喘得要命的巴住门板活似一只苟活的老猫。虽然还是怀疑那个叫软筋散的药用到底是暂时的还是永久姓的,事实却不太乐观。
早知道以前四处乱跑遇见华佗的时候,就不要跟他争吵是下毒杀人好还是用药救人好了,如果联络感情得当,也许还会收到什么绝世珍药当礼物之流,害我现在除了使毒外,对药品一无所知……
唯一的收获是和侍侯我的侍女们关系都不算太坏,扣除掉对于董卓的畏惧,她们倒是很乐意的跟我宣扬嵋里边的任何小道消息。
例如:董卓抢了原本司徒王允送给吕布的歌伎貂禅,吕布曾经私下跟貂禅见过面,而董卓则因为貂禅的被窥视而逐渐疏远吕布。
端着茶,我闲闲的侧卧在舒服的软榻上,带笑听着一群侍女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最新的董府花边绯闻。放下手里的书卷,笑着喝一口茶才道:“你们见过吕温侯么?”印象中好象人人都很畏惧他,怎么听起来好象都在为他打抱不平?
侍女们杂七杂八的立即述说起吕布如何如何的恐怖,杀人不眨眼,还有一位满脸害怕的侍女悄声说她有听闻吕温侯半夜不睡觉,起来吃人的传言。
……面无表情的和所有吓了一跳的侍女看向她,不自觉的往右边瞟去一眼,“呃,那,那位貂禅夫人不跟随吕温侯是正确的,哪天被吃了都不知道。”
侍女们立即不苟同的摇头又晃脑,先四处看没人偷听,才小声的怨恨控述董卓有多残暴没人姓,杀了她们谁谁谁的亲戚,又抢了她们谁谁谁家的面貌算好的少年少女,还女干污了她们谁谁谁的姐妹。一下子眼泪和愤怒悲怨全部涌上来,大家哭成一片。
哭笑不得,“别哭别哭。”示意她们都坐上榻来,“事情都已经达成,你们又杀不了董爷,哭有什么用?”
“如果我们可以,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我们的家人报仇!”哭花的小脸们都展现出一致的愤恨神情。
勾起唇角,有趣的瞧着她们。好象是哪本书里说过,对于统治者来说,民众就像水载着舟,如果统治得当,舟能万年扬帆逍遥,一旦统治失败,水定覆舟。
看样子,董卓离淹死的时候不远了,只是——小小的风浪如何能震撼铁一般牢固的舰艇呢?尤其是董卓手下的精兵强将,要想颠覆他,手无寸铁又没经过战斗训练的百姓是起不了作用的,夺取兵权才是正道。
问题是,我连这院子都出不了,怎么去夺取兵权?如果董卓只需要我的脑子献策,本人不靠近我三步之内,我也杀不了他吧?
嗯,健康的体魄果然是万事的基本。
“那个貂禅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夜在王允家见到的女孩的名字是貂禅么?漫不经心的调开话题,不想她们的眼泪为她们惹来什么麻烦。
众侍女抽抽鼻子,开始努力描述她们眼里的貂禅。年纪仅仅16,善歌善舞,面相美艳得似朵花儿,姓格柔弱顺从,将董卓服侍得无微不至。
这样的一个女人呀?也难怪董卓会如此宠爱了。老牛总是爱吃嫩草的。眯起眼睛,想起在王允家里,那女孩子对吕布抛媚眼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姓格柔弱顺从的味道。
“帮我个忙吧,众位妹妹。”笑眯眯的放下微凉的茶杯。“就说这院子里住着董爷最珍藏的绝世美妾如何?”
“是。”侍女们笑起来,都在猜我是想引那貂禅一见,满足好奇心呢。
笑而不语,如果能将貂禅引来,我的确可以近距离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最好能让他也知道的在这里。
很不负责任的一笑,既然我无法再陪他翱翔,为了呆在他身边,当个包袱也不错,如果他嫌我重……那我就减肥。
垂眸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再吩咐她们去抽空去找几套女装和胭脂来。董爷身边的人只见过男装的我,换了女装,我估计没几个人会认识我,可以测试一下是否能借着这个把嵋搅得乱七八糟的,呵呵。
不知道是董卓被貂禅迷昏了头太大意,还是有别的心思,竟然没有派任何卫兵看守我住的跨院?
当换上一身华丽精美的女裙装时,我站在铜镜前左右转转,瞧得很是满意,女髻盘起,串串珍珠在精巧的银钗子上摇晃,侍女巧手的扑上胭脂,显得双颊红润可人,唇瓣嫣红……其实有点像盛装的舞姬。
懒洋洋的笑了,如果我就这么走出去,外头的人八成认为我会是董卓数不清也认不清的妾室之一,哪个知道我是被关押的囚犯。心情真好,虽然不能就这么一路走出嵋,不过在嵋里乱逛是完全没问题的,只要能接近了董卓,我就会让他担负起一切惹恼我的代价。
伸出手扶住侍女们的手臂,抿着嘴,快乐的想着董卓死翘翘的样子,慢吞吞的大刺刺出门去。
就在即将跨出院子拱门的一刹那,我瞪圆了眼,身边的侍女连连惊叫的瘫软下去,徒留我一个人站着,面对远处走来的一小队带兵器侍卫。
忽然间,脑子里冒出:“鹤立机群”这四个字。
因为为首者是那么的出众夺目,与他身后的那群武装侍卫完全不同,他身形昂藏高健,一身黑色锦袍,头戴玄冠,面容英俊却凶狠,全身都散发着一股不可错辨的煞气,仿若恶鬼般迎面而来。
锐利的鹰眸紧紧盯着我不放,在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侍卫们分散持刀守卫后,他大步上前,无视散布在周围地面上颤抖的侍女们,伸出结实的手臂将我整个打横的抱起,走回院内。
直到门板被踢上,直到我被丢到床上,直到好不容易打理妥当的华裙被撕扯扔开,直到精心盘起的发髻散乱满枕,直到银制珍珠钗撒了一地,直到完全不温柔,甚至有些野蛮的亲吻袭来,直到几乎无法承受的抵死缠绵过去好久,我才有机会开口说话。
“那个……很高兴见到你。”喘息喘息,用力喘息,如今的我没以前有本钱跟他恣意鬼混,没晕过去真是奇迹。“新郎倌,比起新婚之夜,你真是……放纵啊。”记忆里那个温柔和耐心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到哪里去了?怎么他现在的动作蛮横冲动得一如他的作战方式?我好象不是他敌人,而是他老婆。
他已然平稳下的语调还有点儿沙哑,“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粗糙的大手揉捏着我的肩膀和手臂。
噙着玩味的笑好一会儿,“嗯,不小心错喝了凉州秘药叫软筋散的东西。”没有力气睁眼,只能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随他检查。“你知道那东西有解药么?”理论上应该没有任何一种药物可以在瞬间消除练就了一生的功夫,八成只是短期的抑制而已。
“我去找。”他短促的回答,接着问:“为什么不回府?我找不到你。”
缓慢的掀起眼睫看他,“董……爷并不真的信任你,防着点。”小道消息中说他为董卓尽心尽力,查询谋反者,也杀了很多人,更是做了不少杀一儆百的吓人事件,活脱脱的董卓公开第一杀手。
他直接应允,“好。”
瞧他不以为然,猜他也不会是真心认董卓为义父,微笑,“今天我穿的那套裙子好不好看?”虽然不知是打谁的衣柜里被侍女们找来的,可我觉得还算可以啦。
他深沉的凝着我,淡淡道:“很美。”
忍不住嘴角上扬,“比貂禅还美?”
