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胸房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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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房 作者:四木

    击倒后,您趁火打劫了?”

    “是的。”

    “那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内幕呢?”

    “没有。”

    终于,他间接承认了乔家工厂的倒闭和他有关联,只不过仍然坚持那两个投资商不是他的计策。

    乔言按制住内心的烦躁,叱问他其余的事情。房蔚说:“我在外面闯荡了十年,过了很多年的私生子生活,近五年才被爸爸承认了身份。他这次负责武市的整改工作,想做出成绩调到中央去,你们那片冬泉街跑不脱规划,始终要被纳入防治工程,听证会只是个过场。”

    乔言心冷了半截,脸se也垮掉一半。

    房蔚断断续续地回答,她从他的话语里能推断到很多,比如房家现在成器的只能算房蔚,靳尚还不够资格,随着生母逝世、席梦娜再怀上了男孩,他的地位直线下降。芷姐半纵容半控制地安置靳尚,引导他走上娱乐圈,使他无法和占据了商业圈的房蔚相抗衡。

    自家的孩子果然还是最好的。

    乔言想起芷姐带着她走到房蔚面前,想起她落入了房蔚的掌中,再次厌烦芷姐的叵测居心。

    连带着又把房蔚恨了一次。

    房蔚看到她逐渐冷凝的眉眼,探身过来钳住了她的下巴,问:“又在乱想什么?”

    乔言拍开他的手腕:“我要回家。”

    房蔚并没有放乔言离开,说得很清楚:“你走出这个门就表示彻底与我断得gan净,包括推开我能提供给你的方便,你想好了吗?”

    乔言不耐烦:“三番四次地要我献身给您玩弄,您凭什么?”

    房蔚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挣脱,沉声说:“我这不是玩弄,你别想歪了。”

    她踢他:“那于诺又算什么?”

    “和她结婚是必需的。”

    乔言猛然抬头,仔细观察他的脸,尽管那张脸上的淡漠不让她看出什么端倪,她仍然锲而不舍地猜测下去。“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于家能促成你做成某件事,您必须将她推到正妻位置?”

    房蔚不回答。她开始挣扎着走向大门,他出力抱住了她。“我和于家是政治联姻。”

    “您真是极端地自私,果然对女人都薄情得很,用过就丢,没想过真心付出一次。”

    房蔚笑了笑,将嘴唇扎进她耳边散发里,含糊着说:“我的尊严都被你践踏在脚下,我哪里还有机会表露真心。”

    两两相忘

    大门锁得严实,乔言撑不住睡意,在房蔚公寓里找休息地方。她惊奇地发现除了主卧再没有第二张床,想了想,似乎是第一晚来这里时就没见过床的影子,只是她当时没在意而已。

    二楼的书房和半年前那套老公寓的布置一样,桌面上摆放着她做了一半的水墨画书签,静静地躺在玻璃纸盒子里,似乎正在等待着她的回归。

    乔言将书签收入包中,回头对上房蔚探视的目光,不由得说:“别费心了,我不会回来的。”

    房蔚抽出环抱的手臂,推她:“去睡觉。”

    “您这只有一张床。”

    房蔚不接话,她又明确表示:“以前我就和您没睡在过一起,现在更别提了。”

    房蔚看了会她,似乎在辨析她的决心,半天才冷冷地说:“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你先把手工刀胶出来。”

    乔言权衡了下她与他体格上的利弊优势,很不情愿地摸出刚偷偷从书桌上抓来的手工刀,c在了竹筒里。

    房蔚让出路线,她越过他身边走到一楼大厅,裹着毯子睡在了沙发上。

    夜半12点,喝过水的乔言还了无睡意。

    沙发边她特地留了盏落地灯,她将毯子拉到鼻尖下,闭上眼睛假寐。

    房蔚说过不会强迫她,这点她信,让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是乔家工厂的事。

    从现在情况来看,如果她虚与委蛇答应做小,工厂的转接买办想必更容易,可是这个怨气与底线她又放不开,她不想轻贱自己。

    追着房蔚反复对他游说,他放下狠话,除了拿来600万折旧费,她必须重新跟着他,这样才有可能让他签下那份老厂转让书。

    这个夜晚有点匪夷所思——他威b她签约做情人,她诱劝他签字转让厂权,然而谁都没胜过谁,谁都不肯退让一步。他们把话说得很明白,如果他退了,她会彻底抹杀与他的联系,再回头对付他的时候不讲一点情面;如果她退了,她坚持了这么久的底线gan什么,还不如早点去人间下水,任谁一个男人都比他看得顺眼。

    纠其本质,两人都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通常是抓紧一切机会排除万难地前进,即使遇到猛烈的抵抗,他们宁愿在那里耗着,也没想过要回头。

    乔言突然想起麻叔问她的一句话:乔小姐,你爱过什么人吗?

    她回答,我连自己都爱不了,怎么爱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伤感,也从来没想过房蔚。今天在这间新公寓里,四周透过来的都是以前同居时的熟悉气息,灯的布置、书房里的挂画、浴室里相同牌子的用品,可见房蔚对这个新家还是用了心。

    可她转念想到他怎么能那么坏呢,有时候还渣到了底,心里就没法感动起来。

    临近两点,乔言迷迷糊糊地睡着,感觉到房蔚走了过来,用温暖的手拍着她的面颊。“乔言,乔言,起来喝水了。”

    她被动地张开了嘴唇,很快地,一股温热的水流通过他的嘴送入了进来,淡而微甜,正是忍冬山泉的味道。

    乔言闭着眼睛伸出手臂,扒拉着想回到床面,和以前的惯例一样。可是在今天凌晨,房蔚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只是用毯子将她裹紧了,两条手臂一上一下箍着,抱着她慢慢地坐回到沙发里。

    如果在以前,他会拍醒她,服侍她喝下水就会转身离开她的卧室,帮她带上门;

    现在这个时候,乔言暗暗地猜测到,经过她的负隅顽抗,他估计是要彻底放手了,最后抱一抱来表示他的舍不得。

    乔言控制住呼吸的缓急继续装睡。

    房蔚搂住她却在慢慢地晃动,双腿弓在茶几上,随着他胸膛的起伏,手臂也在颤动。他暗着声音说:“我知道你心狠,不会对我稍微松一下……”

    乔言听着他死死压抑的呼吸及心跳,猜不出来他戛然而止的语意,等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他有话说不出来,心底喟叹。

    “书柜里全部都是你喜欢的书,明天离开的时候你带走吧。”

    说完了这一句,他再也没说话,抱着毯子裹着她坐到清晨,一直沉默,期间也只抽了一gen烟。

    他到底在想什么?

    乔言本来对他是以不变应万变,差一点就没撑过这种架势。她鲜少对他好奇,鲜少主动去问有关他的事,不过再往深处探究下,她并不讨厌这种隔了层温文的相处。

    共同生活这一年,房蔚每次看她关在书房里百~万\小!说做手工,也会推门进来观摩,不厌其烦地逗她说话。大凡爱百~万\小!说的人都有个习惯,不喜欢别人在旁边聒噪,所以她没对他有过好脸se。他不以为忤,要求她百~万\小!说时读出来,权当让他听听她的天籁之音。

    乔言被折磨得没办法,每周用三个晚上挑选一本书朗读出大半,顺便给他熏陶下乃奶自小规定的功课,半年过去,她前前后后读过了十几本。

    其中有本《荆棘鸟》她读着读着就忘记发出声音,在看到梅吉抱着可怜的弗兰克坐在马厩草堆上摇晃时,她能想象到彼时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心底的悲伤。

    通常这样读书的冬夜里,他们没有纷争,难得形成温暖平和的气氛,实属奇迹。

    在她观念中,房蔚就是一个粗粝的男人,怎么可能懂得了感xg的东西。

    现在被他抱在怀里轻轻颤动时,她突然明白他其实懂得,就在他们真正地离别之时。

    第二天乔言洗漱完毕,从书房里选出几本书,合着边角痕迹变黑的《荆棘鸟》包在了一起,走出房蔚公寓。主人已经离开家,外院保安看她直接走来,笑着和她打过招呼:“乔小姐,早啊。”

    “早。”乔言自查今天的衣服非常端庄,没出现什么差错,对于他的热情还是有些不适应。

    保安笑眯眯地说:“没拿掉什么东西吧?房先生吩咐过,以后不能让你进来了,你看你是不是回头再检查下?”

    这个死人j,原来是在抬房蔚的面子。乔言一阵恍然,摆摆手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去靳尚公寓前,折到四合斋买了碗j美的拉面,收拾在提盒里,颇费力地打车到了公寓前。

    一进门靳尚就冲了过来,口气很冷地喝问:“昨晚你去了哪里?”

