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第二章
心肝 作者:大灰狼
他毫不留恋的松手,辛甘一下气软倒,跌的向后靠在落地窗上。她一秒也不敢多停留,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记得早点回来,我等你。”他在身后平静的说,此刻已抹平方才的异样情绪,完全的恢复了那个毫无破绽的郑翩然。
辛甘逃离,门关上,他走到桌边坐下,捧起那碗已经冷掉的面,慢条斯理的,像啖某人的r一般的,一点不剩的吃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末值班,所以昨天没有更新。
还有为啥你们都说虐,我压gen没开始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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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第五章、“一起下地狱……有什么不好呢?”他慢慢的,“有你在,我并不介意是哪里。”
新生活的第一天,y光穿过酒店的白沙窗帘,温柔的吻醒了大床上的睡美人。
郑翩然是对睡眠品质要求极高的人,卧室里的窗帘里三层外三层,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在这样的y光照耀下醒来,辛甘已经许久未曾。
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叫了早餐服务,怡怡然下床洗漱。
离开他的第一天,貌似开始的还算不赖。
只是这酒店的服务生,长得也太帅气了些——
“崔舜臣,我对你的好感已经所剩无几。”她皱眉,一脚抵在餐车上,正满面笑容推车的人,撞上忽然停住的车子,疼的龇牙。
辛甘冷冷看着他。
崔舜臣有些委屈,伸手揭开了餐车上的盖子,“一大早就起床,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又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这样一盘心意生煎包,也不能为我增加好感度吗?”
辛甘心想还真不能,或许她天xg凉薄,或许受某人影响太多,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浪费时间是浪漫的。
话说若是换做某人,一定直接将那家生煎包的厨师抓来家里,现场烹制。
热气腾腾生煎,冷着脸的人举筷夹到她面前盘子里,那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心活生生的一揪——辛甘,咱们说好了的,不再想他。
她甩手后退,崔舜臣忙不迭推车进来。
女人要忘却,无非美食美酒、美衣美景。辛甘这些年在“宋氏”所获不菲,兜里还揣着一张宋业航给的白金信用卡,本就已底气十足,近来那些名牌专卖店的小姐们见到她,无不是笑弯了眼的。
前些天她的私人财物顾问又打来电话,说有一批文件到期,需要她补签字,她那时被崔舜臣骗去吃甜品,去的时候便捎上了他。
“辛小姐,这些是今年的铺租,这份是投资收益一览表,还有这几份红利已到账,请您过目。”财务顾问铺了偌大一桌文件,手上还捏着一厚沓没处放。
崔舜臣在旁看着,她光签字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他不断的唉声叹气。
辛甘冷眼斜他,他半晌皱着眉,问:“如果被人知道你有这么多财产,我一定会被认为是你的小白脸吧?”
“难道你现在不是吗?”辛甘诧异的表情。
崔舜臣挫败的抚额。
春末的傍晚飘起小雨,夕y未落,天边正美,在这油画一样美丽的情景里,辛甘却一丝雀跃也没有。
这些年郑翩然给她的,足够她无论多奢侈的过完这辈子了。
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他的钱去的,可是从什么起,她变得那么贪心,连钱都满足不了她了呢?
为什么在这怀揣亿万家财,身傍翩翩公子,青春尚好、貌美如花的时刻,这样深深、深深的想念他?
崔舜臣虽是刚归国,对g市各处美食倒是了如指掌,许多小店都在偏僻的小巷子里,越难找越美味,辛甘在短时间内,体重达到了从没有过的一百斤。
夏季新款上市的时候,她恨不得把崔舜臣片了涮火锅吃。
“其实你现在的状态好极了,之前过瘦。”崔舜臣毫无愧疚感且绅士极了。
一旁品牌小姐也点头,“这一条裙子,只有辛小姐穿的最好看。”她有些得意的说:“这款是经典纪念款,只出了黑、白两se,我们店长千辛万苦刚刚从巴黎带回来的,整个亚洲地区可只有我们这个旗舰店有这么一件哦。”
崔舜臣笑了,递出卡去,“那确实非买不可。”
品牌小姐笑的两眼弯起。
“稍等。”辛甘却叫住她,并从她手里抽回崔舜臣的卡,换成自己的。品牌小姐愣了愣,崔舜臣轻点了头,小姐离去,他转头很无奈的低声对她说:“这位美丽的小姐,麻烦您顾虑一下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好吗?”
辛甘对着镜子照个不停,“噗嗤”笑出来,“小白脸要什么自尊啊?”
“喂!”崔家小公子难以忍受,“你这是还在为前天最后一口鳗鱼饭记恨我吧!”
“答对了。”辛甘轻飘飘的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咦?这么巧?”一个甜糯的女孩子声音,由远及近,辛甘眉头一跳,假面母女驾到。
崔舜臣绅士的向那两位挂着满脸化学物质的女士问好,顾太太自然是优雅从容的,顾沉沉却走向柜台,拎起了盒子里的白裙。
品牌小姐小心翼翼的解释:“顾小姐,这件裙子辛小姐已经买下了。”
顾沉沉恍若未闻,比在身上,遥遥的问顾太太意见:“妈妈,这件衣服很适合我吧?”
顾太太正挑衣服,云淡风轻的:“沉沉,不要惹事。”
顾沉沉一挑眉,丢下了那衣服。待顾太拿着定好的裙子进更衣间试穿,她放了一张卡在桌上。
“这衣服我要了。”
“可是……”品牌小姐十分为难的看向辛甘。辛甘正闲闲倚在一边,见此一笑。了解她如崔舜臣,已经知道不好了。
“你想要这裙子?”她从顾沉沉手里牵过裙子,问。
顾沉沉嫣然一笑,“后天有一场party,庆祝郑叔叔康复出院,”她说着,从手袋里拿出一张洒金邀请卡,“虽然宾客名单上没有你,但是你毕竟……如果想来的话,还是可以的哟!”
辛甘不动声se的收下。
“翩然最近好忙,都没有空准备,托我来主办这场party呢。”想了多久才实现了的此刻,顾沉沉发挥的超乎寻常水准,“你说,”她嘴角胜利的微笑弧度接近完美,“我是不是、比你更有资格穿这条裙子?恩?”
她说最后那句话时,离辛甘耳边极近,这时离开,气定神闲的观察着辛甘的脸se。辛甘却嘴角弯弯,一派闲适。
“这裙子你想要,可以啊,”她说着,拿起了桌上剪标签的小剪刀,几下就将那全亚洲唯一的一条白裙铰成了碎布,扬手扔到顾沉沉脸上,她笑的顽劣:“我不要了,才、轮、得、到、你。”
崔舜臣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使得他忍住击掌叫好的冲动,绅士的伸手,替顾沉沉摘下卡在她发卡上的裙摆。只见那小姑娘脸涨红,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辛甘。
顾太这时匆忙赶出来,辛甘连看她一眼都未曾。
“你是怎么回事!告诉你不要惹她没有听到吗?好不容易才将她踢出局,你找死吗?!”顾太待人走后,十分生气的训斥女儿。
沉沉委屈极了:“妈妈!我讨厌死她了!她为什么不去死!”
“沉沉!”顾太脸一白,“永远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顾沉沉掐着那块碎步,低着头落眼泪。
辛甘出了那家店,一路昂首阔步,趾高气昂。崔舜臣忠实的跟着,一言不发,两人在一家酒吧停下,她跳进去点了最烈的酒,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
崔舜臣摇头,“你最近喝的可够多的,在他身边的时候也这样喝吗?”
辛甘已小醉,举起一杯颜se漂亮的调酒,媚眼如丝,“他很少喝酒,也从不允许我喝。”
崔舜臣挑眉,“看来我该学着如何强势。”
“你学不会的,”她斜眼看过来,纤长手指点在他下巴上,轻佻抬起,她呵气如兰:“郑翩然又贱又混蛋,你一辈子也学不会。”
“你为一个又贱又混蛋的人,痛苦成这样吗?”
“你一定听说过我的事。”辛甘又闷掉一杯,“郑翩然再贱再混蛋,这么多年,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虽然也伤她最深。
清吧的灯光很柔和,崔舜臣柔和的表情却紧绷住。
他伸手拿酒,一口喝下去,辣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我来得太迟。”
辛甘趴在自己手臂上,看着他笑:“崔舜臣,到此为止吧。你看,这些天我真的很认真的试过了,可我做不到。”
再装作认真的与你谈恋爱,也无法爱上你。
就像那么努力的去忘记,他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心上。
回到酒店已是第二天,房门一开,白se的大床上,散了满满一床的bck rosevil,直刺的她眼发热。
床中间摆着她眼熟的盒子,打开来,果然与她昨天铰碎了的那条白裙一模一样。
辛甘吸了一口气,从喉到肺,全部是冰冰凉的。
她颤着手拨通他的电话,他在那端沉默着,她亦然。明明已经是y光普照的白天,这一床的黑se玫瑰,那一端的无声沉默,生生的将辛甘拉进无边的黑se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开始大洒狗血了,直升飞机深山老林啥的都要来了,同学们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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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翩翩从未见过见大哥这个样子:沉默不语的持着手机,看似面无表情,身体的姿势却透露出一些他极少有的情绪起伏。
能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e的人如此,翩翩顿时猜到电话那头是谁了。
“大哥,喝水。”她乖巧的坐到他身旁,“小辛姐她还好吗?”
郑翩然接过水杯放在一边,什么也没说,却安抚摸了摸她头。翩翩顿时有落泪的冲动。
他微笑捏了捏她脸,轻声责备:“哭什么?这么担心她啊?她是谁,怎么会委屈自己过得不好?”
翩翩本忍着,这下却当真落下泪来:“可她一直受委屈,从来过的都不好啊。”
这是个y天,室内也没有开灯,郑翩然坐在沙发深处,摆弄手机微低着头,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清。翩翩啜泣着,好像听到他叹了口气,转念一想,一定是自己多心。
“别哭了,一会儿叔叔的检查就快做完了,被他看到你像什么样子。”郑翩然轻描淡写的说。
“你爱小辛姐吗?”翩翩捂着眼睛,嗓子哑哑的问。半晌得到的仍是沉默,她放开手,红着眼睛,疑惑的看向大哥,“为什么在爸爸和她之间,你总要委屈她呢?”
郑翩然时不时按一下掌心的手机,小小的屏幕亮着荧光,他沉沉看着,忽反问她:“你希望看到另一个结果?”
翩翩黯然,半晌摇头,“我知道爸爸的病情很严重,我当然……不希望他有事……是啊,这很难选择,对我而言都这么难,你一定更加难过……”
“翩翩,但凡能做选择的事情,绝不会让我为难。”郑翩然面无表情,慢慢的说。
更加不用说为难至此了。
小丫头还小,她不懂,一种委屈若能被看到、被理解,总好过有苦难言。
而有苦难言,又比无从选择好过不知多少。
郑安桐这辈子除了守着郑家,毕生心血都用在栽培他身上。从小到大他的吃喝用度远远超出郑家长子的规格,得到的教育栽培,不要说继承家族企业,c纵一个王国都足够。
如今每个人都赞美他郑翩然是白手起家,叱咤华尔街,那么年轻就赚下了几百个郑家的财富。却很少有人想过:他没有拿郑家一分钱起家不假,但他这一身气度,满腹才华,是郑安桐倾尽了几乎整个郑家,再搭进全部的自己,才造就的。
一面,是这样的郑安桐,另一面是她。
郑翩然每一次忍耐时都会反复回想郑安桐的种种,使得自己继续忍耐下去,可却好像从未认真衡量过她。现在,此刻,等在叔叔出院体检的门外,在翩翩幼稚的怀疑与不平之下,他忽然想起这样的一个问题:到底这个叫做辛甘的人,凭什么,站在叔叔的对立面,使得他郑翩然艰难了十年、无从选择了十年?
手机仍一下一下亮着,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坐在那里,翩翩却觉他那个角落里,光线出奇的黯淡,她默了半晌,小心的轻声叫他:“大哥?”
“恩?”
“你不能做选择,所以要她陪你一起痛苦吗?”翩翩不能理解这种逻辑,既然爱她,既然为难,那么只剩一条路:放她走。为什么不各自重新来过呢?
病房的门这时从里面被打开,郑安桐与主治医师一同走出来,郑翩然按灭了手机,站起来向他们走过去。
“我放不过自己,所以不可能放开她。”他经过翩翩身边,淡淡的说。
因为她是他要的人,因为这世上只有她配与他并肩,因为她是辛甘,是另一个郑翩然,他对待她,就像对待自己一样。没有凭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人从来不问自己凭什么为自己做任何事,也没有人能放开他自己。
辛甘不喜欢白se,衣柜里很少有这个颜se的衣服,这样一件飘逸又纯白的裙子,要不是因为当时某种垂死挣扎的心态,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太gan净的颜se,衬的脸se更加苍白,辛甘对镜细细扫腮红,又涂了最烈的一款红se唇彩,墨黑的发披在肩头,浓烈的红与黑略略抵挡着那纯白,这才让她稍稍安心。
黑发红唇的白衣绝se,第一时间惊艳了会场门口的记者,待发现竟是她,人群中低呼声一片,闪光灯接二连三,白光连成耀眼的一片海。辛甘在这海洋中,垂着眼徐徐向前走。
“您今天是受邀前来的吗?是谁邀请了您?郑先生还是顾小姐?”
“传言说郑翩然先生即将与顾小姐订婚,是真的吗?”