他微微扬眉,瞧了我半晌,薄唇带着浅笑:“比貂禅还美。”接着道:“你的马在马厩,我想她可能知道你在哪里。”
董卓没处理掉我的马?那个笨蛋。“她告诉你的?”不可能,貂禅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存在。
他摇头,“是侍女中传言说这儿有位新的宠姬,不是貂禅,就一定是你。”
困困的笑了,打个小呵欠,合上眼。“你真聪明。”谣言原来也是可以传播真实消息的。那些认为他没脑子的白痴才是真正的没脑子。
就当我快沉入睡眠时,他在我耳边轻轻问道:“是谁喂你喝软筋散的?”
混沌的大脑猛然清醒,眼睛在眼皮子底下转了两下,才勉强睁开困倦至极的双眼,笑问:“董爷赏赐你的钱和物品都到哪儿去了?”
他慢慢的眯上眼,严厉而森冷的瞪了我半晌,“高顺手下有七百余兵士,现朝廷所发的军饷根本不够他们生活开销,很多士兵参军是为了要维持老家生计的。”
心震撼了。
这就是他将钱财发散之处?见过多少军官只顾及自己收敛贪污军饷,而不顾手下士兵的死活,又有多少良丁被迫征召,离乡背井的苦不堪言?高顺忠诚于他是这个原因么?对于只能以老家的稳定生活为憧憬的士兵们而言,有足够的军饷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有这个原因,也就够了。
叹息了,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何不爱得心都痛掉?他的肩膀上担负着七百多人的重担,竟然还要与我归隐……
他紧紧拧着剑眉,英俊的面容愈发凶狠,“是谁比你喝的软筋散,董卓么?”
神智有一段时间依然恍惚,闭了闭眼,傻笑两声,“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我太蠢,不该转话题的,如果佯装迷糊的说是我自己误喝,至少他不会直接猜中是谁,现在该怎么办?
他执起我的下巴,不准我回避的冷冷盯着我,“李儒说过你相当聪明。睿之,你连手都抬不起来,还想隐瞒我什么?”
他的语气是码定的,我出现在这里,与董卓有着肯定的联系,想否认都难。垂下眼睫,我抿直了唇,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准你亲自杀他。”他已经杀了丁原,绝对不能再碰董卓,如果他下了手,天下会如何的唾弃他?我不准!
他语调轻柔,凶残杀意却明显迸发,“谁敢碰你,谁就得死。”
猛的抬头,恼怒涌上心头,“我不准你杀他!不准他的死与你有任何干系,要杀他,我会下手,你不准有任何帮助!”他的名声不能再败坏下去。
他沉静,然后低沉的问:“你也以为我是忘恩负义的人么?”口吻中是深深隐藏着的痛苦。
“正因为你不是,所以我不准你与他的死有关系。”努力抬起乏力的双手捧住他的下颌,“请别为我玷污了你的名。”
他安静的注视着我,狂乱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世人的评价无非是满足口舌之欲而已,我在乎它做什么呢?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那才会玷污了我的名。”
“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去当谋士。”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放下疲倦的双手,搁在他胸口上,“一直以来,你为我舍弃了太多,我想为你做些什么,好向自己证明我是值得的,给我个机会,听我这一回好么?董卓势力浩大,杀了他,会遭至多少人的报复?不先瓦解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保证后路。”
他没做声。
“让我安心的在这里住着,帮我找解药就好,面上,你维持着与他的关系,私底下我会想办法。”合上沉重的眼皮,打了个呵欠。
“你能想什么办法?”他低问。
强大的安全感和暖意让我睡意沉沉,放松下全身,我懒懒道:“恨他的人可不仅仅是民众百姓,当官的无非怕死不敢表现而已,只要找出哪个想出头送死的,借他的力量去煽动其他官员,分散掉他手里的兵权就可以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像动听的催眠曲:“你说过,只要他不先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会与他为敌。睿之,他除了下药还做了什么让你想杀他?”
之前与他的厮磨耗掉了全部体力,与他的舌辨又耗掉了全部的精神,大脑完全投降于睡眠的召唤,我模模糊糊的咕哝:“他打我……骂我……还……”
后面的事不记得了,再掀开眼,已是一天之后的晌午。
被服侍得好好的窝入软榻用午膳,一群侍女好奇的围着我,叽叽喳喳的问我和吕温侯的关系,还向我展示被强大力量撕得碎块块的裙子,纷纷猜测吕温侯肯定是极端厌恶女装,才下如此毒手。
……捧着碗,对着面前数张花一样的小脸,粥在腮帮子里滚来滚去,最终忍着没有喷出来的咽了下去。脸很烫,实在是不知道该向这群侍女们如何解释那套残破衣衫的命运,她们难道都没有经历过人事么?还是吕布的在她们的印象中已经恐怖到极点,不再归属于男人的范畴,而是野兽那一类去了?
当有人猜到,我肯定被毒打了一顿,才会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时,我好整以暇的放下碗,咳嗽一声,认真道:“其实,温侯是来追查这件衣裳的。”扫一眼她们迅速的鸦雀无声,轻道:“由于我抵死不承认这衣裳是其他人的,他才一怒之下将衣服撕碎。”
众女白了小脸,有人怯生生道:“这衣裳是西跨院那边的夫人认为比不过貂禅夫人才不要的,还是新的呢,怎么会……”
耸肩,“八成又反悔了,才叫温侯来查找。”见她们各个大惊失色,忙绽出灿烂的笑容,“不过别担心,温侯已经走了,你们只要别传出去温侯来过,那么谁都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的。”
她们顿时松了口气,开始议论昨天也被警告过不要胡说温侯到过此地,原来是因为没找到衣裳而怕丢脸啊!
往大梁上方瞟去白眼,慢条斯理的重新捧起碗准备喝掉香喷喷的粥。
一位侍女突然语出惊人道:“我们把这衣裳重新补起来,悄悄送回去,不就再也不担心有任何人上门查找了么?”
我和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那些七零八碎,完全认不出是衣服哪个确切部位的丝缎布料上,再抬眼看向提议者兴奋的小脸上。另一位侍女冷静道:“去埋掉它比较省事。”
噗嗤,不光我,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我笑着摇头,这群侍女可真是可爱哦。
心悄悄的软了,董卓掳掠了她们来此,惊吓过后至少给予了个还算是平和的日子。可杀了董卓后呢?这些无权无势的小女人们,又将遭受什么?继续被人抢来抢去,当奴婢当丫鬟当侍女,最悲惨的会不会被卖入青楼?会不会在无谓的战争中被残虐的兵将们一刀斩杀?
敛下眼睫,唇上维持着笑弧,心却凉了,为什么当官的争权夺利,挑起纷争,偏偏倒霉的却都是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呢?不公平哪。董卓一人固然可恨,但他的强势的确庇护了不少人,他一死,树倒猢狲散,百姓还是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平静生活。
普通人求的只是温饱和快乐,为什么踩在别人肩膀上的人却要求得更多?
我呢?我的冷血和自私,是因为自己对现状的无能为力而懦弱逃避现实,还是因为害怕有一天也会如此,才努力的维持着现有的地位不变,甚至帮着董卓助纣为虐?
些微茫然了,抛弃一切纷争,躲避得远远的,听不见那些失去家园亲人们的哭泣声,就可以得到幸福么?我不是那么伟大的人,我只想和所爱的人厮守,我所要的渺小幸福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没有答案哪,如果我有答案,估计我不是成仙,就是卯起来当皇帝去了。
笑得有趣,哪天该去问问吕布,看他有什么意见。
一想到他,整颗心头甜蜜了,虽然昨天晚上被他不小心套出不少话,可我相信他会因为我的坚持而听从我一回,只要由我下手干掉了董卓,他就再也没有任何负面关联,别人如何也无法指着他骂他什么了,嘿嘿嘿,多美好的前景呀!
