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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翻雨覆 作者:爱神苏西,云翻雨覆无弹窗全文阅读/TXT下载 BL小说网
下去。
洛宸天低头察看着也狼的伤势,只见也狼的胸口还插着乌珠偷袭的钢枪,钢枪没入很深,不过幸好,离也狼的心脏还离了两寸的距离。
洛宸天稍微松了口气,他看着也狼低声将其唤醒,洛宸天道:“也狼,你忍着点,我将你胸口的钢枪拔出来。”
也狼费力地睁开眼,嘶哑道:“爷,我,我还活着么……”
洛宸天道:“废话,你若死了还能看到我么?少说话,你忍着点,我替你拔出钢枪,你若是受不住疼,就多想想将来伤好了和锦衣成亲的事,咬咬牙就过去了!”
也狼虚弱地点了点头,他抽动嘴角想朝洛宸天露个微笑,却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只听“咄——”地一声,也狼胸口的钢枪被洛宸天一把拔出,也狼的伤口顿时鲜血四溅!
洛宸天立即为也狼点了穴止血,随后往他的伤口洒上金创药,撕下自己衣襟的下摆,仔细地为也狼包扎好伤口。
刚替也狼包扎好,洛宸天便觉得一阵头昏目眩,血液翻腾,他只觉得胸口一甜,嘴里喷出一口腥甜的鲜血,那血竟是黑色的!
也狼惊叫一声,“爷,爷,你怎么了?”他想扑上前看个究竟,无奈他身受重伤,无法动弹。
洛宸天向后踉跄两步,他找了块石头,倚坐了下去,他喘息着,低声道:“我被黑衣人偷袭刺中了一剑,那剑上有毒……”
“爷,都,都是我连累了你……”也狼内疚地说道。
洛宸天摇了摇头,道:“这怎能怪你?!只恨李兴那个奸贼竟敢反了!”
洛宸天说着,挽起衣袖,只见他那条胳膊已经变得紫黑,那毒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他的肩肘,而他那张疲惫不堪的俊脸也有隐隐青黑之气。
洛宸天抽出腰中的短剑,用力地在伤口上一划,黑色的毒血慢慢流了出来,而洛宸天则闭上眼开始运气调息着,欲将胸腔泛起的毒气压下去。
但是他胸腔内的毒气经过运气竟不可抑制地翻涌着,五脏六腑也如翻江倒海地燃烧着,洛宸天几乎被这巨大的痛楚吞没。
洛宸天完全控制不住散乱奔流的真气,全身的骨胳隐约在“咯咯”作响,每一口呼吸都如同是把冷刀子插入肠胃,似被人投入了地狱炼炉。
洛宸天低声道:“好你个黑衣人,竟然使了无解剧毒……”
也狼见状大惊,他颤声道:“爷,您,您没事吧?”
洛宸天苦笑一下,道:“看样子,我是不能活着出这个山谷了……”
“不!爷,您,您不能——”也狼心神俱裂,他看着洛宸天哽咽道:“爷,咱们一定要活着出去,活着回到洛王府,您,您不是说过,九夫人还有锦衣她们都在等着咱俩回去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高大健硕的也狼却忍不住热泪盈眶。洛王爷不能死,也狼他还没报答洛王爷的救命之恩呢,王爷救了他两次,他却无以为报。
洛宸天抑制住万蚁噬心般的剧痛,努力保持心神清醒,他看着也狼惊慌失措的脸,勉强笑道,“没事也狼,我运气控制住毒气,你,你赶紧养好伤,我,我还指着你救我出山谷呢……”
话虽如此,洛宸天却已支撑不住剧毒发作的痛苦,他弯着原本高大颀长的身体,整个人蜷成一团,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但渐渐地,他已开始意识模糊起来……
朦胧中,洛宸天仿佛又见到了梅廿九那张美丽而羞怯的脸庞,他张开干涸皲裂的嘴唇,喃喃低语道:“阿九,九儿,我……”
他还未说完的话是,我回不去了,阿九,请你原谅我,我食言了……
洛宸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已经听不到也狼在他身旁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了……
……
“宸天!”梅廿九从噩梦中惊醒,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全身都是冷汗。
床帷幕被拉开了,原来天色已大亮。
青青和晴影已经在床榻前等着伺候梅廿九了。青青俯身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做了什么噩梦了么?”
梅廿九怔怔出神,她还没有从惊恐与担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见洛宸天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而她想上前去拉他,却怎么也触摸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面前痛苦地挣扎着……
这个梦真实得让她心惊肉跳。
梅廿九下了床榻,匆匆梳洗过便带着锦衣出了院门,她要去问问二哥洛宸星,让他去打探打探洛宸天的消息。
梅廿九和锦衣顺着长长走廊步履匆匆地走着,迎面却遇上了一脸忧色的江馨兰。
两人面对面,江馨兰见到梅廿九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忧虑,讥笑道:“又是你,这么匆忙是要上哪去呀?是赶着去会野汉子么?”
“你!”锦衣秀眉一挑,护主地正要回腔,梅廿九却轻轻一摆手阻止了锦衣,她淡淡道:“表小姐,您这是要打哪儿去呀?”
江馨兰冷哼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二娘今日身体抱恙,我正要打算去看她呢。”
“哦,是么?二娘身体不适么?”梅廿九说着,秋水般的剪眸一闪,她想了想,随之道:“我一直都只知道在自己屋子里窝着,也不知给二娘道声安好,连她生了病我都不知道……”
江馨兰道:“你也知道你没有良心么?”
梅廿九看着江馨兰道:“表小姐,我能和你一块儿去看看二娘么?”
江馨兰上下打量着梅廿九,也不说话,双目朝天,径直从梅廿九身边走过。
梅廿九颔首示意锦衣跟上,无视锦衣一脸的不解,她也随着江馨兰便到了阮绿珠的庭院。
江馨兰一扭小腰便径直进了内堂,而梅廿九却在院落的花架前停住了脚步。
梅廿九很少到阮绿珠的庭院来,以前小时候有来过,但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如今她站在这个院落中,却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状,她仔细打量着四周,半晌,终于发觉让她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了。
那就是阮绿珠的整个庭院都种植着茂密的树木,将院子覆盖得阴沉沉的。
而树下竟没有一棵花,花圃里是空荡荡的,干净空旷得不太正常。一阵风吹过,枯叶在空寂的院子里盘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
锦衣不禁打了个寒噤,道:“小姐,我们——”
梅廿九思索了片刻,却道:“我们进去看看二娘去。”
说着便要带着锦衣进屋去,但在移步的同时,她无意间望了望对面的一棵大树,顿时面色一凛。锦衣顺着梅廿九的视线望去,不由也跟着差点惊呼出声。
那树的躯干上,赫然有着青绿色的斑斑污迹,那是已经凝固了的蟒蛇血!
梅廿九摆摆手,示意锦衣不要声张,主仆二人正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突听得屋内传来了阮绿珠慵懒且倦怠的声音,“不是说来看我的么?怎么躲在门外不进来?”
梅廿九踯躅了片刻,便带着锦衣迈过门槛进了内屋。
屋里的光线有点阴暗,梅廿九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看见江馨兰站在一边,而阮绿珠正斜倚在床榻上,一张原本神采飞扬、精明能干的脸很是苍白,还带着一丝痛楚。
梅廿九上前给阮绿珠施过礼,阮绿珠斜睨了一眼梅廿九道:“总算是你有点良心,还想着来看看我——”她说着话,一边紧盯着梅廿九,想要从梅廿九平静的脸上看出点所以然来。
梅廿九淡淡道:“二娘身体不适,要多多休息才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叫大夫来看看?”说着便要上前查看阮绿珠的病况。
阮绿珠忙摆手,道:“别,我好着呢,不过就是感染了点风寒,并不碍事的——”说完向床榻内缩了缩身子。
梅廿九紧紧盯着阮绿珠藏在被子下蠕动着显得异常柔软的下身,半晌没有说话。
阮绿珠被梅廿九看得面色渐冷,她用不耐的神情掩饰着自己的慌张,道:“你忙去吧,别惦念着我了——”说完她与梅廿九对视,细长的眼中凌然又有了杀机。
阮绿珠招手让梅廿九近身来,她猛地伸出手,速度之快让梅廿九躲闪不及,阮绿珠已一把擒住了梅廿九的手腕!
但还未等梅廿九挣脱开,阮绿珠却已飞快地甩开了梅廿九的手,脸上有着一丝难耐的痛苦之色,她的手刺痛得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望着梅廿九,颤声说道:“你,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
梅廿九望望自己皓腕上带着的由百花组成的花环,淡然一笑,道:“不过是个普通的花环而已。”是的,这只是个普通的花环而已,不普通的是这个花环是她花神父亲给她戴上驱妖辟邪之用的。
阮绿珠看着梅廿九,眼里有着不可置信与惊慌恐惧之色,她道:“你,你究竟是谁?是谁?!”
梅廿九笑道:“二娘,你真糊涂,我当然是欢喜阁的九姑娘啦,还能是谁?”
阮绿珠凝望着梅廿九,蓦地尖声叫道:“你,你不是九姑娘,你是那个妖精,那个被火烧死的妖精,你,你回来报仇了么?!”
江馨兰闻言,吓得花容失色,她颤抖地看着梅廿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梅廿九看着阮绿珠那张煞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没有说话。梅廿九俯下身,替阮绿珠拉了拉被角,笑道:“二娘,别怕,没有做亏心事是不怕半夜鬼敲门的。”
说着梅廿九特意回首朝江馨兰淡然一笑,江馨兰吓得“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梅廿九看着惊慌失神的阮绿珠以及恐慌哭泣着的江馨兰,在心里暗暗道:“不管谁是当年的罪魁祸首,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查出王府里中隐藏的所有真相的。”
梅廿九正暗自想着,突然屋门口的纱帘一掀,进来了两个男人的身影,洛宸星与洛宸夜。
两个男人俱是双目红肿,抽泣不成声。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阮绿珠收敛起慌张的神态,开始用她一贯温和柔美的声音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么?”
“二娘——今早有人来报,说大哥,大哥卖国通敌,被边塞官兵追捕,已经畏罪自杀了!”洛宸星呜咽道。
“你,你说什么?!”还未等阮绿珠张口,梅廿九便焦急地问道,接着她的脑子嗡地一声,身体一晃,整个人已晕了过去!
今宵梦醒何处&8226;共我赏花人
凛冽的寒风刮去了树梢最后的一片枯叶,开始被冻结的土路上,疾弛着一辆精致古朴的马车。
铺设了柔软厚实毡毯的马车厢内。
梅廿九面色苍白地凝望着车帘,秀眉微蹙,一只紧揪着自己衣裙下摆的素手泄露出了她的紧张与焦虑。一旁的锦衣也是双目红肿,声音嘶哑。
洛宸星与洛宸夜带回来的消息说洛宸天被朝廷认为通敌叛国,已经畏罪自杀。一连两日,洛王府的上下都沉浸在失去主人的恐慌与动荡中。
众人除了感伤年轻王爷的死亡外,更多的是害怕会被株连九族,一时间人人自危。
梅廿九缓过神来后才得知洛宸星带回来的消息是从阮相府传出的,洛宸星曾经恳求岳父阮丞相派人再去查看个究竟,因为洛宸天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阮丞相却一口回绝了,他面色严肃地说,通敌叛国是死罪,弄不好会被株连,还是少管闲事的好。洛宸星心急如焚,忙回府找到阮静挽,请求妻子去求岳父法外开恩,阮静挽也立即赶回娘家去求父亲,但,阮丞相的态度仍是很强硬,半点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眼见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洛王府上下的人都是焦急万分,大家都没了头绪。
洛宸星急得双手无策,洛宸夜虽是浪荡公子,却也对自小尊敬的大哥的死亡悲痛不已。阮绿珠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江馨兰早已哭成了个泪人,众人围坐在大厅,共商计议。
阮绿珠抬眼环顾四周,低声问着江馨兰道:“程表小姐呢?”
江馨兰道:“表姐她最近回家去了。”阮绿珠点点头,没有再问,反正程倩伊总喜欢行踪不定的。这两位表小姐寄居在洛王府上已经很多年,阮绿珠还是比较喜欢江馨兰的乖巧,对于程倩伊,她则是又恨又怕。
阮绿珠又将目光投射在梅廿九身上,梅廿九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神情凝滞,眼里含泪。阮绿珠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洛宸天虽然死了,但她还是看着这个重回洛王府的小妖精不顺眼,总得找个理由将她清出王府去才好,免得总是她的一块心病。
众人商议了半晌却无头绪,梅廿九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头晕,她站起身来,向着阮绿珠低声请示道:“二娘,我想先回房了。”
阮绿珠瞥了她一眼,道:“还没理出个头绪呢,你就跑了?果然,欢场的女子都无情……”
梅廿九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半晌没有开口。坐在洛宸星身边的阮静挽忙道:“二娘,阿九一直挂念着王爷呢,估计是在这里等得心焦,才想回房清净一下……”
“哼,她会挂念王爷么?估计是想回房收拾金银细软开溜了吧。”说话的人是江馨兰。
梅廿九秀眉一蹙,转脸对江馨兰道:“表小姐,阿九一向问心无愧,不过心长在别人身上,若是大家还要如此认为,那阿九也无可奈何了——不过,还请表小姐口下留情,无心话语易伤人,阿九在此谢谢了!”
江馨兰见梅廿九神色凛然,不由也有点畏缩,她撇撇嘴,低头不说话了。
洛宸星站起,低声安慰着梅廿九道:“阿九,你好好去休息吧,等我再去打探大哥的消息。”
梅廿九望着洛宸星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感激的泪花。洛宸夜见此也不甘示弱,也忙道:“小九,我也去查问大哥的情况,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洛宸夜迫不及待地向梅廿九示好让阮绿珠与江馨兰同时冷哼一声,江馨兰更是朝着洛宸夜怒视了一眼,洛宸夜捕捉到江馨兰那足以杀人的目光,不由讪讪地坐在一旁不语了。
梅廿九由青青搀扶着离开了大厅向着自己的别院走去,她刚出大厅,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抑制住自己胃里泛酸想呕吐的感觉。
晴影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这几天怎么一直看见你不舒服,是吃坏肚子了么?”
梅廿九倦怠地摇了摇头,青青见此,对晴影道:“你先别问,赶紧将小姐送回房里去吧,你没有看见她就要倒下去了么?”
青青与晴影刚将梅廿九搀扶到房中坐下,后脚便跟来了阮静挽。她进了门,看见梅廿九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不由怜惜道:“阿九,你还好么?”
梅廿九无力地颔首道:“还好,多谢二夫人的关心,阿九没事,还勉强撑得下去……”
阮静挽摇摇头,半晌愧疚地道:“你也别为大哥太难过了,本来,本来该是有办法的,都怪我爹爹太固执——宸星他——”
“二公子他——他责怪你了么?”梅廿九低声问道。
“他,他没有责怪我,但,但他总是沉默对着我,这比开口责怪我还让我难受——”阮静挽说着,眼眶儿已经红了。
梅廿九抚慰阮静挽道:“二夫人,别太在意,二公子也是太惦念着王爷了,你别放在心上。”
阮静挽点点头,看着梅廿九,那双如梦般美丽的眼眸里有着一丝黯然。
她无论怎么做,都比不上洛尘蝶在宸星心中的位置,她的要求并不高,也不想去和一个已死去的人争什么,她只希望他的心中能有她,哪怕只有一点也行。可是,他,竟似从没将她放在心底里过。
他对她,有的只是相敬如宾、平淡平常的夫妻感情,也许永远都将这样下去,她也原本该习惯与接受命运的安排,却为何她会为此如此心伤与痛苦?!阮静挽想着,抬起袖子,悄悄拭去脸上的泪水。
梅廿九见此,伸过纤手,给阮静挽递过一块锦帕来,阮静挽接过,将手帕捂在脸上半晌不吭声。
良久,阮静挽抬起头来,脸上已拭去了泪痕,但眼眶仍是红肿的。她低声对梅廿九道:“阿九,你很挂念着王爷,对么?”