“辛小姐看这里!”
“辛小姐……”
前路被堵住,她正缓缓抬头,手臂被一人拖住,只听那群记者发出有好戏看的惊叹声,然后“咔嚓”声比方才更猛烈起来,拖住她的那只手转而挡住了她的眼睛,她被护进一个怀抱里。
“你真的来了。”她听到他的叹气声,在她头顶上方,这嘈杂环境里清晰可辨。“辛甘,你怎么就那么拗。”
辛甘轻推他,崔舜臣无奈的跟上,替她抵挡越来越多的镜头。
会场的保安们手拉手挡开一条路,崔舜臣护着辛甘急步走过,也就在这时,第三轮的惊呼声潮水一般的响起,闪光灯亮起的频率疯狂,连这黑夜都被闪烁的白光照亮。
是郑翩然,黑衣冷然,领口与袖口的白衬衫绣着奢侈金线,人从那道路顶端拾阶而下,每一步都从容,每一眼都只有她。
辛甘站住,遥遥看着他,夜风吹乱她的散发,黑se发丝迷离之中,她的眼睛亮如星辰。
身后崔舜臣低低的声音,带了绝望:“辛甘……不要过去。”
郑翩然闲闲站定,万众瞩目中,平静的看着她。
人群。
她往前一步,被崔舜臣一把拉住。辛甘偏头看他,他皱着眉摇头,“不要去!他是你所有痛苦的源头,你再沉沦下去,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辛甘,冷静点,好好看看自己的心!”
“崔舜臣,别傻了……”她抱了抱他,笑着轻声说:“我的心啊,早就被狗吃了。”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向那人走去。
她在夜风与璀璨白光中走近,郑翩然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去,就在触到她冰凉指尖的那一刻,被拍下了那张之后从未有人见过的照片。
记录这一晚的图像与视频数不胜数,唯独有一幕,无论平面或者影视都不见。它被i密的垄断买下,被悄悄的洗出来后,存在郑翩然最重要的一只保险柜里。很多年之后,很多人都已白发苍苍,很多事都已被遗忘,但年轻男人一生当中难得的一次眼底泛湿,永远鲜明的对着那黑发白裙的烈烈红颜。
回去的车上她抱着他腰昏昏欲睡,他看着窗外的风景,手一下下抚着怀里的人。
“我要喝酒。”她忽然坐起来,催他开了一瓶车上存着的红酒,也不等酒醒,兴冲冲的灌下去。
郑翩然皱眉拦她,雪白的衬衫前襟被她泼的酒红一片。
“发什么疯!”他毫不客气的冷声叱,劈手来夺酒瓶。辛甘借势骑在他腿上,与他面对着面,她妖娆的笑,捧起他的脸,红唇散着酒香,从他额头一路若即若离的吻下来。
他的喉结很明显的上下耸动,语气却仍然听上去自制冷静:“你确定要在车上?”
辛甘笑,在他下巴上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他痛的吸气,却不怒反笑,眯着眼看她的神se越来越邪气。她咬着唇附上去,从他耳垂亲到脖子,细细密密。
郑翩然仰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忽听她在耳边乖巧又魅惑的轻声叫他:“给你我的心,要不要吃呀?”
他睁开眼,带着几分诧异与其他情绪,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辛甘顿时笑的在他怀里打滚,方才车内的旖旎气氛,此时已荡然无存。
郑翩然嘴角抽搐着,被气的脸se都变了,推开她在一旁,他降下车窗只顾吹风。
辛甘乱七八糟的倚在座位里,笑吟吟的看着他生气的侧脸。
就该这样才对嘛,他们之间。
那些什么爱啊离开的,她自寻烦恼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挣扎在年底各种工作总结评选统计里还勤勤恳恳保持隔ri更新的小内务有几个!!!这样美好婉约的作者难道不值得珍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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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在庆祝郑安桐康复出院的party会场外面闹了这么一出,不知道郑翩然事后是如何平息的,郑安桐没有再度气倒入院,顾沉沉也没有发疯。辛甘尽量的规劝自己不去想那些,未来如何走她不知道,只知道眼下要她离开郑翩然,太难了,做不到。
五月刚过,辛辰回国了。辛辰是辛甘舅舅唯一的孩子,舅舅是个记者,很多年以前因公殉职,舅妈重组家庭,再嫁给了大学时的恋人,那以后辛辰就离开了,一个人在国外半工半读,连寒暑假也不愿回来。
郑翩然听说小辛辰回来,少见的多嘴问了一句:“你通知你舅妈了没有?”
辛甘摇了摇头,“所以我安排她暂时在这里住几天,没问题吧?”
她欲言又止,郑翩然叠着长腿坐在沙发里,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反问:“能有什么问题?”
辛甘润se了一番,说:“她以前总喜欢和你抬杠,你……这回让着她一点吧。”
陈伯这时走过来,恭敬的在郑翩然面前放下茶,起身时,用“您表达的太明显了”的表情,无声的责备了辛甘。
辛甘收到,懂事的闭上了嘴。
郑翩然茶端起到一半,优雅的愣住,眯起眼缓缓打量这两人。杀气扑面,顿时陈伯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走开了,辛甘吹着口哨头也不回的出门。
到机场时辛辰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正考虑要不要找个地方消磨时间,有人却自动送上门提供消遣。
辛甘叹了口气才问她:“顾沉沉,你一天到晚除了挖空心思自取其辱,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你这种身份见不得光的女人,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当然就无法想象我要为出嫁做多少准备,有多么忙碌。”被丢上火线与高手过招这么久,顾沉沉口才总算有进步,辛甘欣慰的点点头:“那你忙着吧,祝你嫁的愉快。”
j致的小脸一抽,顾沉沉这时的神se像极了她家忍者老爸,辛甘被她拦住,顿时用对待弱势群体的表情看着她。
顾沉沉冷冷的笑。
“实话告诉你,我也烦透了每次都对着你这张脸……但我必须习惯——我一定会嫁给郑翩然,你又赖着不肯走,那这辈子我和你都要这样相处下去了,所以我从现在起就要强迫自己习惯。”
她的话,让辛甘的心倏地一紧。她胸闷的话都说不出,定定看着顾沉沉。
顾沉沉心里却得意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在辛甘手下完败。可正要乘胜追击,却被人从后狠狠的巴了一掌。
她不敢置信的尖叫着向后看去。
是辛辰,不知什么到的,比几年前更高了些,棕se短款大衣翻了极大的领,泛白牛仔裤收进利落军靴中,乌黑的发剪的短,柔软的贴着耳朵,一边耳垂上戴着方钻耳钉,活泼又抢眼。
庞大的行李箱两个叠在一起,被遗弃在身后,她抄着随身单肩包过来,直接招呼上了顾沉沉的后脑勺。
“卧槽你大清早的脑袋被门夹了吧?你他妈顶着张sepy的假脸都敢上街了,谁还能比你更见不得光?脸上挨了几刀胸口挂了硅胶,终于骗了个瞎眼的娶你,值得这么嚣张?你是真二百五呢还是真二百五呢?别人同情你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人来疯倚残卖残了,脑残了不起啊?!我点三炷香拜拜你好不好?”
顾沉沉一手捂着脑后,一手指着辛辰,“你、你……”她想撂几句狠话,却气的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你妹啊!”辛辰步步紧卝,“趁我眼下没有杀生的心情,向后转,圆润的,从哪来滚回哪里去。”
顾沉沉被她手指戳的往后直退,一个不留神摔坐地上,疼的眼泪都出来。
辛甘忙过去扶起她,柔声细语的提醒:“得向后滚才回的去,快起来快起来,换个方向。”
顾沉沉崩溃,哭着骂了句“神经病”,推开她跌跌撞撞的跑了。
辛辰回头,遥遥对着表姐挑眉,“我上飞机前就想:你这不争气的,该不会还和我走的时候一样吧?在飞机上看了几份报纸,啧!果真还和那厮鬼混着呢!然后这刚下飞机,就被我赶上这一出——我说,你没出息,原地踏步也就算了,就那么个水货你居然两分半钟还没弄死她!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了?你经脉尽断、武功全失了?”
辛甘忍不住的笑,“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才十年如一ri啊。”
“谬论。”辛辰白了她一眼,利落的将包往肩上一甩,回身一手一个提起半人高的行李箱,健步如飞的走在前头。
为了避免战事太过难以收拾,辛甘将洗尘宴安排在了外面餐厅,当着外人,那两个总能收敛些。郑翩然不愿意去机场,先行出发在餐厅等她们,辛家两姐妹进来时,他正挑剔一支八二年的拉菲,辛辰快步进来,可有可有的向他“嗨”了一声,权当打过了招呼。
辛甘坐下,就着他的被子简单的品了那支酒,点头说了声“还不错。”
郑翩然扬了扬手,“就这支。”
辛辰捏桌上的小甜点吃,叹气道:“朱门酒r臭,路有冻死骨哇——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象,拜托你们别研究吃不饱的东西了,先点菜好不好?”
郑翩然抬了抬眼,向一旁的餐厅经理:“那就点菜吧——我们随意,那位辛辰小姐要一头大象。”
那经理能上来服侍郑翩然,当然是见过些场面的,淡定不已的躬身:“好的,我这就通知泰国分店准备。辛辰小姐,请问您比较钟意哪一种烹饪手法?”
辛辰拿菜单挡住脸,“嘭”一声面朝下倒在桌上。
可当真上菜时,辛辰面前华丽丽的摆了一盘象拔蚌刺身,那经理长得恰好又是辛辰的款,眼角带笑端上来,辛辰白嫩嫩的小脸热的与杯中拉菲一个颜se。
郑翩然若无其事的切着牛排,眼神闲闲撩过去,而辛甘撑着额,忍笑忍的几乎内伤。
辛辰忍气吞声吃着,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闲聊了几句国外趣事,忽关心起表姐近况,天真无邪的关切:“听说你和崔家小公子有一腿?”
辛甘很谦虚的否认:“一小腿,一小腿而已。”
郑翩然的餐刀划在盘子上,刺耳的一声,辛辰的神情便更兴致勃勃。
“不过我差点被配给崔舜华。”辛甘淡淡的追加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你的初恋?”
象拔蚌刺身布了牛排的后尘,在盘中打了个滑。
那两人各挨了五十大板,气氛顿时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辛辰绝口不再提崔家,郑翩然也态度出奇友好,三人这才吃了顿和乐融融的洗尘宴。
不过郑翩然是多么幼稚又记仇的人,当晚回家一关上卧室门,就把场子找了回来。辛甘被他折在光滑冰凉的洗手台上,各种姿势对镜折磨。
“你……还不好吗?”她头晕眼花,咬着手指难过的哼。
郑翩然将她像小孩一样把着,对着镜中细致的出入,不紧不慢,兴味十足。辛甘挨了一阵,吃不住,又一次颤抖紧缩起来,浑身肌肤泛着漂亮的粉红se,比方才刚出浴时还要热气蒸腾。
她意识模糊的扭,那湿热紧裹,软软咬着还不断抽搐,他享受极了,将她放在洗手台上,腾出手来慢条斯理的揉她,折磨的她更久久不能停下。
“……心肝,”他咬着她红扑扑的耳垂,笑的志得意满,哄着她:“睁开眼睛。”
辛甘才不。熬过那一阵魂飞魄散,她想象得出自己现在有多么一塌糊涂,才不要睁开眼睛看镜子,遂了他的恶趣味!
郑翩然低头吮她眼睛,将她就这样团着抱在怀里,还未消退的炙热,鞭挞着她,一下比一下狠,辛甘软软哼着往他怀里缩,靠在他肩膀上轻声细语的说话,赞美、撒娇、求饶,他这种时候爱听什么,她太了解。
“其实小辛辰回来也没什么不好,”他看着镜中靡靡美景,声音低低的,“有她在旁衬托,我发现你竟然显得温柔淑女。”
喂!
辛甘下意识瞪他,刚一睁开眼就知中计,镜子里他笑的邪气,正将她被他疼的地方捧的高高……辛甘哀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郑翩然!大变态!”
事后她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安静的夜与身旁的他,一同入好梦,美梦里她无意识的翻了个身,郑翩然立刻醒了,伸手过来轻轻替她拉好薄被。她似微醒,哼着往他身边靠了靠,他低头寻她的唇,一点点的轻轻的吻。
心里比这夜更安静。
可其实这没有一丝光的夜,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她离开的那些天,他在这样的夜里同样能安然入眠。只是偶尔睡的太沉时,总会惊醒,再等更醒一些,他摸着身旁空空位置,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辛甘。”他轻声叫她,她模糊应了一声,转眼便又呼吸声绵长,他在黑暗里,唇边泛起温柔笑意,磨着她鼻子,很轻的喃了几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升级,各种抽搐,昨晚我刷了一个多小时没进的来,好在今天刷了一百多遍终于成功登陆了——不要妄想和小内务比耐心~~~~皿~~~~
关于同学们强烈要求翩然哥哥收购晋江这一要求,我建议你们可以从辛甘入手,拉她来晋江看个小文儿,被抽抽的晋江气的摔鼠标啥的,然后就能成了~
不过你们不担心翩然哥哥一口气把晋江作者全逮了,只写给小心肝一个人看?