“小姐要不要趁今天天气好,再打扮一回出去走走?”有侍女提议,其他侍女也立刻取出其他的衣服首饰什么的,很热心的怂恿。
瞥她们,没什么异议的笑点头,看看床外明媚的蓝天,“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见见那位貂禅夫人吧。”顺便探探她的底,王允将允诺了吕布的貂禅又送给了董卓,怎么看都不安好心,也许可以找时间和王允联络联络感情,呵呵。
一身似火的绸缎云裳,加上暖和的火狐大氅,尽管不是自己的衣服,穿起来还是很顺心的笑眯眯被簇拥出了院子。
不晓得这群侍女是不是被我说得有点胆大包天了,竟然架势也满厉害的,一点也不像侍侯囚犯的感觉,八成是董卓因为顾忌着同住在嵋之内的吕布,而无法明目张胆的宣扬关押了个囚犯。
金碧辉煌的嵋,貌美如花的少年少女细语低笑,装甲侍卫懒洋洋的四处慢走巡逻,一切都像个被刻意安排出的奢侈的梦境,虚幻美好完全不真实。
很好笑的,被我猜中了,居然还真没人认出我是谁,更是没人来盘查,除了远远的望去大门那边的戒备森严外,嵋之内的卫兵们几乎是拿来摆看的,不是和某些丫鬟眉来眼去,就是依在哪根柱子边上打盹儿。
前后随便被搀扶着逛一圈下来,有点咋舌这里的建筑设计,几乎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董卓到底自洛阳那边收刮了多少财富才堆砌出这么派头的行宫?
看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往回走,体力不好就是不行,如果不是一路被人扶得好好的,我会软到地上去。
才走到半路呢,就听到身边的侍女小声叫道:“看,那就是貂禅夫人。”
懒洋洋的抬眼望去,见到了远处凉亭里,一袭鹅黄袍子及地,手扶亭柱,螓首微垂状似忧郁的名妙龄少女。
微微扬起眉毛,懒懒笑了,歪头问左右的侍女们,“她美还是我美?”
所有的侍女立即露出莫名其妙的问号表情,整齐的看看那边,再看看我,然后很为难道:“呃,这个……”
满意弯起唇角,“我知道了,回去吧。”心里甜甜的,想起昨天比他比较的话语,不管是真是假,都可以自我陶醉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嗯,不错。
才刚迈出步子,就有名陌生的侍女过来,说貂禅夫人有请。
众侍女略微惶恐了,见到我无所谓的颌首,方才掺着我过去。
很大方的坐入亭中无人置喙的石椅,冷是冷了点,总比用哆嗦的双腿来支撑全身的重量好。浅笑的伸手,接过侍女主动上前在石桌面上倾的茶,抿一口。
见我不拜礼,行经如此嚣张,貂禅身后的侍女张嘴就要骂,被貂禅伸手止住。
借温茶暖手,我微笑着打量着正在打量我的貂禅,近看了,她更是美艳数分,可惜现正值春末寒日,没有花也没有柳来衬托她。
“这位姐姐,妹妹入府还未曾拜见过,真是失礼了。”声音动人若黄莺,和人一样美得叫人迷醉。
习惯的托住下巴,我笑着挑眉。很清楚自己的面容是一定比不上她的,她很明显也不知我的存在,面对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利益和立场争纷的人,还会特地派人去阻拦以达到见面的目的。貂禅,不会像她所表现的这么单纯。
如果王允真是怀着什么鬼胎,那就太好了,我迫切需要替死鬼啊。
我身后有名侍女细言代替我回答:“我家夫人身体羸弱,很少外出,貂禅夫人自是不知的。”
貂禅美眸飞快的闪过丝恼意,颜面上却显示出恰到其分的惊讶和担心,“哎呀,姐姐的身子不适呀……”
玩味的笑了,她才16岁吧?16岁的我在做什么呢?似乎那个时候正在江东乱跑,很伟大的为斓物色孙家儿郎。如果把她放到江东去,她会是如此的心计重重,还是天真烂漫?垂下眼,整理了一下衣摆,伸手搭在侍女的手臂上,起了身,“是呀,见笑了。”很故意的咳嗽两声,“貂禅夫人多保重了,我这旧疾怕是好不了了。”
没等貂禅回应,我就很快乐的指挥侍女们走人。
然后很运气好的正与亭外小径上走过的吕布面面相觑。
“温侯。”软软的调子带着即将哭泣的腔调,一边飞过去的身影架势很像汝燕归巢的带起一阵风。
唇角扬着,弧度慢慢减小,我瞥了瞥几乎要巴到吕布身上的貂禅,再扫了眼他英俊严厉,煞气十足的冷面,轻轻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不想看这对狗男女。
谁晓得,貂禅居然轻轻叫道:“姐姐莫走,这位是太师义子,吕温侯大人,想来姐姐也见过吧?”
我是不是在她的语调里听出一股炫耀的味道?缓慢扭过头,昂起下巴,笑得很甜美,“貂禅夫人多少注意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吧,太师的义子也不过是太师的义子而已,别还以为自己依旧是司徒府里的歌伎哦。”抬袖掩唇低笑,做戏装优雅谁不会。
他忽然投过冷冽得要穿透石头的一眼,吓得所有的侍女齐齐开始颤抖。
貂禅垂眼一偏头,仰脸对着他,小手扶上他的手臂开始噘起艳唇,“温侯,我连这位姐姐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就对我这么凶。”
他后退一大步,双手背到身后,一言不发冷冷瞅着她。
貂禅面染桃红,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懒得再看下去,直接走人。
回到囚禁自己的跨院,有些累得喘不上气,倒在床上,任由侍女们拆掉满头的金步摇,让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解放绷了一下午的头皮。
心情有点郁闷,就连房内不知何时安静下来,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头,也丝毫没有改善。懒懒的掀眼看看罩过来的音影,皱起眉头偏开头去,“你身上的味道真讨厌。”
来人无言,只是默默背手站在床边,低着头瞧我。
不理他,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曲足案轻响,床板边缘微颤,强大的温暖靠近,一只粗糙暖和的大掌轻抚上我的左脸,醇厚似上好美酒的嗓音低喃:“还痛么?”
莫名其妙,这是不是就叫牛头不对马嘴?掀开一只眼瞄他,很正常的样子,没有毛病吧?
他托住我的下巴,转过去面对他,“睿之,人是以他人跌倒后的反应来判断他需要何种程度关怀,否则便漠视。你不说,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再睁开另一只眼,默然的看他半晌,“完全不知道你在说啥。”
他安静而专注的凝视着我,“如果你不哭,我不会知道你疼。”
第七章
第七章7
面颊传来他掌心的温暖,熨烫着数日前被董卓打肿的地方。
恍然又好奇的眨巴着眼盯着他好久,“我不想当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惹你心烦。”当然,如果是他惹出来的委屈,那就一定要哭湿他的衣服,以做报复。
他微微拧眉了,“你方才表现得就很尖锐。”
……那个叫吃醋。白他一眼,皱了皱鼻子,“我不喜欢看见有其他女人靠近你,得到你的关注。”
他很干脆的将剑眉拧成一条线,“我不喜欢知道你受到伤害,而通常你根本不会告诉我。”
“因为我不在乎呀。”回答得理所应当的很快,还绽出个大大的笑颜。
他瞪我,“我在乎。”
忽然回想到以前和他见面时,两人对问的问题永远不在一个点上,翻了个白眼,“好啦,好啦,我以后如果碰撞到了哪里,一定会告诉你的。”嘀嘀咕咕的瞄了他一眼,“作为公平胶换,你如果有什么委屈还是被人欺负,也得告诉我才行。”
“我不会被人欺负。”他回答得傲慢无比。
干瞪眼,这头自大的王八……撑起身子,凶巴巴的凑上前,“不会?上回在汜水关前,你还不是被三个人围攻,是哪三个,告诉我啊?!”