梅廿九没有回话,却长长叹息了一声。
阮静挽道:“眼下除了我爹爹,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大哥……”
梅廿九望着阮静挽,道:“是白将军么?”
阮静挽颔首,道:“我也已去找过他了,但他,他没有点头答应,不过,不过,他……”
“他怎么了?”梅廿九问道。
阮静挽看了看梅廿九,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他,他希望能和你当面谈这件事情……”
“我?这,这却是为何?”梅廿九诧异道。
“不知道,这话是我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姐夫单独将我叫到一边和我说的……”阮静挽低声道。
“不过,你,你就当笑话听一听罢,姐夫他,他可能也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阮静挽连忙又补充道。
梅廿九垂下眼帘,思忖了半晌,抬起头来,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将军府走一趟吧,其实我也早想去请白将军帮忙了,天气渐渐冷了,我,我怕王爷已经撑不住了……”
梅廿九说着话,用力咬着下唇,将自己要呜咽的感觉噎了回去。她抬起头来,带着些许凄凉的微笑,道:“我去找找白将军吧,也许还有一线的希望……”
……
风不住地刮着,漫天枯叶乱舞。王府的马车已停在白将军府的大门口。
梅廿九搭着锦衣的手,款款下了马车。风很大,梅廿九裹紧了身上的大氅,立在风中,等待通报。
将军府的管事刘浩哲早已飞奔进去禀报白将军了。
很快地,梅廿九便被刘管事带到了将军府里一处幽静的轩院。轩院的月洞门有一座静中观,外形似亭,二面借廊,一角延伸。月洞门的牌匾上写着轩名:闻梅香室。
这是一个园中之园,庭院为半封闭。院四周围有曲廊,院子里有挺立石笋,青藤蔓绕,古木翠竹,名花点缀,十分幽雅安静。
刘管事带着梅廿九进到了轩内,刘管事毕恭毕敬地为梅廿九奉上了香茗,他让梅廿九先等一会,说是白将军处理完一些公事马上就来。
梅廿九微微颔首谢了刘管事,待得刘管事先行退下后,梅廿九为了排解心头的忧虑与忐忑,她站了起来,端详着屋里的陈设与布置。
只见屋里的东面陈设着一张红木藤面贵妃榻,壁悬着大理石挂屏;北墙嵌三个花窗,有如三幅图画……幽静、秀美、典雅。
屋子的正中有八仙桌,左右摆着太师椅,桌上置棋盘;一旁还有张大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西端靠墙的红木琴桌上搁有古琴一架;两侧墙上挂着字画,整个屋子充满着浓浓的书香。
梅廿九心下明了,这应是白将军的书房吧。不过让她纳闷的是,这院中并不种梅花,为何却叫“闻梅香室”?难不成墙上都是梅花字画么?
她想了想,却没有心思去仔细深究这些琐事,她的心都沉浸在对洛宸天的牵挂与焦虑中,无暇去顾及别的。
梅廿九觉得心神俱疲,小腹也隐隐有下坠之感,她连忙端坐在太师圈椅中,无意间朝对面的墙上望去,却发觉墙上挂的那幅画竟是以前沫连水帮她和白将军画的那幅丹青!
梅廿九惊讶地站起,这才发觉这屋子里的墙上挂满了人物的肖像图,每一张图上画的竟全都是梅廿九她自己!
画上的她或笑或颦,或坐或立,或行或舞,一举一动,各种角度,各种姿态,眼波含清,婀娜轻盈,仿佛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栩栩如生。
梅廿九环顾四周,心中除了诧异外,同时也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
她正在惶恐与忐忑间,书房的门开了,进来的是身形高大的白将军。
白若愚望着正坐在椅中沉思的梅廿九,多日不见,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出尘,尽管她素衣素颜,但仍无损她独特清丽的韵致。
白若愚压抑下心中再见佳人的激动,轻轻咳了一声,走到梅廿九身边。
梅廿九从沉思中惊醒,见是白若愚,慌忙站起朝白将军深施了一礼,低声道:“将军近来可好?”
白若愚看着她憔悴与消瘦的容颜,怜惜道:“这话该我来问你,你,你在洛王府都还好么?”
梅廿九低头不语,半晌才道:“还好,多谢白将军关心。”
两人一时无话,都沉默了。
半晌,梅廿九抬起眼眸,鼓足勇气想开口,却见白若愚那双炽热的眼眸正紧紧盯着自己,她一慌,忙又垂下头,但她的下巴已被白若愚用粗糙的大掌托起。
白若愚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阿九,你,瘦了……”
梅廿九忙将脸转过一边,想躲开他的手,但白若愚的脸已离她很近,他凝视着她,低声道:“你,是来为他求情的么?”
梅廿九被迫抬起眼看白若愚,她望着他,恳求道:“将军,洛王爷他,他命在旦夕,生死未卜,请您救救他好么?只要你能救他,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恩情的。”
白若愚的手一松,脸色黯淡了下来,他低声道:“原来你真的肯为他求情,他对你不是那般冷酷无情么?你,你却还为了他……”
梅廿九低着头没有答话。
白若愚却突然抓住了她纤弱的肩膀,问她道:“你这么对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依他跋扈的个性,他也是不领情的!你,你那么真心对他,那,那你对我呢?!你将我摆在什么位置?!在你心里,可曾有我么?!”
梅廿九抬眼看着白若愚那张激动而又痛楚的俊脸,怔在了那里。
白若愚低声道:“你知道么,自从你被他带走后,我,我有多后悔没有早他一步将你留下,我,我每天都在悔恨,每天都在思念你,你看,这墙上的画都是我在想你的时候画的……”
他望着梅廿九,眼里有着热切与渴望,他一把将梅廿九紧紧抱在怀中,喃喃道:“我期盼了那么久,你总算来了……”
“别,将军,放开我……”梅廿九在白若愚怀抱中挣扎着,她的心里又慌又乱,白若愚对她钟情如许,她倒是没有料到。她低声恳求着他:“将军,求你,先放开我好么?”
白若愚感觉出梅廿九在他怀中的颤抖,他克制住自己如狂的爱慕之情,转念一想,惟恐自己的操之过急吓到了梅廿九,手一松便放开了她。
沉默中,梅廿九只听到白若愚急促的呼吸声,她抬头望着他,含泪道:“将军,请你别这样,阿九低如草芥,实不值将军如此。阿九今日前来,是想请将军救救洛王爷……”
“你的眼里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么?”白若愚挫败地别开了脸,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中坐下。
梅廿九踯躅了片刻,走到白若愚面前,道:“将军若是肯伸出援手,待救得王爷之后,定当好好酬谢你……”
“酬谢?”白若愚牵动嘴角苦笑了一下,“你拿什么谢我?”
“阿九会按照规矩,奉上黄金白银以谢将军的大恩。”
“我不要什么黄金白银,我,我要的——是你!”白若愚站了起来,与梅廿九面对面,他望着她,眼里有着被相思之苦逼疯的狂热与渴望。
梅廿九觉察到白若愚眼中的欲望,心里一颤,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但白若愚已经上前再次用力抱住了她,不待她挣扎,他火热的吻已经覆盖上了她冰凉而又颤抖的嘴唇……
“不,唔——”梅廿九在白若愚有力的钳制下,动弹不得,她拼命用拳头捶打着白若愚的肩膀让他放开她,但已疯狂了的白若愚根本听不见梅廿九的呼喊与恳求,他用手捏开她的嘴,用力加深了这个吻,却猛觉自己的舌尖一痛,将他从狂野中清醒过来。
白若愚下意识地放开了梅廿九,只听“啪”地一响,梅廿九已打了他一个耳光!
白若愚看着梅廿九那满眼是泪,颤抖娇弱的可怜模样,心里不由又是惭愧又是懊悔。他垂下头,低声道:“阿九,对不起——”
梅廿九呜咽道:“白将军,我,我一向钦佩你的为人,却没想到你,你竟也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一行清泪已缓缓地从梅廿九眼中流出。
白若愚歉疚地向上前一步抚慰梅廿九,但梅廿九已后退了一步,她望着他,痛心道:“你别靠近我,你,你不愿救洛宸天,阿九也不勉强,请白将军自重,就当阿九今日没有来过——”
说完,她用衣袖掩面,已疾奔而出。
“阿九,阿九——”白将军连忙要追,但梅廿九已如惊弓之鸟一般,转过回廊,飞奔出院门不见了……
白将军颓然坐在了书桌旁,“白若愚,你这个混蛋!”他猛地一砸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
锦衣正在外头等候,见梅廿九满面泪痕奔出,连忙惊喊道:“小姐,你怎么了?”
“走,快走,锦衣——”梅廿九用手掩嘴,坐上了马车,当马车刚起步,她便痛哭出声。
白将军是她一向敬重的男人,她以为他是个坦荡的君子,却没料到他也是一个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人,让她完全对这个世道的男人都死了心,不抱任何希望。
她在马车厢里哀哀哭泣,心头无比荒凉,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涌上心头,“宸天,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等着你死在沙场么?”
……
夜深人静,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的梅廿九终于疲惫之极,昏昏睡去……
在她的床榻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一条颀长飘逸的身影。
那身影望着满面泪痕的梅廿九,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心不甘情不愿去打破原则,救那么一个小小的人类,但看着心爱的掌上明珠如此痛苦,他却于心不忍了。
她简直就是和她母亲一个模样,都是那么固执任性!但,他又如何能拗过她呢?天下父母心啊,她能体会到么?!
他思忖片刻,终于一咬牙,低声对自己道:“也罢,就再让我破一次例吧!”
他下定决心,转过头,俊逸的身形已徐徐飘起,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今宵梦醒何处&8226;鱼雁音尘绝
庭院三更夜,风雨两无情。
秋去繁华歇,荏苒如梦蝶。
阮静挽走进梅廿九的房中时,床榻上没有人,而梅廿九立在窗前,凝望着院落中的开始结冰的地面发怔。她纤细的身影弱不胜衣,迎风瑟萎。
阮静挽悄然叹了口气,她拿起床榻上的厚外衣,走到梅廿九的身后为她披上,轻声道:“阿九,天凉不能总这么吹着风,吹出病来就不好了。”
梅廿九回首望着阮静挽勉强牵牵嘴角,却还是面露悲绪愁容。
阮静挽劝慰道:“别想太多,还是身体要紧,现在只希望大哥吉人天相,能早日归来。”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她们心里都明白,洛宸天,只怕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据之前传出的洛宸天已死的消息已达两个月之久,却没有任何的消息再传来。如今已是天寒地冻,气候温和的南方尚且寒风瑟瑟,霜花重重,更何况是滴水成冰的塞外边疆,估计已是大雪封山,冰断栈道。
洛王府里所有人的希望与信心已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而消失殆尽,没有人再去等待洛宸天的归来。在许多人心中,已认定洛宸天真的是客死异乡,尸骨未存了。
只有梅廿九依旧在执着地等待着,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要等下去。有时绝望的时候,梅廿九会摸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正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成长,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这个小小的生命,给予了她等待的力量与信念。但是这样揪心的等待太让她伤神了,她已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
梅廿九靠在阮静挽的肩头,低声道:“静挽,他,他怕是回不来了吧?”这些日子多亏静挽一直陪在她身边,否则她早脆弱地已倒下去了。
阮静挽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带着些许哽咽,勉强笑道:“别灰心,大哥,大哥他应该会回来的……”
梅廿九没有说话,只是无神地将头依靠在阮静挽身上,她不敢再去想,也不敢再去问。
两人正在一筹莫展、相视而哀之时,突然有王府的下人禀报说有个女客要见梅廿九,梅廿九抬起头来,虽说有点诧异,但还是示意下人让那女客进来。
那女客穿着一身长袍,头戴带着面纱的蓑笠,她进得门来,将蓑笠一摘,却是女大夫靖然!
靖然望着梅廿九微笑,梅廿九从讶然回过神来,奔上前去,抱着靖然,惊喜地喊道:“靖然,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靖然微微一笑,道:“我怎就不能来了?”
说着她握着梅廿九的一双纤手,再看着梅廿九的单薄的身子,摇头道:“阿九,你怎的如此消瘦?之前我叫你修养生息,你怎么总不听呢?”
靖然说着话,同时也朝阮静挽行了个礼,阮静挽含笑着还礼。
梅廿九拉着靖然的手要让她坐在一旁的椅上,靖然却摆摆手,道:“我来带两句话就走,欢喜阁的姐妹们让我来看看你,好久不见,大伙儿都很想念你……”
“我也想她们……”梅廿九低声说道,这阵子她心烦意乱,很久都没有心思回去看姐妹们,说来也是她薄情了。
但姐妹们却总记着她,她鼻子一酸,不由想哭。她咬住下唇,抬眼望着靖然道:“靖然,姐妹们都好么?绣坊开得如何了?”
靖然一笑,道:“一切都很顺利,姐妹们的手艺每天都在进步,绣坊的名声也渐渐在外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将欢喜阁转为欢喜绣坊了。”
“是么?”梅廿九的心一宽,露出了多日来一直未展的笑颜,梅廿九欣喜道:“这就好了,以后姐妹们也不必靠着强颜欢笑来维持生计了,靠自己双手赚碗饭吃总是要来得理直气壮些。”
阮静挽也笑道:“绣坊么?可否也加我一份?我也想出个本儿做点小买卖,将来给自己赚个养老钱……”
梅廿九笑道:“当然可以了,欢迎二夫人加入。”靖然也笑,道:“我也投资了些,我打算等绣坊生意好起来,我就不当大夫了,专心隐身幕后当个专职老板娘好了……”
梅廿九扑哧一笑,道:“靖然你若是那样,汝嫣肯定第一个就不依,因为估计我们的绣坊会被你的病患们砸了场子,谁不知你是城中有名的大夫,你不救死扶伤,那让他们怎么办呢?”
阮静挽掩嘴而笑,而靖然也摇摇头,苦笑不已。
三人说说笑笑叙着旧,梅廿九正待叫人给靖然奉上好茶,却听得门砰地一声猛然被撞开了!
众人诧异地转过头来,却只见锦衣气喘吁吁地狂奔着进来!
锦衣也顾不上自己打扰了屋内人的谈话,一把上前便抓住梅廿九的臂膀,声音激动得已经发颤了,“小,小姐——也,也狼回来了!也狼回来了!”
“什么?!”梅廿九一呆,立即站了起来,抓住锦衣的手,急切地问道:“你,你说什么?也狼,也狼回来了?!那,那宸天呢?!”
锦衣喘着气道,“还,还不知道,是二公子让我来通知你的,小姐,快,快随我去见见也狼!”
梅廿九闻言立即提起裙摆随着锦衣一路飞奔到大厅,阮静挽与靖然赶紧也跟了上去。
几乎洛王府上下的人都集中在了大厅里,洛宸星正陪着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在说着话,而大厅的中央正跪着一个人,他抱着一个包袱,低垂着头。
那人蓬头垢面,百结鹄衣,破烂不堪,胡须也已经长得遮住了他的脸颊,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但锦衣一进了大厅便冲上前去,推搡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她怔怔望了衣裳褴褛的那人半晌,才哽咽着大喊一声,“也狼!——”便扑上前去抱住了他!