怨念的ps:
黑圈圈里面的红se字,点开来之后是一个作者打赏,姑娘们清楚明白的了解那玩意儿之后再点成么?点完了爽过了再来问我退jj币,那是红果果的调戏行为好吗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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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第六章、“一起下地狱……有什么不好呢?”他慢慢的,“有你在,我并不介意是哪里。”
辛辰一住下就是半个月,她在国外自力更生多年,能挣能花,j打细算,能网购绝不进商场,郑翩然这里以往一年到头没有几个人接近,如今快递一天来三四趟,个个与陈伯都混熟。
终于,在辛辰为她暂住的房间添置了一个五门可步入衣柜、两个大汉抬着上了楼、迎面遇到午睡初醒不见辛甘的郑翩然、对他大声吆喝“这位小哥让一让哎!”之后,郑翩然忍无可忍了。
辛甘从菜场回来,便见到郑翩然端坐客厅,穿戴整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有事出去?”她疑惑的问。
“我们去巴黎住一阵。飞机已经在等了,走吧。”
辛甘愣了,看向一旁陈伯,陈伯急忙望天。
郑翩然不耐烦,催促她:“快一点。”
辛辰这时从楼梯上蹦跶下来,脸油油的,歪歪架着副黑框眼镜,刘海用一片苍蝇拍一样的东西黏在头顶,双手c在肥大的睡裤袋里,汲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过来问:“姐!晚上吃什么?”
郑翩然尽量避免自己的视线触及她,扭着脸嘴角隐隐抽搐着。
辛甘顿时明白了。
“你要吃的那家炸鸡,给你买回来了。”
辛甘打发走欢天喜地的表妹,转而安抚郑小朋友,小朋友生气表示安抚的不要,非走不可。
“可是我特意去买了菜,晚上下厨。”她说完停住,看着他。
郑翩然沉默了半晌,用脚踢了踢地上装菜的袋子,居高临下观察了一下菜se,不高兴的瞥了她一眼,却还是默默的转身上楼去了。
辛甘将j心挑选的菜倒进水池里洗,抬眼看他正走到楼梯中间,慢吞吞的一步一步,闲适懒散,是外人绝对没有机会见到的郑翩然。
她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前夜姐妹夜谈,辛辰要她列举郑翩然的优点,她只笑不答。辛辰直撇嘴:“一个连女朋友的表妹都不能大度包容的男人,还能有什么优点?”
“那是郑翩然——如果你不是我表妹,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辛辰听了一骨碌爬起来,黑暗里眼睛瞪的老大:“你是说,因为他平常对人苛刻无礼,所以他对我没有那么苛刻,我就该谢天谢地?辛甘!你的逻辑怎么会这么卑微?!”
辛甘按下她塞进被子,“是你太年轻,不能理解。”
辛辰沉默了一下。
“照你那样说,当初崔舜华那头种猪到处乱搞,但是呢,他对其他女人始乱终弃,对我却还算长情,所以我就应该自降身价,把自己和那些女人比一比,然后充满感恩的继续待在他身边当圣母?”辛辰拍枕而起,“我得吃多少化肥,才能把自己催成那样的‘成熟’女人?!”
当时辛甘没有和她再争论下去。
舅舅早逝,但留给了辛辰整个童年的美好回忆,以及因公殉职的那份正气浩然。舅妈是个温柔娴淑的女人,后嫁的大学同学有钱有修养,对辛辰极好,辛辰一直被爱着呵护着,所以她无法理解。
就像这一刻一样,他只用这样的一个散漫背影,就能让她觉得安乐。
这个叫郑翩然的男人,的确又贱又混蛋,但是再贱再混蛋,这么多年来,只有他给过辛甘爱,即使淡薄飘渺、难以捉摸,也已是她弥足珍贵的唯一。
她这一生注定沉沦黑暗,他是无尽夜空唯一的星,再远、再冷,也是她唯一的光明。
辛甘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三菜一汤,因为郑翩然同学之前忍气吞声表现良好,她在开饭之前先盛了一碗汤,端去犒赏他。
她走到门外,听到他正打电话,与郑安桐。
“……不是,不是带她离开,法国那边有些事本来需要过去处理,现在不用了……叔叔,这个问题不要再谈,我答应你的会做到,你答应过的,也请一定算数。”
辛甘静静站在门口。
“不会,”她听到他低而清楚的说,“没有她我不会死……会活的没有任何意义。”
手里的托盘一颤,调羹轻碰瓷碗,一声清脆,里间立刻没了任何声响。她敲敲门,笑着探进头,“在gan嘛?”
郑翩然捏着挂断了的电话,转身对她笑。
“好喝吗?”她靠在沙发里,托着腮一眼不眨盯他喝完整碗,明知故问。
郑翩然轻描淡写的“嗯”了声,想到什么又抬头,对她说:“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辛甘忍俊不禁:“你实在看她不爽,可以赶她走啊,我没意见。”
他听了这话直冷笑,用“你骗鬼啊”的表情直打量她。她看着他,忽然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同以往的温柔与眷恋。郑翩然挑着眉看向她,她笑起来,眼神停留在他脸上,那种说不出的温柔眷恋,让她一向洒脱放肆的笑容,竟透出几分苍凉之意来。
她笑的郑翩然心里很不舒服。
他伸手把她抱过来,搁在怀里当抱枕,揉了几下,问:“晚上吃什么?”
她掰着手指报了菜名,说:“那边有事的话你就去吧,我等你回来给你做宵夜。”
“那边”当然指的是郑安桐。
郑翩然顿了顿,摇头说不用,明天再回去。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她忽然抬头,看着他说。
郑翩然安静看着她,她仍旧笑着,手指流连他眉眼轮廓,轻轻的抚,忽的罩住了他眼睛。
“翩然……”
“恩?”
“……就算没有了我,你也要活的很好,拜托。”
晚霞斜了一大半在屋前湖泊中,那颜se从落地窗的玻璃染进来,淡金se的壁纸被染的淡淡血红,像盛开了整屋的酴醾之花。
沙发里静静的两人,郑翩然拿下她的手,在一室晚霞中沉默无语的看着她,一双黑眸如深潭,令辛甘周身生寒,她靠进他怀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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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辛甘第二次踏上郑家老宅,距离上一次已经十多年,记忆里庞大的城堡,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处年久的老房子。
顾太太正站在门口迎客,见郑翩然的车进来,满面笑容的回头对屋里招手:“沉沉!翩然回来喽!”
可等到郑翩然下车,身后跟着辛甘,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辛甘挽了郑翩然,视那僵住的人于无物,径直进屋。途中遇上顾沉沉,穿着飘逸的裙从台阶上扑下来,欢快轻盈的像只小白鸽,却在见到辛甘的那一刻,一秒钟变鹌鹑,还是被雷劈过了的。
郑安桐显然也很吃惊,不过他只愣了一秒,便对她点点头,“小辛也来了。”
辛甘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郑翩然这时握住了她的手,她便也握紧了他手指,与他并肩而立。
这真像一场为爱而生的对峙。可辛甘知道不是,郑翩然并不可能为她舍弃一切,而他们携手面对的,不是他的家长,而是她的生父。
多么荒诞的对峙。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三人的沉默里,辛甘开口说道。
郑安桐温和的笑,对她点头,“我早料到。”他将目光移向了她身旁的郑翩然,“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再管了。”
辛甘抬起头。
郑翩然在他们胶谈时一直沉默着,等到郑安桐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如释重负,揽了揽辛甘,“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辛甘一直盯着郑安桐,这时弯了弯嘴角,“好啊。”
三人往外走,后面两人心照不宣的慢了脚步,郑翩然转过走廊尽头的楼梯扶手,来往宾客掩住他的背影,辛甘转身,郑安桐正在她身后。
“有时间回去看看老宋,他最近总念叨你。”郑安桐微笑着对她说。走廊的灯光温柔,血缘上的父女俩一个迎着光线,一个站在影里面,像隔着天与地。
“你上次在医院对我说的话,我颇赞同——不该让翩然再左右为难了,这一次,轮到你了,小辛。”
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与法令纹之间有一处小小的弧,辛甘自己偶尔笑着照镜时,都会见到一摸一样的一处。
因为没有血缘,郑安桐与郑翩然的长相其实并无共同,但郑翩然是他养大的,气质脾气难免受他影响,这样冰冷睥睨笑着的郑安桐,辛甘既觉熟悉,又令她彻骨寒凉。
她依旧沉默,她没有话对他说,今天她一定要来,但是她再也没有话要对这个人说。
郑翩然走了一段不见辛甘,便折了回来,他远远一出现,辛甘立即向他走去,经过他时对他笑了笑,郑翩然看着她下楼走入大厅,才走到郑安桐面前,说:“叔叔,有一件事,我想和您谈一谈。”
“如果关于她的话,就不必了。”
“不,”郑翩然看着他,眼里竟有挣扎,“是关于您和我。”
郑安桐有些意外,还是说:“还是过段时间吧,最近我太忙。”
“……好。”
一路辛甘将油门踩到最底,路旁霓虹连成一长道光带,透过车窗玻璃影在她脸上,片片斑驳橙se。此时夜还未深,路上时有车辆,几次惊险擦过,她无动于衷,最后竟也平安到达。
宋宅安静的夜被发动机的轰鸣划破,一时四处灯亮,人声渐近,辛甘冲进门,站到宋业航面前:“我有话要问你。”
一旁披着睡袍的宋太眉一竖,雅琪连忙将她连拖带拽的拉上了楼。
“爸,压gen就没有什么西藏收购项目,郑安桐用那份合约做了一个圈套骗你,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宋业航习惯xg的摸烟,辛甘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扶着他的膝盖,黑暗里她眼睛亮亮的,紧盯着他。
“现在,只要郑安桐愿意,随时能让宋家倾家荡产。不但如此,你还要坐牢。”
“我知道,”宋业航终于闷声开口,回答女儿,“知道了,才会签字的。”
“……她来找你,对不对?她卝你签字?”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愿。”
辛甘顿时笑出了声,眼泪夺眶而出,“所以你是心甘情愿被郑安桐利用,用你自己来要挟我?爸,你用我对你的感情,来要挟我?!”
她站起来,扬手狠狠砸出去一个烟灰缸,客厅装饰墙的玻璃被砸出一个大dong,稀里哗啦一阵恐怖响动,楼梯上脚步声杂乱,过了一会儿雅琪单独跑下来,大声喝问:“怎么了?!”她拉住辛甘的手,“你gan嘛这样对爸爸?都是那些姓郑的不好!”
“不是,”辛甘摇头,拂开她的手,“郑安桐说得对,这么多年我都卝着郑翩然在我和他之间两难,现在,轮到我了,这是我的报应!”
宋业航低头抽着烟,声音哑的无奈:“小辛,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不想看着爸爸坐牢的话,离开他吧。”
“我不会看着你坐牢的。”辛甘流着泪说,拿起包与外套,最后看了烟雾中的他一眼,向外走去。
回到郑家,郑翩然正等她,见她进门,什么也没说,放下独饮的杯,径自上楼去了。辛甘在黑暗里独自坐了一会儿,饮尽杯中酒,缓步上楼。
经过辛辰房间,她停了停,敲门进去,“陈伯说你晚上找过我?”
辛辰从电脑前回过头,一脸怨怼:“你gan嘛跑去那什么鬼老宅?那家人全是变态躲都躲不及,你还跑人家老窝去了!”
辛甘在她桌边坐下,敲了敲她脑袋,“有事说事,我今晚很累。”
“有人拜托我带这个给你。”辛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五角星形状的盒子,辛甘接过打开,里面一颗颗的小糖果都是星星形状,撒了亮晶晶的糖粉,五颜六se漂亮极了。她捻起一个尝,笑了起来。
“你还在找那种小时候吃过的糖啊?这么多年还没找着?”辛辰也尝了一颗,问。
“大概是我记错了。”辛甘拨弄着盒中糖果,放下,淡淡的,“那么久之前的回忆,不记得了很正常。”
辛辰耸肩,辛甘将目光投到她的电脑屏幕上,随口问道:“你要去野外生存?”
“一帮摄影发烧友约了去山顶拍流星雨,不过那山出了名的偏僻又难爬,我不敢去。”帖子主楼里放了一张流星雨的图片,大概也是在山顶拍的,离那片滑落星泪的夜空特别近,也特别的美,辛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辛辰见她没有要多问那盒糖果的意思,只好主动提:“其实崔舜臣挺适合你的,郑翩然撇开贱不谈,气场太冷了,比你还y森,崔舜臣就挺y光的,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互补的好……”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发现辛甘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
“行了你快去睡吧!当我没说哈!”她把人推出房门,“晚安!”
辛甘揉着眼睛笑,“晚安。”
走廊长长,灯光昏昏,她走向有郑翩然安睡的那间房,每近一步都是折磨,每近一步,又都安心一分。
崔舜臣并不适合她,除了郑翩然以外的人,怎么还会适合她呢。
她是宇宙里无形而无底的黑dong,除郑翩然以外的人,即使温暖如太y,也无法照耀她。而郑翩然是什么?他是她的整片宇宙,她只要还活着还有意识,就都逃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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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老牛是论坛摄影板块的版主之一,组织大家活动已经十多次,有威望也有经验,但是面前这位……队友,穿了一双j致的棕se软皮平底鞋,细而直的腿裹在小脚牛仔裤里,淡黄se风衣里面黑sev领羊绒衫,背了一只只有他脸那么大的皮质双肩包,披着一头漂亮的长卷发,素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怎么看,都是准备郊游去的吧?