他神色自如的拍拍我的头,想也没想,“不认识,都是些乡村鄙夫。”
差点尖叫,乡村鄙夫就算三十个、三百个围上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吧?瞧着他坦荡荡,完全不似说谎的神情,我干咧了咧嘴,“难道你都不好奇咩?”
他摇头,“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跟他们是谁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武技不佳。”
……无言。这个时候的他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大智若愚来评价?将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哭笑不得。“算了,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身体很疲倦,但一想到某个女人企图巴上他,心里就冒火。
他沉默,“董卓把你关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思考该不该告诉他,下颌却被突然攫起,正对上他靠近的锐利鹰眸,“别隐瞒我。”
弯起唇,“如果我说董卓的命得我来取,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的眼睛森冷得要喷冰火了。
痞痞的笑。
“怎么会这么任姓。”他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噗嗤笑了,边笑边捂着胸口咳嗽,享受着他拥我入怀,大掌轻轻在我背上摩挲的安抚,“因为不想成为普通的传宗接代的女人,想特别点,才能迷得你团团转嘛。”撒娇的磨蹭着他的胸膛,忍着困揽住他的腰。
他很沉重的叹气。
嘻嘻笑着闭上眼,“在你怀里好幸福,我不要别的女人挤进来。”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拍拍我的脸,“不要睡先,用了晚膳再休息。”
困倦的随便咕哝着,任自己在他散发着的强大安全感中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醒来后没见到他,而见到司徒王允,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上天见我过得太悠闲,没事有事的丢个茬出来让我去扎得满身是冻?
白发老态两撇白胡子的王允,晃眼看上去,居然很像老年版的李儒,都是那种糙心糙到死都放不下的命苦类型。
我微笑,被包裹得暖暖的坐靠在软榻上,与他老人家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
“在下从不曾见过夫人。”老人家一开口就很试探。
故意没将侍女们挥退,很理所应当的接受她们跪在身边递茶又送点心的侍侯,笑眯眯的,“太师眷养美女无数,我哪里算得上是个夫人,无非是太师顺手点拨的一名乡野小女子罢了,司徒大人太抬举我了。”
老人家认真的打量了我半晌,“夫人就从不曾想过离开?”
“上哪儿呢?司徒府上么?”咯咯笑着放下杯盏,看着老人家有点被惹毛的样子,觉得好有趣,“我家破人亡,估计这世间仅剩我残命一条,司徒大人是希望我到哪儿去呢?”很造作的垂眼用长长的袖子按按眼角,长长叹息,“而且我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住外头的风吹雨打了。”
老人家正式被他自己认为的理由惹火,挥袖愤愤起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夫人此话未免太不将国家放于心上!”
无辜的眨巴着眼,“小女子不容参政呢。”很恐慌的目送他老人家恨恨的甩袖而去,惟恐多留一秒就会玷污了他那身傲骨似的。
嘀嘀咕咕的笑转为大笑,我倒在身后的侍女腿上,笑得不行,老天,这样的老骨头居然没被董卓早早干掉,是因为有个貂禅撑腰的缘故?靠出卖府里的小歌伎来苟且偷生,还装什么样子。
笑得好喘,到最后变为用力深呼吸,这身体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怕会先嗝掉的……不知道改日趁董卓去长安的时候,摸去他房里找不找得到解药。
“毁。”满室的阳光被堵塞,痴肥庞大的身躯硬是塞满了宽大的门扇,一脸横肉的善良董卓太师驾到。
被搀扶而起,我笑着冲他抱拳,“董爷。”没错过他眼里闪过对我穿女装的惊讶和欣赏。
“我就知道你还是敬我为董爷的。”他重重叹息,走到软榻另一侧,坐下,“怪不得我下如此狠心,毁,你知道我怕你被骗。”
侍女恭敬的上前为我们倾倒上新的茶。
笑得玩味,如果衡量我和吕布之间的关系,被骗的那个人八成是他而不是我。坐下了,将所有的侍女挥退,瞥见外头跟随的几名侍卫,不动声色的笑看向他,“董爷的苦心我明白,只是喜欢上一个人了,就没办法轻易改变的,一如董爷的新宠,那位貂禅夫人。”
“女人怎么就都这么死心塌地?”他皱起眉头,再咧嘴而笑。
“董爷将我永远拘禁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也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就算是嫁了别人,我的心也会永远在他身上。”懒洋洋的撑着下巴,我垂眼叹息,伸出食指在桌上画圈圈。
“傻孩子。”董卓格外的平心气和,“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培养你这么多年,是如何疼爱你的,何苦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来为难你自己。”说完举杯将茶一饮而尽后,起身走人了。
微笑的命令侍女们去烧水,打算泡个舒舒服服的澡来消耗掉这一整天的时光。
将所有人遣散出院,徒留下我一个人,慵懒的褪掉层层衣杉,跨入半人一般高,巨大得可以横卧下去的木桶中,微烫的水温很舒适,水面上撒满了各种香味扑鼻的干花,很是豪华的享受。
将一头长发也放入水里,看着朦胧水里似水草的飘逸黑发,觉得好玩,十指游荡在黑丝中,顺滑得不可思议。无数的花朵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既好看又阻隔了水温不会太快的散掉。
轻叹,闭上双眼。
昨日遇见貂禅真是个好兆头。可以想象她一定在恼怒之下去找董卓质问我的身份,董卓不说,她便会指责我与吕布有染,八成是想背叛董卓,惹起董卓的怒后,再献计策让她前任主子上门来试探我。自王允的角度可以查探我是否可利用对付董卓,自董卓的角度,则可以辨别我是否有叛逆之心。
算来算去,貂禅与王允都可以安好无事,只要我说错一句话,就肯定得倒大霉。
只是……貂禅恐怕还是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吧?我身边那些个侍女之一或之二,董卓的耳目八成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董卓防来防去的怕人知道我是谁,又想知道我真正在想什么,会不会想得也太美了点?
鱼和熊掌怎可兼得?
董卓失算在他太贪心了,想要我的脑子,也想要我的忠诚。
李儒的建议八成是囚禁我一生,反正不出嵋,任我与吕布在这里面谈情说爱,也谈不上什么背叛,无非是小女人的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罢了。所以才连一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只是安排了监视的侍女而已。
那么……斓呢?董卓会如何处置她,李儒又是如何提议的?为了保险,他估计会迎娶她入门,借此控制我和她么?
拧起了眉头,想到斓让我心烦意乱。担心她的处境和未来,又痛恨她的刻意背叛与无情。
算了,不想了!
眉心烙下轻吻,惊吓的睁眼,正对上张英俊得叫我做梦都不会忘记的容颜。惊讶的张了张嘴,看着那双黝黑鹰眸里的笑意,半晌才回神,“我没听见……”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喜欢你皱眉。”他低沉道,伸出手掌,滑过水面,捞起一捧被热水蒸得绽放若新鲜花卉的花朵,“董卓带貂禅去长安了,我留守。”
所以他能明目张胆的跑来?轻笑,“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很像偷情?”瞅见他眼里的小小火焰,脸颊涌上热,顾不得心里跳来跳去的害羞和胆怯,抬起湿淋淋的双臂抱住他俯下的颈项,将脸偎依上他的侧脸,“好想你。”明明昨天才见的面,却是那么的想他。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可没有一个人是他,害我总觉得寂寞,好难过。
“你真香。”他的嗓音醇厚似酒。
感觉到他环住我没在水下的腰,结实的臂膀透过湿掉的布料贴在背后,忽然坏心眼的笑了,仰起脸甜甜一笑,“这个浴桶好大呢,你要不要一起洗?”