那人跪在地上没有吭声,嘴里只是喃喃道:“我,我要见阿九夫人!”
梅廿九的心颤抖着,她一步步走上前去,在那人身前蹲下身来,仔细辨别着那人,透过那人须发虬张的脸,她认出了那人便是也狼。
梅廿九望着也狼,哽咽着问他,“也狼,也狼,你,你怎么成这样了?我是阿九,你可是要见我么?”
也狼慢慢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梅廿九一会儿,突然抱起怀中的包袱,伏在地上给梅廿九磕起头来,他一边磕头,一边沙哑地哭喊出声,“阿九夫人,也,也狼对不起你,没能,没能保护好爷,也狼没脸回来见你——”
梅廿九闻言心已凉了半截,她的腿一软,也跪在也狼身边,强撑起心气听着也狼说话。
也狼悲痛地哭泣着将怀中紧抱着的包袱打开来,露出了里面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袍子上染着鲜血,因为时间已隔得很久,所以上面的血迹已经成了褐色。
梅廿九颤抖着伸出纤手,将长袍接过来,这是她亲手做给洛宸天的袍子,上面还有她细心绣的图案。她将袍子紧紧抱在怀中,目光呆滞,面色死灰。
也狼哭着道:“爷,爷和我被人追杀逃到山谷中,爷中了暗剑,剑上有剧毒。爷带着我躲在山洞中,帮我疗伤,但他自己却身中剧毒,无药可解。爷为了让我活下去,硬是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了我,而他天天遭受毒发的痛苦。我没用,我不仅没能保护爷,还连累了爷!”
梅廿九木然地看着手中的袍子,低声道:“他,他呢?现在何处?”
大厅里那个官差模样的人从泪流满面的洛宸星身边站起,走到梅廿九身边,恭敬道:“是阿九夫人吧?我是白将军的手下,是奉了白将军的命令到边塞寻找洛王爷的。不过等我们找到洛王爷与这位小爷的藏身之处时,已只剩下这位小爷独自一人在山洞里了。”
梅廿九颔首,却没有回应官差的话语,她只是盯着也狼问道:“他呢?他到哪儿去了?”
也狼低头掩面,哭泣道,“有天早上等我醒来,爷已经不见了,我爬到外面的林子里一看,草地上只有爷脱落下来的这件衣服,还有这个,这个,爷有说过,假如我能活着回来,就将这个带回给九夫人,”他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梅廿九一看,却是她很小的时候送给洛宸天的梅花绣图,不知什么时候洛宸天将它从绣屏上拆下,成了一张帕子,随身带在身边。
看见了那方帕子,洛宸星与洛宸夜的脸色均是一变,江馨兰更是面色苍白,她望着梅廿九,眼神捉摸不定,不由畏缩成一团。
而梅廿九则紧紧攥着帕子,她的心,已揪成了一团,直痛得让她无法呼吸。
也狼道:“爷中的是蚀肉化骨的毒药,应该是爷毒发了,他,他怕我看见难过,所以独自到林子里,选择了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去。”说着,他忍不住了,伏在地上号啕大哭,边哭他边打着自己,“我真没用,没用啊!我没能保护好爷……”
锦衣抱住也狼,哭泣道:“也狼,也狼……”
梅廿九却不哭,她愣愣地坐在地上出神,无视周围的哭声与喊声,周围的一切离她已经好远。
半晌,梅廿九抱着洛宸天的衣裳,手中紧紧攥着帕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慢慢地走过人群,无神的双目中没有焦距。
梅廿九慢慢地走着,喃喃道:“洛宸天,你,你终究还是死了,你骗人,你言而无信,你答应过我要回来的,你,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说着,梅廿九隐忍已久的泪水疯狂地掉落下来,她抱着洛宸天的衣服,将脸埋在衣裳里,衣服里依稀有他的气息,只是她知道,他,已经永远离开她了。
梅廿九靠在回廊的尽头处,呆滞地凝望着屋檐上悬挂的冰柱,他临行的话依稀在她耳边回响,“阿九,九儿,你要等着我回来——”
那时的他想要她给他一个拥抱,但她吝于给他,因为她恨他!而今,他死了,她恨他又有什么意义?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梅廿九紧紧盯着屋檐,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跟在后面的阮静挽与靖然连忙要上前搀扶住她,但梅廿九的身体已后仰,她如一片凋零的枯叶,慢慢地飘落在了地上……
城中的另一处深宅府邸里,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掠进了一间屋子。
不一会儿,那屋的灯亮了,传出一个难抑兴奋的苍老的声音:“干得好!重重有赏!那下一步就开始我们的计划罢!”
只听得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应了,接着屋里的灯便灭了,将一切又都笼罩在了黑夜里……
……
红墙碧瓦,气派恢弘,将军府里。
白将军在书房里挥毫题墨,阮静桥与绝绝在一旁作陪。阮静桥为白将军展开宣纸,绝绝则为他磨着墨。
阮静桥看着白将军剑眉紧蹙,神色严峻,便低声关切地问道:“将军,出什么事了么?怎么如此闷闷不乐?”
白将军搁下手中的笔,闭上眼长叹了一声。他的满脑子里都是梅廿九妙曼的身影。
半晌白将军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红颜知己,不由骂着自己贪心不足,身边已有如花美眷,却还惦念着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但,他就是忘不了她,从见她的第一次开始,他的心已经被她给深深虏获住了。却只恨被洛宸天捷足先登,抢先了去。他和洛宸天一向面和心不和,一山难容二虎,他常常会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但如今听到他派去寻找洛宸天的部属回来禀报说洛宸天已死,他却为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倒心情沉闷,郁郁不快?!
白将军低声叹息,他忘不了和洛宸天打诨时的融洽,高谈阔论国家大事时的投缘,忘不了两人因为彼此的见解与学识而惺惺相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内心里,已将洛宸天由一个强劲的对手慢慢变成了他的朋友。
而如今,再没有了让他如此又爱又恨的对手与强敌了,白将军的心里却一片失落,竟还有挥之不散的哀伤,他是怎么了?!
洛宸天死了,那梅廿九该怎么办呢?白将军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她。
绝绝看着白将军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和阮静桥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悄然退下,不去打扰白将军独处的时刻了。
……
夜已很深了,白将军还在书房中踱步,他心绪不定,面色严肃。
突然听得纱窗咯地一声轻响,白将军立刻警觉地抬眼望去,喝道:“什么人?”
屋里灯花一闪,竟轻飘飘地掠进了一个人来!
那人也是一身黑衣,身形却颀长健壮。
他立在白将军对面,从黑色面罩下逸出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来:“白将军,别来无恙?”
白将军闻声全身一震,原本凝神静气、如临大敌的神色立刻松懈了下来,他指着黑衣人吃惊道:“你,你——”
那人轻笑一声,拉下面罩,露出了一张让白将军瞠目结舌的面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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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将军像见了鬼似的张大了一张嘴。
灯光下,那人英俊出色的面容是那般的熟悉,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那人笑道:“能让久经大风大浪的白将军惊讶成这样,真让我觉得荣幸。别张嘴了,今天没带个蛋来,不然就正好塞你嘴里去……”
白将军合上了嘴,突然笑道:“你这小子,竟然让你逃过了一劫,算你厉害!”
那个男人笑而不语,道:“托你的福,暂时没死成。”
白将军走上前去,迟疑半晌,还是伸出手去捏捏那人结实的臂膀,道:“你的伤呢?也全好了么?”
那人轻笑一声,道:“得了吧,白若愚,想借机看看我到底是人是鬼么?直说好了,别动手动脚的,本王不喜欢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白将军被那人看穿了心思,不由讪讪地缩回手,道:“洛宸天,你大难不死,却还是如此嚣张……”
洛宸天笑着走到书桌旁,懒洋洋地坐在了太师椅上,瞅着白将军道:“我嚣张么?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当然更有理由活得张扬些了。”
白将军盯着洛宸天看了半晌,突然道:“说吧,你既装死了却突然冒出来,肯定找我有事,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痛快点。”
洛宸天线条优美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他瞅着白将军道:“白若愚,今日我来是想投奔你的。你看我如今是朝廷通缉犯,虽然已死,但身败名裂,人人唾弃。天下之大,却无我的藏身之地,所以想借贵府一角避避风头,你看如何?”
白将军上下打量了半天洛宸天,道:“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个大菩萨,你还是另寻他处吧。顺道问一声,你为何不回你的洛王府去?”
洛宸天叹息一声,道:“唉,我总算是看透了世态炎凉啊。既然你不愿收留我,那我就走了啊。”说着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白将军叫住了他,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既见死不救,我为何还要回答你的问题?”洛宸天懒洋洋地说道。
“你——你不怕我告密让朝廷抓到你么?你就这么相信我么?!”白将军望着洛宸天收敛起笑意正色地问道。
洛宸天笑道:“若是害怕,我就不会来找你了,若是不相信你,便不会让你收留我了。”
白将军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半晌道:“那你来吧,我给你收拾出一间密室。”
洛宸天抚掌大笑,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多谢了,白将军。”
白将军摇摇头,却又道:“不对,你这小子诡计多端,事情不太对,可别让我着了你的道……”
洛宸天点头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你着了我的道。”说着,他倾身上前,附在白将军耳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白将军听完后脸色大变,道:“不,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你,你这岂不是陷我于不忠不义的境地中去么?!”
洛宸天道:“这如何是不忠不义的行为了?!难道你身为一个将军,愿意看到将来朝廷内忧外患,眼睁睁看着胡人与我朝中人互相勾结,毁我大好河山么?!”
白将军听完仍是摇头,道:“不管怎么说,就算他是恶人,却也还是我的亲人,大义灭亲,我,我做不到!”
洛宸天思忖片刻道:“你也不必急于答应,等你想明白了再同意也不迟。”他的话音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同意帮我,事成之后,我必当好好谢你。”
“我要什么都可以么?”白将军道。
“你先说说看,你要什么?!”洛宸天挑了挑眉毛问道。
“别的我都不要,我只要,梅廿九!你愿意给么?”白将军凝望着洛宸天道。
洛宸天的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来,半晌他从嘴唇挤出两个冷冰冰的字来:“休想!”
两个男人对视,彼此都怒不可遏。
一时间,空气中仿佛电闪雷鸣,火星四溅。
……
“小姐,来,喝碗补汤好么?”青青捧着一碗精心熬制好的汤端到梅廿九面前。
梅廿九仰靠在床榻上,失神地摇了摇头。
“小姐,你不吃不喝可以,可总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别把孩子给饿着了。”晴影在一旁也低声劝道。
梅廿九闭上眼,似乎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但半晌,她还是睁开了黯淡的眼眸,无力地说道:“把汤给我——”
喝过汤,梅廿九又靠回床榻上,青青道:“小姐,靖然大夫说过了,你有孕在身,应当多下床走动走动,不要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这样对你腹中的胎儿会有影响的……”
青青还待要再讲下去,晴影抬起手来,朝青青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青青低头一看,梅廿九已将锦被拉过盖住了头,半晌没有动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青青与晴影互望一眼,都不禁低叹了一口气,两人收拾好碗筷,便一同退了出来。刚到门口,便看到锦衣立在门边,问她们道:“阿九夫人还是老样子么?”
青青与晴影点了点头,眼眶儿不由红了,梅廿九这样意志消沉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自从得知洛宸天的死讯后,她便木然若此了,每天如行尸走肉般不哭也不笑。
若不是她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估计她早就已经没有生的欲望了。
锦衣没有说话,半晌忧愁道:“照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三人互相望着,却是一筹莫展。
青青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叫二少夫人来吧?”锦衣与晴影忙点了点头,在这洛王府里,梅廿九还是会听阮静挽的话的。
见青青婀娜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锦衣回过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晴影说道:“晴影,忘了和你提及了,如今王府上下都知晓阿九夫人身怀有孕,而且都已知道阿九夫人便是原来的蝶小姐,你我更要小心保护阿九夫人的安全了。这府中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要时刻提防着他们使坏……”
见晴影点头称是,锦衣又道:“洛王爷已然不在,我们就更有责任好好保护阿九夫人,让她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也好给洛王爷传个血脉。平日里就由我负责保护九夫人的人身安全,你和青青要把好阿九夫人的饮食起居关,谨防有人图谋不轨。”
说完,锦衣忧虑地望着冬日里灰蒙蒙的天空,低声叹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洛王爷要死呢?!他们,原是多好的一对啊……”
洛王府里的梅花林中已焕发了新芽,眼看着今年可能会重新开花结果,灿烂如往昔,但那些逝去的人,却不可能再回来了……
阮静挽凫娜地进了梅廿九的房中,不仅是她来了,身后,竟还跟着洛宸星。
阮静挽在梅廿九的床前坐下,轻声唤着梅廿九,梅廿九久久没有应声。
阮静挽小心地替梅廿九掀开了被子,却发觉被子下,梅廿九一脸的泪痕。
原来,梅廿九一直躲在被窝里哭着。
阮静挽不由心疼道:“阿九,你怎么就这样一直伤心难过下去?你,你真的要让自己从此垮掉么?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也绝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对待自己对待孩子的!”
梅廿九转过头,也不吭声,只是一直流着眼泪。
阮静挽抬眼望了望洛宸星,低声道:“相公,你来劝劝她吧。”说着,站起了身,退出了门外,她站在门外,望着屋里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替他们带上了。
洛宸星看着床榻上的梅廿九,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绪,他弯下身,握住梅廿九露在被子外的纤手,低声呼唤道:“小蝶,小蝶……”
梅廿九闻声,身子动了一下,她转过脸来,抬眼望着洛宸星,一行晶莹的泪珠便顺着她苍白憔悴的脸颊滴落了下来。
洛宸星坐在梅廿九的身边,低声道:“小蝶,原来你真的没有死……”他握起她的纤手,放在自己的脸侧轻轻触碰着,他缓缓道:“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小蝶……”
那日在大厅里见到梅廿九手中紧攥着那方绣帕,洛宸星便知晓了她便是已经死去多年的洛尘蝶,一时间他的心又喜又痛又苦。
喜的是他在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看见洛尘蝶复活;痛的是清纯可爱的小蝶怎么会沦落了风尘,这么多来她该遭了多少罪;苦的是她竟然有了大哥的孩子!
一时间,洛宸星他的心中百味混杂,各种情感在他胸腔中翻滚,但他还是不敢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现在的她,已不是过去他的妹妹的身份,却是他大哥的女人,他该唤她一声“小嫂嫂”!
大哥已经不在,洛宸星和二娘暂时代管着府中的事务,由于事情繁忙,洛宸星一直顾不上来看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而且碍于叔嫂的身份,他更不敢贸然前来,免得遭人闲话。
但在洛宸星的内心,是多么渴望能见见她,拉拉她的小手,就像多年前一般,好好呵护她,保护她。
洛宸星看着悲伤憔悴的梅廿九,心里像被一块大石砸中了一般,沉重而由疼痛。
她和他一样,都在为大哥的逝去而痛苦。
洛宸星紧握着梅廿九的手,道:“小蝶,别难过了好么?大哥既然已经走了,而你又怀有他的骨肉,二哥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以慰大哥的在天之灵。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将来我,我如何向大哥交代,如何向早已逝去的爹娘还有三娘交代?!”