    乔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小菜和陶碗,抬头问:“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前站了一夜!”靳尚的俊脸无限放大,快要凑到她的眼前了,目光里透出一股寒冷,她表示看得很清楚。他说:“你左脚受了伤,又夜不归宿,你说,你去了哪里?”

    乔言将他的脸拍开:“去弄清楚一些事,反正对我俩都有好处。”

    靳尚坐在餐桌前,没有动手吃面。乔言又问怎么了,他冷着脸回答:“你帮我抽开筷子。”

    乔言将竹筷铺在大爷面前,他还是没动,她突然拉过面碗,头也不抬地卷起一挂面吃了起来。靳尚慌忙抢回碗,很嫌恶地望着她:“你这女人怎么这样,现在好了,搞得我要吃你的口水。”

    看到乔言瞪着眼睛又要伸手过来,他马上奋战于碗,一边扒面一边含糊着说:“喂,乔姥姥,你住的黑风dong很恐怖也,门口贴满了各种小纸条,欠费的,投诉的,看来你在那栋楼里混得不怎么样啊。”

    乔言脸不红心不跳对着他:“还有声讨我的大字报吗?”

    靳尚虽然摆着面瘫脸,但他的眼睛很灵活,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笑意。

    乔言抱臂思索:“那不对啊,这几晚我都连续没拉琴了,他们不至于逮着不放吧。”

    乔言很快被靳尚接进了公寓,在公司高层的默许下非正式同居。

    靳尚本来促成这桩同居事件,没想到才过了三晚,他就满屋子乱转,大声叫受不了。

    乔言站在y台上,纹丝不动地拉完一个小时的杂音,将小提琴好好收拾起来,j心程度让靳尚凑过来问:“这琴很贵?”

    乔言白了他一眼,只丢下两个字:“傻瓜。”

    她从来不和他打闹的,在他面前总是摆起后妈脸,要么端着经纪的架子。可是靳尚不知道太无聊了还是太激动了,一直缠着她问以前的事,仿似十分好奇。

    “您到底想知道什么?”乔言皱住眉问他。

    靳尚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带了一股执着,尚不自知。他降低声线问,显得有些紧张:“你还想回到房蔚身边去吗?”

    “不会的。”乔言回头一瞧他的专注神情,赶紧揪了眉毛问,“我说靳尚,您不会对我起异心了吧?”

    靳尚微微一笑:“如果我不嫌弃你的过去,你来我怀里好吗?”

    乔言直接一掌拍过去,将他挥到一边,查看记事本,头也不回地说:“靳尚,您实在无聊就找于诺小姐传绯闻吧,那样对您的曝光率还有用处些。”

    身后半天没人回答,乔言转头一看,原来是靳公子冷着脸对着她,抿住的嘴角显示出了他的不悦。

    她笑着把话说完:“公司决定让杨开过两天也搬进来,做您的私人保镖。您先准备下。”

    三人同居

    杨开搬进这座集工作与娱乐为一体的公寓两天,以他的温和与退让成功融入同居生活,磨合期之短让喜怒不定的昆昆也赞叹不已。她时不时打量落地窗前笑得文雅的杨开,扭头对乔言说:“你真爱上他了?”

    “很喜欢。”乔言对昆昆从来实话实说,因为后者耐心程度更短,不会给机会让她满嘴跑火车。

    昆昆掏出即将进行的时装周联合秀的烫金请柬,甩给乔言,努了努嘴:“商那里我帮你搞定了。你带靳尚出场,我给他调立体夜妆,商优先对他亮灯,另外两个挂牌顾问自然知道怎么做。”

    “谢谢。”乔言恨不得抱住她亲一口。

    昆昆伸出一gen纤长的手指抵住乔言凑过来的额头,嫌恶地说:“别激动,老子对女人不感冒,尤其像你这样的蛇蝎。对了,见到商你少跟他斗嘴,老子看得不爽。”

    “好的。”乔言笑着满口应承。

    昆昆临走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商说房蔚五天前早上在四合斋门口被人撞了车,磕到了胸口,吐了不少血。从医院醒来过后就着手准备与于诺的订婚,这些事你知道吗?”

    乔言也惊异地看着她:“昆昆,您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怀疑房蔚被撞是我指使的?”

    昆昆还是直直地看住她,半天丢下两个字:“蛇蝎。”转头就走了。

    留下乔言一个人站在原地申辩不得。

    靳尚白天没有外出接通告时,会留在工作室里练舞或者健身,自从目睹乔言这么辛苦地为他铺路接活gan,他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靳尚皮肤白皙身材颀长,走起台步很有气场,就在闲暇时舞动起来,和御用舞伴的配合那也是热力四设,胶织在一起的肢体语言令人血脉喷张。

    乔言静寂站在玻璃墙后,对她看中的这尊艺术品相当满意。

    她知道他有潜力,她相信她的目光。

    靳尚推门走出来,脸上带着笑,额角的汗丝一缕缕滑落,他特地将脸庞凑到她跟前,说:“擦擦。”

    乔言退一步,摸出手帕递给他。他站着不动,眼里的光已经变得有些冷。

    乔言gan脆将手帕塞到他手里。他拿起来擦了两把,突然说:“这是男人的手帕。”

    “嗯。”

    “谁的?”

    “房蔚的。”上次在四合斋外,房蔚居然塞进了她的挎包里,乔言到现在才弄明白,那个男人的执着不是一般词语能够形容。

    靳尚听完就要丢掉手帕,乔言眼疾手快抢下了,塞进荷包里。面对投设过来的鄙夷眼光,她只得开口解释:“这个九宫格据说很贵,我打算去定块女帕,合在一起送回去,庆祝房蔚与于小姐的订婚。”

    她在靳尚脸上找到一丝浅薄怔忪的神se,便知道他对于诺还没有完全忘情。

    靳尚带着落寞又要推门进去,乔言拉住他手腕,拿出早就接到的人事委任状,看着他的眼睛迟疑地说:“靳尚,还有个事您必须先做下思想准备……”

    “说吧,只要你陪着我,任何事我都捱得过去。”

    乔言挑眉:“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靳尚对她展露一个迷人的微笑:“我很喜欢你,又很依赖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乔言推开他的脸,回归正事。“公司的老总打算下派一个助理给您——”

    “别告诉我是我很讨厌的人。”

    乔言叹口气:“您猜对了,是那个骄傲的佳佳小姐。”

    靳尚的公司只有一个总裁,芷姐是挂牌的娱乐顾问,无多大实权,并且她的重心放在了自己的事业上,这边只是以控股人的形式领了闲职。乔言打过电话追问这道人事命令是谁促成的,果然听她说出了房蔚的名字。

    乔言弄明白了,芷姐的控股里还包含了房蔚的成分,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入驻这家公司,显然,靳尚经纪人的这份工作也是他给的。

    乔言想不通房蔚伸出这么多触角的原因是什么,几乎在她出现的地方,他一定会布置了人脉网。她猜测是他能预料到她拒签包养合约,所以先安排好人事关系,一旦遭遇她抵抗,他就抽走所有的脉络与支持。

    涉及到靳尚的前途,乔言对付得极为小心。

    说白了点,靳尚和她是利益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现在靳尚听到这个消息很不悦,她尽力开导他。“我对您说过,房蔚的钱不好赚对吧?”

    靳尚并不知道他的身世和房蔚有什么联系,乔言也没有告诉他。主要是她太谨慎了,不想节外的内容扰乱他的生活。

    “说过。”靳尚口气很不好。

    乔言又说:“他已经否决了您给矿泉水代言的宣传,这次特地派个搅事的佳佳过来,就是给我们提个醒,在这家公司里,他绝对有能力控制我们。”

    她说的这个其实是软威胁,只能代表她的猜测,靳尚已经表示了不屑。

    乔言趁机对他殷殷嘱咐了几句,希望他不要给佳佳太难堪,毕竟都是公司的人,也得照顾下大小姐的薄颜面。

    然而在晚上夜深人静时,乔言也曾隐约怀疑房蔚这么做的真实目的,只是被他先前告白兼挽留搅乱了正常思维,她怎么判断也不得要领。

    “睡觉吧,第二天要早起。”想到杨开就在隔壁,她拉过被毯很快就睡着了。

    能近距离接触到杨开乔言总是表现得很高兴,甚至还有一次很温柔的洗手作羹汤举止,引来靳尚十分的不满。他推开意粉盘子,对着餐桌那边的乔言说:“不好吃,我想喝你的排骨汤。”

    杨开看了看他,将食盅递了过去:“用我的吧,还没动过,很gan净的。”

    不等靳尚有所表示,乔言就将杨开的手臂拉了回来,低声说:“别管他。他吵着要吃意粉,连累你跑断两条腿才买回来,现在又变了hua样。”

    靳尚的面瘫脸更冷了,看着他们坐在一端的目光也冷了。

    杨开笑了笑,果然没再坚持。

    靳尚返身走向大厅。乔言悄悄问旁边:“杨开,今晚的汤做得怎么样?”