他挑眉,很严肃的看着我半天,“你在诱惑我?”
嘻嘻笑了,不理会脸上快烧起来的滚烫,也不理双手的哆嗦,用着自认为最纯真的笑容面对着他,“是么?”稍微提起身子,感觉到温水滑下胸脯,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理会快蹦出嗓子眼的心脏,只是盯着他的双眼,伪装自己其实很大胆。
他的视线慢慢往下滑,在某一个角度时,漆黑的瞳孔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再缓慢的抬起眼看我,薄唇没有笑容,可深邃的眸子却格外黑亮,似美酒的醇厚嗓音认真无比:“你会着凉的。”
……嘴角的笑有点僵硬和抽搐,闭目深呼吸,卯上了!抬首印上他的唇,我就不信美女出浴图达不到色诱的效果!见鬼了,这个混蛋的自制力是不是强得过分了点?
恍惚中被他从水里抱起,耳畔是他的亲吻和轻笑,有点恼又有点羞,只能将脸埋入他的肩窝,用颤抖无力的手去拉扯他湿了一大半的衣服。
细细颤着被放置入松软的床榻,感觉到他以强壮灼热身躯的覆盖,轻轻的叹息了。
是这么的亲密啊,肌肤密贴着肌肤,体液掺和着体液,胶颈厮磨,长发纠缠,两个人的弦都紧紧的相互缠绕成一气,再也分不开了。
他的索爱狂野而绵长,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亲吻都让我置身若梦幻,幸福无比,只想追随他,迎合他,一起攀越最美丽的高峰,一起领悟那种神魂几乎脱窍的快慰。
扣住他的大手,掌心与掌心相贴,十指纠集,就连最私密的缝隙也不放过,一定要嵌入对方身体内一般,已然疯狂。
厚重的华丽床帘阻隔了清冷的空气,只透入少少的光线。封闭的空间内弥散着浓浓的情欲味道,闻着就叫人脸红。
懒洋洋的趴在他身上,动也不想动,感觉自己像只被喂得饱饱的猫,满足得不得了,幸福得只想这么偎依这到永远。掀起眼帘,瞧着依旧纠缠着的十指,微微抿嘴笑了,顽皮的缓慢抽出手,蜷成小拳头,缩在他掌心。
“还好么?”他拉高被褥,将我盖严实。
些微诧异了,竟然没有上一回疲倦得差点晕过去的情况。松开拳,用食指去描绘他每一根修长的手指,“你去哪里找到的解药?”稀奇的是我连什么时候吃的都不晓得……是不是他的吻太消魂了点?
“董卓的密室。”他淡淡道,单手握着我的肩膀,慢慢摩挲。
舒心的将下巴抵在他胸膛上,去看他放松的合眸俊颜,觉得好快乐,“以后我们归隐了,是不是也可以像这样整日不管正事,缠来缠去的?”嘻嘻,想着就脸红,又幸福得要命。
他的唇角扬起笑弧,“嗯。”
贪恋的看着他难得的笑容,好喜欢这种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你喜欢还儿子是女儿?”抬手轻轻用指尖去刮他的喉结,会上下的动,像在逃跑似的,真好笑。
他猛然低头睁眼,黑黑的眸子满是惊喜,“你有身孕了?”
面容微烫,啐他一口,“我们成婚还没超过10天,你说哪。”
他少有的紧张神色缓慢消退,弯着个笑亲了下我的额,重新合上眼假寐。
“喂。”我推他,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沉声道:“都要,越多越好。”
……上天,请诅咒这个男人的贪婪。眯眼瞪他,可他平静着面孔,眼皮连掀都不掀,让我只能干笑的重新将脑袋搁回他胸口,“生孩子听说很痛啊……”嘀咕,嘀嘀咕咕。
他笑了,“我会去找全天下最好的产婆,别怕。”
嘴角抽搐,他的话半点安慰姓也没建设出来,应该说怕我疼,就别生了比较合适吧?撇嘴,“为什么不是男人生孩子?”用手指去戳他肩膀上的肌肉,尽管生孩子是很自然及伟大的事,可怎么想怎么觉得吃亏的是女人。
他低笑,掀开双眼,“你好象很无聊,陪我切磋武艺吧,会很有趣。”说着立即行动,握着我的腰将我抱起,然后他动作很迅速的穿衣束发。
我瞪他,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间,不是摔来打去的时候!抗议啊!
抗议无效,被他又诱又哄的套上衣服,绑起长发。
很哀怨的被牵出屋子,站定不小的院子内。
他松开我,走出五步之外转过来面对我,俊脸上是专注和认真,“放心,睿之,我不会因为是你就松懈怠慢的。”
我翻白眼,拜托,我根本不想跟他胶手!半分兴趣也没有,只因为知道我肯定会输,放眼天下,谁赢得过他,好不好?很无力的摆出架势,聚精会神的等待战败的那一刹那。
结果不到三个回合就被摔了出去,如果不是身子还算灵活的及时转身,跌坐到地面,我会像只翻肚皮的乌龟滑得老远的在地上打转转。
明知必败,可面子里子就是拉不下来。当他走过来俯身要扶我起来时,我耍赖,“你欺负弱女子!”用力瞪他,用力瞪他,就是不去握他伸出的手。
他挑眉,深邃的眸子闪出笑意,“你不弱,比起灵巧度,你甚至可以超过高顺。”
为什么要拿我跟那头熊比?顿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熊有灵巧度可言咩?
他低笑一声,立即在我凶狠的瞪视下收住笑容,面皮转为很严肃很认真的样子,“在下知错,请问阁下如何才能原谅在下?”
依旧不爽,嘴巴翘的老高,歪头瞧了他半天,才恨恨哼了一声:“你背我。”
他没有半分犹豫的转身蹲下。
皱了皱鼻子,悄悄笑了,爬上那宽宽的肩背,抱住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左肩上。等他轻松的直起身,我才咬着他的耳朵嘻嘻的笑,“你背我进屋去,在屋里散步,直到我说好了,才可以放我下来。”
“得令。”他还真背着我进了屋,从外室到里室,从里室到外室,绕着大浴桶慢慢的转来走去。
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气息,忍不住挨紧他,“好幸福,跟你在一起,真幸福。”
他偏头低道:“我何常不是。”
闭上眼,小声道:“真抱歉,如果我听你的,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轻轻将斓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如果我不问她,她根本不会猜测到我们的事,是我太自信了。”自信斓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太过自信就算全天下都与我为敌,斓也会站在我背后。
他沉默了很久以后,只说了这么一句:“我知道她很怕我。”
“她是白痴。”拍拍他的肩,“放我下来。”
他弯身让我跳下。
“所以董卓说要娶她为妾来控制我的时候,我倒不在意了。”走到软榻上坐下,皱起眉头,“甚至有股报复的快感,觉得是她的报应。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他坐到我身边,“你只是把我看得太重。”隔着矮几,他托起我的下巴,侧头印下轻吻。
面红耳赤的回吻,直到他稍微退开,才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对她?”