洛宸星不提也罢,刚提到了爹娘以及三娘梅十五,梅廿九便呜咽着颤抖着哭出声来!
“二哥,二哥——”梅廿九坐起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二哥,看着洛宸星那张亲切而熟悉的脸,这么多年受的委屈让她不住抽噎着,她扑到洛宸星的怀中,哭泣着喊道:“二哥,二哥——”
“小蝶,别怕,二哥在这里,二哥再也不会离开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地将孩子生下来,好么?”洛宸星看着梅廿九,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梅廿九抬起泪眼,望着洛宸星,点了点头。
二哥说得对,她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等着她去呵护,等着她给它创造生机的机会。
梅廿九,你要好好活下去!为了孩子,为了洛宸天,也为了你自己,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她忍着内心深深的悲痛,对自己说道。
……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天是一天天的冷下去,转瞬便是寒冻腊月天。
梅廿九的肚子已微微隆起,身子也有些重了。
青青与锦衣她们都不让梅廿九在院中走动,因为怕院中积雪成冰,地面湿滑,容易滑倒,所以只容许她在屋内小范围活动。
对此,梅廿九并没有反对,她柔顺地听从她们的安排,此时的她又感受到了久违的被宠爱的感觉。自从梅廿九的身份曝光后,洛王府上下对她态度却反而变得热切起来。
一是许多洛王府的下人将对洛宸天的敬畏与爱戴之情转移到已经怀了洛宸天血脉的梅廿九身上,二是因为许多人对当年盲目参与烧死梅廿九的行为都有点后悔,不管梅廿九是不是妖,但从没见到她害过人,当年的纵火,总是一场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
因此洛王府上下对梅廿九的态度是亲切而又友善的。尤其是洛王府的老管家周志北,经常鞍前马后地想着法子伺候梅廿九。
洛宸天是周管家一手带大的,洛宸天的死给周管家的打击也很大,从周管家经常停留在她肚子上的视线,梅廿九知道周管家是急切地想让她快点将孩子生下来,好早点服侍小小主人。
梅廿九知道老人的一番心意,因此也不反对周管家的殷勤照顾。
洛王府的梅花林果然重新绽放了!
忽如一夜飘雪,那几百株嫁接在老梅残桩上的烂漫梅花,连成一片片香雪海,串成一条条梅花道,依水而伴,随风而舞,美不胜收。
梅廿九披着紫貂外袍,独自站在那片梅花林前,痴痴地望着那片美丽的花海。花很美,她却没有勇气去多看一眼,所有的一切都会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不管多少爱与恨,痴与怨,都化成了一场梦。
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哭,一个人笑。
梅廿九静静地待立着,身后远远的,有个修长的人影正深深地看着她,他那双冷冽的眼眸中有着一丝深情。
她果然怀上了他的孩子,而且肚子已开始显出来了。他远远地望着她,不知不觉地,竟有一股冲动要向上前将她揽在怀中,亲她,吻她。
但刚迈出了脚步,他又收了回来。
他要忍!他还有许多事情还未做,等他将手头的事情结束后,他一定会回来好好守着她,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和她分开!
阿九,等着我……他望着梅廿九的背影悄然说道。
……
梅廿九似乎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窥视着她,她一个回身,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那人一身土黄色的道袍,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正死死盯着她看,嘴边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人,好眼熟,梅廿九看着他,终于想起了这人正是多年前来王府收妖的元阳道士!
梅廿九见元阳道士一双贪婪的眼睛一直粘在她身上,不由厌恶地走到一边,想快速离开这里,方才她想自己独自待一会儿,便让青青与晴影先回去,要过一会儿她们才能来接她。
而锦衣今日与也狼出门去,也不在她身旁。
落了单的她见元阳道士脸上那淫邪的微笑,下意识地便要离他远一点。
虽然见梅廿九在四处闪避着他,但元阳道士却偏偏嘻嘻笑着,挡住了梅廿九的去路!
今宵梦醒何处&8226;挑灯夜听雨
梅廿九停住脚步,望着元阳道长,蹙起秀眉道:“道长,请借过……”
元阳道长涎着脸笑道:“好久没来洛王府了,没曾想这王府里的绝世美人还是让人心旷神怡不已呀……”
梅廿九沉下脸来,元阳道长看着梅廿九因嗔怒微红而更美丽的俏脸,不由得心神荡漾,他咽下喉咙里的唾沫,笑嘻嘻道:“这位小娘好生面善,敢问是哪房的夫人?瞧这细皮嫩肉的,让人看了心里直痒痒得慌……”说着便要伸出手去拉梅廿九。
梅廿九连忙倒退一步,拂开衣袖,正色道:“道长,请你自重!”
元阳道长道:“怎么害羞了?来呀,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说着上前张开双臂便要抱住梅廿九,梅廿九一闪身,忙躲过元阳道长的狼爪,但因为身子重显得有点不太灵活,被元阳道长一直逼到一棵树干前。
眼看着梅廿九无处可躲,元阳道长淫笑着便要扑上前去,但就在他欲火中烧、兴奋难抑的时刻,一颗从后方飞来的石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他疼得哇哇乱叫。
“娘的,是谁?是谁这么打老子的?”元阳道长转过身去乱吼道,但他后面一片寂静,哪有半个人影?!
元阳道长揉揉脑袋,这颗石子的力道很大,打得他疼痛无比,也打退了他燃烧的欲火。趁元阳道长愣神之间,梅廿九急忙夺路而逃。
梅廿九刚紧走了几步,便见锦衣匆匆而来,锦衣奔到梅廿九身边,见到一脸淫邪相的元阳道长,便警觉地瞥了一眼他,低声问着梅廿九:“小姐,出了什么事么?”
梅廿九回首望了一眼元阳道长,蹙起眉头道:“锦衣,我们走吧,别理他。”
锦衣看着梅廿九羞怒的神态,心下明白了七八分,便转头向着元阳道长呵斥道:“哪来的牛鼻子老道?!敢在洛王府里撒野?!”
元阳道长冷冷一笑道:“小小黄毛丫头,竟敢呵斥起贫道来了?你胆子倒不小啊?!”
“你又有什么来头了?就算有什么来头,瞧你这副德行,也不像什么好人!”锦衣撇撇嘴道。
“你,你这臭丫头,气煞贫道了!”元阳道长一张老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何事如此喧哗呀?”随着一声慵懒的柔声,一条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梅花林边,却是阮绿珠。
阮绿珠睁着美眸望了望元阳道长,道:“道长,你怎到梅花林这里来了?你远道而来,赶紧去休息吧。”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元阳道长。
元阳道长见阮绿珠不快,赶紧低头作了个喏离开了。
阮绿珠收回目光,望着梅廿九道:“这梅花开得倒蹊跷,都死了好几年了,竟然还重新开了花!估计咱这王府里又有妖怪出没了……还是再来收收妖吧。”
锦衣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并不开口说话。梅廿九则疲惫地说道:“那有劳二娘费心了,好好收去吧。”
说着,梅廿九拉着锦衣的手,道:“锦衣,我累了,咱们回房去吧。”
锦衣连忙搀着梅廿九,两人正要离开,阮绿珠气道:“我和你说话,你不应两句就走,存心逃开我么?”
梅廿九没有吭声,半晌回过头来淡淡道:“二娘,这王府里已经够乱的了,可别再闹出什么意外来,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阮绿珠一怔,道:“你,你什么意思?”她的脸色突然有点发白。
梅廿九摇摇头,道:“我没有什么意思二娘,您好自为之吧……我很累,先行告退了。”说着扶着锦衣的手离开了梅花林。
阮绿珠望着梅廿九的背影,一双美目里有着迷惘。这丫头话中有话,难道被她知道了些什么吗?!刹那间她脸上凶神毕露,狰狞得可怕。
阮绿珠跨进自己的院落,正看见元阳道长正坐在屋里翘着二郎腿,啃着鸡腿喝着酒,嘴里还惬意地哼着小调,熏得一屋子都是酒臭。
阮绿珠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元阳道长手中的酒杯便往地上砸,怒声道:“你喝什么猫尿?!我可警告你啊,此次在王府中你可得老实点做人!别让我又给你擦屁股善后!”
“啧啧,妹妹,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不就多看那美人两眼,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么?!”元阳道长嬉皮笑脸。
“有什么大不了?!我可告诉你,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否则,别怪我不将情面……”
“哟,如今当了洛王府的主子气势还真的不一样,想当初,你刚借了这躯壳时还只是条小小的蟒蛇,如今倒还作威作福起来了……”
阮绿珠脸色大变,冲上前去一把掩住元阳道长的嘴道:“你作死啊,讲这么大声,存心要被人听见么?!”
元阳道长话一出口才觉不妥,便也讪讪道:“谁让你逼着我来着……”
阮绿珠放软了声音道:“大哥,不是我要说你,我叫你来帮忙可不想出什么纰漏。如今王府里窥视权势的人还不少,你可得小心些。对了,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消灭掉那个小妖精,不是让你来享受美色的。你若是真的喜欢美人,等事成之后,我会送你几个一等一的美人犒赏你。”
“哦?怎么,方才我见到的美人便是洛宸天的侍妾么?”
“可不是,多年前其实你也见过的,她就是梅十五的女儿!不杀那小妖精难解我心头之恨!洛宸天为了她杀了我的亲兄弟,我要让他们血债血还!好不容易才将洛王府碍我眼的人一个个除去,连洛宸天也天从人愿战死沙场,只是没想到这小妖精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那就更加留不得!”
“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杀了她?借除妖的名义么?一来你可以报仇,二来也除去你的眼中钉,将来就不会让洛宸天的孩子来抢王府的财富与地位了!绿儿,想不到你当了人,竟将人类的勾心斗角与算计学得八九不离十了,佩服佩服!”元阳道长哈哈大笑。
“是又如何,我不过是学会了做人的方式而已!”阮绿珠冷然道。
……
梦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却倚缓弦歌别绪。
夜深人静,雨声萧萧。
梅廿九独自在挑弄着琴弦,凄美而荒凉的琴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飘渺而哀伤。
锦衣伸出纤手,挑了挑灯芯,让屋子里的光线亮一些。然后放下手中的银签,走到梅廿九身边低声道:“小姐,该去休息了。”
梅廿九没有说话,但手上的琴声却停了,半晌,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掩去了眼里的水光。
锦衣悄然一叹,却不知如何抚慰梅廿九才好。
梅廿九怔怔站了一会儿,突道:“锦衣,今日还好你帮我击了那臭道士一下,谢谢你啦。”
锦衣一愣,道:“我没有啊,我没打他呀,不过看到那老道一脸猥亵状,那老不正经的样儿真招人嫌,我还真想上前揍他几拳!”
“不是你?!咦,那又会是谁呢?”梅廿九诧异地说道,思忖半天却也想不透谁会在暗地里帮了她。
两人正说着话,没曾想屋子里竟然升腾起了一股诡异的紫烟,氤氲在屋子里,渐渐地满屋子紫烟弥漫。
锦衣最先发觉,她呼唤一声,“小姐,小心——”连忙屏住了呼吸,但已吸入了不少烟气,顿时感觉头昏身软。
再看梅廿九的娇躯晃了晃,已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她正睁着一双美眸,吃惊而又无助地看着锦衣。
锦衣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冲到窗边,想推开窗户,但手刚触到纱窗,一边的门却开了,进来的人赫然就是她们方才提到的牛鼻子老道元阳道长!
元阳道长一脸淫笑,虽然阮绿珠已经告诫过他不要去招惹这个梅廿九小妖精,但他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对美若天仙的梅廿九一亲芳泽。
白日里见到梅廿九,她那光洁美丽的脸庞,秋水般的剪眸,妙曼的身姿,那怕她已是个怀孕的女人,都一样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色欲滔天,元阳道长早已将阮绿珠的告诫抛在了脑后!
反正他早晚要除去这个妖孽,何不就在消灭她之前好好享用一下这美味?
不过上次他在洛王府偷食不成,却差点让怀中美人叫喊出来闹得全府皆知,无奈之下他只好将那美人给杀了!一想起那次不愉快的经历,他这次学乖了,还是先让美人失去抵抗力后再美美享用比较好。
于是他动用了巫术,对这间屋子下了掺杂着催情香的情咒。中了这种情咒的女子,会迷失本性,变得饥渴难耐,急需男人抚慰。
为了让美人更驯服,元阳道长特意更卖力地下了功夫,让巫术更猛更烈。这下就不怕美人对他不乖乖投怀送抱了!
元阳道长激动难耐地靠近了梅廿九,他看着梅廿九那张惊慌失措的俏脸,伸手便要去摸她的身体,却听到身后有一阵寒气逼来!
元阳道长警觉地将身子一避,堪堪躲开了锦衣的一剑!原来锦衣见情况不对,怕梅廿九受辱,挣扎着强撑起虚软的身子,冲上前去刺了元阳道长一剑!
元阳道长躲过锦衣的一剑,却感觉背心一阵发凉,原来后背的衣裳已经被锦衣划破了一道口子!他咒骂一声,手一格,已将锦衣拿剑的手擒拿住,顺势一推,意志已经开始模糊的锦衣被他一搡,整个人向前扑出,跌倒在墙角半天都爬不起来。
元阳道长嘿嘿冷笑两天,转身就要向梅廿九扑去时,窗外又飞进一条黑色的人影来!
那黑色人影纤细敏捷,来势汹汹,三四招便将元阳道长打得飞在了一边,晕了过去!
榻上的梅廿九与地上的锦衣见有救兵来,挣扎着正要开口道谢,谁知黑衣人面罩后露出的眼睛竟然泛起阴冷的凶杀之气!
梅廿九刚从榻上撑起身体,却被黑衣人重新推倒在榻上,随后寒光一闪,黑衣人竟然抽出长剑朝着梅廿九当胸便刺!
锦衣见状悲痛地呼喊了一声,在地上爬着向那黑衣人靠近想要阻止,却已是相救不及!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从窗外又飘进了一条黑色人影!
进来的另一个黑衣人将手中的长剑一挡,只听“咣叮”一声,这把长剑与此前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格斗在一起,空中金钩铁戈声响,火星四溅。
先前的黑衣人的虎口一麻,手中的剑差点被震飞,心中暗暗吃惊,两人出手十来招,先前的黑衣人顿时明了对方的功夫与内力远在她之上,便无心恋战,她卖了个破绽,便从窗户外飞身而出,腾空掠起,施展开轻功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
后到的黑衣人本想追去,但又心掂着屋内的梅廿九,便不再相追。他转身来到榻前,抱起梅廿九,只见她面色绯红,呼吸急促,双目迷离,一副中了迷药的状态,已经开始昏迷了。
黑衣人蹙起眉头,将梅廿九放下,走到元阳道长面前,抬脚狠狠踢了元阳道长一脚,脸上的神情冷冽冰霜,“这个死道士,竟敢碰他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黑衣人提着剑,直想杀了眼前这个老贼,但剑到老道的胸口,他又住了手!
他仔细端详着元阳道长,剑眉紧蹙,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而墙角的锦衣用残余的理智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她紧盯着黑衣人,想看出他的身份来。
黑衣人感受到了锦衣的眼神,他回过身来,望着锦衣正要对她说些什么话来,未关严的房门却被推开了来!