    “还行。”

    “才还行啊?我以为你至少要说个‘不错’呢。”

    杨开停顿一下,才转脸温和地说:“乔言,你是不是没做过饭?”

    乔言语塞,环顾左右而言他。

    杨开笑着不说话。她在他的笑容里败下阵来,说:“以前只给弟弟下过西红柿面条,其他的一概不会。”

    杨开到了最后才揭示答案:“汤里盐放多了,我看你下食材的步骤也不对。”

    “你会做饭?”乔言的眼睛放出异样光彩,看得杨开直笑。她收敛了下满溢出的仰慕目光,低声说:“真是太好了。”

    其实她很想说“你做我男朋友好吗”,又怕吓着人家了,踌躇一下,还是把话拐了个弯。一说完,她又懊恼不已,端着汤煲直奔靳尚而去,哄着他将所有汤水喝完。

    杨开走出来说:“乔言,我才来了三天,你就给我三件惊奇,每天像是看连续剧,让我很期待明天发生的事。”

    乔言微红了脸笑了笑。靳尚抓过水杯猛灌冷饮,伸手去揪她的马尾辫,她灵机一躲,闪身进了卧室。

    身后靳尚还在嚷:“为什么汤这么咸!你给我回来!”

    乔言留在卧室里,做完了那套水墨画书签,将它夹在新买来的书籍里,准备第二天送给杨开。

    杨开说的惊奇就是这诸如此类的事了,因为他在签名里表示过:“别夸我笑得y光外向,我其实是个传统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乔言眼神黯淡了一下,她知道他在善意提醒她,他不大习惯她的“惊世骇俗”之举,至少一年孕母的事他得用一段时间慢慢消化。

    两人的卧室隔着一堵墙,心意却像吃古韵鸳鸯粥那次,始终相连着,不需要去点破什么。

    她开始学习做汤,练书法,希望能牵引住他的视线。

    昆昆告诉她,杨开出身不低。他的爸爸是邻市有名的国画大师,妈妈是企业家,他算得上名副其实的二代接班,不过他为人低调谦和,从来不对外显露,追求的也是舒适随意的生活。

    既然这么优秀,身边不乏有女孩青睐。

    乔言向昆昆质疑,很快就有回复:杨开就是抵挡不住邻市一名千金的追求,逃到武市来,办馆授课,和孩子们扎在一起。

    乔言得知消息又黯然神伤了一会,好在杨开现在被她笼络到身边,这个天时地利她可是占尽了。

    她尽得昆昆真传,打算徐徐图之。

    死心

    佳佳下派靳尚身边刮起一阵旋风,除了在生活中与乔言相对,在工作上与靳尚耍大牌,连温和无辜的杨开也不能幸免,被她连着使唤了两回去采购化妆用品,到手后又弃之不用,当着众人面丢沙发上,从鼻子里哼出一点声音。“什么眼光,牌子也买错了,还亏有人把他当个宝贝。”

    靳尚笑了笑,塞住耳塞,听着音乐荡回了工作室,背影相当地洒脱不羁。

    他那是见怪不怪,何况打击的是杨开,他用笑容表示出他的乐见其成。

    乔言走过去拿起香水瓶端详,昆昆抽下嘴里的烟,向袖手站在一旁的佳佳弹过去,沙哑着嗓子说:“二货,你连着闹两天,这批人能忍你不代表老子能忍你,你眼睛放亮点,别来招惹老子,要不老子费了你。”

    佳佳避开烟头,尖叫:“你他妈地说什么?”

    “听不懂?”昆昆冷笑,“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你有房蔚撑腰,忍过去了,包括站在你后面装死的乔大姥姥。不过老子先说明白了,你就是个二货,整天只知道拿房蔚的指派来充面子,等哪天你被人抽了台,混不下去了,老子笑着看你爬出去。”

    佳佳抓起化妆包砸向昆昆,嘴里满不在乎地嚷着:“那你去笑啊,去搞啊,我不怕你们整垮我。”

    昆昆冷眉一挑,蹬了高跟鞋,裸脚跑去抓佳佳。佳佳冲到杨开身后笑:“死人妖——”

    “佳佳!”一直冷眼旁观的乔言大声喊道。可是她的提醒已经晚了,昆昆早就变了脸se,一手薅住佳佳的头发,将她拖了出去。

    杨开转脸对乔言看了又看:“佳佳不会有事吧。”

    乔言勉强整理出一个笑容,说:“不要紧,佳佳做得太过火了,让昆姐教训下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挣脱开的佳佳又跑了进来,一把冲进杨开的怀里,死死抱住他腰身不放开。“帅哥帮我挡一下。”

    杨开扬起手臂,挡住了昆昆伸过来的利爪,低声说:“算了吧,再打下去就变成了暴力事件,传出去对公司名誉不好。”

    昆昆转眼看了下乔言,乔言对她微微扯了下嘴角,她探出去的巴掌就慢慢放了下来。

    等大厅里清净后,杨开看着默然不语的乔言,问:“他们为什么都要叫你‘乔姥姥’?”

    “让你见笑了。”乔言赶紧回答。

    “不见笑,我就想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我说的见笑是指天天这样吵闹,会让你厌烦吧。”

    杨开始终温和笑着:“这么令人惊奇的生活,怎么会厌烦呢?”

    乔言对着他的不败笑容,叹口气:“你还真是宠辱不惊哪!”

    “能告诉我名字的事吗?”

    “我弟弟说我是从老妖dong修炼回的大妖怪,所以要叫我乔姥姥,以表示与天山童姥相同的妖孽级别。他们听到后,很自然地传开了。”

    “那冒昧地问下,老妖怪又是谁呢?”

    “我乃奶。”

    乔言站在y台上,手里还抓着那瓶被弃用的香水,俯视着一楼hua圃旁的佳佳,看她正撅着嘴打电话。昆昆走过来,吐出一口烟问:“你刚才要我针对那个二货gan什么?难道是想在杨开面前保留点温婉形象,只能叫我跳出来做恶人?”

    她说对了,乔言又朝她微微一笑。

    昆昆伸手撕乔言脸皮,乔言赶紧避开了,向佳佳抬了抬下巴:“努,看那边,她肯定是在给房蔚打电话。”

    “你怎么知道?”

    “您没发现佳佳变得有恃无恐吗?很多事简直是故意做的,我怀疑她受了房蔚的指使,特地跑到我们这边捣乱来的。”

    “那你还容着她?”

    乔言摊手:“没法啊,老总直接给我打了电话施压,要我关照她,说她是控股人的代表,如果赶走了她,等于抽走了靳尚背后的投资。”

    看到佳佳走上楼,乔言在楼梯边堵住她,抬起一直被捏在手里的紫se香水瓶,将标识凑到她眼皮底下说:“这个vb牌子我记得是邵一一代言的吧?”

    上次在车里,房蔚用这款香水询问过乔言的专业意见,当时乔言没正面回答,不过记住了香水的味道和样子。

    佳佳扭头,连眼角也不屑于看过来。

    乔言知道摸对了门路,笑着说:“房蔚捧红了一一,怎么单独下派了您,要您来做靳尚的跟班呢?”

    佳佳不说话,推开乔言的身子昂头朝楼上走,乔言跟过去说:“您就是这身臭脾气没讨到好,收敛点吧。”

    在二楼小客厅里,乔言躲避了几下佳佳的丢砸,始终跟她耗下去。佳佳段数比不上乔言,几经乔言的旁敲侧击加讽刺,一气之下说出了事情的起始本末:邵一一脾气比她圆和,很讨房蔚的欢心,房蔚从两年前就开始扶植一一,对她不管不问。她追求靳尚是得到房蔚首肯的,这次他gan脆将她调到靳尚身边,默许她一切行为,直接应允所有后果由他买单。

    “难怪,难怪。”乔言围着佳佳走几步,冷眼打量她周身,“您胆敢这样任xg妄为,原来是拿到了特赦令,房蔚做事果然不安好心。”

    看到佳佳又要发作,她忍不住说:“您省省,邵一一现在被推到了商公子怀里,好歹还有个借力处。您再闹下去,让靳尚面子过不去,小心无家可归。”

    style联合秀如期举行,佳佳被乔言降服住了,乖乖跟在靳尚身后出场,只不过走上红地毯时,她才主动挽住了靳尚的胳膊,抢着出镜了一次。乔言带着昆昆和杨开从工作人员的通道进入临时化妆间,和散在里面三三两两的模特打招呼。

    “小乔妹妹,你真的退到线后做经纪了?”