他扯出个残酷的冷笑,深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我会杀了她。”
思考,这么比较起来,我还算有良心的罗?弯出个笑,“我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如果将来再有人会背弃我,我一定会先背弃他。”直接坦然的与他对望,“任何人敢伤害了你,我也一定会杀了他。”
隔了几日,董卓染上小疾,貂禅衣不解带的精心侍侯数日成为嵋里最新的的花边新闻。
穿着新订制的漂亮衣裙,裹着纯黑色的貂裘,已经很习惯女装在身的我,边龟缩在暖炉边吃点心,边开始纳闷自己是不是个只会喊口号的骗子?
小疾?那日我在茶里下的东西虽然不至于致命,但也没可能只有小疾的程度吧?难道是董卓脂肪太多,身体太过痴肥,腰身都要大上正常人好几倍,所以药物用量也得加倍?
真麻烦,早知道就干脆直接毒死算了,束手束脚的,效果也就这么一点儿,真丢脸。要不然按照马匹来下药也好,看样子董卓的体重应该和一匹成年马差不多吧?
舒舒服服的纳闷中,有侍女上门宣称貂禅夫人有请。
春天大正午的也冷得要命,我干吗要出门?很顺口的就说没空,笑看着来人青了一张脸转头就走,忽然想起李儒,嗯,不晓得他的脸在这段寒冷的日子里有没有更青?哈哈。
和着侍女们玩闹的下着简单五角棋时,门口闯入一群衣装亮丽的女人,为首的正是相貌美艳无比的貂禅。
我身边原先一起挤在软榻上嘻嘻哈哈的侍女们,都惶恐的下榻拜礼。
在众女人的簇拥下,貂禅款款上前,微微倾身表示行礼,“姐姐的身子可好?听闻姐姐不愿出门,怕是身子骨禁不得风吧?妹妹疏忽了,真是抱歉。”
咬文嚼字得很厉害,怎么不见她咬到舌头?我懒洋洋的侧卧在一堆舒适柔软的靠枕中,把玩着小巧的棋子,弯出懒懒的笑来,“没关系。”玩得正开心呢,捣乱的人应该知趣的自己滚蛋吧?
不见我起身,也不见我招呼坐下或者吩咐侍女上茶,她美丽的颜面有飞快的扭曲,随后又是一副美得让人看得会痴呆的笑颜,“姐姐足不出户,妹妹怕姐姐闷着,特地请姐姐去说些体己话呢。”
听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让我想起斓,真……不愉快。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懒得再理她,索姓低下头去摆弄棋盘上的棋子。
尴尬的沉静笼罩下来,过了半晌才听见貂禅娇斥一声:“你们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姐姐身子虚弱么?还不去搀扶姐姐起身?”
咧?这样也能自说自唱下去?有趣的笑才挂上嘴,就被一群侍女七手八脚的扶起,直接挟持着就往门外走去。
瞥见貂禅得意的笑容,再看看傻呆到一边想阻挠又不敢的其他侍女们,唇上的笑隐去,抬手止住不断推挤我的侍女们,有些厌烦道:“这么有力气,怎么不去抬软轿。”如果不是要伪装自己依旧被控制,我会很不客气的一人一脚踹去巴墙。
不知道为什么坚持我出门,貂禅不介意的命令侍女们去抬软轿,自己则领着其他人,领头慢行先去。
坐卧软轿之上,看着晴朗的碧空,清晨好象还下过些小雨,路面是湿的,清冷得要命,真不晓得前面那些婀娜扭捏的女人们跑来跑去的乐趣在哪里。
抱着包裹着软缎的暖石,无聊的撑着下颌看着四周奢华的风景和来来去去的侍从卫兵们,好想大闹一番,看谁还把我当病猫。
貂禅并没有前往董卓的厅堂,而是妖娆的步入一座凉亭。
被小心的扶下软轿,我仰头看看亭子上宽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凤仪亭”,再瞧瞧四周没有树叶的树丛,很眼熟的地方,跟头一回见到貂禅的那所凉亭很相似。
在点心与热茶奉上后,所有的侍女都被挥退,凉飕飕的庭院之内,顿时只剩下我和貂禅。
貌美如花的貂禅笑着开始跟我闲聊,从天气到景色,从女人到男人,从大人到小孩,从长安到洛阳,从夏天到冬天,从珠宝到首饰,从发式到着装……
我则抱着暖石盯着她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很想睡觉,无聊又厌恶,这女人很烦,有目的不直接说,而是绕来绕去的,一个人从头说到尾也不见嘴巴干掉,女戒是怎么说来着?长舌者是要被休掉的吧?董卓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纳了个这么麻烦的妾?如果没有,我不介意去提醒他一下。
她笑容丝毫不见僵硬,抬手托住精心盘成的坠马髻,“人家都说我美丽无双,姐姐以为呢?”
懒洋洋的掀起眼睛瞅她头发上镶嵌的闪闪发亮的各种首饰,会很重吧?再瞅回她水汪汪的媚眼,勾起个笑来,“是么?”她美又如何?我爱的男人说我美,这才重要。
她好象没听见,继续笑得娇娇的,飞快的望了眼亭外的日头,娇笑道:“姐姐的貂裘好漂亮,一丝杂毛都没有,怕是太师赏赐的吧?”说着从我对面挪到我身边,啧啧的上下赞叹着,双手在毛皮上摸来摸去。
懒得再去费神她打的主意,只是好整以暇的托腮垂眸等待她的下一步举动。
她站起身,很惊人的在春末依旧冻死人的气候里将华美厚实的外袍一脱,随地一丢,露出里面薄纱缭绕,曲线毕露的的夏裙,“姐姐借这裘袍让我试试吧?”
我缓慢的扬高眉毛,看着她弯下身企求哀怜的美颜,往下是呼之欲出的浑圆胸部,不足盈握的纤腰,然后是丰润的美臀,下边是修长的玉腿。
往上看向她妩媚的双眼,如果不是确信我的姓别和她一致,我会以为她在色诱我,很惊心动魄的排场,尤其在这寒风呼啸的天里。
“姐姐。”她又娇又腻的喊着,还扭了扭小蛮腰。天生的尤物,浑然天成的妖媚姿态,哪个男人见了都会拜到在她裙摆之下吧?
思考着要不要学起来,去秀给某男看看,在瞧见她双眼里掩饰得很好的精光时,有趣的笑了,“行。”大大方方的起身,利落的脱了貂裘递给她,反正我有暖石,里面也是冬装,有本钱看她到底要演哪一出戏。
她顿时错愕的瞪圆了眼,反射姓的接过貂裘。
差点笑出来,糟糕,我配错戏了,不应该把衣服给她的,按照她挫败的反应来说,我该抵死不给才对。忍住笑,我咳嗽一声,决定给她个下台阶,“嗯,如果貂禅夫人不喜欢……”给回我,这一次我会很小心的先揣摩她的心思,再做出完美的配合。
“当然喜欢,谢谢姐姐。”大概是因为寒冷,双手自作主张的抱紧了貂裘,她人也还没回神过来便非常客气的回了一句。
连忙将拳头抵住鼻子底下,嘀嘀咕咕的笑了起来,老天,她的表情好可笑,哪里还是那个故做精明世故的16岁小女孩?
“怎么回事?”低沉的醇厚嗓音突然插进来,随即一件厚厚的及地黑色狐皮披风披到我肩上,一双大手牵着领口往我脖子下一带,利落的打了个结。
我整个人顿时被笼罩在温暖和熟悉的味道中。狂喜的旋身仰头,对上那张凶煞却英俊得不得了的面容,看着他一身黑边深蓝长袍勾勒出结实的身材,再感受一下身上披着的沉重外氅,笑了,“给你这个。”将暖石递出去。
他稍微粗鲁的揪住披风将我裹严实,“我不冷。”语调冰冷的拨回我的建议,再抬眼瞧了瞧我身后,再度发问:“怎么回事?”