老牛摸了摸鼻子,四顾一番,其他队友与他一样都是标准登山装备,他示意辛甘:“那个……我们是天文摄影活动小组,你是不是看错帖子了?我们是要去山顶拍流星雨。”
“没错。”辛甘扬了扬手里巴掌大的相机。
老牛捧着自己胸前砖块一样的手动相机,差点一头栽倒她面前。
“美女,这山可不好爬,你现在图方便啥也不带,上去了可有你受的。”有队友好言相劝,“出发前发到你邮箱的攻略你没看吗?至少带个睡袋啊,山里早晚温差很大的。”
“我带了这个。”辛甘抖开臂弯里的冲锋衣,“我只想看看流星雨而已,不用那么麻烦。出发吧。”
队友们面面相觑,扛起各自的登山包与装备,整队出发。
这片山林很大,从清晨到黄昏总算爬到了山腰,当夜,他们整队人歇在一个老牛相识的老乡家里。
山上好吃的东西多,大家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老乡热情的送来四只野鸡,掏肠挖肚弄gan净了,裹了湿泥巴埋进火下土里闷着,火里柴禾底下扔了几大把山栗,火上架着一口锅,倒进山间泉水,又将大把大把的野菜和山菌扔进去,火苗舔着锅底,没一会儿他们就喝上了鲜美无比的热汤。
队友们围坐篝火旁谈天说笑,有好几个人之前相互见过,也有几个是第一次加入,其中以辛甘最引他们好奇。
她捧着汤碗,笑眯眯的:“很奇怪吗?工作生活压力大,来山里放松一下。”
“你的神情可不像是来放松的。”一对夫妻档队友里的小妻子笑着说,“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哦?”
辛甘伸手摸了摸自己脸,“这么明显啊?”
大家都哄笑起来。
“两个人在一起,哪能时时刻刻都好呢?吵架很正常啦,你别放心上,男人都是猪!”小妻子斜了一边的老公一眼,意有所指的说。
在场的男士顿时都喝起倒彩来。
老牛拿出御寒的酒,每人碗里都分了一点,到辛甘时,他乐呵呵的说:“都说男人比女人心思简单,其实啊我觉着,这女人脑袋里那点情啊爱的,心思全琢磨在这点弯弯绕绕上了,男人呢,心里搁的事儿多,你们女人总要求男人多点儿担当,可但凡真遇上担当大了的,又嫌人家不够体贴她……你看着是个明白姑娘,别也被误这里头了。”
辛甘喝着热汤,浅浅的笑:“谢谢,不会。”
深山之中的夜晚,月亮特别的明亮,简陋的农家小院浸在月光中,篝火与那月se兑着,印在这群都市男女脸上,笑容与快乐竟如此简单。
夜空中的星看着比平常大了许多,gan净而明亮,远处有烈风扫过森林树顶的声音回荡,有队友眼尖,指着半空中一个亮点:“快看!是一架直升飞机!”
这山并非景点,地处偏僻,这时又已夜深,竟还有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实在罕见,大家都拿出自己的镜头当望远镜,兴致勃勃的讨论。
辛甘也仰脸看了一会儿,这片山这样大,这架飞机不知何时才能着陆。
山里的温差比预计中的更厉害,第二天晨起时辛甘嘟囔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同铺的那位小妻子急忙跳下来扶她,一摸她额头,竟是发起了烧。
老牛不同意她独自脱队下山,坚持留下两名队员带她返回,辛甘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就留在老乡家里,等你们从山顶返回,一起下山。”她拥着被子靠着墙,神se疲惫,“我只是着了凉,已经吃过药,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再说还有老乡在呢,你们放心吧。”
大家都是奔着登顶拍摄来的,说实话谁也不愿意放弃难得的流星雨照顾病人,她这样条理清晰的保证,老牛叮嘱再三,托付了老乡,便带着所有队员走了。
可他们离开不过二十分钟,辛甘便瞒着下菜地的老乡,将皮夹留在了桌上,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山间路窄,她走得慢,小路两旁的野花被夜露浸润,在这晨光依稀里,随清爽的晨风摇曳,像每个人gan净的童年。
四周声音越来越近,人声都已相闻,她也终于爬上一块伸出山体的大岩石,脚下是深渊,前方是朝y,围绕着她的是山间明朗的风,辛甘张开双臂,惬意的闭起眼睛。
零乱的脚步声终于停在她身后,不敢惊动此刻的她。辛甘从未听过郑翩然如此慌张颤抖的嗓音:“辛甘……别动,站在那里别动好吗?”
她睁开眼回头,很平常的与他打招呼一般:“你来了。”她脸上晕着不正常的红,“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你绝不会放过我。”
郑翩然从来只踩地毯与草地的鞋,此时泥泞狼狈,裤腿挂破了一条,上面还绊着几gen荆棘,他脸上也有划伤,神se疲惫而紧张,一眼不眨的紧盯着她。
朝y初起,从林间树梢跃出,红彤彤的光洒在山林之间,她周身被镀上一层光晕,那笑容美的更惊心动魄。
郑翩然以极小的步伐挪动接近她,这样清凉的早晨,他额上不断滚落着冷汗。
终于辛甘被他一把拉过,由后死死拥住。
太y这时完全升上了天空,一切露水雾霭,在y光照耀下消弭无踪。伸出山体的大岩石之上,一对男女紧紧相拥。
他的怀抱勒的她透不过气来,砰砰砰拼命跳动的心脏紧贴她的后背。
辛甘在这强劲心跳声之中,万丈霞光里,软软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又是半夜,竟已回到了那户老乡家里,还是昨晚她暂居的那间屋子,墙上窗户里月光溢进来,盖了他俩满身。
辛甘又冷又热,痛苦不堪的呻吟了一声,往他怀里钻去。
“别动!”他不耐烦的喝,掀高被子,将她身上的衣服重又一层层裹好,连衣带人小心的抱进怀里。
老乡家中被褥并不富余,她又发着高烧时时喊冷,郑翩然将自己衣服全部脱下,裹好了她再盖上被子。
辛甘很听话的不动,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声音像锯木头一样粗噶:“为什么你只穿一条neiku也还那么帅?”
郑翩然没绷住,笑出了声来。
她也跟着呵呵傻笑。
山间的夜半太凉,低矮的屋里太闷,怀里有个高烧病人捂着汗,像只火炉,被褥沉沉压着人喘不过气,这是郑翩然三十年来躺过最糟糕的地方。
可怎么,那么开心呢。
他伸手抚平自己嘴角,又顺手在她脸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疼……”她不敢动,怯怯的低叫。
这个时候真是要多乖就有多乖。
郑翩然低头,在她嘀嘀咕咕的嘴上啃了一口。
真是……心满意足。
第二天她热度稍退,郑翩然带来的人也返回联系上了外面的救援,不久直升飞机的轰鸣越来越近,辛甘由他背着趴在他背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她喃喃的在他耳边说着话,那样微弱的声音,郑翩然却在渐近的轰鸣声中听的清清楚楚。
“既然我放不下你,你放下我好不好?就像郑安桐说的,你值得最好的女孩子,不要陪我下地狱……翩然,你愿不愿意放开我?”
直升飞机颠簸不已,辛甘倦倦的,被他抱在怀里。直到终于降落,所有人都沉默的撤离,只留他与她在闷热的机舱内,她再无力说话,昏昏欲睡,他忽然收紧了手臂。
“一起下地狱……有什么不好呢?”他慢慢的,“有你在,我并不介意是哪里。”
辛甘闭上眼睛,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伸手温柔的拭去,用外套裹了她,横抱着跳下地面。
许多人都已等在那里,辛辰、翩翩、翩怀、雅琪……郑翩然神se冷然,步子迈的大而稳,辛甘在他怀里睁开眼,眼看人群都落在他身后,没有人敢跟上他问一句,她将目光投向了人群最边上,那里站着郑安桐。
她冷而明确的向他绽开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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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第七章、六岁的天空是血红se的,闪耀的星全都黯淡成灰se,从天空中掉落,消失远方,她抬头看,整片天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孤孤单单的血红se,压迫的人几欲发疯。
与那只扼住她脖子的手一样令她无法呼吸。
翩然,救救我啊!
明知道是梦,明知道是他未曾到来的童年,还是一味祈求他能出现。
富可敌国的年轻总裁向来是很好的新闻点,郑翩然向来是g市各大传媒头条的常客。对g市新闻人来说这个年轻的男人并不难搞,除了“郑氏”定期的通稿外,谁家偶尔大着胆子跟拍他一下,也并不会招来麻烦,他对人淡漠的地步,已经到了漠视。
但是这个向来淡漠无谓的年轻男人,最近一连收购了十二家g市排的上号的报刊杂志,未发表一句话的宣言,就让整个g市的媒体,再不敢报道任何有关他与传说中顾姓未婚妻的一个字。
顾沉沉这个名字,从g市上流社会、名媛胶际、头条新闻中,彻底被抹除。连带顾太太也已被胶好几十年的贵妇团抛弃。
恐慌的媒体第一时间想到了“郑氏”公关部门,以往那些图文并茂的通稿都来自那里。
可那里早已被彻底洗牌,新上任的公关部经理礼貌谦和:“感谢关注‘郑氏’企业发展。”
于是,哪还有人敢对郑翩然的私生活表示半点兴趣呢?
当然有还是有的,比如某个赖了一个礼拜床的病号,此时就趴在床头翻着一份八卦周刊。
“真没意思啊,”辛甘掩嘴打着哈欠,“真、没、意、思、啊!”
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抬眼,“你别想。”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辛甘从床上弹起来,柔顺的长发跟着抛出漂亮的弧线,活力十足的落回,散了一肩。郑翩然走过去,手不由自主的抚上那乌黑丝绸一样的发丝,脸上却依旧挂着“你不就想出门我偏不让”的贱表情。
辛甘抓狂,纵上他身一通扑咬。被他从山里带回来后,她还没能出过大门,憋屈的就快疯了。郑翩然一只手轻捏过她双手腕,将她固定在身下,另一只手徐徐向下游走。
“最多再两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听话。”他吻着她耳廓,渐渐下移至纤细的颈,呼吸滚烫,辛甘被他制着本直锵锵的,被那气息一烫,嘤一声软了下来。
她养病,他不得不养xg,前后加起来快半个月没有碰过她,动作格外重,辛甘停不下来的在他怀里浑身颤,起先他安抚着,后来觉得别有风味,不仅不心疼,反而轻拢慢捻的揉捏,令她颤的更厉害,直到忍受不住,在他身下辗转的低低哭。
“呜呜呜我听话我不出门,哪里也不去,你……不要弄了好不好?”不得不将姿态放到最低,辛甘搂着他脖子哀求。
他侧过脸来,得意的咬她脸颊,手一放她刚松了口气,忽然便一阵剧烈的动,她还维持着搂他脖子的姿势,张着嘴抽搐的说不出话来了。
郑翩然兴致盎然的将仍未平息的人翻了个身,从后慢条斯理的挤进去,在她堪堪恢复意识时,又是一阵狠心鞭挞,她趴着,手揪着床单,十gen青葱样的纤指拧成青白一团,久未曾的愉悦来的格外剧烈,他又那么狠,她自觉灵魂都被卝出,在他庞大的影下无路可退,纵情欢舞。
“翩然……翩然……”她软软的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水一样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他被那从未有过的柔顺迷的疯癫,原本的慢条斯理变成横冲直撞,终于在滑腻的摩擦里戛然而止,尽数留在她身体深处。
她闭着眼睛啜泣的样子真的乖极了,他十分满意的亲了又亲,终于从她身上下来。
辛甘娇弱不堪的蜷缩了身体,缩进他怀里。
这下郑翩然眼角眉梢全都是温柔之se了。
辛甘到达“宋氏”大厦与雅琪会和时,郑翩然还在家温柔的睡着。
“拿到了?”
“给。”雅琪递来纸袋,里面是“宋氏”财务部专属章与宋业航的重要文件专属章,有了这两样东西,加上宋业航的签名,就有了“宋氏”企业的全权代表。
“郑翩然不是不许你c手吗?”雅琪忧心忡忡的问。
“你觉得爸既然能签下那个明知道是骗局收购案,会不会这时候还接受注资挽救?”辛甘反问。
“可是郑翩然说他有办法!”
“郑翩然还说翩怀是个好孩子,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分手?”
“……他明知道他爸只看重郑翩然,还为了他爸来骗我!”雅琪脸上写着受伤两字。
辛甘这时收到了i书的回复,嘴角冷冷一牵——还好她早一步赶到。
“我上去了,你快走吧,别让人看见了。不管事情如何,谁来问你,都别承认你和这事有关。”她叮嘱雅琪。
雅琪点头欲走,又被叫住。
“雅琪,你也总认为爸爸他更偏爱我。那么,为什么需要在翩怀和宋家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与我演戏骗他呢?”
“血缘天xg,雅琪,你怎么能怪翩怀?”
雅琪明亮的眸一黯,辛甘已径直走进直达顶层的电梯。
如i书通风报信那般,郑安桐刚刚走进宋业航的办公室。辛甘推门进来时,他正捧起刚沏的茶。
辛甘将一份印章签名齐全的文件扔到宋业航桌上。
“你从哪里……”话戛然而止,宋业航匪夷所思的看着女儿,“小辛,你伪造我的签名?!”
“学的很像吧。”辛甘面有得se,“不过送去笔迹专家那里鉴定的话,就过不了关了。”她笑起来,“伪造签名,且涉案金额特别巨大的话,我记得好像要判十年?二十年?”