    昆昆跑出去抽烟,乔言躲在杨开身后,由他抵挡着往ri熟识的男模魔爪。她在女模圈里混不开,但出奇地是很受男模们“爱戴”,经常被他们吆三喝四地欺负,时间长了,从斗嘴发展到使坏,两边谁都不让谁。

    靳尚一走进来就抓住一个男模不安分的手,甩开,转头对杨开说:“你对他们太温柔了,看着他们捏乔言,也不知道动下拳头。”

    杨开笑着说:“在这闹事不好。”

    乔言从杨开背后挪出来,招呼靳尚坐下来定妆。靳尚看了看四散而空的化妆间,回答乔言:“你就让我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上妆、换衣服?难道我没专用的单间吗?”

    乔言还没表示什么,一位和靳尚同台竞艺的模特走到门口站住,敲了敲门板上标注的男模公用字牌,转脸看住靳尚。“只有于诺那样的一线才有私人休息室,她未婚夫给她开辟的,你们有什么能力耍牌?|”

    “这话您就不对了。”乔言按住要起身的靳尚,笑着对那位帅哥说,“我家靳尚一个人配用了专职化妆师,专业保镖,外带两个模特出身的经纪和助理,走到哪里都是四人簇拥着,您放眼看看,整个武市还有谁能具备他这样的规模?”

    的确只有他们这一家,别无分号。

    化妆间顿时安静了不少。

    乔言抱住手臂微微笑着,刚好房蔚牵着于诺的手从门前经过,这一室的人都看见了两人黑白se衣饰的搭配,流露出的时尚与j美将五彩纷纭的公共间比了下去,像是典雅派对现代涂鸦的无声痛击。

    “哎哟,不对。”乔言心底暗叫不好,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今天整个武市的模特倾巢而出,想拿到联合时装秀的代言权,他们的服装必须自选,虽然台下有商的帮衬,但男模里靳尚如果不能脱颖而出,最后的结果难免会让众人诽谤起来,破坏了她辛辛苦苦给靳尚累积的正面形象。

    首先这个颜se上就要做到既醒目又简约,至少搭配起来不能和其余公司的模特撞车。

    乔言在昆昆化妆的时机里另行挑选靳尚的出场服饰,拿着画册飞快翻找,终于在三册里定好了全身的搭配。她站在过道里伸头瞧了瞧,对着两排外观上一模一样的格子间动脑筋。

    她必须像房蔚那样,给自己的人开辟单独的地方,让她的衣装idea不曝光,使他一出场就达到美se震惊四座的效果。

    乔言逐一轻敲格子间门板,但凡里面有人应声的,她就不推门观望。敲了四五间后,一面洁白的无任何字牌的门板没反应,她大胆推开,侧探了身子打量进去。

    房蔚和于诺正在里面拥吻。他搂着她的腰身,低下头,将就着她微微仰起嘴唇的姿势,身姿紧密形势方酣。

    乔言连忙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回头不期然对上靳尚黑se的眼睛,她吃惊地问:“您怎么跟出来了?”

    靳尚的目光像是要透过门板一探究竟,gen本不理会她的提问。他刚伸出手搭上门把,她就一把拉住他手臂,笑着对他说:“里面有人了,我们再找一间吧。”

    可是就在乔言拉着靳尚朝前走时,靳尚突然掀开门板闯了进去,连带着将右手臂上钳住不放的乔言也带进了房间。

    于诺的长裙肩带已经褪了一边,胸脯紧压在房蔚胸前,若隐若现露出浑圆的白se。她挽住房蔚脖颈,转过被吻得娇红的脸,皱眉呵斥:“你们怎么随便进来了?”

    正值竞台前夕,乔言最关注的还是靳尚的思想状况,在她发现他面容死灰后,她忙不迭地拖着他离开了房间。

    “打扰了两位,不好意思。”

    靳尚坐在乔言hua钱清除出的单间里,对着镜子一动不动。“我是不是很傻?”他迎上镜面传回的探究目光,看着乔言说,“总以为没看到她订婚的那一霎那,我还有机会去接近她,喜欢她。”

    乔言心底喟叹,您这不是傻,是纯情到家了,白长了一张能摆酷的面瘫脸。她安静地等了一会,瞅着他脸上的神se逐渐变淡,再伸手拍他的肩膀。“喂,靳尚,我只给您五分钟恢复常态,多盯着点时间。”

    她走到门外靠在墙壁上,摸出水瓶喝水。

    一向娇美端庄的于诺居然主动去挑逗房蔚,刚才别说靳尚,就是她也吃惊了不少。不过她比靳尚更能做到不行于se,面对他最后一点对于诺的不能忘情,她体贴地给他留了空间。

    侧对应的门轻轻一响,房蔚走了出来,身上的西服已经平熨如昔,看不出来先前因紧密搂抱而起的褶子。

    乔言抬腕看时间,还剩两分钟。她站着继续等。

    房蔚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翻手为云(一)

    今夜星光灿烂,模特们在展台上争奇斗艳。工作人员清理后场,乔言仍勉力陪着靳尚。

    靳尚排号靠后,自从休息室走出来,一路上的惊艳目光不在少数。他穿的是乔言特地挑选的藏蓝se翻领风衣及黑绸长袖衬衣,整体打造的是中世纪贵族风范。

    “靳尚好帅!”这是佳佳第一眼见到时的反应,她咬着指甲没挪开眼睛。

    乔言笑着点头首肯:“的确很帅。”

    佳佳哼了下:“你别想勾搭他,就算把我赶走了,我们老板那一关还不好过呢!”

    一直冷着脸的靳尚突然伸出手,将佳佳推出了过道衔接外台的门,佳佳一个趔趄,嚷着走开了。乔言抱臂站在一边,端详着靳尚的脸,叹气说:“看着我。”

    靳尚转眼看了过来。

    乔言摆出最温和的笑容:“您现在不好受,我知道。不过考虑到这套衣服的风格,我支持您面无表情地走上台去。我刚才看了下,房蔚就坐在嘉宾席里,正侧对着您的30°角。您走到前台,眼睛最后落在他那个方向,来个冷气b人的目光,我保准您就有了唯我独尊的气场,后面的什么评选、折冠都不在话下。”

    靳尚站着不说话,似乎在考虑她所说的可行xg。

    乔言捏着gan净粉拍,将靳尚面容上的t型区重新扫了一遍,殷切劝导。“相信我,我亲身试验过,知道那个角度对您最好。”

    靳尚果然带着冷漠而优雅的气势出场了。乔言早就退到了昆昆身边,站在角落圆柱旁,仔细看着裁判席里商的动作。场上的靳尚一旦走到灯光下,英俊立体的五官配合洒脱台步,霎时间就表现出了强大的专业素养。

    昆昆表现得比乔言还要满意,低声赞了两句。“真不错。果然是个好苗子。”

    乔言看到商优先亮了灯才松口气,低声说:“昆,您不觉得我们联手打造出来的靳尚很拽很帅吗?是不是特别有种成就感?”

    昆昆抬手拍了下乔言脑袋,将她抱臂站立的准样儿拍得歪斜了身子,引来不远处房蔚的侧目。虽然看到他冷淡的目光一瞥而过,昆昆还是轻笑着说完。“对我来说把商弄上|床才是最大成就。”

    乔言扫视商公子淡定的侧脸,想到他和她差不多的脾气,噤声。

    走秀之后就是颁奖礼,在乔言这批人的运转下,男模里靳尚夺冠。女模那边于诺毫无悬念地拿到了综合奖第一。

    靳尚并排与于诺站在一起,脸se仍是淡淡的,让乔言看不出他的喜怒或是伤心。乔言转首对昆昆说:“靳尚慢慢成长了起来,希望他后边越来越顺。”

    这才说着,结果出了意外。

    靳尚向司仪耳语几句,给大家微微鞠了个躬,先离开了前台。乔言的笑脸垮了下来,她转身正要去追,昆昆将她拉住了。“你也走了,证书谁来领?”