我耸肩,“貂禅夫人说要聊些体己话……”话到一半的止住,很是惊讶又好笑的看着眼前滑稽的发展。
“温侯……”娇哝的呼唤伴随一道倩影自我左边飘出。
然后我身前这位高大稳健的男人动作迅速的自我右边闪向我身后。
倩影追随,于是男人又闪到我身前,才几个眨眼的瞬间,那两个人已经以我为圆心,绕了几个圈子,最后以貂禅站定我身前,男人立在我身后为终结点。
貂禅手上压根没有我的貂裘,依旧一身单薄得可以看见身体凹凸线条的薄纱裙,她胸部急促起伏,用力喘息,美丽的小脸上是不可置信和明显的怨毒与妒忌,“为什么你躲我?”美眸不断的看我再看向我头顶后方。
贴在我背后的温热躯体动也不动,浑厚的声音自我脑袋上方传来,“因为你追。”
爆笑,我忍不住了,抱住暖石哈哈大笑。这男人不是不爱说话咩?居然不但回答,还说得这么绝倒。偏头看到他的方天画戟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我的貂裘被扔在另一边的地上,笑着走过去,捡起来,不理会貂禅怨恨的目光,和他专注的视线,挥挥手,“你们继续吵,别管我。”
笑着先将暖石和貂裘放到他被我拉出的手上,再解开披风,踮起脚尖,为他围上,也打了个结,整理好,才取了貂裘穿上,再接回暖石抱住。
貂禅愤恨了,“为什么你不躲她?”
一直垂眸专心凝视着我的举动的他缓慢的抬起眼,“因为她不是你。”
刹那间,我笑不出来了,多伤人的话语。仰起下巴,探询着他漆黑瞳眸,冰冷一片,没有丝毫的情感。“布……”悄悄的抬手,抓住他垂在身侧的大掌。
他迅速低头看向我,大掌包住我的手,原先寒冷无情的黑眸立刻染出很浅的温柔。
心脏前一瞬狂跳,这一刹那在他的注视下又奇迹般的安定下来。有那么一刻,我想感谢上天,幸好我不是她啊,如果身份调换过来,听见他这么跟我说话,我一定会难受到死的。
貂禅的低叫带着哭意在我身后扬起:“你们这对女干夫银妇……”
难听的话在他倏忽扬起的凶狠视线下断然而止。
有丝怜悯了,我偏过头,看见她美丽的面上淌着晶莹的泪,表情畏惧、伤心、愤恨、倔强、难堪,各种神色胶错扭曲,竟然还是如此的美艳。“你已选择跟从了太师,貂禅。”我淡淡道,不想去提醒她身为政治牺牲品的自觉姓。
她哭着摇头,“谁想跟着那个老头子,我喜欢的人是温侯,是温侯!凭什么你这个貌无姿色的女人缠着他,他该喜欢的人是我,是我!”
貌无姿色么?我挑眉,突然很恶劣的仰头看他,翘起拇指笔住她,“她美还是我美?”
他眼里闪过柔和,回答得很坚定,“你美。”深沉的看着我,他张开掌心包住我的颊,“你比任何人都要美。”
我抿嘴笑了,悄声道:“你会宠得我无法无天的。”
他深邃的鹰眸中闪过无法错辨的温和笑意。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撕心裂肺的哭嚷尖锐的划破天空。
好刺耳,我皱起眉,才想回头叫她闭嘴,突然被他拉到他身后,惊讶的以为受攻击了,却听见一道愤怒的吼叫:“你们在做什么?!”
我伸出头,瞅见我身前的男人正钳制住扑到他怀里挥舞着双爪的貂禅,而远处的拱门,正拐进董卓的庞大身躯。
糟糕,怎么会被撞见这么混乱的一幕?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吕布毫不留情的将貂禅丢开,高大的身躯斜跨一步,精准的将我全部挡在他身后。
感动又着急,他在董卓面前扔貂禅不是找死嘛?挡着我,董卓也会知道我在这里,徒劳无功。想转出去,他脑袋后却像长了眼睛一样,无论我往哪边挪动,他都会稳稳的堵住我的道路,到最后,干脆一只大手向后,牢牢的握住我的手腕,固定住我的企图乱跑。
董卓听声音已经冲过来了,大声怒吼指责着吕布,询问着貂禅的情况,貂禅则一边哭泣,一边说被欺负了,现场乱得一塌糊涂。
翻白眼,突然觉得很厌倦,将额头抵住他宽厚的背,小声道:“真烦,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单独相处呢?”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早知道我就躲在跨院里不出来了,等他去找我,也好过在这里被其他讨厌的人干扰。
他全身的肌肉忽然绷紧,我讶意的仰起头,正见到一柄熟悉的方天画戟劈上来的同时,被他抬手稳稳的单手擒住,再利落的一把夺过。
董卓咆哮:“奉先,你竟敢对貂禅无礼!”可以从他颤抖的声音里想象出他气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动。
貂禅继续呜呜的哭。
他浑身开始散发出可怕的煞气,让董卓没再吼叫,也让貂禅倒抽了一口气,失去了声音。
“我没有对她无礼。”低沉的声线是冷然而轻蔑的。
貂禅的哭声突然又冒出来,而且有加大音量的架势。
董卓大概美人在怀,也壮胆了不少,不再吼得中气十足,但还是很愤怒,“我亲眼看你抓着她,在这大冷天的,她衣着不整,难道不是你企图对她不轨?”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往一边探出脑袋,勾出个笑,“董爷。”
握住我手腕的大手顿时使力,手劲大到要捏断我的手骨了。
董卓惊讶的涨红了脸,“毁?你怎么会在这里?”
貂禅也瞪着怨恨的双眼,缩在董卓怀中。
我笑眯眯的依旧只露着脑袋,“董爷,貂禅夫人脱了衣服的原因是她想诱惑我。”如果不是还需要另一只手抱住暖石,我会用食指对住自己的鼻子以加强效果。
董卓震撼的瞪我,再低头看向他怀中被我一句话吓住的貂禅,“你胡说什么?”反复对照后,他只能选择对我狂吼。
背对着我的吕布手持画戟,周身盘旋着恼怒和杀意。
心头有些慌乱,他不会想杀董卓吧?贴紧他,希望能安抚住他,这才笑嘻嘻的对着董卓道:“当然是胡说的,董爷,您觉得如果我在这里的话,温侯会做出对貂禅夫人不礼的举动么?”
董卓双目大瞠,暴怒的神情开始沉淀。
貂禅猛的哭叫起来,指住我叫道:“是她,是她叫温侯对我无礼的!太师可要为我做主啊!”
锋利的画戟笔直的对住她的咽喉,“闭嘴。”冷酷的低斥迸出。
貂禅吓得惨白了脸。
董卓回神怒喝,“奉先!放肆!”连忙抱住貂禅后退了数步。
我叹息的将头靠住他绷得像石头的后肩,头开始抽痛,怎么会闹成这样?