宋业航“啪”的重重扣住那份文件,不敢相信的盯着她。
“爸,我现在要代表‘宋氏’去签下那笔注资,把西藏那个鬼项目变成真的。你要么将错就错派我代表你,要么等我签了字之后报警,送我去坐牢。”她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很拿手这招对不对?”
最后这句话,她是对宋业航说的,但说话时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一旁的郑安桐。
“郑先生需不要需要救护车?或者您随身带了药?”她柔声问,“这次翩然为我们宋家拉来的注资方是‘梁氏’,c市那个‘梁氏’。所以这次即使您又发病或者gan脆怎么样,也丝毫无法gan预。”
郑安桐,g市望族郑家二十多年的守护者,当年风头更胜过如今郑翩然的第一公子哥,在亲生女儿的笑语嫣然里,变了脸se。
“小辛,你的确有能耐,也够狠心。”他慢慢的说。
“过奖。”辛甘丝毫不乱。
“但你终会后悔……悔不当初!”他低低的,面sey沉的说,慢慢的站起离开。
辛甘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那句诅咒一样的话,让她原本志得意满的表情,一点一点平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唔,你们知道谁要出场了吧?哦不对,是谁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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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刚出电梯,手机响起,辛甘接起边往外走,听到一向高贵优雅的顾太太声音如破锣:“小辛你在哪里?!”
“有事?”辛甘经过大门,向路边走去打算招一辆出租车。
“你是不是正在‘宋氏’?是不是?”顾太焦急的喊了起来,“快离开那里!不不……来不及了!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辛甘眉头微皱,脚步顿住。
也就在她顿住脚步的这一刻,宋氏大厦右边的路口银光一闪,一辆银se敞篷小跑车紧急刹车,斜斜停在路中央,里面的人遥遥望见她,疯狂的驱车直冲了过来。
油门的轰鸣声与轮胎刮过地面的尖厉声音,如恐怖剧的背景音乐。
辛甘的瞳孔猛的收缩。
因方才那一顿,这时她与马路之间还隔着一片草地与一排花坛,顾沉沉疯狂之下直冲向她,跑车被那水泥花坛挂了一下,狂乱中方向失了准头,卷掉大半片草地之后,一头撞上了大厦前的喷泉。
前盖蜷曲翘起的跑车,冒着白烟,缓缓沉进豁了口的喷泉池中……
那场景离辛甘,不足十米。
她掐断顾太急切的叫声,边叫救护车边向喷泉方向狂奔去,不顾危险,将顾沉沉从座位和安全气囊里拔了出来。
将她放平在地,辛甘立即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跑车强劲的安全气囊打开时,大概正对着她的脸,这时在淡淡的ri光下,她仰躺着,整张脸惨不忍睹,那原本悬胆一般的完美鼻子,像只鸡蛋被敲碎壳摊开……
顾沉沉有所感应,抖着手想要去摸脸,被辛甘按住了。她直挺挺躺着,手腕在辛甘并不大的掌心之下,纤细而绝望的凉着。
“我好恨你……”她眼神散着,看着天,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喃喃:“我宁愿像你被所有人抛弃,只要有一个人真心对我……我也没有比你多拥有什么啊,为什么要比你惨这么多呢?”
救护车的声音正由远及近,她们周围也已围过来许多人,辛甘跪在顾沉沉身旁,低头看着她张着双眼、眼角泪不断滚进发间的模样,慢慢慢慢俯身,拥着她双肩,将她抱进了怀里……
陈伯下手已经很轻了,辛甘还是不时的疼到抽搐,因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奔向顾沉沉救人时跑飞了一只,一脚高低的摔了一跤,双膝与双腕双肘全都擦破,尤其膝盖上的伤口里嵌了小石子,此时一颗颗的挑出来,疼的钻心。
一旁忽的伸来一双手,夺了陈伯手里的镊子与纱布。
辛甘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陈伯的目光在脸sey郁的少爷与她之间徘徊,谦和的劝道:“少爷,发脾气的事还请您稍等,先把正经事做完好吗?”
郑翩然冷笑,“人家是女超人,这点皮r伤算什么正经事。”
“那么我先出去了。”陈伯压gen没听懂他的负气,轻飘飘的一本正经的退出去了。
屋内只剩两人,辛甘将裙摆放下,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往浴室去,被他一把拉回来。
他沉着脸将她按回原处,自己单膝跪在她面前,低头继续方才陈伯的活。
这下她居然一声也不吭了。
伤口稍倾处理完毕,他将她抱进浴室去,温水里投过的湿毛巾避开伤口,小心的替她擦拭。这之间辛甘始终不发一言,静静的、倦怠的半垂着眼。
直到他将她在床上安顿好,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辛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被她撞死了,我会怎样?”
辛甘侧躺在枕上,长发倦倦掩着脸,眸在其中黯黯的闪着。
“大概就不会娶她了吧。”她淡淡的说。
郑翩然暴怒,双手狠捏成拳,撑在她枕上,他慢慢蹲下来,平视着她的视线,皱着眉,说:“路是人自己选的,我从没有承诺过她任何事,她变成今天这样,你怪我?”
“不敢。”
“你不敢?在我面前,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他匪夷所思的冷冷笑着,怒气十足。
她要救宋业航,他有的是方法,偏选择了最放低身段的一个,千里迢迢的拉来别人注资,“梁氏”背景雄厚,郑安桐从此以后都无法再借“宋氏”折磨她。而她呢,拿着他的痛下决心当武器,迫不及待跑去加踩郑安桐一脚!
“你到底……有没有心肝?”他凑近她,颇为困惑的表情。
辛甘已坐了起来,他仍蹲在她床前,她眼睛往下看着他,冷冷发笑:“有是有的,不过早被狗吃了。”
郑翩然腾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翩然!”她叫住他,“别……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别再对她做什么。”
郑翩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背对着她气呼呼的语气:“岂敢。”
“梁氏”派来谈注资的高层叫做陈遇白,在c市传奇一般的“梁氏六少”里面排行第三,却是传说中最j明冷辣的人物。
起初宋业航亲自上阵与他谈,不料一个回合下来就败的不知东南西北,幸好那时辛甘膝盖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便代替爸爸与之过招。
虽早知道那是个不输郑翩然的商业奇才,但当真胶手,她还是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面前这张妍丽的容颜,已是疲惫极了的神se,陈遇白却不仅未曾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反趁机又将价格向下压了两个点。
辛甘此时要不是看在他那张与郑翩然不分伯仲的俊脸,早将手里的黑se签字笔扔向他脸上。
“辛小姐不妨再请示一遍宋总?”陈遇白伸指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不用。我可以全权负责。”辛甘深吸一口气:“这价格确实不能再低了,不过份额我们可以再让出百分之五。如何?”
陈遇白投来若有所思的眼神。
“成胶。”他淡淡的。
“陈总痛快。”辛甘如释重负,“那么我们庆功宴再见?听说陈总这次带着夫人和两位小小陈小姐一起来的——”
“对。”陈遇白笑起来:“那么我们就都携眷出席吧,我也很久没和你家那位叙旧了。”
辛甘还好没在喝水。
想想郑翩然要是知道自己被称为她家那位,不知又是什么表情。
这几天因为和郑翩然冷战,她加班后直接便住在公司,今天本来也是一样,但既已签约便无班再可加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已空无一人的公司。
夜寒凉,她从直达地下室的电梯出来,裹紧了风衣向车子跑去。
正是凌晨时候,地下车库里很安静,她关上车门的瞬间就立即感觉不对,背上汗毛gen根竖起,想逃,却已经来不及。
扼住她喉咙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辛甘坚信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掐断自己的脖子。
“钱……都在包里……”她艰难的吐着气音。
那只手放松了些,但就在她稍稍松一口气之时,忽然毫无征兆的又更紧的圈住。
辛甘感觉血流上涌,脑袋跟快要爆炸了一样,涨的生疼。脖子上已经没了痛感,气管仿佛被冰住一样,疼的刀割一般。
“有句话带给你,”嘶哑低沉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着她耳垂一般,“别、嚣、张、的、太、早!”
语毕他抬手一敲,辛甘颈侧大大的一下钝痛,眼前一片黑暗……
她倒在座位上,不知多久才稍缓过来,伸手去够包,手颤的控制不住,包扣在座位间的地毯上,她挣扎了许久才将手机握到手里,来不及想,电话已经拨出,郑翩然那该死的冷声此时动听如仙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辛甘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了,眼泪却更汹涌,脸颊上一阵暖意。
“辛甘?”他疑惑的叫她,已察觉不对,辛甘只听他那边隐隐的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然后是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她伏在座位上,手指触着手机的音响位置,听着那些声响昏了过去。
22、第二十二章
翩然,救救我……
六岁的天空是血红se的,闪耀的星全都黯淡成灰se,从天空中掉落,消失远方,她抬头看,整片天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孤孤单单的血红se,压迫的人几欲发疯。
与那只扼住她脖子的手一样令她无法呼吸。
翩然,救救我啊!
明知道是梦,明知道是他未曾到来的童年,辛甘还是一味祈求他能够出现。
其实这时天已微亮,偌大的卧室深深浅浅到处投着影,安静的像一幅铅笔素描画。床边坐着的男人影在一处黑暗里,全身的肌r因为愤怒与某种情绪而紧张着,像伺在暗处的一只愤怒的豹。
他的手指抚在辛甘颈上,轻轻摩挲着那几个高肿的指痕。
她睡的极不安稳,靠他这样轻轻的抚触才未时时惊醒。终于她呼吸渐稳,郑翩然抚了抚她皱着的眉头,无声的起身。
“叔叔,是我。”
“翩然?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郑翩然顿了顿,寒意卝人。
郑安桐沉默片刻,淡淡问道:“小辛她怎么了吗?”
远处的天边这时红霞晕染,郑翩然望着那抹生机勃勃的红,一瞬间他想起了由小到大的许多事情,“叔叔,”他轻声诚恳的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我。对不起了。”
郑安桐无言,并没有辩解——他了解他带大的这个孩子:骄傲、偏执、毫无余地。
此时他只是来知会她一声。
电话两头,两人都沉默着。忽然隔着轻掩的门,床上辛甘半睡半醒间哭泣起来,郑翩然掐断了电话,过去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的拍。
“我在,别怕……心肝,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她还没有醒,呜呜咽咽的哭,他低头吻她的眼睛,她安静了一点,软软靠在他肩头,昏睡之中断断续续的叫他:“翩然?”
朝霞的光这时初初洒满卧室,她背对着窗户,那生机勃勃的光便投在郑翩然脸上,他眯着眼将她更往怀里裹了裹。
“是,我在。”
郊外的清晨这时仍是黑暗的,郑安桐举着电话听了许久的单调声音,眸se晦暗,拨通了一个分机号码。
顾太太的声音在这清晨时分,沙哑缠绵,分外xg感:“嗯?安桐?”
“你做了什么?”
“什么呀?”
“小辛——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是不是卫国?前天我们吵了一架,他好像说要教训小辛?安桐,沉沉的脸伤的不轻,需要重新动手术。”
郑安桐很疲倦的揉着太y卝,“老顾实在太没有分寸了。”
顾太太默了一默,了然的问:“翩然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
她竟只问翩然。郑安桐揉按着太y卝的手指顿了顿,忽如其来心上有些戚戚。
女人啊,真是最无情不过的生物了。
“安桐?你在听吗?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不用了,”郑安桐一口回绝,“就这样,你休息吧。”
“好。”
“……云华!”电话即将挂断之际,郑安桐叫了她一声。顾太太——辛云华,笑着“嗯”,只听这个她穷其一切爱了半辈子的男人,一向那样果决的声音此刻如此无力:“订最快的机票,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翩然这次,是谁也不会放过了。”
顾家是他郑安桐的左臂右膀,但郑翩然现在已打定主意,即使他已时ri无多,也要当下立刻的切断他这对双臂。
郑翩然的动作,要比郑安桐想象的更快,更雷霆万钧。
前后才不过二十四小时,顾卫国这大半辈子的努力经营,已经化为了乌有,那些他舔着脸为郑安桐奔走几十年得来的积蓄,一夜之间被郑翩然消成了一个零。
而以往自由出入的郑宅,忽然就变成了铜墙铁壁,且怎么也联系不上郑安桐。
一夕之间,整个g市都嗅到了朝代更替的味道,郑安桐这个名字,已经不再意味着郑家的绝对权力。
顾卫国背着太太,蹲守了两天,终于在高尔夫球场见到了郑翩然。
他“噗通”跪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男人面前。
而郑翩然坐在遮y伞下,遥遥望着无边无际的绿地,墨镜之后的眼睛里无一丝的波澜。
“翩然,我好歹跟了你叔叔三十年!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对我啊!”顾卫国惊慌失措的恳求,“为了那个野种贱货……啊!”
他握拳撑在草地上的手,忽然被郑翩然抬脚重重踩住,话音戛然而止,被惨叫声代替。
那草地虽软却是绵密的,顾卫国半只手已经陷入其中,可见那只脚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惨叫声惊起两只不知名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远。
“你真是有趣,”郑翩然冷冷的开口,脚下慢慢的用力,碾烟头一样,“你到底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她是谁,凭你竟然也敢动。”
顾卫国疼的大汗淋漓,趴在他脚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要不是看在你跟了我叔叔那么久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这时候远远的驶来了一辆高尔夫车,近了之后车还未停下,车上就跳下来仿佛老了十岁却风韵依旧的顾太太。
她咬着牙走近,弯腰将丈夫从地上搀了起来。
郑翩然慢条斯理的换了陈伯递来的鞋,拿过桌上的支票,一扬手,扔在顾氏夫妻面前的地上。
“你们一家三口的命,还有这笔钱,换你怀了她十个月、生下了她。”他静静的看着顾太太,“以后,凡是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你们都要避开。下一次她再因为你们皱一皱眉毛——”他并没有说下去,好脾气的笑了笑。
顾卫国却因为这一笑又腿软跪倒。
“你给我起来!站好!”顾太太冷叱,拖起丈夫,“我们走!”