    乔言还没开口,昆昆就削了个白眼过去,冷冷说:“别指望我,我这样的人一出场就会造成更大的八卦,会淹没对靳尚的报道。你也别找杨开和那个二货了,他们都不适合。”

    台上司仪向观众解释靳尚身体不适,正圆着场。乔言检查自己衣装,尚算得体,就素着脸走上台代替了靳尚的位置。

    颁奖的却是武市目前有影响力的商绅及文化界名腕,房蔚也在里面。他的出现无疑是靳尚回避的原因,乔言深知这个道理,嘴角噙好了得体的笑,怎么着也要继续完靳尚丢给她的烂场面。

    房蔚亲手给于诺戴上了水晶冠饰,眼睛里的笑意能蔓延至嘴角。他温和对她说了句“很漂亮”,再虚扣住她的背部,在她左右脸颊各轻吻一下。

    司仪适时笑着说:“房先生是我们特地请过来的嘉宾,又是于小姐的准未婚夫,大家难道不想祝福下这对新人吗?”

    场上场下均是掌声,乔言也只能做出盛情的样子,鼓了鼓掌。

    房蔚替于诺向大家致谢,再颁发靳尚的奖项。

    乔言接过证书及水晶奖杯,主动伸出右手,和房蔚胶握了一下。她始终正对着房蔚的眼睛,丝毫不回避他的冷淡目光,还笑着说了句:“谢谢。”

    房蔚稍稍点头,抽走了手掌,直接走下台。

    司仪略一惊愕,显然对颁奖嘉宾的旁若无人不大适应,接着才想起请获奖模特发表感言。于诺全身披散着灯光笑语宴宴,特别感谢了未婚夫房蔚的爱护与支持,幸福又满足的神se溢于言表。

    乔言落在稍暗处琢磨着靳尚的致奖辞,左思右想之后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凑近麦先感谢了一通主办单位、签约公司、到场嘉宾及评委,甚至单独提到房蔚名字,很诚恳地表示“房先生曾大力赞誉过靳尚台风卓然,有合作意向”,希望更多的投资者能延续房先生的青睐之风,多支持靳尚的发展。

    一席话说得委婉得体,笑着尊崇了各方面,既表现了她作为经纪推广艺人的目的,又体现了房蔚的影响力,总之滴水不漏地跟在了于诺后边,多少有平分一半主场光彩的嫌疑。

    下场后昆昆在后台讥笑她:“我发现你真是超级厚脸皮啊,乔言。你也不管人家房先生愿不愿意,配不配合,自顾自地说得到他的支持,万一他后面反驳了你,你哪里去找和他‘有合作意向’的事实?”

    乔言怜悯地看着昆昆:“您再仔细想想,我说这些话的目的。”

    昆昆当然受不了乔姥姥一派镇定的样子,直接冲过来揪她脸皮。乔言躲在杨开身后,费力地说:“他反驳更好,可以帮靳尚炒作新闻,提高知名度!再说了,我家靳尚也是第一,凭什么让于小姐抢光了风采,盖住了他的关注度,我当然要想办法拿回话语权。”

    昆昆说了句“我去盯着商”就昂头走了,杨开拉住乔言手腕,将她从身后牵了出来,笑着说:“我发现你们很爱躲在我后面。”

    当然,可以趁机抱你。乔言心底翻出点酸味,没在言语上点破。杨开看了看她黯下来的脸,继续温和地说:“送靳尚回家后我请你吃宵夜,怎么样?”

    “真的?”乔言眼睛亮了起来。

    杨开含笑说道:“瞧你乐呵得,不就是一顿饭吗?这么容易满足。”

    乔言不知不觉拉住了他的袖子,仰视着他的眼睛,低声说:“和你单独在一起不容易——”

    “房蔚!”于诺清亮的叫声突然从装饰屏后传来,“我有点冷哦,外套找不到了!”

    乔言转头,这才看到房蔚站在不远处,嘴角衔着一gen烟,正淡淡吐出烟雾。他解开风衣扣子,将烟按熄了,头也不回地说:“来。”

    正对着他的乔言和杨开当然不会动,于诺从他背后轻巧地跑出来,钻到他敞开的衣襟里,搂住了他的腰,仰脸对他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现在可以走了吧?”

    房蔚低头含住她递过来的糖果,嗯了声,携着她走过乔言跟前,皱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戒烟糖。”于诺笑着环拥住他,一起走向通道,离开了后台。

    乔言本来陪着杨开站在一边,让开了路,转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摊了摊手:“你这样看着我gan什么?我很好呀。”

    杨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们见了对方,怎么像是不认识似的,从来不打招呼。”

    这么尴尬的关系还怎么打招呼。乔言一边暗叹杨开想得开,一边在心底加强建设:她在意的y光会不会太单纯了,如果把他丢在狼女堆里,一准没个骨头给她留下来。

    其实她也记得对房蔚说过的话,现在这种情况正是她想要的。因为她两次申明过:“——你也完全当我隐形吧,看到我走过去,没必要时千万别开口。”

    乔言走进休息间招呼靳尚离开,发现他还坐在镜子前,杵着脑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佳佳站在一旁嚷着,言谈举止之中十分地不屑。

    乔言安静听了会,才知道佳佳在劝靳尚对于诺死心,改投她的怀抱。乔言顿时哭笑不得。

    佳佳是这样说的:“还有两天他们就订婚了,你还不死心吗?现在他们好得如胶似膝,你自个跑这里伤心gan什么呀,不如早点回头考虑我。再说了,于诺身价过亿,就你这样的水平也养不起啊,只有老板才能配她嘛,你看他们订婚的那颗钻戒,就是老板斥资百万买来的。”

    “出去。”

    靳尚冷冷地说,居然也有了王的气势。佳佳撅嘴不应,他站起身将她推出休息室,拉过靠在门边的乔言,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要走了,您怎么还不卸妆?”乔言笑着缓和气氛。

    “你来,我有些不舒服。”

    乔言摸了摸他的额头,触及到一线温热,才知道他是真的生病了,刚好借机离开前场。鉴于他今晚表现很不错,她有心让他高兴点,依言拿起化妆棉,倒了卸妆水,替他擦净了脸。

    房间里很静,只听得到靳尚淡淡的呼吸。

    “好了。”乔言退后一步,笑着说,“卸了妆的靳尚还是很帅,要打起j神来哟。”

    坐着的靳尚突然伸出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了她怀里,一动不动。

    “你——”乔言吃惊不少,开始挣扎,却发现他越抱越紧,最后连他的发丝都在微微颤动。

    “您到底怎么了,我的靳尚少爷?”她拍了拍他的脑袋,无奈地说。

    靳尚闷声回答:“别动,借我靠一下。”

    佳佳突然又推门而进,看见他们一站一抱的姿势,尖声冲了过来。乔言被箍住了腰,只能抓起包包抵住她的抓剐,自动无视她的哭喊。

    佳佳嚷着:“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向公司投诉你们!最恶心的就是你了,乔言,就等着老板来收拾你吧!”

    被点名的乔言把怒气瞪回去:“他是您老板又不是我老板,管不了我,我劝您弄明白点。”

    靳尚松开手臂站起身,拉开了气势汹汹的佳佳,将她差不多一下子甩到了门板上。佳佳惨白着脸哭叫:“乔言,你他妈地不要脸,拖着房蔚不算,还要霸占靳尚。我对你明说了吧,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不管这次房蔚会不会掰断我的手,我都要和你同归于尽!”

    说着,她亮出了不知何时摸到的修眉刀,冲过来狠狠朝乔言扎去。靳尚挡在乔言身前,仗着高度抓住了佳佳的手腕,看得乔言急叫:“靳尚你小心点,别被划破了脸。哎哟,我说你反扭住她小臂呀,这样她就借不到力了。”

    佳佳被靳尚推开,歇口气后冷不丁偷袭乔言,终于划破了她的手臂。顿时,乔言浅se的风衣袖子就染出一线血,她抱住手臂缩到一边,痛得吸气。

    靳尚踢开佳佳,抱住乔言就朝医院冲,临中途碰到杨开,杨开慌忙跟了过来。

    所幸修眉刀锋口浅薄,乔言只是皮外伤。她包扎好右臂,垂下手试了试,发现动作无障碍,走出医务室却对杨开耷拉着头说:“倒霉,现在吃饭喝水都不方便了。”

    靳尚向护士询问伤势程度,护士抿嘴笑着说:“这位小姐包扎时冒了不少冷汗,我觉得她真的有可能很痛哦。”

    靳尚冷下脸,喝问乔言房蔚的电话,乔言表示不清楚,他抓过她的包,翻出她的手机查看。乔言无奈,找到未接来电给他,看着他用她的电话打过去。

    一接通,靳尚口气就很不好。“房蔚,佳佳戳伤了乔言,让乔言流了一袖子的血,你他妈要是个男人的话,就把佳佳领回去,别丢我们跟前任她像狗一样地乱咬人。”

    看到靳尚没动静,杨开问:“怎么样了?”

    “他说‘等我’就挂断了电话。”

    翻手为云(二)

    这次见了血,不大不小算是故意伤人,总能把佳佳赶走吧?