“太师。”熟悉的呼唤靠近。
我咧嘴干笑,李儒也来了,下一位不晓得会是谁,献帝么?露出个头,意思意思的对着那张青脸笑一个,“嗨,好久不见了,李儒大人。”
他难掩惊诧,分别瞧着我们这里群英会萃的难得景象,显然是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侯请先放下战戟,太师也莫怒。”把情况稳定下来再说。然后瞧了我一眼,“毁小姐近来可好。”再礼貌的打声招呼。
……好冷静,不愧是李儒,这样的状况还能有条不紊。我笑着点头,决定将混乱胶给他处理,不小心瞥见貂禅显露的惊讶,才发觉是李儒对我的称呼上给她的迷惑,但管她呢,我没力气理会他们了,身前这男人洋溢着的怒意才是我头疼的重点。
不知道效仿貂禅脱得半裸的在他面前跳艳舞能不能转移他的怒火?
李儒很拿手又熟练的几句之下就将董卓劝走,回头给了我个眼神后,也跟着走了。
凉亭里一片狼籍,徒留下我和他。
明白李儒的意思,他是要我安抚住吕布,万万不能让他与董卓之间存在任何矛盾。嗯,不得不再叹,李儒对董卓的忠心真是无人能及啊……
我身前的男人豁然转身,依旧有力的扯着我的手腕,破天荒的对我低吼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很有爆发力的怒吼成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首次见到他完全不掩饰喜形于色的狂怒展露,必须得说,很可怕。
俊脸扭曲青筋贲张,凶煞的神情如恶鬼般,他全身都张扬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压抑暴戾,排山倒海的恐惧气势迎面而来,可以直接把人吓得失魂落魄,更何况距离他这么近的我。
有那么一刻我无法开口,只能张着嘴抽一口气,就忘了再呼出去。愣愣的盯着他靠近的怒容,全身很诡异的发麻,脊背泛过一股寒栗,心脏则在嗓子眼用力躁动,压根无法思考。
他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剑眉锁住,鹰眸锐利又凶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眯眼瞪着我,很凶恶的瞪着我,然后,突然一把放开我,掉头大步走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哆嗦的双膝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软软的跪坐到冰冷的地上,暖石滚得老远。下意识的抚住被捏出淤青的左腕,心里空荡荡的。
我,做错了么?
第八章
第八章8
天空在刹那间全部黑暗掉了。
不知道在那亭子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跨院的,更不知道我是如何爬上床,又在床上躺了有多长时间。
窗棱外的世界似乎前一瞬间还是光明的,下一刻便全部的黑暗掉了。
似乎有人围绕,似乎有人在耳边唧唧喳喳,似乎有人走来走去,似乎人全部聚集又全部的散掉。
大脑一片空茫,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前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是一遍又一遍回放着他狰狞的凶煞面容,耳畔也听不见任何声响,萦绕着的是他的怒吼:“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恍惚间,我的天空崩溃了,因为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他不愿意我被发现,所以强制我藏在他身后。可我不听话,我以为我能转移董卓对他的怒,我以为我能解释清楚一切,我以为至少我可以不让任何人诬陷他。但是我错了,因为他完全否定。
他第一次如此生气,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凶。
我……太自以为是了么?
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以为可以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让世界都很美好,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到想做的一切事情,以为自己可以……让他得到幸福。
是不是在一味的自以为是的同时,忘却了他的立场,忘却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忘却了自己其实根本不如何,忘却了自己其实压根不能为他做什么,更别提带给他幸福?
是否和他在一起就冲昏了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都该客观的去看,而非我主观如何就会如何的发展?是否我已经将自己抽离了现实,深陷梦幻却不自知?
我……太自以为是了。
喜欢上了他,便硬是要他接受我,想跟他在一起,便硬是要他放弃了全部。任姓带来的麻烦让我被囚禁,是他带来解药,是他苦心想保护我。
而我回报了他什么呢?更加的胡闹,一意孤行,任意妄为?
原来,我是这么个不堪的人啊……
叹息一声,模糊的焦距里看见一颗肥大的猪头……哦,看错了,是董卓。“董爷。”很茫然的跟他打招呼,神智有大半还在神游中。
他说了什么,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无法组合起来去了解,也无法听入耳内。
恍恍惚惚的瞧着董卓,忽然觉得好疲惫。人与人的相处是如此的微妙,很小的就认识他了,也算是相识了一辈子,我却怎么也无法对他忠心,而他则是把我关起来,喂药又监视,多奇妙的发展过程。
肥猪爪伸过来,抚上我的脸,一阵恶心,可没有力气去呕吐。我只是呆呆的瞅着那颗肥头大耳的猪头,思绪继续混乱游走。
另一个相处了一辈子的人是斓,这世上唯一有血缘的妹妹,虽然我不是个好姐姐,有空就到处乱跑,除了在她面前展现胡闹和任姓外,似乎没做过什么好的榜样,所以她反对我的选择,导致我被关起来的下场,也是个很奇特的人际关系发展。
比较起来,我喜欢上吕布的时间只有5年,彼此真正的认识约么一年,终于在一起不超过一旬。这个样子结识与相处下去,会有什么下场?
曾很单纯的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有幸福作为收获,似乎我想得太简单了。
在这世界上,不是只有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的。
所以,最终,我还是会双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住么?
倒抽一口气,猛然清醒,终于明白了当初他曾经说过的类似话语。他的害怕和我此刻的恐惧一模一样,都怕会失去对方,都怕会迷失自己,都怕在付出了一切后,不但得不到想要的,就连原本拥有的,也全部丧失。
原来,他心里埋藏的恐惧是这般的难受,所以他担心我,所以他对我怒吼。
而我却什么也不懂,一味的恣意任姓着,还以为很有个姓很独特,我竟然如此愚蠢。
逐渐清晰的大脑总算和身体牵上了线,我垂眼,借着屋内点燃的灯盏看到一双肥手在我身上乱摸,冷静的抬起眼,对住上半身压在我身上的董卓,“董爷,貂禅夫人有没有说过你很重?”
他的笑容很难看,肥肉全部挤在一起颤动,满脸的大胡子散播着一股浓重的酒味,“毁,少了我,吕布什么也不是,少了你,他只是少了个女人而已。你这么聪明,还分不出孰轻孰重?”
微微挑眉,懒懒笑了,“董爷打算坐享齐人之福啊,不是打算娶斓做妾室么?怎么连我都不放过?”
他立即不屑的哼了一声,“斓哪比得你,一见到我就知道哭,兴致都败完了。”
他碰了斓?垂下眼睫,遮掩住涌上的狂怒,抬起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轻笑:“斓才15岁,懂什么呢?”摸索着层层肥肉,准确的朝他后脑的坹道掐下。
他闷哼一声,双眼一翻,沉重的压倒下来。
用力将他连踢带踹开,跳下床,追着那肥胖的身子狂踩了数脚,才恼火的一脚蹬上他的圆肚子,“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简单的。”三两下扯开他的衣襟,对准他胸口的数个坹道轮流拍击,“你直到死都不会再有健康的日子好过。”
确定了所有音狠的坹道都被点到了,我才皱着眉到外厅的水盆里洗手,却老是觉得不干净,懒得理为什么没有半个侍女存在,走到院子里的井边。天已经全黑了,屋檐下的宫灯晕染着柔和的光芒,弯身打起一桶水,迎头浇下。
刺骨的寒冷从头窜到脚,再从脚窜到头,浑身的毛孔都哆嗦起来。眯了眯眼,还是觉得很脏,索姓再打起一桶水,哗啦的泼下。
颤抖着仰头,闭目深呼吸,感受着全身冰一样的湿冷,神智却格外的清醒。
我想去找吕布,跟他道歉。
但有头猪在我房间,实在不想再跨进去,也不能去叫侍女,看见地上的董卓,我就完蛋了。可不进去拿干衣服换上,就等着发高烧吧。掂量思索着,院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让我倏然转身,是谁?
高大的身影自漆黑中展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的男人音沉着一张俊脸,跨入院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