第二天,顾氏夫妇就离开了g市,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那天清晨,辛甘去了顾家,远远坐在车里望着她一趟趟的搬行李。
这个艳动g城几十年的传奇女人,半生纠缠了g市几乎所有的望族男子,从来优雅高贵如同女神,此刻却落魄到,自己一件一件的往外搬行李。
这就是她爱了半生的下场。
辛甘脑中一热,推开车门向她走去。
顾太太仿佛早预料到她会来,并不惊讶,将吊着手的丈夫先行扶上了车,她掠了掠有些汗湿的鬓,尽量使自己波澜不惊的微笑:“你来了呀。”
辛甘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沉昨晚还念叨你。”她半低着头自嘲的一笑,“她已经动手术了,医生说术后情况很乐观。等到她出院,就能回学校去把书念完。”
“那很好啊。”辛甘微笑。
两人相对沉默。
“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辛甘声音很低,“那种糖……透明的、闪闪亮、五颜六se的小星星……叫什么名字?”
那种你曾时常买给我吃,甜过这世上一切滋味的糖果,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寻寻觅觅,却再也没有找到过?
辛云华——那个传奇一般的美丽女人,连岁月都无法击垮,此刻却瞬间苍老。
“不记得了。”她定了定神,优雅的挺直了背,眼睛看着别处,轻轻的回答。
辛甘“哦”了声,“那算了。”她也是十分平静的神se,转身向来时的车走去,她背对着生她的人,声音落在这晚秋的风里:“还是……谢谢你。”
作为你费尽心机才怀上、却又没能要挟得了他的一颗弃子,作为后来的许多年里,为你在他面前又博得了上场机会的棋子,作为……无论这么多年里作为什么,我都仍然应该感谢你。
因为这一生里面,虽我将永远背负无数y影,但也将永远记得许多年前,虽然短暂,却被你j心呵护着的童年。
谢谢你也曾爱过我,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越写越顺利了耶~接招!喵!喵!喵呜!
23、第二十三章
第八章、大床离窗边远远的,在一片黑影里,辛甘看了会儿星星回过头来看床上的人,尽管在黑暗里,尽管闭着眼沉睡着,那张脸依旧是夺目的,郑翩然是她见过容貌最好的男人。
如果能生一个他的孩子,不管男女都一定会长得很好看的。
y雨连绵了几ri,辛甘唯一的“户外活动”就是在花房里喝茶。
g市秋冬季节特有的绵密冷雨,无声无息的飘落,落下来附在花房玻璃尖顶上,渐渐凝聚成条,贴着玻璃缓缓无声的滑下来,久了像层雾一般裹着三面透明的花房,从里面看去,外间的天地一切都不太清楚。
辛甘喜欢这种不清楚,从清早起,常常在这里一待一整天。
郑翩然第二ri就换了花房的一套桌椅,藤制的圈椅,恰到好处不软不硬的质地,足能容下两个她那么大,里面铺了纯白的整张狐裘,坐进去就像陷进了云中。
辛辰有时候会在下午过来,霸了另外一张温暖舒适的圈椅,呼呼大睡,郑翩然见过一次便记上了,第二次辛辰又来时,她特意留在藤制圈椅里占座的漫画全不见了,而被g市多少人奉为神明的郑翩然郑总裁先生,叠着两条长腿优雅的坐在里面,一本正经的捧着本砖头一样厚的古典英文书籍,津津有味的在看。
之后辛辰每次来,都只能坐在他们对面的藤制小板凳上。
“喂,你平时私下里叫他什么?有什么小爱称吗?”有一回趁着他走开,辛辰低声问。
辛甘被那雨声节奏催的昏昏欲睡,想了想才慢慢的说:“好像没有。”
叫他一声“翩然”已经很给面子。
“我给你提供一个吧!”辛辰跃跃欲试,“‘小贱贱’!”
噗……辛甘笑倒。
话说小贱贱……回书房换了本不那么厚的书,从花房那头走来,远远就见辛辰对他扮了个鬼脸,然后忙不迭的跑了,再一看,他家辛甘正仰面躺在椅中狐裘上,笑的不可开胶。
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她这样笑,所以郑翩然当下并没有追究辛辰那丫头又编排他什么。
可是……情况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啊,晚餐时候她一直低着头,偶尔他添一碗汤放到她手边,她抬头正想说谢谢,看到他的脸,又乐不可支的埋头吃吃笑。
郑翩然皱了眉,缓缓抚了抚自己的脸,抬头看向餐桌旁的陈伯。
陈伯正为他俩布菜,摊开戴着白手套的手,很淡定的耸了耸肩。
郑翩然想了想,按兵不动。
他按兵不动当然是因为:辛甘当着人面怎么笑都好,到了床上,在他身下,还不是只有哀声求饶的份?
而他今晚尤其变态,占着她,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她每次总差那么一点,他却偏要屡屡停在那之前。
“……翩然……”辛甘已鬓发尽湿,潮红着脸,迷蒙着眼,求死不能的哀哀叫着。他捧起她更贴进自己,问她:“下午辛辰说我什么了?你那么高兴?”
小腹热热涨着,那股熟悉的酸与麻已经酝酿在身体深处,就在他正捣着的那一点,只要再重重几下,就能席卷她全身,将她带进绚烂白光之中。可他偏只抵着,偶尔挺腰转着圈磨几下,不轻不重,饮鸩止渴。
辛甘这种时候哪还有什么节c,断断续续呻吟着,颠七倒八把“小贱贱”的话告诉了他。
“是这样啊……”他眯着眼慢慢的说。
辛甘不住的往他身上蹭,小腹那团酸麻已经着了火,他再不给她,就要把她烧穿了。
“好,给你。”他低头深深的吻住她,将她拧着枕头的手搬上自己颈间。
辛甘兴奋的直颤,自觉的两臂都环住他,指甲还划上他滚落汗珠的背,极尽妖娆的哼着求,他忍不住为这样的辛甘目眩,一手掐着她腰,先是缓缓的几十下,然后一记比一记重,他在这事上面的技巧一向是极好的,再加上刻意为之,辛甘先还来得及叫出声,后来被那炙热白光席卷,在他身下抽搐的像离了水的鱼,微张着小嘴,已发不出声音来。
被人吊的高高再一气推至顶点,当真像是死过了一回,不知过了多久,辛甘才恢复意识,他正抚着她滑腻的背安抚,酥酥麻麻的感觉这时暖而安宁,她有种由里而外的满足感,餍足的挪了挪酸疼的身体,紧紧依偎着他。
“舒服吗?”他在她耳边吹气。
辛甘已无力再战,但这样温柔的调情是十分愉悦的,她咬着唇哼唧撒娇。
只听郑翩然的声音愈加温柔:“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嗯?”辛甘困顿的抬头看他。
只见他眼里光亮大盛。
“我记得不久之前,有个人问我,给我她的心,吃不吃?”他修长的手,从她背上危险的往下,“后来又自己说漏嘴,说,她的心……”
早、被、狗、吃、了。
辛甘一愣,顿时半点睡意也无,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想逃已经晚了,他从刚才就处心积虑,此时炙热的一大gen贴上她后腰,不由分说,顺着分开她双腿的手往下,沾着方才未褪的湿热堵了进去……
上一次无意间促成了辛甘的山林计划,郑翩然毫不客气的暴露了她,辛辰某天一起床,她避而不见的妈竟凭空出现,就坐在她床头,默默的看着她流泪……想起当时那种惊吓感,尽管通宵写稿,辛辰还是裹了大衣跑去郑家探消息。
辛甘要是已经出卖了她,她就诅咒他俩x生活不和谐!
她到的不算早,按理说辛甘应该起床了,但此时郑家布置奢华的巨大客厅里,静悄悄的,除了淡淡的ri光投设,连个人影都没有。
陈伯周到的为辛辰准备了她最爱的汤包,小米粥佐各se小菜,辛辰边欢快的吃,边问:“他俩怎么还不下来?”
都快中午了,她一夜没睡,那俩是gan啥了?
陈伯用“我不是方便透露他们昨晚gan了那啥”的表情看着她。
辛辰顿时就懂了。
居然……一整夜都……辛甘的身体可真好……
她抹了抹嘴跑去花房,心想今天没有人和她抢了,两张圈椅都是她的了!
可往常仰望着那两人,想象中一躺下去就能呼呼大睡的梦之椅,今天辛辰在上面翻腾了半小时也没能睡着。
饭不抢不香,看来椅子也是一样啊……
小贱贱,你他妈赢了。
英国那家以校规严谨变态而闻名世界的私立学院,这一百年一共有九名亚裔学生从之毕业,其中最年轻的两位是同班同学,两个人都没有留在英国,一个选择了美国念大学,顺便在华尔街秀了一把神i英俊的东方面孔,赚走了几十亿美元,留下一个至今无人能破的传奇。
另一个在意大利遇到了一帮人,结成了异姓兄弟,回到家族企业所在的城市,打拼出一个叫做“梁氏”的王国。
华尔街传奇当然就是我们的小贱贱,而后者,他叫做陈遇白。
清高自傲如郑翩然,除了当今太子爷言峻之外,唯一称为“朋友”的陈遇白。
辛甘听过他的许多事,也已与他胶过手、吃过亏,对那个被称为冰山三少的人早已敬而远之,不过也因此,她更觉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愿意嫁给这样冷口冷心的男人?
等到郑翩然终于狠下心来宴请陈遇白一家的时候,她终于解开了这个疑问。
那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子,圆圆脸,卷卷发,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一入场就盯上了郑翩然那张惊人魂魄的英俊皮相,接着嘴巴一直处于合不拢的状态。
辛甘看着陈遇白那越来越黑的面se,心想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同来的还有陈家两位千金,相差两三岁的样子,穿着粉绿se的姐妹装,粉雕玉琢。两人不笑的时候眉目俱像爸爸,笑起来却憨纯可爱,完全是陈夫人的缩小版。
辛甘手心一直痒痒,极想上去捏捏那两张粉团一样的小脸。
女人们还在友好微笑着寒暄,男人之间已经硝烟四起。
陈遇白是极有礼貌的,虽然之前谈生意已经见过,当着郑翩然依然风度翩翩的称赞了两句:“辛小姐久闻大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几年前陈三少大婚时,因为辛甘的缘故郑翩然未能前往参加,这次陈遇白来c市,是辛甘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辛甘对他回以微笑。只见那位陈太太,双眼不断往外冒着粉红星星,很期待的看着郑翩然……噢噢噢噢噢这位大帅哥!快礼尚往来一下啊!赞美我快赞美我!
郑翩然似乎很踟蹰了下,才惜字如金的:“陈太太……名副其实,果然如遇白所说:小家碧玉。”
陈太太眼里的星星,哐当哐当全砸她脚背上了,她哀怨的看向丈夫。
噗……陈家年纪更小一点的那姑娘没撑住笑了出来,大的很淡定的拉了拉妹妹。
辛甘觉得很丢脸啊:人家的男人器宇轩昂,虽冷了一点但气质出众又有礼貌,她家小贱贱……幼稚又小气。
“两位小朋友要不要吃冰激凌?”她想转移话题,问陈安安和陈小小两位小朋友。
两只小脑袋兴奋的猛点。
但陈太太偏要迁怒无辜:“她俩不爱吃冰激凌的,辛甘咱们点水果吃吧。”
辛甘其实也不想大冷天吃冰的,欣然应允。
陈家两姐妹对视了一眼。
“姐姐,”陈小小看似说悄悄话的样子,清脆童声却让每个大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辛甘姐姐的衣服好漂亮哦!好像童话故事片里面的春天姑娘哦!”
两位恰巧今天都身着嫩绿衣裙的女士,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别过脸,碰杯继续聊天。
陈安安显然比小妹懂事多了:“妈妈的衣服也很好看啦!”
“可是妈妈好像一棵菠菜哦嘻嘻嘻!”