    乔言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件事,没怎么阻止靳尚打电话过去。佳佳留在他们身边只能搅局,还是房蔚的眼线,她怎么也不能放下戒心收留她,由得佳佳对他们作威作福,更何况她很在意佳佳老抱住杨开躲避昆昆的追打,有一下没一下地使唤着杨开的事情。

    房蔚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后面跟着小步碎跑的于诺,他走到外科楼层就返身说“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遥遥观望的乔言他们跟前。

    “你在这里等下。”他温和地对于诺说了句,突然拉住乔言未受伤的手腕,要将她带进医务室。

    乔言心底大叫不好,急着喊杨开名字,房蔚又搂住她的腰,把她锁在了手边,冷冷说:“其余人都别动,我找医生重新给她鉴定下伤势。”

    走廊里的三人领教过他的脾气,默许了他的提议。

    房蔚将乔言带进门,落锁,看着抱住登记表的护士说:“请你再给这位小姐检查一遍,我要确切答案。”

    护士懵懵懂懂地站着。房蔚转脸对乔言说:“把衣服脱下来。”乔言退开他身边,跑到桌子后站住:“您有毛病吧?右手缠了纱布再解开不痛吗?”

    房蔚突然走过来,将她堵在角落里,低声说:“站着别动。”一手剥下她的风衣,并且还要解开她的衬衣扣子。

    “滚开!”乔言咬牙踢他,他不避开,箍住了她的腰,成功地褪下了半边衣服,裸|露出缠绕着纱布的白皙右臂来。

    “您别光站着看,报警啊。”乔言从房蔚身前探出脑袋,冲着护士直喊。房蔚摸出手机丢在桌面上,手里对付着乔言扭动的身体,嘴里快速说:“家务事,你最好别管。”

    乔言气白了脸:“你老婆在门外,你他妈地少讹诈人!”

    “我说你们两个——”护士妹妹迟疑地走过来,“不要紧吧?”她看了看房蔚的脸se,像是猜测着说,语气有点不连贯。“这位小姐——只是皮外伤啦——没多大事情哦——不过你这样抓着她,会弄痛她的。”

    房蔚松了手,将两臂撑在角落两面墙上,形成了一个虚空的包围圈,但也没让乔言挤出来。他只坚持说:“把纱布解开让我看清楚,别让我亲自动手。”

    乔言看到护士不敢再上前的表情,含恨解开纱布,露出了浸染一层淡红的最底层,冷冷说道:“现在看到了,您满意了?”

    房蔚低下头冷冰冰盯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很痛,我要你长个记xg。”

    乔言恶狠狠地盯住他,他不回避她的眼光,把话说完:“凭你的身手不至于避不开佳佳的刀子,你这么轻易地让她伤到了,是不是暗地里在想办法把她撵走?”

    乔言眼底一闪,怎么也抑制不住目光里的讶然。这样的想法她只是避不开刀锋时,潜意识里突然涌起的念头,他是怎么猜到的?

    “以后做事多用点脑子,少用苦r计。”他擦去她脸边的汗水,冷冷说着,“佳佳伤了你右臂,我回去照样打断她右手还给你,不过这份工作她必须做下去。”

    房蔚收回撑在墙壁上的手臂,丢下满眼震惊的护士和衣衫不整的乔言,先离开了医务室,再次带上了门。

    护士转脸问:“那个——他不会真的要去打断什么佳佳的手吧?”

    乔言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皱眉说:“不知道——很有可能。他对女人一向狠心。”

    乔言催促杨开请她宵夜,看得靳尚白了脸se。他冷冷地吼一气,将他们两个塞进车里,亲自开车回了公寓。乔言十分不快,杨开表示明天也可以请吃饭,她才勉为其难地擦了身子,喝水,安心地睡了觉。

    梦里房蔚那张恶人脸折磨了她半夜,她爬起来又喝了半瓶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走到落地窗前看星星,又没浪漫的夜空供她欣赏,最后还是靳尚走出门来,陪她坐在一起。

    “您怎么还没睡?”乔言扭头瞧着靳尚带倦se的脸,“您不是在发烧吗?”

    靳尚将手里加热的水杯放在她眼前,淡淡地说:“渴了就喝吧,我陪你。”

    “难道您在担心我?”乔言凑近了眼睛,想观察到他眼底的局促,结果他避开了头,只僵硬着侧脸说。“睡不着。”

    突然又传来喀嚓一声轻响,杨开提着一床毯子走过来了。他将毯子递给乔言,示意她围住她和身边的靳尚,笑着说:“原来都睡不着啊?不如我们来讲故事吧。”

    三人熬过了后半夜,乔言挖空心思追问杨开以前的事,无奈他总是笑,不接她话题。她对那个追他将他吓出家里的千金很好奇,可惜没探到一点风声。

    乔言对昆昆表述了她的忧虑:“他这么回避过去,是不是在保护那个女孩的名声?”

    昆昆先问了她的伤势,才不以为然地回答:“瞎说什么呢?说不准他是介意你知道他的过去,不敢追求他了。”

    由于昨天靳尚拿到了高质量的代言权,公司特意放他们一天假。乔言窝在自己卧室的沙发里想睡觉,昆昆推推她说:“房蔚真狠,捏断了颜佳佳的右手,我今天看到那个二货打着绷带来的,躲在外面小声说话,再也不敢对我们大喊大叫的。”

    乔言将昆昆赶了出去,还认真地说:“以后别叫她二货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一直到晚上乔言也没有高兴起来,因为杨开一说请她吃饭,后面突然冒出来很多人,有蹭饭的昆昆、低烧的靳尚、尾随不掉的佳佳,到了以前模特爱扎堆的湖畔自助餐厅,居然还碰上了昨晚与靳尚竞争失败的几个男模,他们也凑了过来。

    乔言摆着后妈脸,冷眼看着聚集起来的众人。熟识点的模特嘲笑她,照样吆三喝四,要她帮他们取啤酒。杨开主动站起来说:“我去拿,她右手有伤,不大方便。”

    乔言扭头对昆昆说:“姐,您帮我把他们喝倒。”

    昆昆伸出一gen指头点开她额头,失笑:“哟,连姐也叫得出口啊,你就这么急着和y光小开单独在一起?”

    乔言愤恨地叉起寿司吃下去。靳尚拿过一小碟果味糕,摆在她面前说:“吃这个,有营养。”

    过了十分钟,商也被昆昆叫了过来,大家一看到他,突然哄了起来:“我说昨天靳尚怎么那么容易拿到奖,原来是有昆昆老公这个后台!”

    昆昆咧嘴一笑,抽空对乔言说:“不准跟他斗嘴,想办法把他灌倒,我以后再帮你搞定杨开。”

    乔言有点犯难,她酒量虽然有些,但不喜欢喝酒,因为乃奶以前的严厉管教还是在无形起着作用。除了她忤逆地跟了房蔚一年,这二十五年来,她鲜少犯错,拿乃奶骂的话来说,就是“畜牲命”,平时看起来很顺意,关键时爱给人致命一击。

    乔言一直用眼角对着商,商回脸冷笑:“怎么,看我不顺眼吗,还是借着我想起了什么人?”

    乔言哂笑:“您就自鸣得意吧。”

    两人一凑到一起就毫不遮掩彼此的厌恶,这事任谁都看得出来。结果还是靳尚拿过她的罐装啤酒,敬了商一次又一次,硬是将他们俩都灌醉了。

    乔言和佳佳都要拦靳尚,急着说:“靳尚,不要喝——”

    靳尚挥开她们的手,皱眉说:“别管我,我心里烦。”临了散场,他一个劲地向乔言怀里倒去,吓得她手忙脚乱。

    “带我回去。”喝醉了酒的靳尚还是很安静,除了脸上浮起的红晕,其余看不见什么失礼的地方。

    乔言对他的醉酒姿态颇无招架力,还是杨开将他架回了车里。佳佳留在后座里照顾靳尚,替他擦去满头的汗。乔言最后爬上车,还能听到他喃喃自语:“于诺……乔言……于诺……乔言……乔言……”

    佳佳不满地叫起来:“凭什么呀!他后面只念你的名字!”

    乔言皱眉说道:“您好好对他,别老想着上他的床,他自然也能记住您。”

    杨开突然转眼看了她一眼,她顿时懊恼言多必失,咬住了嘴。

    车玻璃外砰砰传来敲击响声,乔言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对着商的桃hua眼,冷冷问:“又怎么了?”

    商一袭暗条纹西服穿得翩翩风采,丝毫不见凌乱姿态。他沉着眼睛看乔言半天,才开口说道:“您知道昆昆为什么叫您蛇蝎吗?”