也狼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方才他在花园里远远看见了一条黑色的人影从树梢上掠过,他心中一惊,连忙跟踪上那黑衣人,但那黑衣人轻功高强,加上好象对王府很是熟悉,专门和也狼兜着圈子。
也狼跟着跟着,不小心便让狡猾的黑衣人给逃脱了,恨得直跺脚!但转念一想,立刻朝着梅廿九这边的别院奔来,他担心梅廿九与锦衣会出什么事。
也狼进得屋子,恰好看见屋内也有个黑衣人,他心下大惊,拔剑便向黑衣人冲来!
黑衣人用剑挡住也狼的攻势,轻轻松松便将也狼的招式化解开!
也狼狂吼一声,便冲上前去要拼命,黑衣人轻笑一声,道:“也狼,你最近的功夫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话音一出,正在拼命的也狼身形一顿,如遭电击,他紧紧盯着那黑衣人,颤声道:“你,你和我说话?再,再说一遍!”
那黑衣人笑道:“也狼,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也狼看着那黑衣人半晌,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他高大健壮的身体也一矮,跪在了地上,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那黑衣人的腿,激动地语不成声,“爷,爷是你么?!你,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黑衣人笑着,将脸上的面罩拉下,正是死而复生的洛宸天!
屋角的锦衣见状也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她全身无力说不出话来,但眼中也已激动地落下泪来。
洛宸天将也狼扶起,拍着他的肩膀道:“别哭了,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也狼弯着高大的身子,像个孩子一样一边抹泪一边嘟囔道:“也狼,也狼太激动了嘛。”
也狼看着洛宸天道:“爷,你既没有死,为何要躲起来?我们难受也就罢了,你知道阿九夫人有多难过么?”
洛宸天望了望榻上昏迷着的梅廿九,那双冷冽的俊目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他沉默不语。
片刻,洛宸天开口道:“此刻不宜多说。也狼,她们都中了老道的迷药,要赶紧给她们解了。”
也狼傻傻道:“那,那有解药么?”
洛宸天沉吟半晌,道:“这老道估计惯使这种伎俩,我搜过了,他身上根本没有解药。”
也狼望着墙角正盯着他的锦衣,发急道:“爷,那可如何是好?!”
洛宸天道:“你将老道给送回他原来住的屋子,不要声张,然后火速回来将你的女人带走!”
“我,我先杀了这牛鼻子老道,免得他再害人!”
“不,留着他,他还有用,可以当个饵,不急着将他杀了!”洛宸天缓缓道。
也狼不解地望着洛宸天,但还是遵从洛宸天的命令去做了。
待得也狼将老道送回到原处,然后返身回来时,却已见屋内的锦衣也已开始昏迷了。
也狼更急了,他求助地望着洛宸天,道:“爷,这没有解药可如何是好?”
洛宸天长眉一挑,道:“也狼,我不是曾说过,要将锦衣许配给你么?”
也狼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有点发红,他低声谢了洛宸天,但还是不解地看着洛宸天。
洛宸天轻笑一声,道:“那今日她就是你的了,你快把她带走,再晚点就真出危险了。”
也狼看着昏迷中的锦衣娇软无力,面色晕红,终于明白洛宸天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过去将锦衣抱了起来。
也狼喜欢锦衣,一直想要她当他的妻子,虽然今日迫于情势为了救她而要她,但过后他一定会求爷和九夫人给他和锦衣举行个仪式,他会明媒正娶锦衣的。
洛宸天目送着也狼抱着锦衣离开,不由轻声一笑,今日情势所迫,那对有情人就当提早入洞房吧。改日再给他们举行个仪式就好了。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先帮他自己的女人解了情咒再说。
今宵梦醒何处&8226;缱绻两缠绵
美人榻上的美人如玉。
梅廿九美目迷离,面色绯红,粉唇半张半启,一头柔顺的青丝散落在床榻上,更显得她那张无瑕的小脸像玉一般光洁白嫩。
梅廿九侧卧着,透过单薄而质感柔软的衣裳,她那玲珑美妙的身体曲线在昏暗的灯下若隐若现。
昏睡中梅廿九柔软的樱唇中不时发出几声呓语,偶尔侧转的娇躯更是将薄薄的衣衫微微掀动,低低敞开的里衣在娇躯轻转之间,露出了她细腻的肌肤也更显得肤如凝脂,温润滑腻。
虽然梅廿九的小腹已微微隆起,但只会让她更显成熟少妇的风韵,即使是在昏迷中,她仍然散发出无尽的娇媚的魅惑力。
洛宸天坐在床榻边,伸出手去,以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梅廿九粉嫩的唇瓣,感受着那柔软的暖热及淡淡芳香。他俯下头,将自己火热的唇覆上了梅廿九那散发着芳香气息的小嘴……
他很想她。这段逃亡的日子完全不能阻挡他强烈地想念她,渴望她的念头,他想要她想得要发狂。今日,是老天对他的怜悯么?他竟然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近她,触摸她,将她抱在怀中,爱抚着她!
洛宸天低着头,细细吸吮起梅廿九那两片如花瓣般的嫩唇,缓缓的、柔柔的,彷佛就像对待一件上好的珍贵瓷器,生怕一个不小心太用力会弄坏。
渐渐地,洛宸天已不满足于对梅廿九的浅尝即止,他恣意地用舌头卷住了梅廿九的香舌,吸吮着她清甜的津液,尽情地体会着与她唇齿相依、双舌缠绕的美好触感。一直吻到梅廿九快要窒息过去了,洛宸天才依依不舍的松了口,让梅廿九的唇舌重新恢复了自由。
被洛宸天压在身下的梅廿九在昏迷中承受着洛宸天的挑弄,她桃腮娇艳晕红,美眸紧闭、檀口微张、呼吸急促,被迷药刺激迷惑住了身心的她嘤咛一声,伸出纤纤玉手,下意识地抱住了洛宸天强壮结实的身躯。
而洛宸天被梅廿九抱住,她那柔软的娇躯传来阵阵的幽香和美妙的触感,加上她情动时无意识扭动的娇躯丰臀不时地摩擦着他火热勃起的欲望,让洛宸天再也无法扼止男性欲望的膨胀,他全身每一寸都在渴望着拥有她,攻占她的身心。
洛宸天将梅廿九那娇软无力的身躯轻轻地搂进怀中,慢慢抬起她的上身,把罗衫从她那雪白晶莹、美妙柔滑的柔软娇躯上缓缓褪去……
出现在洛宸天眼前的是梅廿九冰肌玉骨的胴体,她柔美的娇躯没有任何掩饰,于娇羞的清纯中平添了几分冶艳风情,如此美色当前,更加夺人心魄、摄人心神。
虽然她已是他的人了,可眼前媚态横生的梅廿九依旧让洛宸天情火如沸。
洛宸天情难自禁,也不再顾着梅廿九还在昏迷,他用火热的唇吮着梅廿九柔嫩的唇瓣,强行撬开她的牙关,舌尖长驱直入她甜蜜的口中,灵巧地翻搅、探索,肆无忌惮的掠夺她口中的香津……
洛宸天狂野地勾缠住梅廿九的小舌,强势地胁迫她无助逃闪的香舌和他共享纠缠缱绻的乐趣与滋味。
“唔……”正在昏睡中的梅廿九彻底被洛宸天狂野猛烈的攻势震撼,让她从昏迷中稍微回了点理智回来,她不知所措地呻吟着,羞耻地感觉到有一个男人正试图想侵占她的身体,同时她的身体内也升起一股奇怪的热流,让她的全身窜过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梅廿九松开了抱着洛宸天肩膀的小手,她昏沉中试图以摇头来摆脱这个狂暴男人的吸吮,本能地用小手在洛宸天的胸膛上推搡着,想让他离开她。但她却惊慌地发现全身无力的自己,一点也撼动不了这个男人强大的力道。
洛宸天环住梅廿九身躯的大手强势收紧,令她紧紧贴住他,他的一只大手在她的背部来回摩挲,他的热唇则是毫不放松地持续吸吮着她,不断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洛宸天用唇舌缠绵地勾起梅廿九的舌尖,一步步带领她,安抚她慌乱的感觉,再逐步引发她身体内的共鸣与认同……
他们之间火热又缠绵的吮吻不断,洛宸天身上的那种梅廿九所熟悉的气息与味道,很快便瓦解了梅廿九抗拒的念头,他让她尝到了过去他们美好情欲的熟悉滋味,使她凭着本能回应他掠夺的唇舌……
情火初动的梅廿九秀美的星眸半闭,脸上的羞意更是渲染到了全身,她雪玉一般洁白晶莹的肌肤上到处蔓延着娇艳的桃红色,艳丽得让人晕眩欲醉。
梅廿九的肌肤晶莹剔透,既有艳丽娇羞的粉红,又有掩饰不住的出尘气息,万种风情居然在她身上巧妙的融合在一起,直看得洛宸天目不转睛,心跳加速。
洛宸天的手温柔而略带急促地游移过梅廿九全身玉雪柔滑的肌肤,爱不释手地不停上下抚摸着她,顺着她晶莹的耳背,滑过她柔美的秀颈,以及她粉嫩的香肩,同时逐步向内向下游移,滑过她未盈一握的柳腰,雪白的小腹以及雪白修长的大腿……
梅廿九曲线玲珑、浮凹有致的身躯在洛宸天温柔而有力的爱抚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洛宸天粗糙的手指碰到梅廿九娇嫩高耸的双峰,在她因怀孕而更加丰满的酥胸上轻轻挑弄,他只觉触手处滑腻绵软、弹跳挺立,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传遍他的全身。
洛宸天忍不住低吟一声,深深地吻着梅廿九,紧接着以嘴含住梅廿九胸前那嫣红的蓓蕾,用舌尖挑逗她的敏感地带,让梅廿九忍不住呻吟出声,他爱极她在他的逗弄下融成一江春水。
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洛宸天眯着一双俊目地欣赏着梅廿九的媚态——他喜欢看她为他动情,她那美丽动人的模样撩拨着他的心,令他深深着迷。他将梅廿九美丽的胴体更拉近自己,让她富有弹性、凝脂般的肌肤贴着自己紧绷结实的肌肉,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浑圆的臀线,来到她神秘的花园地带……
洛宸天抚摸着梅廿九那柔软湿润的幽深之处,熟练地挑逗她的情欲,让她那瑰红的花心更显娇艳。像是在温习对这美妙娇躯的感受,他再次含咬住她胸前的小樱桃,以舌尖逗弄它们,配合着指尖的律动,让她弓起身,美丽光裸的胴体处在情火亢奋的状态。
梅廿九嫣红的樱唇里发出了妩媚动人的呻吟声,她开始无意识地蠕动着身体,不知是想摆脱体内的热度,抑或是引诱身旁的男人,她的身体开始极度渴求一种充实感。
情咒的威力已然控制了梅廿九的整个身心,她蜷缩着身子,嘴里发出了近似于哭泣的呻吟声……
洛宸天闻声只觉得自己欲火中烧已到了难以克制的地步!他看着梅廿九微微隆起的小腹,提醒自己要动作小心,免得伤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轻柔地翻转着她的身体,让她摆成侧卧的姿势,把她下面的修长玉腿伸直,上面的小腿微微拱月般屈起。
洛宸天用一只手按扶着梅廿九的纤腰,另一只手搓捏着她双峰顶端的红嫩蓓蕾,昂扬的下体从侧面温柔向前,渐渐挺入了她那幽深柔嫩的身体内……
柔顺的一头青丝披散在梅廿九冰肌玉骨般光滑裸背上,衬托出她沾满细微汗珠的幼嫩肌肤越发宛如上等的白玉。她娇挺的玉臀微翘突起,丰润诱人;纤弱的柳腰婉转轻折、弱不盈握。
她紧闭着双眸,随着洛宸天的抽动驰骋速度的加快,她那几缕散乱的如缎青丝披垂遮掩,掩映间隐隐露出白皙酥胸上那两点嫣红在不停跳动着,显示出一种极具妖异魅力的风情……
洛宸天的大手掌住梅廿九的纤腰,开始小心地朝她的身体里菗揷顶动,动作由缓而快,最后不受克制地在她的体内狂抽猛送,得空的另一只大手绕过梅廿九的身体,直袭她胸前晃动的玉乳,掌心紧握,富有技巧地揉捏,指尖抵在顶峰摩挲挑弄,刺激她体内情欲勃发。
梅廿九贝齿轻咬,娇靥晕红,桃腮羞红似火,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强烈快感刺激淹没了她的感官,征服了她全身每一个敏感之处……她几乎招架不住他如此狂肆的侵略,她娇喘着、呻吟着,全然臣服在他强大的魅惑之中,任凭摆布……
洛宸天火热的坚挺在梅廿九的柔润湿滑的身体内狂野地进进出出,滚滚热气自他的下身中传来,扩及全身,他发出了难耐的呻吟声,他用一只手扳过着梅廿九的俏脸,凑上前去,温柔地亲吻她芬芳的樱唇,更深入地吸吮卷住梅廿九嫩滑可口的小巧丁香,不住纠缠……
他们唇舌纠结、缠绵不休,源源不绝的情意迅速扩散、疯狂涌入到两个亲密接触、交相拥抱的身体内,再逐渐聚集到彼此心灵最深处……
缱绻缠绵,纠缠交替的间隙中,又被彼此激情的喘气声交织充斥。在洛宸天温柔而有力的占有下,梅廿九雪白耀眼的美艳胴体上如同抹了层层红霞,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动,胸前高挺坚实的玉峰,也随着洛宸天的撞击而波涛般地起伏跳动,幻出了柔美汹涌的乳波……
房间内呻吟娇喘声撩人阵阵,在如泣如诉的娇吟床声中,男狂女媚,旖旎春色弥漫了整间屋子……
狂风暴雨般的欢爱过后,梅廿九娇软无力,玉体横陈,如海棠醉日般蜷缩在美人榻上。她香汗淋漓,吐气如兰,娇喘细细,桃腮嫣红,妩媚动人。
洛宸天喘息着躺卧在梅廿九身边,他满足地将她抱入了怀中,将俊脸紧贴在她一头青丝上,闻着她发丝与身上那醉人的清香。他的大手慢慢滑到她的小腹上,轻轻抚摩着她凸起的肚子,那里有他和她的孩子。
他轻抚着她,心里充溢着一股满足感。
但梅廿九身上情咒的余力未消,她低吟一声,翻过身来,又下意识地抱住了洛宸天,一双修长雪白的长腿夹上了他的腰间。
洛宸天的脑子嗡地一声,他从未见到梅廿九如此热情过,她赤裸光滑的身体柔若无骨,在他身上不停地摩挲滑动,又勾起了他心中熊熊的烈火,让他的下身又开始昂扬挺立,蓄势待发。
他看着怀中的梅廿九因欲火和娇羞而胀得晕红的粉靥,闻着她口里如兰似麝的娇喘气息,忍不住一把搂过梅廿九,狂放地啃噬着梅廿九粉嫩的脖子,刻意在她香软的肌肤上摩擦,夺取那份滑嫩的甘美。
他那粗糙的手指也准确无误地滑到了她那双修长大腿的中间,不请自入,他用修长坚硬的手指在她柔软的花径不停抽动进出。
“嗯……”梅廿九低声娇喘,被洛宸天搂住的身体似乎已不再属于自己,她的身体向后缩着,想抗拒他的手劲,下腹却传来一股止不住的狂潮,悄悄撩拨她的心。一阵强过一阵的快感不断袭来,她只能不断发出嘤咛声,藉以抒发心中的焦躁与空虚……
洛宸天吻上梅廿九的红唇,迫切掠夺她的津液,而腰下缓缓一挺,灼热的欲望慢慢没入她的身体内,再用力一顶,不断开始驰骋。
狂野菗揷了一会儿,洛宸天想起了梅廿九肚子里的孩子,于是他放慢了速度,双手再度罩着梅廿九的雪峰,捏揉着嫣红的蓓蕾,开始缓缓地菗餸。
体内的充实感让梅廿九低吟出声。洛宸天为身下的梅廿九变换了体位。他将梅廿九翻转身,把她摆成跪伏的姿势。他看着梅廿九高高翘起的浑圆雪臀,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
两人的姿势更加亲密毫无空隙,洛宸天从身后顶动着梅廿九幽深的花径,一阵销魂之极的快感掠过他的身心,他的俊脸上满是激情的汗水。
他喘息着加快了速度,突然他猛地将火热的坚硬深深地顶入梅廿九花径的最深处,开始用自己的窄臀令人心跳顿止般揉搓顶动着梅廿九的雪臀。
洛宸天那一阵狂野的令人魂飞魄散的揉动,让梅廿九经不住那强烈的刺激,使她急促地娇吟呻喘出声来!