陈太太终于抓狂,不顾刚才还一直屏气凝神装气质,提裙追的两个女儿满场跑:“啊啊啊啊啊啊陈安安陈小小我要吃了你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陈伯是正儿八经的表情帝有没有……
要r要宠要小白要小白一家的我全都满足了有没有……
这样听话乖巧秀外慧中的作者世上只此一只有没有……
明晚这个时间继续更不见不散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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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那一家四口告辞离开之后很久,辛甘的心情仍然处于愉悦之中。
郑翩然洗了澡出来,又把毛巾兜头扔过来,她今晚倒是顺从,拿了毛巾在手里,趴在他肩膀上又聊起了陈家两个小女孩,眉开眼笑的。
他却颇为无动于衷。
“冷血。”辛甘没了兴致,下床之前抬脚踢了他一下。他眉一挑及时伸手将人揪回来,按在怀里一顿揉。
窗帘闭着,房间里只开着柔和的壁灯,一团一团的温和光亮,她告饶,主动要求为他擦头发赔罪,郑翩然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样温柔的放松,是他最向往的时刻。
所以他忽然说:“一个小孩子就已经够吵的了,两个再加上那安小离,真不知道陈遇白怎么存活下来的。”
他与陈遇白同学七年,联手揍过英国王子,一明一暗卝退学美国总统的弟弟,搭档赚走印度首富公子三年生活费,双双晋级学校百年最具魅力学长前二十,陈遇白的xg子他太清楚,冷情喜静,于他一样。
隔着毛巾,辛甘的手依旧动作着,嘴角的笑意却敛了,连眼神都变得安静。
她想起陈太太安小离满场追那两个j灵古怪的女儿,那时陈遇白正与郑翩然聊天低笑,目光却一直追着那娘三个。
最后是他站起身来,大步过去,一手一个拎过正扮鬼脸的女儿,拎到气喘吁吁的陈太太面前。两个小女孩伶牙俐齿、抗议连连,被他一个眼神,连忙双双乖巧的扑进妈妈怀里撒娇讨饶。
“好困哦。”她打了个哈欠,混若无事的收了毛巾搭在手臂上,揉着眼睛往浴室去了。
当夜,g市迎来了y雨季节后第一个晴好的夜晚,月虽依然无影,却有繁星满天。
二楼巨大的窗户下,飘窗上坐着披发赤脚的辛甘,呆呆倚着窗,默默看星星。
没能赶上山里那一场流星雨,真是太遗憾了。不知道那么多星星在眼前同时坠落,是多么震撼的美丽场景。
以后——如果,以后,她有幸能有一个孩子,最好能取一个和星星有关的名字,那种代表了她一生之中唯一一小段幸福时光的东西,虽远的遥不可及,但真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存在。
大床离窗边远远的,在一片黑影里,辛甘看了会儿星星回过头来看床上的人,尽管在黑暗里,尽管闭着眼沉睡着,那张脸依旧是夺目的,郑翩然是她见过容貌最好的男人。
如果能生一个他的孩子,不管男女都一定会长得很好看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胡乱抹了抹脸上的冰凉,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去,离他远远的躺了会儿,身体渐渐暖和了,她才轻轻挪动,从背后抱住了沉睡中的他,闭上眼睛。
g市放了晴,雅琪的脾气却雷霆阵阵,几次被辛甘掐了电话,这天她终于气势汹汹的上门来了。
辛甘这一段时间心情糟糕,声音便懒洋洋的:“你不满意与‘梁氏’的合同,可以重新谈。”
雅琪一听有转机,耳朵都竖起来了。
“不过你自己去。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和陈遇白谈妥这个价格,你能gan你有把握,你自己去和他谈吧。”
“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价格问题好吗?!”雅琪抓狂了,“你怎么能一口气卖给他百分之二十五这么多?!我们自己手里只剩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以后难道我们要和他们平起平坐吗?!”
“能和‘梁氏’平起平坐,多少人梦寐不得。”
“辛甘!”雅琪不信她不懂自己的意思。
辛甘合了手里杂志,抬眼看向她,认真的问道:“那你来教教我,应该怎么做?”
“我……”雅琪气急,一阵转圈,最后沮丧坐下,“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做,还用得着对你着急上火吗?我尽了最大努力念书实习了,可我就是不懂生意上那些弯弯道道!我没你能gan,但我知道那是我们宋家的家族企业!谁家的家族企业、会把那么多股份卖给一个外人?辛甘,那是我们家代代传下来的企业,到了爸爸的手里,你居然要他卖给别人一半?你让他……”
“宋雅琪!”辛甘站了起来,“爸有没有能力保护家族企业,你我心知肚明,这些年要不是郑翩然,‘宋氏’能撑得下去?”
雅琪目光幽幽,“你不如说:这些年要不是靠着你,‘宋氏’早撑不下去。”
辛甘脑中“嗡”的一下,脱口而出:“你们宋家养大我不就是为了这样?!以后有了‘梁氏’撑腰吃穿不愁,别再来烦我了!”
雅琪眼睛一红,吸了口气正欲开口反驳什么,只听不远处一声苍老的:“别再说了!”
姐妹俩同时向后看去,宋业航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年轻时候那么端正的一张脸,在门厅不那么明亮的光线下,又老又皱。
雅琪无声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看向辛甘,而辛甘正愣愣看着爸爸。
那个正用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神看着她的爸爸。
“雅琪,”宋业航声音gan涩,遥遥的、无望的看着辛甘,蠕动嘴唇,说:“雅琪,走了。”
雅琪低低答应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辛甘伸了伸手,终究没碰到她,眼看着她走向爸爸,两人一同背对着她离去。
一时之间,辛甘只觉得恍惚。
有只手揽上她肩头,微一用力,将她揽入怀里。
“翩然……”她闭上眼睛靠着他。
郑翩然拥着她坐下,将她抱在膝上,顺着安抚着。但她并没有在哭,只神se恍惚。
久违的y光在厚重云层之后,透出淡淡的光来,有多扇落地窗的客厅是明亮的,那明亮让辛甘想念花房与那几ri的雨,那几ri的……逃避。
她抿了抿唇。
“我小的时候,家里佣人欺负我,每天爸爸一回来我就告状,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爷爷去世,他刚刚接手生意,一定忙得不得了,回来还要听我没完没了的哭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真是可怜……”辛甘在他怀里静了半晌,忽然开口说起以前的事情,郑翩然“嗯”了一声,听着。
“他真的很护着我,可是他不可能每分钟都在家里盯着那些人,每次我告了状,他都会和雅琪妈妈大吵一架,后来乃奶把我带到她房里,关了两天一夜,他在外面跪着求乃奶,陪着我挨饿……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向他告过状。”
“那时候我们住在老宅,我的房间在一楼最西面,整年晒不到y光,被子都是潮的。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抱被子出去晒,那年我九岁,被子整条罩在身上还拖在地下,刚走到院子里就摔了一跤,正好他不放心,会议中途回来看我……”
郑翩然的怀抱更紧了些,“然后呢?”
辛甘笑了起来,遥远的回忆让她既觉得苦,又带着温柔想念,“后来他亲手给我晒被子,一个星期一次,有一次我翻到他的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公事行程记载,五分钟的空档都被标注起来,有几行字是用红se记号笔写的:‘给心肝晒被子’。”她轻声重复:“‘给、心、肝、晒、被、子’。”
这个男人,平庸、不出se、没有手段,一生对许多事情都无可奈何,治家尚且不能雷厉风行,更别提在商场上被人随意揉捏。辛甘接下“宋氏”这摊子之前,祖传的家业在他手里已经水了一倍不止,整个公司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但辛甘怎样吃力打拼都好,甚至每每因为他与“宋氏”受挟于郑安桐,只要一想到那行笨拙的、红se的、加了下划线的“给心肝晒被子”,就算明知那是来源于他对辛云华盲目的爱,她也依然深觉……难以为报。
“辛甘……”郑翩然轻吻她头发,嗓音沉了许多,“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忽然要告诉我?”
“因为这些过去,是我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的绝大部分原因。这些年因为‘宋氏’,我欠你一次又一次,然后……就必须对你妥协一次又一次。翩然,我知道这次陈遇白出面,但出钱的人一定是你,‘宋氏’的股份最终还是我的。但是这一次我一点不想承你这份情,我不想用它换……”
他从怀里把人拉出来,扳过她下巴,认真的看着她,问:“换什么?”
她眼里的泪光,很薄很薄的一层,却是他见过她最伤心的表情,这么多年他带她在身边,见过她的愤怒、优柔、感动、绝望、无能为力、不能自已……没有一刻如此刻,她这样的……伤心。
“我怀孕了。”她低低的说。
郑翩然眯了眯眼,顿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一向计算j准,什么时候该用措施,再激烈的情况下也不会忘记,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呢?
他此刻的眼神与表情,是她早已料到的,但这时面对着,还是心揪且慌,不由自主便红了眼圈。
“对不起。”她嗫嚅的说。
说完又觉得困惑,低头,心想,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呢?
郑翩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目光深深,情绪难明。
偌大的客厅此刻像静默的宫殿,气氛凝重的让她几乎抬不起眼。
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强打起j神,低声说:“我会处理好的。”
她低着头,并未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冰冷的光,只听他冷声缓缓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辛甘听得出来他的怒意心头,愈加黯然,那几个字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她能很清楚的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另一个生命,她很早就发觉了,私下买回东西验了又验,那结果让她欣喜又伤心。
孤单了那么久,终于有另一缕魂魄与她共同呼吸,更重要的是,那是郑翩然的……孩子。
她做梦都没有敢想过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以后想起他来,就能想起,曾有他的骨血,在她腹中存在过。
作者有话要说:2011年最后一更了,明年继续做勤劳勇敢的大灰,写自己喜欢的书,希望世界不要毁灭……姑娘们,我爱你们~
明年见!
25、第二十五章
她低着头,并未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冰冷的光,只听他冷声缓缓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辛甘听得出来他的怒意心头,愈加黯然,那几个字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她能很清楚的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另一个生命,她很早就发觉了,私下买回东西验了又验,那结果让她欣喜又伤心。
孤单了那么久,终于有另一缕魂魄与她共同呼吸,更重要的是,那是郑翩然的……孩子。
她做梦都没有敢想过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以后想起他来,就能想起,曾有他的骨血,在她腹中存在过。
她在那样想着的时候,目光无焦点的看着远处,脸上的神se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温柔与决绝,郑翩然本已怒极,被那抹温柔之se轻触心头,竟又心软。
但也只是为了她。
“我送你去法国,今晚就走。”他说完,颇无可奈何的搂了搂她,向她、也是向自己认输一次:“一切胶给我,不要胡思乱想、自以为是,行不行?”
他已将态度放低至此。
辛甘却觉得好笑,有一点感动、更多的则是无奈的好笑。
“送我到国外去、把我偷偷藏起来,就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了吗?”她问他,“以后他/她问我:妈妈,什么叫私生子?翩然你让我怎么答他/她?”
郑翩然闻言沉吟片刻,然后突然笑了一声:“你用孩子威胁我娶你?”
她抬头静静看着他。
那么,你娶是不娶呢?
他眼里的情绪闪的太快,她张大眼睛很努力的辨识其中,可惜看了郑翩然这么多年,除了如何惹他不快得心应手外,她始终捉摸不透这个人。
郑翩然就这样情绪难明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吸了口气,他站起来,由上而下俯视着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威胁我娶你,”他语气冷的令她发颤,“孩子要不要随便你,我不在乎它。”
说完他抬腿就走,留她一个人半伏在沙发上,静静的一动不动。
“我不要。”她嘶哑着声音说。
不远处,郑翩然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我就是那样长大的,我比谁都了解:当他的同学们问他,你为什么不跟你爸爸姓?他/她是会和同学打架,还是哭着跑回来问我为什么?如果是个男孩子,长大了再有作为,别人提起他时,总也会不忘说一句:他是个私生子;如果是个女儿……其实,我最怕是个女儿……”
怕它是个女孩子,怕她长大后遇上想嫁的人,却被人嫌弃出身,那时女儿一定会怪她,怪她为何当初生下她,使得她经历这样痛苦无望的爱。
就像她自己,她最恨辛云华的时候,并不是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任何的屈辱、尴尬或者委屈时刻,而是当她爱上郑翩然之后,第一次动了“如果能嫁给他就好了”的那个瞬间。
恨不得死去,恨她为什么生下自己——如果生命不存在,就不必与郑翩然相遇。
她渐渐将脸完全埋进臂弯,瘦薄的肩轻微的耸动,而郑翩然背对着她站在黑暗里,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清。
孙医生挂着这家高级私人医院妇产科主任的头衔,但其实她的中医水平更佳,前几年的时候辛甘痛经,她作为那时中医调理最好的医生之一,被郑翩然高薪聘来为辛甘调理身体,所以对她很熟悉,见她进来便友好的点头说:“来了。”
照例先做检查,圆头仪器沾了滑滑膏体,在她小腹上推开,探了几处,停在一处微微用了点力,辛甘察觉到,不禁转头看向一旁的仪器。
屏幕上的画面,浑浑噩噩的一片,隐约看得出是个有边界的容器,孙医生正聚j会神的观察着,并没有指给她看或者解说,但辛甘自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黑点。
因为那与其他y影不一样,那是她的宝宝。
“可以了。”孙医生这时站起来,对她安慰的一笑,收了仪器,问:“辛小姐,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她示意如果动手术的话,可以了。
辛甘死盯着屏幕,耳朵里嗡鸣声一片。
她觉得,童年的自己好像此刻就在自己的小腹之中,蹲在浑浑噩噩的墙角边,抱着头无声大哭着,想叫妈妈……不敢。
妈妈不要她了。
她脸se刷的白下去,在枕上缓缓摇着头,用力而坚决的。
孙医生倒反而终于暗松了一口气,回头从一旁小护士手里拿过温毛巾,替她擦gan净小腹上的膏体,拉好了衣服。
辛甘自己坐了起来,颤颤巍巍的下地。
“对不起。”她仍没回过神,说话都抖,“孙医生对不起……”
“没关系的,好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有缘为母子,一定要慎重。”
辛甘抿着唇点头,默默正要出去,又被她叫住:“这个给你。”
她递来一张超声波照片。
捏着这张照片从医院里出去,辛甘简直像只游魂一样。
生下它,像她自己一样不完整的长大,或者,亲、手、扼、杀。
怎么选都是巨疼一场。
她觉得痛苦,这一刻的她没有未来,也没有退路。
崔舜华好不容易背完了草稿,正准备慨然赴死,迎面被只游魂撞的脚步一顿。
长期种马养成的良好绅士习惯,他立刻伸手扶住对方,再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喜的叫出声来:“辛甘?”