    乔言头痛地瞅着他,他继续说:“是我要她这样叫的。”

    “开车。”乔言gan脆冲杨开嚷了句。

    商突然伸出手,揪住她的毛衣领,冷冷说:“我知道您和房蔚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也知道您把他折磨得人不像人,现在看到他走出来,我很高兴。我不怕告诉您,他曾经为了您打残了那个甩你耳光的年轻人,被他告进局里关了几天,到现在还有把柄落在你们那边人手上——”

    “昆昆!”乔言着急地大喊一声,不让他把话说完。

    昆昆摆着腰走过来,抓起商的领带,将他牵走了。

    杨开看着乔言冒冷汗的脸,询问:“可以走了吧?”

    乔言无声点头,对上后视镜佳佳怨恨的眼光,她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在车上,她不方便开口,只在心底哀求杨开不要认为她真的很蛇蝎。

    回到公寓,她就关紧门打电话给四叔,问道:“叔,房蔚真的打残了那个少年仔吗?”

    四叔回答是。

    “难道您取到了那个孩子的伤残报告?”

    四叔惊异地说:“不是你教我的方法吗?请人跟着那个年轻人,看能不能抓到房蔚犯罪的证据,你果然没猜错,在你离开酒楼后,房蔚就找到了那个人,拖着他回去揍了一顿,把他的左手打断了——”

    乔言心底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等着四叔先挂断电话。

    她倒头睡在床上,扯过毯子蒙住了脸,忍不住想:就算我小人了一回,后面别怨我了,房蔚。

    翻手为云(三)

    房蔚斥资千万举办的豪华订婚礼刷新了武市记录,相比较一年多以前和乔言的低调过场,这次的庆典铺张得令人咋舌。

    乔言在阅览室外走来走去,不时瞅着紧闭的门。自从昨晚回来后,杨开就很少跟她说话,态度变得有些冷淡。她猜测商说的话影响到了他,让他产生了她很狠心的误会,惶然之下又不知道怎么妥善解决这个负面事情,她gan脆逮在门外,打算直接问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再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地患得患失。

    昆昆走过来将她扯进了房间里,塞给她一张报纸,示意她看看占据了大篇幅报道的本地新闻。乔言飞快地浏览着房蔚的订婚消息,发现没提及到她的名字,才抬头问:“怎么了?”

    昆昆讥笑着看她。“房蔚这次迎亲车队砸了一千万,据说现场还请了模特走台助兴,随便一个抽奖节目就豪掷28万股票——”

    “俩字,烧钱。”乔言没耐心听下去,言简意赅地打断了昆昆的话,起身又要朝杨开那扇门走去。

    昆昆将她扯了回来:“不止这吧,最起码还能说明他这次来真的。”

    “真的更好啊,省得您老拉我掺和他的事。”

    这个星期昆昆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起很多次房蔚的名字,让她不由得怀疑其动机。经过打探后,昆昆说出了事实:商指使她这样做的。

    乔言一听是商的唆使就厌烦,gen本没兴趣去猜想原因是什么。看到昆昆冷下脸又要提由头,乔言连忙将那张彩报拍到她额头上,隔着障碍物说:“走了。”果断不听她的聒噪,直接溜掉了。

    乔言临时找杨开告白也没有成功,因为发生了一件令她r痛的事:公司老总把她叫到办公室里,严重警告了她和靳尚被人举报的“不正当关系”,并做出处罚本月奖金的决定。

    乔言冷冷问道:“是颜佳佳举报的吧?”没得到老总的回答,她知道那是默认。

    乔言坚持清白,据理力争。老总撂下话来:“房先生不看好和自己经纪搞暧昧的艺人,已经撤了背后的投资,转签了芷女士的新娱乐天地。现在,你的佣金完全由公司支付,你必须好好做事,不准再犯错了……”

    乔言抱臂一言不发听完,心底没丝毫惊奇。她拿起桌子上的书面处决通知,道声歉离开了办公室。回来遇到了杨开,她尽量笑了笑,原来打好的腹稿就这样被冲得支离破碎。

    “怎么了?你脸se不大好看。”杨开停下来,关切地问了一声。

    乔言微微一笑:“没什么,想到靳尚又跑出去了……觉得有些头痛。”

    凑巧,颜佳佳助理刚打来电话告诉她:靳尚留在了于诺订婚的世纪庄园里,喝了三杯酒,情绪变得低落。她没办法带回他,因为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总也知道了这件事,叮嘱乔言妥善处理好现场,别抹掉了靳尚和公司两重面子。

    世纪庄园其实是座集休闲与娱乐的度假村,乔言从昆昆那里拿到请柬,顶替她的名字进了场。她打通了靳尚手机没人接,一直按着重播键循声走向hua园,终于在hua架后找到了他。

    靳尚敞着休闲西服,靠在白se罗马柱上吹风,脸se还算正常。

    “可以走了吗?”乔言罔顾一切,不关心发生过的和要发生的,直接问。

    “坐在这里可以看见于诺。”午后的风吹起靳尚的衣角,他淡然地说了一句,继续透过鲜hua及薄纱装饰拱门,远视流连观礼人群。

    乔言顺眼看过去,看到房蔚牵着于诺陪来宾寒暄,礼hua倾洒了一地,预示着仪式完毕,两位新人正接受来宾的祝福。

    “把衣服扣上吧,您感冒还没好。”她皱眉提醒。

    靳尚笑着扣好外套,眉眼尚带温和。他向她讲述了在这里和于诺共拍爱心v的往事,语气中充满了感怀,倒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失魂落魄。乔言放了心,对他说:“再给您五分钟,看够了就随我回去。”

    “这么急gan什么?”靳尚转身将手撑在了白柱上,凑过脸说,“那边有蛋糕,你肚子饿不饿?我去帮你拿一块。”

    乔言退后一步,退开靳尚包围的气息圈,冷下脸问:“您饿吗?”

    “不饿。”

    乔言不由得挑眉:“那还磨蹭什么,走吧。”靳尚笑了笑,斜倚在柱子上,学着她那个样子抱起手臂,冲她直抿嘴乐呵。“多陪下我,我不想这么早回公司听老板唠叨,今天又难得跟你单独在一起。”

    乔言的直接反应就是削他一眼,当先朝外走,靳尚跟了过来。就在两人快离开庄园时,有人拉靳尚合影,把乔言孤零零撇到了一边。乔言打算先回到车上等,一转身就碰上了背对着她的房蔚。

    这个月她总是能偶遇到他,对他穿黑se西服的背影还比较熟悉。今天她却是顶替昆昆进来的,意外打破了她不来观礼的誓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有尴尬。

    房蔚和客人握手,送他们出hua纱装饰门。乔言料想在众人面前房蔚不至于找她麻烦,授予观者谈笑话题,就紧挨着一位来宾身边顺利走了出去。

    麻叔站在树荫下,拦住了乔言的去路。“怎么了,麻叔?”乔言十分诧异,“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做什么坏事。”

    “等等。”麻叔脸se不善,就是不放她离开。乔言看他紧紧相随,转头无奈地说:“叔,您这是何必。”

    麻叔拉住她的手腕,打电话叫来了房蔚,退到一边说:“房先生,有什么话趁现在还能说,等乔小姐真出了这个庄园大门,后面怕是没机会了。”

    乔言打量房蔚沉敛下来的脸se,好奇地问:“哦?您还有话要说?”

    房蔚没回答,从麻叔外口袋里翻出一gen烟点燃,吸了一口,看着乔言。“你来gan什么?”一开口,他的语气就是冷冰冰的。

    乔言看到他黑得透亮的眼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配合地解释了两句,想尽快离开这个低压场。她刚说完是为了靳尚而来,意外地发现他的目光变暗沉了,果断地朝后退。

    “这儿人多,我奉劝您放清醒点,别给观众落下话柄。”她退了两步,冷冷说道,“于诺小姐也要过来了,您多少顾着她的面子。”

    可惜她把房蔚想得过于被动,或者说是受人制约。他gen本罔顾旁边走过的三三两两探奇的眼光,直接拉住身后走来的于诺手腕,将她牵到乔言面前,挽住她的腰身说:“于诺,我就跟她说一句话,你等下再来找我。”

    于诺仰脸对他温柔一笑,抿着嘴说:“好。”乔言哪有耐心陪他们站在过往嘉宾前,转身就要走。于诺突然拉住她的袖子,笑着说:“乔小姐请留步,等我老公把话说完再走吧?”