紧接着梅廿九柔若无骨、纤滑娇软的全身冰肌玉骨更是一阵阵情难自禁的痉挛、抽搐,她下身幽湿的花径紧紧缠绕在洛宸天那深深插入的坚挺上,不能自制地开始火热地收缩、紧夹……
洛宸天忍着就要崩溃爆炸的冲动,正在做着最狂野地冲刺,他用力菗揷着梅廿九那一阵阵痉挛收缩的花径,下身的勃起一次次随着猛烈插入的惯性冲入了她的身体内……
不一会儿,梅廿九那粉红的小脸瞬时变得嫣红如火,她的樱桃小嘴发出一声声令人血脉贲张、如痴如醉的急促哀怜的娇吟声,她感到一阵晕眩,思维一片空白,娇弱无力地随着洛宸天一起攀上了男欢女爱的情欲巅峰……
洛宸天也低吼一声,在梅廿九那滚烫的身体幽深处一泄如注……
……
窗外的冬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扰人清梦。
床榻上的梅廿九艳若春霞,乌云叠鬟、浅淡春山、娇柔腰柳、光莹娇媚,如同静谧幽深的一汪春水。
她闭着双眼,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她正沉浸在甜蜜的梦乡中不愿醒来。
梦里洛宸天竟然回来了,他紧紧抱着她,温柔地和她缱绻缠绵,一刻都不松开,她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真切感受着他的存在……
宸天,别再离开了,好么?!
她依稀还在梦中,但耳边却传来了青青与晴影的轻声呼唤,梅廿九呻吟了一声,极不情愿地从美好的梦境中醒来……
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了,她还是一个人孤单地躺在床榻上。青青与晴影一个端着盆,一个拿着方巾,等待着给她盥洗。
梅廿九慵懒地坐起身来,却觉得全身酸痛,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却发觉自己衣着整齐,一切如常。
难道她真的只是在做梦么?!可是这梦,却又是那么真切啊!
青青看着梅廿九恍惚的模样,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梅廿九摇了摇头,对自己心中的疑惑难以启齿。蓦地,梅廿九想到了什么,问青青与晴影道:“锦衣呢?你们看见她了么?”
青青与晴影摇摇头道:“没有看见,昨晚她不在她的房中……”
“是么?”梅廿九轻蹙着秀眉,感觉自己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第五卷 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
花落花开终有时~剪不断理还乱
一池温汤,碧波清漾,肤如凝脂。
晴影帮梅廿九松松地挽起发髻,掬起一捧清水浇在梅廿九光裸柔滑的后背上,青青则往水中撒下些梅花花瓣,粉色的与白的花瓣飘浮在水面上,团团簇簇地将梅廿九围住,满室清香。
梅廿九将头靠在浴池的边沿上,微闭着双眼,昨夜的梦境究竟是真是假,难道真的是她胡思乱想做了个绮梦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内心纠结不已。
青青觉察出了梅廿九的心事重重,便低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梅廿九摇了摇头,晴影拿着柔纱替梅廿九擦拭着玉颈,突然停住了纤手的动作,低低呼了一声,“小姐,大冬天的,竟然会有蚊虫叮咬了你么?”
梅廿九身子一顿,轻声问道:“怎么了么?”
晴影道:“小姐,你的脖子上有两处淤红呢,哦,后背上也有……”
“是么?”梅廿九的心一颤,她纤长的玉手已抚上了自己的脖颈,只可惜她自己看不见那淤红。
青青也凑过头仔细一看,道:“哎呀,小姐,真的,你身上有紫淤,不过不像是蚊虫叮咬的,倒,倒像是——”说着,青青的俏脸有点羞红不敢往下说,这淤红倒有点像是吻痕,她以前见到过梅廿九身上有,不过那是洛王爷在的时候。
可这吮痕如今又出现在了梅廿九的身上,这,这表示什么?!青青看着梅廿九那张刹那间刷白的脸,不由噤了声,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起来。
梅廿九全身发僵,脑子一片混乱,电光火石间她记起了昨晚的残留记忆,记起了元阳真人那张丑陋而淫亵的脸,难道,昨晚那么对她的,是那个牛鼻子老道么?!梅廿九不由全身冰冷。
梅廿九没有心思再沐浴下去了,她示意青青将自己的袍子拿来,匆匆擦干身子便将衣裳穿上。
梅廿九一转头,看见青青与晴影正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自己,她鼻子一酸,心里翻涌着一种委屈与恐慌,但她又不能对她们说。
梅廿九抑制住想要痛哭出来的冲动,默默地拉开屋门,便要走出去,却见一个纤细的人影闪了进来,原来是锦衣。
锦衣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她羞怯地看着梅廿九,那张白皙的脸上有着未尽的红晕。
梅廿九看着锦衣绯红娇羞的模样,心下明白了七八分,正待要向她查问昨晚的事情,青青已经开口问锦衣了:“锦衣,昨晚你上哪儿去了?今早见你不在房中,让我们一通好找……”
锦衣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她羞怯道:“我,我……”
梅廿九问道:“锦衣,昨晚你,你和谁在一起?”
锦衣的一张俏脸羞得像块红布,半晌都不敢抬起头来,她咬着下唇,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昨晚,和,和……也,也狼在一起……”
晴影与青青对视一眼,恍然大悟,不由捉狭地看着锦衣笑她:“锦衣,原来你……”
锦衣羞怯地都快哭出来了,她低着头,声音有点哽咽,“不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昨晚,昨晚,我,我和也狼是情非得已……”
“昨晚,你,你们出什么事了么?”青青看出了蹊跷,连忙转头问梅廿九与锦衣。
梅廿九没有回答,但好象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颤声问锦衣道:“锦衣,昨晚你和,和也狼在一起,那,那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谁?”
锦衣没有说话,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梅廿九,脸上红晕未退,锦衣看着梅廿九,低声道:“小姐,你,你不要害怕,那,那人是你,是你愿意见到的人……”
“那他,他是,是谁?”梅廿九颤声问着锦衣,混沌的脑海中似乎见到了一点光亮,呼之欲出,期待中却又不敢置信。
锦衣轻轻一笑,柔声道:“你愿意他是谁?!”
……
阮绿珠看着一脸心虚的元阳真人问道:“你是不是又去打那个丫头的鬼主意了?!”
“怎,怎么会?!你听谁胡说的?”元阳真人一口狡辩道。
“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我再告诉你一次,若是你还要色心不死,一意孤行,坏了我的大事的话,别怪我到时保不了你!”阮绿珠冷冷道。
“怎么,你,你还想杀了我不成?!”元阳真人望着阮绿珠问道。
阮绿珠冷哼一声道:“想杀你的人,不是我!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她转过身子,正要拂袖而去,思忖片刻,突然又道:“你还是早点帮我将那丫头给除了去,事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
……
屋外凌冽的寒风在呼啸着,屋内,温暖如春。青青与晴影她们怕梅廿九冻着,所以在屋子里生起了暖炉,一切料理妥当,方才悄悄退下。
而锦衣因为昨夜的翻腾身体疲惫不堪,已被梅廿九叫去休息了,锦衣去休息之前放了个铜铃在床榻边,让梅廿九一有什么情况就摇铃铛,她立刻前来。
尽管娇躯也是酸软乏力,但梅廿九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锦衣说过昨晚救了梅廿九的人,是梅廿九想见的人。梅廿九回想着锦衣说这话时的神情与微微的笑意,心中不由砰砰直跳。锦衣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却为何对她守口如瓶呢?!
那,锦衣说的那个他,会是他么?难道他,他竟没有死么?!
不,不可能,谁都说他已经死了,她也为他伤心流泪到现在,他,他怎会死而复生呢?!
梅廿九思绪混乱,心里夹杂着希望,忧虑,悲伤,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点期待的喜悦……
良久,她终于放弃了无边无际的遐想,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一条高大颀长的黑色人影又站在了梅廿九的床前,黑衣人正低头细细端详着静静卧在床榻上的梅廿九,她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秀眉,雪白如玉的脸庞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可是为他而哭么?!黑衣人一双深邃的俊目凝望着梅廿九,半晌,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他看看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克制不住内心对她的想念与渴望,脱去身上的衣裳,上了床榻,将她拥入了怀中。
梅廿九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抱着她,她迷糊间顿然清醒,她下意识地便伸出纤手在床头摸索着铜铃想要叫人来,但她的纤手很快地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那只大手温暖而宽厚!
梅廿九睡意顿消,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自己身体的上方笼罩着一片阴影!
梅廿九受惊吓地抬头寻找阴影的来源,却跟那人深沉的黑眸对上了眼儿。
“你!……”因为惊吓过度,梅廿九只能发出颤抖的问话声,却无法再多说一句。借着屋里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那人的那张俊脸,他,他竟然真的是洛宸天!
难不成又是她在做梦?!巨大的惊喜与不确定让梅廿九的长长睫毛颤动着,她眨了眨眼想要确认,洛宸天却一把抱住了她,他温暖的气息将她重重包围着,而他的唇也落在了她的嘴上,堵住了所有她想说出的话……
洛宸天将她抱得很紧,两人之间紧紧相贴,毫无空隙,梅廿九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砰砰的心跳声,狂乱而激烈。
“你,你走开。”她低声说道,羞怯地看到洛宸天那双深邃的黑眸里,蓦地燃起了难耐思念与情/欲的火焰。
“不!”他用灼热的呼吸伴随着因欲望而变得嘶哑的声音拒绝道。他用手抱着她,将她纤细娇弱的身子抱得更紧,同时空出一只手来不停地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上摩挲着。
洛宸天的唇又压了下来,刻意加深了吻,吻得梅廿九全身无力,甚至没有发现,他的手已经解去她的衣裳,覆盖住绸缎里衣下的浑圆,挑弄地轻轻揉捏。
当洛宸天粗糙的指尖擦过她敏感的嫣红蓓蕾时,梅廿九发出一声惊喘,被强烈的刺激摆布得不断敏感地颤抖着。
“你,你走开!”他身上温暖与灼热的气息让梅廿九确定了眼前的男人真的是那个霸道而又强悍的洛宸天,她的俏脸一沉,神情已由恍惚的惊喜转为娇嗔与薄怒,他,他怎能瞒着她假死,让她为他流了多少的泪水,心里有多受伤。
洛宸天却没有理会梅廿九,他吻着梅廿九,舔弄着她的红唇,用一只手将她的一双纤手固定在她的头部上方,他看着她那饱满而美丽的身体,眼里闪着火热的欲望与渴求,他伸出一只大手来,将她的里衣解开。
终于可以这么不遮掩地抱着她,爱抚她,让他完全放开了所有的顾虑,一心沉浸在对她强烈的渴望与爱恋中……
当梅廿九胸前柔嫩的浑圆以及嫣红的蓓蕾映入洛宸天的眼中时,他的黑眸中蓦然窜出高温的火焰。
“走开,别碰我——”她低声抗议,声音羞怯且颤抖,却阻止不了洛宸天的侵略。
梅廿九羞得不敢抬头,玲珑娇软的身子几乎要被洛宸天剥光了,只剩下一件贴身亵裤。一股热浪席卷了她的全身,但是此刻的□却没让她感觉到半分凉快,而是随着他灼热的呼吸与爱抚,而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喘息着。
“小九,九……”他靠在她耳边,低沉地叫唤,热烫的呼吸直灌入她耳中。
梅廿九颤抖着,粉颊更红,“别,别这样,我,我有孩,孩子……”
洛宸天的视线投向梅廿九凸起的腹部,低声道:“我会小心的,不会伤到我的孩子的……”
“不,不要——”梅廿九低声抗议,但她的娇声软语又被他急切的吻给堵住了……
“我要你。”洛宸天轻声而霸道地宣布着,他用手握住她胸前雪白的柔嫩,以粗糙的指尖反覆揉捏挑弄。
“不……别,别这样……”梅廿九喘息着,含混模糊地颤抖着,想要逃离他,但洛宸天偏又不放手,他用大手钳制住她的纤腰,褪去她身上最后的一件遮掩,然后用火热的目光爱抚她,逡巡她……
而她在他滚烫的视线下,光裸的全身泛起了粉粉的颜色,煞是美丽。
洛宸天用唇吻遍梅廿九的全身,而后轻易地分开她那两条修长雪白的美腿,寻找到她那美丽如娇艳花瓣的神秘花园,他俯下头,未等梅廿九惊呼出声,便已吻上了她!