辛甘木木的。
崔舜华的视线从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转向了她手里那张超声波照片,再打量她惨然的神se,顿时恍然大悟,眼神暧昧又明了。
辛甘这时没有力气理会,向他点了点头便欲离去。
“哎!别走!既然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崔舜华拉住她,那么厚的脸皮,竟然此时神se有些尴尬为难:“我……惹了点麻烦,你能不能陪我演场戏?拜托!”
碍于时间紧迫,他只略略说了个大概,辛甘麻木听着,忽然就抬头对他说:“不如我们结婚吧?”
“啊?”忽然被求婚,崔舜华那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去。
“演戏不如演全场。况且我们两个实在很适合合作!”她说着,竟然振奋起来,眼睛发亮:“你需要一个太太当挡箭牌,我需要给孩子一个父亲。崔舜华,其实你不发情的时候,看上去还不赖!至少以后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很拿得出手的啊!”
崔舜华面se僵硬的笑了笑,皮笑r不笑:“谢谢你夸奖我。”
“别客气!”辛甘很热情很认真,“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崔舜华停住,看看她肚子,再看看这张脸,想想肚子里孩子的爹,再想想总对着照片上这张脸出神的自家弟弟,他狠狠的打了个寒颤,顿时原本里头病房里很棘手的那位,都显得和蔼可亲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倒退了两步,估摸着她手够不到自己了,转身拔腿就狂奔。
辛甘对着他见鬼一般的背影挥手“喂”了好几声,颓然放下了手,真心的觉得沮丧到极点了——郑翩然拒绝她的求婚就算了,现在居然连g市第一种马都嫌弃她!
作者有话要说:连更三天快断气的人在这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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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因为今天并不是节假ri,儿童游乐场里面人并不多,华丽的旋转木马亮着五颜六se的灯,兀自高高低低绕着圈,有个大人带着孩子坐在其中一匹木马上,轻快活泼的音乐声中,一大一小脸上都笑嘻嘻的。
场边辛甘亦在笑,神se平静,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郑安桐还是她爸爸世胶好友的时候,她其实很喜欢这个笑起来十分好看的英俊叔叔,每次他来,妈妈的心情都格外好,妈妈心情好了爸爸很开心,她也开心。
那个时候郑安桐还不知道她是他的亲生女儿,辛云华也还是宋太太,宋家还没有人敢当面骂她“野种”。
那年生ri——如今她唯一记得的一年生ri,她由爸爸妈妈带着去游乐园玩,那么小她就已经那么固执,喜欢转一圈就会回到原地的旋转木马,在上面坐了一整天,爸爸妈妈那时候还多么年轻啊,手挽手一起站在那里等她,她的木马转到他们前面,他们一齐笑着向她挥手。
后来郑翩然也带她来过一次,陪她站在场外几个小时,她冷冷看着空空旋转的木马,他静静看着她。
临走时候,他带沉默了一整天的她爬上游乐场最高的童话城堡,坐在一扇窗口后面,他远远的指那旋转木马给她看,说:“在意的东西,要站得高高的、远远的看着,才能不让任何人发现你重视它。”
从此辛甘再不坐木马。
但今天她特意来,一定要坐一次。
这是她关于童年与幸福唯一的理解,她想带它体会一次。
“呜呜呜……”
一旁的哭声像回应她的想法一般,辛甘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低头看去,是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剪着西瓜太郎头,双手双脚抱在他妈妈腿上,像只小树熊一样,年轻的妈妈涨红了脸,一脚拖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辛甘身边走过。
小男孩呜哇呜哇的哭:“我口渴呜呜呜呜……妈妈我口渴……”
“喝水!”妈妈气冲冲的递过宝蓝se的宝宝喝水杯。
小男孩哇哇大哭:“不喝水!我要喝可乐!”
“不行!一天最多只能喝一杯可乐!爸爸说好的规定你忘了吗?!”
“那爸爸还规定说不能逃学呢!为什么还跟老师说谎把我带出来玩?!”
“是你昨天苦苦哀求我的!”年轻妈妈大吼,显然被儿子恩将仇报的无赖行为给气疯了。
小男孩把鼻涕眼泪全擦她裤子上,“那我再苦苦哀求你嘛!给我买可乐喝嘛!妈妈~”
年轻的妈妈气的浑身发抖,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拖着小无赖走。
辛甘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忍俊不禁,接着心里却觉得有些惋惜……为什么不满足他的要求呢?多喝可乐又怎样呢?不听话又怎样?如果是她的孩子,要杀人她都帮着点火。
在游乐场耽搁了时间,回去时已经七点多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辛甘以为郑翩然在楼上,经过饭厅时却吓了一跳——他坐在那里,正静静等她。
陈伯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下人们立刻上菜开饭。
“青菜海参汤。”陈伯端来漂亮的汤盅,放在她手边,笑眯眯的说,“孕妇吃海参对孩子皮肤好。”
辛甘手中筷子一住,默默无言。
郑翩然抬眼,冷冷说了句:“明天起你放假。”
“谢谢少爷,我想回老家很久了。”陈伯好像从来就没有一点拿人薪水的自觉。
郑翩然黑了脸,及时又加了一句:“一周时间。”
陈伯恭敬点头,“怎么还是不开除我呢?”的惋惜表情。
他们说话时辛甘默默喝了两口汤,然后饭厅就安静下来了,陈伯带着所有人退了下去,郑翩然在她对面慢慢用着餐。
他很平常,并没有问,她却觉得似乎应该解释一下:“今天医院的仪器坏了,所以……”
谎才撒了一半,又觉实在幼稚,那是他名下的私人医院,怎么可能瞒得了他呢?
“我明天去。你放心。”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低头慢慢喝着汤,平静的说,“你下得了狠心,尽管去。”
辛甘扒着饭,怔了怔,不争气的掉下眼泪来。
郑翩然放下碗筷,静静看着她,太过安静的夜晚,对面流泪吃饭的她,使得他心头前所未有的闷,像有什么终于按耐不住,终于破土而出。
陈遇白说的一点没错,他们这样藐视世间一切常规伦理的男人,早晚要有报应,安小离就是陈遇白的报应,而他的报应,则是眼前这个一面无声掉泪一面还假装专心扒饭的女人。
忍无可忍,他起身抽走她手里的筷子。
“你闹够了没有?”他恨声问。
她手里没有了筷子,空握成拳,抬头脸上泪痕一片。
“翩然,你不会是个好爸爸,这才是我没有理由生下它的原因。你不在乎血缘、延续、家庭,你把感情当做不必要的累赘,有郑安桐和我对你来说已经是足够的折磨和负担了,你一点也不想再多一个孩子,哪怕是我为你生的……”她说了第一句就已经哽咽,整篇话说完,泣不成声。
郑翩然讨厌死这个还未出生就让她情绪变得如此脆弱的小东西了。
他伸手,握住她紧捏的拳,强硬的掰开来,十指相扣,他说:“如果不是你生的,你觉得我会留它到现在吗?”
辛甘泪眼模糊中异常坚定的摇头,又哭:“可是这不够啊!”
“那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你爱它,就像,”她哽咽了一声,声音低了下去:“就像爱我一样。”
是的,她一直知道这个叫做郑翩然的男人爱她。小的时候他跟着郑安桐来宋家做客,她请他吃糖,两人一下午安安静静吃完一整盒,郑安桐见后惊讶万分,因为郑翩然那时虽然还只是少年,却已经铁血到连糖醋排骨都不愿意尝。
后来她的身世被揭露,辛云华卝宫未果,果断抛下她另嫁,辛甘多少次徒步从市区走到郑家老宅找妈妈,每一次都是郑翩然亲自将她送回来,马术比赛摔裂脚踝那次都未例外。
更不用说再后来,即便她总以各种各样无情揣测加诸于他,使得一时得过且过,但在她心里,她一直是知道的,这个叫做郑翩然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纯粹无暇爱着她的人。
她说完那句“就像爱我一样”,便单手遮了眼,轻声的哭。
郑翩然虽仍然是那万年不变的冷静表情,扣着她的手,掌心却变得热而潮湿。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从椅子后,伸手环住了她。
“因为那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所以我说服自己容许它存在,我一定让它过得很好——如果是个男孩子,我教他一切生存的本领,在这个世上他想呼风唤雨还是逍遥一生,我都许他如愿;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我保证她一生无忧,幸福快乐。”他轻拥着她,在她耳边一句一句的说,“但我,决不会像爱你一样爱它,心肝,我不能像爱你一样爱任何人……我做不到。”
绝不会为了孩子娶她,绝不会为了这世上任何一个别人而娶她。
绝不会爱谁如她,绝不会爱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如她。
你不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命。
辛甘抱着头,蜷缩起自己,哭的不能自已。他半蹲下来抱住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拍啊拍。
“好了,别哭了,这么喜欢生就生下来好了,反正辛苦十个月的人也不是我。”他语气仍是一贯的冷而贱,嗓音里却还是不可掩饰的带了因情绪激动而引起的沙哑。
“别哭了,心肝……”他紧抱她,吻着她头发,“不要哭。”
“你答应我,努力做一个好爸爸。”辛甘边呜呜呜边揪着他衣襟。
他只好皱着眉勉强点头。
“我不要去法国呜呜呜……”她哭的更响。
“好,不去,就在这里生。”郑翩然已经方寸大乱,割地赔款在所不惜。
……
“你这个混蛋!”她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恶狠狠骂了他一句,他正皱眉,她又凑上来,湿湿软软的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呜呜呜呜继续的哭。
“……好,我是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挽袖子
天下第一宠啥的
你们真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ps:明晚同一时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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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第九章、眼泪将他肩上衬衣都浸湿,辛甘人秫秫的抖着,话却一字一句:“就为了现在这一刻,翩然,以后你对我做了多贱的事情,我都原谅你一次。”
孙医生见辛甘走进来,眉宇间神se微一诧,手刚碰到桌上内线,就见辛甘后面跟着看起来神se不悦的郑翩然,她顿时就长舒了口气,笑眯眯的站起来:“这回是来做产检的吧?”
辛甘微笑着点点头。
“来,这边。”孙医生将她安置在超声仪器旁的产床上,熟练的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她又替辛甘把脉,这期间郑翩然一直维持着进门时候那个皱眉的表情。
孙医生忙中不乱,抬眼打趣他:“怎么样?我早说她一定不舍得的吧?小夫妻两个拌嘴是有的,哪能真的不要孩子呢?”
小贱贱同学毫无礼貌,压gen不搭理她。
辛甘躺着,转头才能看到他,他郁郁的移了移位置,站到她对面。
“脉象平稳有力,很不错。”孙医生点头,起身去办公桌那里开调理房子。
见辛甘坐起来,郑翩然立即伸手给她,她扶着他手下了地,抿嘴一笑,低声问他:“刚才孙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他不耐:“说你皮糙r厚,结实耐打。”
“不是!”辛甘更笑,“前一句。”
“不记得了。”小贱贱扭脸。
辛甘靠在他肩上,很轻声的说:“要是那天我决定做手术,你会阻止我吗?”
他不说话。
辛甘仰脸看他,他也正看过来,她便一笑。郑翩然见过她那么多种笑容,这样毫无棱角的温柔如水,是第一次。
他捏了捏她下巴,叹了口气。
“那天我就在隔壁。”
辛甘眼睛里顿时就滚起了泪花……
孙医生在那厢隔着检查的帘子,用手里的笔点了点桌面,风趣的提醒里面这对:“孩子他爸和孩子他妈,出来听听我老人家几句话,回家再接着腻歪吧?”
郑翩然俯首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牵着她出去。
孙医生开的是安胎养神的方子,并嘱咐了许多孕期安胎事项,郑翩然听了几条直皱眉,打断问:“没有对大人的注意事项吗?”
谁关心那夺走他注意力的臭小子啊!
孙医生“哦”了声,“有的啊,”她对郑翩然说:“孕期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最好不要有房事,中间几个月即使有,也不宜激烈。”
辛甘一听就死死忍住表情。
而郑翩然的脸……比刚才更黑了。
“梁氏”正式入股“宋氏”的庆祝晚宴,热闹了整个g市。
因为郑安桐近期病情急转直下,郑翩然将辛甘怀孕的事瞒的很彻底,况且她仍未出怀,小腹平坦柔软,当晚依旧着最美的晚礼服,只不过长及拖地的裙摆掩住了一双平底鞋。她挽着宋业航出席,因此郑翩然落了单。
不过一向心眼小过针尖的小贱贱,今晚并没有因此闹脾气。
一则因为陈遇白不仅没有女伴,还两只胳膊各吊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女儿。小的那个正问大的:“妈妈为什么今晚不来啊?”大的翻白眼:“是不能来好吗?”小的做出更奇怪的表情:“为什么啊?”大的看了扣住她们手的爸爸一眼,拖长声调:“因为妈妈上次一直看郑叔叔的脸嘛,郑叔叔长得比爸爸……”
“闭嘴。”陈遇白眼镜后寒光一闪,“吃你们的冰淇淋去!”他一松手,两姐妹手挽手欢快的跑向餐桌。
还有,那个常年在全国各地i密培训的太子爷,今晚为与两位死党一聚,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身边带着一群便衣保镖,扮作各式人物在他周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