“别,别这样……你,你讨厌,洛,洛宸天……”洛宸天抬起头,望着羞怯得一脸绯红的梅廿九,轻轻一笑,又猛地低头,吻着她美丽的私密地带。
洛宸天俯身亲吻着她的身体,他的唇舌如出海的蛟龙,尽情挑逗,戏弄着她,眼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渴望与欲火。他发出了难耐的呻吟声,只觉得下身坚硬如铁,勃发激昂。
“还记得我怎样爱你么?”洛宸天轻轻俯在梅廿九的身上,用柔软的舌尖舔过她胸前那顶端嫣红的小小樱桃,放肆地吮咬着低声问道,他的声音低哑而有磁性。
梅廿九的俏脸晕红,美目迷离,她直觉她要推开他,但她的全身发烫,已经娇软得如同一江春水,她在他的肆意挑弄下,不由全身颤抖,窜过一阵阵热流,让她无法承受。
她低声喘息着,无法抗拒他的邪魅进攻,他用长指缓慢地伸入她柔软紧/窒的花/径,感受着她那潮湿而温暖的体内深处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指。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来回移动,先是缓慢,接着逐渐加快加重,她随着他的动作而语不成声。
“洛,洛宸天……你,你放开我……”梅廿九抱住他的手,低声恳求道,她已颤抖得如风中的柔柳,羞怯得全身泛红,他,他还是那般强悍与邪佞。他放肆的行为与眼神让她羞得无处可藏,连晶莹的脚趾头都羞红了。
当洛宸天好不容易才撤出长指时,梅廿九已经瘫软在他的怀抱中,不住地喘息。
洛宸天那热烫的男性躯体已压上来,但他很小心地注意到不压迫到她的肚子,而他灼热的欲望,也危险地抵住她那柔软的花园入口,逡巡徘徊。
梅廿九惊喘一声,娇羞而颤抖地睁开眼睛,看见洛宸天因压抑着欲望而流着汗水的俊脸。
“你还没想起我从前是如何好好爱你的么?”洛宸天低声地说道,脸上挂着一抹邪魅的微笑。他俯脸靠在她的唇边,伸出舌轻轻舔过她柔软的双唇。
梅廿九喘息着,张开红唇,“我……你……”话还未说完,洛宸天滚烫的坚/挺,已勇猛地往前一挺,前端便挺入她滑腻而□的入口。他停了下来,感受着她的收缩与颤抖,她是那般温暖,让他忍不住要长驱直入,但又害怕猛地一下进入,会伤害到她与她肚子里的宝贝。
梅廿九修长的双腿被强行分开在他健壮而结实的身旁,她的心又慌又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唔……不……不,要,这样,我,我不能想……啊……”她梦呓般地低语着,字句之间,掺杂着诱人的喘息,而她每说一个字,修长双腿间神秘花园的压力,就变得更强大。
“那你,好好想。”他俯下身来,俊脸上挂着一抹邪魅的微笑。
“你,也只能想着我。”他握住她纤细的腰,伏在她身上,腰身向前迫去,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慢慢进入深陷在一个无比美妙的柔软湿润之中。
“啊!”梅廿九还来不及回答,洛宸天灼烫的坚/挺已经闯入她的花/径,撞击在柔嫩的内部花心上。梅廿九檀口张启,清澈如水的灵眸,闪烁着如水晶般的光华,娇嫩的脸颊因空气中水汽的微热而布满娇艳的红晕,红润的樱桃小嘴显得是那么娇嫩,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洛宸天见到梅廿九如此娇媚的模样,几乎又要发了狂,他停顿了一会儿,感觉怀中如玉的佳人已经适应了他的入侵,于是便不再犹豫,立刻加速动作起来,想要带着她攀上一个又一个疯狂的□之巅……
“不,我……啊!”梅廿九惊喘着,娇媚的低吟被他狂野而温柔的撞击挤出,柔嫩的花/径也被迫努力适应着他多日后的重新侵入与占有。
听到梅廿九颤抖的呼痛声,洛宸天强忍着,压抑着肆意冲刺的欲望,他知道她极端怕痛与敏感脆弱。他低下头来,用嘴封住了她的小嘴,极尽温柔地吻她,挑逗她,一双手开始不停地在她光裸的身体上游走抚弄……
“你……别……”她想抗议,吐出唇的,却都是绵软的低吟。她不是恨他的么?!但她却在他的身下承欢呻吟,迷离颤抖,她,她都不知道要这么正视自己内心对他的感情了,她也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随着他强有力的动作而迷乱……
他的欲望好庞大,把她撑到了极限,无尽的热源,不停贯进她的体内,她颤抖得不住呻吟,在他的身下辗转战栗。
“疼吗?”他咬紧牙关,吸气忍耐无尽的欢愉,他在她的体内,她又滑又紧致,一如最销魂的绒毯,让他全身酥麻。
梅廿九狂乱地摇头,难耐地拱起身躯,她要受不了他的强悍入侵,她的娇躯酥麻乏力,全身心充满着那份久违的饱满鼓胀,虽然私密幽处昨天也受到他的入侵,此时饱胀中还有微微一丝痛楚,但是很快便被如潮水般涌来的快感淹没,烟消云散……
洛宸天抱着梅廿九,缓慢地撤出坚/挺,几乎就要离开她。
梅廿九发出低低的呻吟,娇声未歇,洛宸天却猛地再度撞入,贯穿了她的柔嫩。“啊!”她低喊一声,攀紧了他,连续的冲击,让她惊慌地呻吟。
梅廿九羞怯地睁开眼睛,看见洛宸天俯悬在她身上,下身用力挺进,他的每一下有力的挺进与撞击,都将她送上了身体极度愉悦的感官刺激。
“你!啊……”她想指责他假逼问之名,行色诱之实,却力不从心。
他的坚硬挺立,深入在她的体内,好深,当他反覆前挺之际,她发出了哭泣般的呻吟声,她的粉脸嫣红,美目迷离,柔软的身子蜷缩得像一张弓。
这个可恨的男人,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她回想什么!
洛宸天单手握住梅廿九的一双小手,牢牢固定在头部上方,下身的律动由慢而快,几乎要完全抽离,再狂野地刺入她的最深处。他狂野地律动,激烈地贯着她的身子,随着他每下沉重的撞击,她娇小的身躯都像是被往上推去。
“阿九……”他粗声唤着她的名字,饱含情火烈焰的黑眸锁着她,猛烈地在她体内夺取与制造欢愉。
她无意识地回应着,被他狂野而温柔的撞击得意识模糊,她的樱唇间逸出了娇媚蚀骨的呻吟声,而他听着她动情的喘息声更加激动而疯狂起来。
洛宸天挺起身来,搂抱梅廿九纤细的腰,让欲望更加深埋进她体内。强力的快感几乎让他遗忘世间的烦扰,狂野的律动是所有的语言,她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流转,他们的肌肤在摩挲间发烫……
梅廿九全身酥软,整个人似乎就要融化掉,她只能搂紧洛宸天强壮的颈子,随着他狂野的撞击而起伏着,他每一下充实□的摩擦都让她呻吟与颤抖。
满室之中,充斥着欢爱的气息,他难耐的呻吟与她的喘息声,交织成一片,他们在用身体在倾诉着彼此的相思之苦……
洛宸天俯悬在梅廿九身上,黑眸狂野,汗水不停地落在她的肌肤上。梅廿九仰着她的小脸看着洛宸天,注视着他着迷而狂乱的表情。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而洛宸天看着自己身下这千柔百媚的如花美人,她娇媚的脸上丽色娇晕,嫣红片片,娇羞无限,她十根如葱般的玉指雪白紧掐进自己结实肩膀上的肌肉里,那双修长纤美的玉腿无力地蜷曲着……
他被身下这绝色娇艳、美若天仙的玉人那如火般热烈的反应弄得心神摇荡,只觉顶进她花/径深处的□一麻,就欲狂泄而出,他赶忙狠狠一咬牙,抽出自己的坚硬,然后再吸一口长气,又狂野地顶入梅廿九的体内。
但见梅廿九低呼一声,秀靥晕红如火,娇羞怯怯地婉转承欢,欲拒还迎。觉察到洛宸天火热的目光,梅廿九不由得羞红双颊,星眸紧闭,优美修长的雪嫩玉腿含羞紧夹。
洛宸天俯身吻住梅廿九那柔美鲜红的香唇,他的舌头火热地卷住梅廿九那柔软、小巧、玉嫩香甜的香舌,但觉檀口芳香,玉舌嫩滑、琼浆甘甜。他含住那小小的舌尖,一阵疯狂吸吮……
洛宸天一手紧搂住梅廿九那娇软无骨的纤纤细腰,一边帮助她那光裸娇美的玉体起起伏伏……他另一只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那雪白无瑕、娇滑柔嫩的光洁玉背上一片细滑如玉的冰肌玉肤……
□的喜悦一浪接一浪涌来,梅廿九张开樱唇,难耐地咬住洛宸天结实的肩膀,像是他离开出征前的那一夜般,在他身上留下属于她的痕迹一般。她犹如在棉花堆里漂浮着,悬浮的眩晕让她全身战栗,她咬着他的肩膀,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洛宸天看着身下的梅廿九,感受到她的收缩与痉挛,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爆发的欲望,他发出一声有力的低吼,抵住了她□的最深处,释放出精华热液,而包裹住他的柔软花/径,也一阵阵的紧缩,带来销魂的余韵。
洛宸天汗湿的男性体魄颓然地压了下来,梅廿九双目迷离地低吟一声,却又被洛宸天翻了过去,抱贴在他的胸口上。
就算是全身瘫软,酣畅淋漓,洛宸天还是体贴地不想压疼她,怕伤到他们的孩子。
高/潮过后,他和她在极度快感的余波中相拥相缠,紧紧拥抱在一起。梅廿九娇软无力地玉体横陈在洛宸天的怀里,吐气如兰,娇喘颤抖,桃腮嫣红,娇羞万般。
不管以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这一夜,他们用身体完美的契合,表达了对彼此深深的相思与爱恋……
第一次,达到了身体与感情的极致统一……
花落花开终有时~遥夜沉沉如水
寒风瑟瑟,木叶萧萧。
梅花林在一片夜晚月光之中,显得阴晴雨雾,意境飘渺。
今夜的梅花林中却与往日的寂静凄清不同,这里火把通明,人声鼎沸,一片嘈杂。
又见那火红光亮的火把,让梅廿九又想起了多年前她不能重新成为花妖的夜晚,那些记忆她没有忘记,却也不想再提。
反倒是梅廿九身边站着的丫鬟青青却颤抖了一下,青青悄悄抬起眼看着梅廿九,灵秀的大眼睛里有着懊悔与内疚。
梅廿九觉察到了青青的目光,转眸回望了她一下,轻轻牵动嘴角,微笑了一下,示意青青别再将过去的事放在心上。
如今花妖的身份对于梅廿九来说,已经变得有点遥远与漠然。
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也许,是她做人已经做得麻木了,她对于自己是妖是人早已不再去深究与关注了。
只是,让梅廿九不解的是,当她想成为“花妖”的时候,人类偏苦苦拖着她去当“人”;如今她想成为一名普通的“人”,人类却又要让她现出“花妖”的原形,这又是何苦来哉?!
换了过去,梅廿九只求自己能尽早灰飞湮灭,而不愿在这浊世中苟且偷生,但现在,她却不想死也不能死,因为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自己的孩子等着她去保护!
所有的一切,她都只能勇敢地去面对了!
梅花林间已经摆着一张香案,元阳真人嘴中正在念念有词,准备开始捉妖。他右手握龙角,左手执铃刀,不时摇铃、摔鞭、步罡、捏诀,只待时机成熟便开始收妖。
火光照亮了整个梅花林,将梅花林照得一片火红,也将站在高处的阮绿珠的一张脸照得无比清晰。她那张原本美丽的脸上交杂着兴奋与狰狞的神情。她四处张望着,高昂着头,示意王府中的人将整片梅花林都重重包围住。
晴影看见阮绿珠那张在夜幕下苍白得更加诡异的一张脸,再看看元阳真人状如癫狂的姿态,不由往梅廿九的身边缩了缩,梅廿九轻拍着晴影的手,安抚着她不要害怕。
一旁的阮静挽皱起眉头道:“二娘,她怎么了?怎么会想到捉妖的事情呢?这不是太荒谬了么?”
说着,转身望着洛宸星道:“相公,你去劝劝二娘,叫她别让那个道士把好好的一个王爷府弄得乌烟瘴气好么?!”
洛宸星点点头正要上前,却被站在一旁的江馨兰拉住了袖子,江馨兰道:“二表哥,二夫人这是在捉妖呢,据说这妖怪很狡猾,每次都被她给逃过了,今日可再不能放过她了!”说着,狠狠地瞟了梅廿九一眼。
阮静挽道:“真若是有妖,必定是逃不过的,但若不是,岂不成了一场闹剧?!”
江馨兰笑道:“二表嫂,你怎的总为妖怪说话,哪天被这妖糊弄了去,你可别后悔哦。”说着富有深意地看了看正靠近梅廿九的洛宸星。
阮静挽温婉的面容一变,正要说话,程倩伊忙笑着打圆场,“你们都少说两句嘛,不管有没有妖怪,咱们都当凑个热闹不好么?”
在人群中的洛宸夜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走过来,淡然笑道:“是呀,咱们王府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有妖就要捉嘛,捉不着咱几个叙个旧也不错。”说着一双眼远远直盯着梅廿九隆起的肚子,眼神变得有点黯淡有点失落。
江馨兰冷哼一声,“谁要和你叙旧?当真是不要脸的人说的话……”她的语调虽低,洛宸夜却已听到,他的俊脸一沉,转过脸来却嬉皮笑脸道:“难道你不知道么,我最喜欢和表小姐你说说话了……”
江馨兰怒视洛宸夜一眼,转过脸去不再理他,洛宸夜讪讪一笑,也不再多话,只有程倩伊望着这两人似笑非笑。
青青望着阮绿珠和元阳真人不怀好意的样儿,忙低声对梅廿九道:“小姐,你还是避一避吧,他们好似今日是特意针对你来的……”
梅廿九苦笑一下道:“就算我愿意避一避,他们能让我走么?没事,不怕的,你别担心——”
青青又道:“可是小姐,我怎么感觉身上一阵冰凉呢,总有不详的预感……”
梅廿九伸出纤手拉住青青道:“莫怕,咱们就站在这里,看他们怎么办——”
青青点了点头,还是忧虑地看了梅廿九凸起的肚子一眼,今夜,可别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才好,虽然她知道梅廿九不再是妖,也不怕那个臭道士,不过凡事就怕万一,若是阮绿珠有坏心,那可要好好提防着了。
青青环顾四周,却不见锦衣与也狼,不由心里暗暗发急,今晚这关键时刻,这两人跑到哪儿去了呢?!不管了,今晚无论如何她也要豁出去保护梅廿九,她绝不能让梅廿九再受伤害了!
还未待青青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时,阮绿珠高亢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各位!今夜我请元阳道长来替我们除妖!大家都还记得几年前我们王府里出了妖孽么?如今这妖孽又潜伏在我们府中,这次,一定要将她彻底收服,否则妖孽不除,王府里难以安生!”
火把照耀下,王府中的人面面相觑,又要捉妖么?!众人都不由将目光投向怀孕中的梅廿九。
有个下人低声道:“阿九夫人就算是妖又怎样?!那也比龌龊有居心的人来得强!”
阮绿珠见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不肯响应,心里有点发急,她望向元阳真人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来说两句话。
元阳真人清清嗓子,抬头道:“各位,据贫道观察,这王府里近来总有黑云笼罩,妖气冲天,此妖不除,整个王府将不得安宁!”说着他指着梅廿九大声喝道:“大胆妖孽,还不速显原形!”
洛宸星眉毛一挑,怒不可遏,他站出来斥责道:“胡说!阿九怎么会是妖孽?!她现在有身孕,我大哥尸骨未寒,你们想毁了他唯一的血脉么?!”
阮绿珠忙笑道:“宸星,不是二娘说你,你自小到大就一直护着这个小妖精,何苦呢?她是个妖,和人总是殊途的,就算她怀了你大哥的骨血,不过,你不怕她生出个妖怪来么?!若真生了个小妖精,那更会让我们祖上蒙羞……”
“二娘,你!……”洛宸星盯着阮绿珠,还未将话说完,元阳真人已经又开始叫嚣了:“阿九夫人,你识时务点罢,自己来显出原形,免得贫道再动手,你若是乖乖听话,说不定待我将你收服了,还能饶你不死……”
青青与晴影赶忙挡在梅廿九身前,但梅廿九微微一笑,示意二姝让开,别害怕。
梅廿九在梅花林中,冉冉地从花下行来,走到香案边的石阶上,月光照在她如玉的脸上,显得那么柔和与温婉。
众人不由被梅廿九超尘脱俗的韵致所折服,人人皆想,这哪是妖呢,分明是神仙的模样。
梅廿九站在石阶上,近距离看着元阳真人,淡淡一笑道:“道长,你准备如何收妖呢?”
元阳真人张着大嘴,顿然间已经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一心沉浸在对梅廿九绝世花容的陶醉中,连话也不会说了。
阮绿珠望着元阳真人那副蠢样儿,气不打一出来,她冷哼一声道:“道长,罗嗦什么?!还不赶紧收妖?!”
元阳真人回神,道:“我自有办法收妖,我还不相信这世上有我元阳无法收拾的妖孽魔障!”
说着他拿出吃饭的家伙——桃木剑和黄符,他恭敬朝天一拜,踩起七星步,嘴里念念有词,全身哆嗦着挥舞几下剑,一撒黄符,脸色忽冷,桃木剑顿成光影,与漫天黄符交织成看不透的密网。
元阳真人大喝一声,桃木剑飞出,张张黄符穿上剑身,在空中回旋片刻,便向梅廿九当空射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惊呼连连。
眼见桃木剑已要刺入梅廿九胸口,却听得空中一声娇斥,一条纤细的身影乘空而来,宽大的衣袖飘飘,瞬间便将桃木剑兜住,同时反手在剑柄上一推,那桃木剑便向元阳真人回射去!
元阳真人吓得一哆嗦,连忙向后退去,但那桃木剑仿佛长了眼一般,跟随在他身后紧紧相逼,元阳真人踉踉跄跄在梅花林中奔逃,突然他被脚下的梅花树桩绊了一跤,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下子跌趴在了地上!
而那柄桃木剑带着呼啸的风,“咄”地一声,将元阳真人牢牢钉在了梅花树桩上,让他动弹不得!
还未等元阳真人从惊魂中缓神,却见梅花林的尽头出现了另外的一抹人影,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待得人影飘忽近了,元阳真人抬眼望去,赫然发觉眼前的一抹影子很是熟悉,那影子的脸蒙着白纱,正用冰一样的眼神冷冷地望着他!
元阳真人一个激灵,猛然记起自己身下的梅花树桩,竟然是当年江依依王妃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而面前的这个女人,身穿的便是洛王府王妃的衣着!
元阳真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魂飞魄散,颤声地冲着那影子喊道:“鬼,鬼呀……”
疑似江依依王妃鬼魂的女人慢慢地一步步地向元阳真人走近,立在元阳真人身前,阴惨惨地看着他,面纱下间或还传来几声哀切切的哭泣声……
梅花林的深处吹来了阵阵阴风,吹起了女人的面纱一角,元阳真人赫然瞥见面纱下的脸孔竟然是毫无血色的,一如当年王妃惨死时的模样!
元阳真人吓得面如土色,他全身抖得如筛糠,他想逃,却被钉在梅花桩上,他想躲,已无处可躲。
面对着江依依王妃鬼魂的逼近,毫无退路的元阳真人颤抖着说:“王,王妃……我不是有意要杀了你的,实在是怪你,你自己太不顺从于我……”
元阳真人趴在地上,刚将自己的罪行坦白出来,蓦地感觉到梅花林中顿然升起一股凛冽的杀气,让元阳真人心里畏寒,求生的本能让他不住地磕着头,求饶道:“王,王妃……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那天杀你的人不只我一个……还有二,二夫人阮绿珠以及……”
元阳真人的话还未说完,阮绿珠的身形一晃,众人还未看清她是如何动的,她已经掠上前“啪啪”两声,扇了元阳真人两记耳光!
阮绿珠掩面哭泣道:“元阳真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还把你当做是除妖正士,谁知你,你竟然杀害了我的好姐姐江依依!还信口雌黄,污蔑我!”
说着,阮绿珠的眼里闪着寒光,顿起了杀意,她的纤手一抬,便要朝元阳真人头顶落下,元阳真人睁着惊恐的眼望着阮绿珠,道:“绿儿,你,难不成你想杀我灭口?!”
阮绿珠冷冷道:“不得由你胡说!毁坏我的清誉!今日我要为我屈死的姐姐报仇!”
元阳真人突然哈哈仰天长笑:“绿儿,你有今日风光,还不是亏了我元阳一心帮你,扶你!你竟就是这样恩将仇报!原来做了人,都会变得如此可怕!早知如此,我,我决不帮你从蛇妖幻化成人了!”
“你,你闭嘴,胡说八道!来啊,快把元阳真人这个杀人凶手擒拿,不能再由着他作恶了!”阮绿珠惊慌失措地说道。
但是在场没有人去听她的,回应阮绿珠的只有所有人冷冷的目光与满眼的不信任。
阮绿珠发急,一心只想铲除掉元阳真人,她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恐慌无措的狠毒与狼狈。她怒视着元阳真人,却又不敢在众人面前施展开法术,只得一把夺过站在身边的一个护卫腰间的大刀,劈头便向元阳真人砍去!
刀刚至元阳真人的面前,元阳真人便惨然笑道:“算我瞎了眼,阮绿珠!说来也是我自己作的孽,死有余辜!不过即便我要死,你也是逃不过罪责的!想当初,你丧失了伴侣前来王府报仇,是我看你可怜,帮助你附身在二夫人的躯体上,想不到你的贪念由此起,不仅要报仇,更还想独吞王府的财产与地位!”
元阳真人看着阮绿珠,咬牙道:“你杀了我吧,洛王府里的人也不会饶了你!”
阮绿珠拿着刀的手在颤抖,刀架在元阳真人头顶,但阮绿珠却又犹豫了一下,她呐呐道:“不,不,你胡说,胡说,我是人,是个人……”
“人?!你是人么?!你不过是一只道行尚浅的蛇妖罢了!今日,收的该是你这只蛇妖才对!”元阳真人冷笑道。
阮绿珠已状若癫狂,她一双眼中已开始泛出绿光,她的刀重新举起,向元阳真人砍去!但刀却被最初将桃木剑格开的人一把拦下!
那人身材纤细,衣衫飘飘,因为背着光,所以她的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她的模样。
阮绿珠惊骇道:“你,你是谁?!”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人群中一阵诧异声,她竟是花匠的女儿花朵朵!
梅廿九在此地见到花朵朵,不由一阵激动,她向前走了两步,道:“花朵朵,是你?!花,花匠大人呢?!”
梅廿九的心潮澎湃,她从洛宸天的口中知道有个神仙救了他,从洛宸天的形容来看,她猜测一定是父亲花神救了洛宸天!对于父亲花神的出手相救,梅廿九又是感念又是难过,对自己之前责怨父亲感到十分愧疚。
花朵朵朝着梅廿九微笑道:“小姐,主人一切都好,今日就是他叫我来帮你们除去真正的妖孽的!”
说着花朵朵对阮绿珠娇斥道:“孽障,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还要等现出原形才甘愿么?!”
阮绿珠冷笑一声,道:“哪来的野丫头,在这胡说八道,待我将这老道先除了再来找你算帐!”说着刀锋一偏,依旧朝着元阳真人劈去!
刀光闪闪,元阳真人见已躲不过,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方才江依依的鬼魂竟已不见了!
元阳真人的目光停留在梅花林深处,他低语道:“我,是我杀了江依依王妃,都怪我见色起意,把持不住!我向她忏悔……”
一旁的洛宸星怒喝一声,道:“忏悔?!你的忏悔能换来我母亲重新复生么?!不仅是我母亲,连我的父亲与十五三娘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你的一条命能挽回这么多条命么?!”
元阳真人见到洛宸星怒不可遏的脸,畏缩道:“不,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你母亲江依依只是被我震了一掌,那,那时她还没有死,是因为阮绿珠将她的血吸干才致死的……而且,参与此事的不单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人,你们谁也不会想到是她!……”
“他?他又是谁?!”洛宸星逼问道。
“是,是——”元阳真人的话还未说完便低闷地惨叫一声,接着头一垂,身子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便不吭声了!
洛宸星大惊,连忙凑前一看,只见元阳真人的一双眼睛凸出如死鱼,早已气绝身亡!而他咽喉上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花落花开终有时~翻成雨恨云愁
众人皆惊愕元阳真人的忽然死去,但谁也没有看清这把匕首是从哪个方向射出的,只有站在石阶上的梅廿九眼角瞥见有一条纤细的身影匆忙从人群后闪过,影子很是熟悉,但是梅廿九却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顷刻间元阳真人便已断了气。
洛宸星蹙眉,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太麻痹大意,竟让幕后的黑手得逞了。他用一双严肃的眼眸转向面色苍白的阮绿珠。
阮绿珠正与花朵朵缠斗在一起,梅花林中花瓣翻飞,带起一阵阵寒风。
阮绿珠与花朵朵拆了许多招,已感到有点吃不消,她的一双凤眼里闪出一丝怨毒,恨声道:“原来今日,你们是想置我于死地么?!”
花朵朵道:“妖孽,只怨你作恶太多,快快束手就擒!”
阮绿珠冷哼一声,道:“谁是什么妖孽了?你别信口雌黄!”
说着,阮绿珠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早已目瞪口呆的洛宸夜,道:“夜儿,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娘被这些妖怪欺负么?!”
洛宸夜犹豫了一下,正待上前,却被洛宸星一把拽住了胳膊,道:“三弟,且慢,现在的二娘未必就是以前的二娘,待得观察后再出手也不迟。”
洛宸夜闻言停住了脚步,阮绿珠见此,不由得一阵伤心,道:“夜儿,不管为娘是不是妖孽,为娘的也哺育了你这么多年,关键时候你就是这样回报你娘亲的!都说人是最无情的,原来真是这样的!……”
花朵朵道:“要不想得到恶果,还得看你当初种下的是不是善因!”
阮绿珠怒道:“谁让你教训我来着?!看打!今日我非得把你这个小妖精和梅廿九那个小妖精一起收拾了!方解我心头之恨!”
花朵朵叹息一声道:“阿九小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直不放过她呢?”
“无冤无仇?!哼,你错了!我有今日的恶果,多亏了她当初的‘善因’!”阮绿珠边说边加快了手上的攻势,眼下的情势对她不利,她想速战速决。
“当初?!当初阿九小姐和你有什么纠葛么?”花朵朵问道。
“这个你就管不着了!”阮绿珠说道,凤目一睁,纤手一扬,一股青烟便从她的手上逸出,花朵朵一时没有提防,已吸入了不少烟雾,这青烟里含有毒素,花朵朵只觉得胸口一闷,身子晃了晃,便一个踉跄,差点扑在了地上!
阮绿珠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还想和我斗?!”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梅花林上空飞掠过两条身影,同时空中突然一暗,整个梅花林笼罩在一片黄色的烟雾当中,掩盖住了阮绿珠放出的青烟!
洛宸星转身向围在梅花林四周的众人做手势示意,让大家全都往后退,免得被毒气熏倒。
但已有鼻子好用的下人叫出声来:“这,这黄烟,是——雄黄!”
阮绿珠闻声心里一颤,想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了,她鼻子里闻到一股雄黄特有的味道,而她的全身都已被洒上了厚厚的一层雄黄!
阮绿珠惨呼一声倒在了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她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她身上脂粉的香气离众人越来越近,透出一股再浓烈的香气也隐藏不住的腥味!
而阮绿珠的下半身渐渐开始软化,抽长,现出了骇人的长条状——那是一条不停在摆动的蛇尾!
聚集在梅花林旁的众人惊呼一声,慌忙吓得四下逃窜!“原来,原来二夫人竟是个蛇精!”
洛宸夜望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阮绿珠,惊诧得只是呐呐说道:“不,不!这不可能!我娘,我娘怎么可能是蛇妖呢?!”
阮绿珠的下半身是蛇,但上半身还是人的模样,她望着洛宸夜,渐渐开始变形的眼睛里有着泪水,她嘶嘶低语道:“夜儿,夜儿,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但我确实是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的——”
洛宸夜望着阮绿珠半晌,却猛地想起了什么,怒声问道:“你,你也承认了你不是我的亲娘,那,那你把我亲娘怎么了?!她,她在哪里?!”
阮绿珠一呆,道:“你,你还一直念挂着你原先那个懦弱无用的娘么?!她什么也不能为你争取,什么也无法为你打算,你反倒一直念挂着她么?!”
洛宸夜盯着阮绿珠,一个字一个字道:“不管她有用与否,她都是我的娘亲!而且我也一直不想有野心,都是你,因为你自己的野心,而一直左右着我的方向,我就觉得,我就觉得以前的娘亲是不会一直强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的,原来,原来,她早就因为你,而消失了……”
说着,一行热泪从洛宸夜的眼中落了下来。
“你,你怪我?!若不是我,你还一直是你们三兄弟中最没用的一个;若不是我,你能是今天的洛宸夜么?若不是——”
“够了,你住嘴!”洛宸夜吼道,打断了阮绿珠的辩解,他的脖颈处青筋直冒。
“你,你以为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好的么?!你为何不想想,这么多年来,为何我一直都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为何我一步步变得如此放荡不羁,那是因为,因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自作主张为我安排的一切!”
“是……是么?”阮绿珠失神地喃喃道,“难道我为你做的一切都错了么?”
洛宸夜红着眼道:“我恨你!”
阮绿珠瘫倒在地上,半晌没有吭声,良久,她蓦地抬起眼来,直盯着不远处的梅廿九,恨恨道:“梅廿九,都是你,都是你!才让我今日落得如此狼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方才放出黄色烟雾的两条人影飞快掠上前去,挡在了梅廿九的身前。
梅廿九惊喜地望着他们道:“也狼,锦衣,原来是你们!”
也狼与锦衣含笑点头,青青在一旁微笑道:“我还道你们上哪去了,原来你们一直在呢!”
梅廿九心下明了想出以雄黄来逼迫阮绿珠现形的肯定是洛宸天了。
不过虽然可以看到多年前的冤案终于水落石出,可以一报母亲无辜死亡的仇恨,但看着阮绿珠落了个如此的下场,梅廿九还是心有戚戚焉。
同样是妖,梅廿九能感受到阮绿珠那种当众被迫现形的难堪与痛苦。
阮绿珠曾说过她有今天是和自己脱不了关系的,梅廿九迷惑地回想,却想不起到底和阮绿珠之前有什么瓜葛。
阮绿珠在地上不停痛苦地翻滚,渐渐化去了人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地上出现了一条两丈多长五彩斑斓的剧毒青花斑巨蟒!
被撒了雄黄的巨蟒现形后奄奄一息,但就在也狼与锦衣凑近前去观察个究竟的时候,那条巨蟒忽然一跃而起,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朝梅廿九射来!
巨蟒虽然身型庞大,但动作很是敏捷快速,转眼间便攀附在梅廿九身上,紧紧缠绕住梅廿九,鲜红的蛇信子流连在梅廿九的脸庞,青烟像银丝一般从蛇嘴里飘出,直朝梅廿九的脸上扑来……
巨蟒已抱着非将梅廿九置于死地的念头,当下不再犹豫,它张开大嘴,猛地朝梅廿九的脖颈处咬了下来!
花朵朵受了毒伤还倚在一旁,见状惊呼一声,忙向也狼与锦衣叫道:“快去保护九小姐!”
但也狼与锦衣冲上前去,已是抢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巨蟒如电光火石般朝梅廿九咬了下去!
巨蟒狠狠地一口咬在梅廿九的脖颈处,同时已释放出毒素,它一边吸着血一边得意地看着口下的躯体霎时间变得如石灰般煞白,渐渐地没有了生命的特征!
哈哈,它终于杀了梅廿九!终于报仇了!
巨蟒死死咬着梅廿九,在心中得意地狂笑着。但还没等它笑出声来,突听得“嗖”地一声,一支银箭凌空而来,准确地射入了它的七寸之中!
一股钻心的刺痛让巨蟒身形猛地暴涨开来,巨蟒狂啸一声,松开了梅廿九,拖着受伤的身躯在梅花林中乱窜,它的尾巴扫过处,梅树拦腰折断,梅花花瓣与枝叶四处翻飞!
众人纷纷躲避,空气中除了呼喊梅廿九的声音外,却还夹杂着梅廿九嘶哑的呼唤青青的声音——“青青,青青,不要,青青,求你醒过来,青青!”
巨蟒的身形一顿,怎么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