    乔言侧首扬眉:“放手。”

    于诺笑意宴宴,眼里流露出一股坚持,手指也没松开。乔言正要抓下她的手腕,突然听到靳尚的声音在叫:“乔言——”

    抬头就看见靳尚恳求的眼se,既温和又透出了点不忍。

    乔言叹口气,没再掰开于诺手指。

    一直站着不动的房蔚伸出手,牵住了于诺的右手,使她松开了乔言。“走吧。”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带着她先离开。

    乔言示意靳尚跟上,没想到作壁上观的麻叔也跟过来了,还旁若无人地钻进他们公司的车里,占据了驾驶座。“我送你们。”

    乔言赶紧摇手拒绝,麻叔回头说:“最后一次。”她耸下了肩膀,无奈应允。

    靳尚坐在她身边,车子一开动就歪在她右肩上,怎么推都推不开。他嘴角卷着一丝笑意,到了后来逐渐沉睡,将发烫的额头抵在她脸侧,擦得她的下巴都热了起来。

    乔言嫌恶地扭头看靳尚,一时之间颇有些无计可施。

    “乔言。”麻叔突然开了口,让她想起来这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怎么了,叔?”

    “你真的没爱过什么人?”

    乔言想了会才回答:“以前没有,现在很喜欢杨开。”

    既然麻叔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她gan脆爽快地告诉他。

    麻叔旋即沉默,将车开到公司门口,临分手时才再打破岑寂:“房先生刚才有句话来不及说,我代他说完。”

    “好。”乔言架住靳尚发烫的上半身,忙得满头大汗,随口应承。

    麻叔帮她托住了靳尚,山岩脸se有点松动,仿似也经过了踌躇一般。最后他才表示:“房先生和于小姐订了婚,后面会结婚。你以后不要出现在他们周围。”

    乔言吃力地站稳,失笑说道:“这是两句话哪,叔。您的意思到底想强调哪一句?”

    麻叔转身走开了。

    乔言还在后面大声说:“麻叔,您走慢点,看着车。”

    她目送麻叔过街。其实房蔚也曾说过禁止她出现在他周围,她已经答应了,并且打算遵循这个决定,好摆开过去,麻叔实在是没必要再重复一遍。

    翻手为云(四)

    低烧未退的靳尚跑到乔言卧室霸占了床铺,将主人挤在了沙发里百~万\小!说,还不停地使唤她。“乔言,我要喝水。”“乔言,给我温度计。”

    从世纪庄园回来后,公司老总果然逮住靳尚训了一通,靳尚漠不关心地听着,他的无动于衷连带乔言又一次被斥责。靳尚顿时就翻了脸,不是乔言拽得快,他差一点要踢中老板桌子。

    乔言将他丢在一边反省,才过了几分钟,他就跑过来了。“喂,我在发烧,你好歹关心下我吧。”

    公寓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闲人,据说都被昆昆拉去参加房蔚举行的庆典宴席,玩到深夜还不见归还。乔言嫌他烦躁,唰地一声合上书,把他赶出了房门。

    当她站在y台上重复每晚一小时的魔音练习时,靳尚躺在客厅沙发上冷不丁说:“今天我生ri。”

    乔言的小提琴声硬生生被这句话割断。她仔细想了想,今天的确是靳尚的生ri,这么多人忙着看订婚热闹,参加婚庆活动,居然都忘记了这桩事。

    “生ri快乐,靳尚。”乔言依在y台上说,背对着从世纪庄园升起的庆祝烟hua,那砰砰啪啪的光彩璀璨如星,点燃了她身后的夜景。

    靳尚冷着面瘫脸冒出一句:“如果真的要我快乐,你就放过我的耳朵。”

    乔言走进来坐在沙发脚边,看到他黯淡着眼睛,耐心陪他说话。他告诉她,他从来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每年会有一笔款项打到养母关阿姨账户上,充作他学习和生活的费用。

    “我在泉井边长大的,后来关阿姨进了工厂,我就随她搬去了老街,在那里住了三年,读大学时才离开冬泉。”

    乔言转脸问他:“怎么没想到回冬泉看看呢?说不定关阿姨很想您。”

    靳尚抓起她的衣袖遮住眼睛,闷声说:“关阿姨视我如己出,没混出人样我不好意思回去见她。”

    乔言沉顿未语。靳尚问:“现在冬泉怎么样了?”

    乔言叹气:“您都不看报纸的?——冬泉老街被划入防治工程,年后就会被拆,这几天沉毅公司正在筹备听证会,想调停原住户与开发商之间的矛盾。”

    不过问商业及政治的靳尚听了有些吃惊:“沉毅?房蔚的房产吗?”

    “是的。”

    他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说:“真的要拆了,那关阿姨怎么办?她住哪里?”

    乔言抽回衣袖,叹口气说:“关阿姨目前在照顾我乃奶,就住在我乃奶家里。”

    这下靳尚十分吃惊了:“你认识关阿姨?——你好像知道我以前的事?”

    乔言拿报纸拍了下他蠢蠢欲动的手腕:“是的。我接手您工作之前看过公司递胶的资料,知道您的一些情况。”

    除了官方报道的那些生ri星座学历什么的,最主要的是芷姐提供的成长历程,监护人那一栏里写的就是关欣关阿姨的名字。看到这个名字,乔言顿时毫不犹豫答应了,无他,只因为靳尚也是老厂职工带出的孩子,比芷姐是生母之类的假理由更让她有了亲切感。

    乔言将房蔚的婚庆烟hua作为背景,站在y台上源源不断地拉了《化蝶》《烟火》及《鱼》。靳尚忍不住走出来说:“原来你会拉小提琴呀?”

    乔言笑了笑不答话,只为他一人倾情演奏。靳尚变得很高兴:“我赚到了,连杨开都没听过你的琴声。”

    琴音悠扬入耳,缠绵如丝,散落在一片y翳的夜景夜hua中,不知缠住了几个人的心。但显而易见的是,靳尚被乔言治愈得很好,这个夜过后,他和她相处得很融洽,也对她极为听从。

    靳尚询问乔言拉噪音的原因,她回答是发泄。探究深一点,她皱眉说:“我也有信仰的,每天看着信仰一点点垮塌下去,我心里其实很难过。有时候就通过小提琴的消磨来排遣郁结了。”

    靳尚笑她:“你的信仰是什么呢?”

    “拿回我家工厂的信念。”

    乔言涂抹好松香,小心收拾好小提琴,杨开推门而进,一向明朗的眉峰上带着些皱褶,像是降了层霜冷。乔言察言观se不去烦他,拿起水杯喝水,他却主动开口说:“抱歉没回复你的电话,当时被浅草耽搁了。”

    乔言心里沉了一下,脸上尽量保持和缓。“谁是浅草?ri本女孩吗?”

    杨开看着她的眼睛说:“浅草就是追我的那个女孩,现在来到了武市。”

    乔言了然,原来是在邻市吓走杨开的那位名门千金。她迟疑地问:“浅草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于小姐请她来参加订婚礼。我今天才知道,她是于小姐的朋友。”

    乔言听后心底忍不住想:老天从来没有站在她这一边,无论是以前乞求不要见到房蔚还是现在追男朋友,它都和她对着gan。

    三天后,冬泉街沉治工作听证会如期举行。乔言被叔伯辈们推举为听证陈述人,差一点没及时赶到现场,因为冤魂不散的颜佳佳突然又冒出来了,连续制造不大不小的混乱,hua费了乔言很多额外时间去摆平她。

    乔言经过沉毅底楼,冬泉街的提高差价标语排在了门前,气势一点不亚于奥运会的开场礼。她一路匆匆走过,亲眼所见很多原住户的举措,心里越发佩服四叔他们胆大包天,比她强多了,居然敢和省委及市委领导直接叫阵。

    推开会议室大门,乔言找个偏远点的位置坐下,仔细打听已经发生的情况。冬泉叔伯告诉乔言,在房书记的坐镇指挥下,在市领导的大力斡旋下,冬泉街年后动刀子已经成为定局,现在能争取的,如同她原先猜测的一般,只能是提高改房货币赔偿。

    “那说好价格了吗?”乔言眯起眼睛,扫视圆拱形会场,看到房蔚遥遥坐在对首,抱住了手臂一言不发。

    他的样子既冷淡又镇定,实际上,今天到场的这么多领导能给他开路,他的确不需要多c心其余的事,只在最后差价问题上由他点头首肯,再由政府出示形式公文就行。

    乔言继续找,在主席端找到了房志远的名字,和传说中的硬派省委书记对上了号。

    人渣的爸爸,轮廓上带着人渣的影子,手段作风就乔言探听到的而言,居然也和房蔚差不多。

    四叔还站在前头据理力争,偏僻除了政府办的i书在调和,房蔚还是不开口表示什么。后来主持人见两方气势一热一冷、一燥一淡,就提议中间修场,等沉毅董事会裁定结果。

    四叔回头急着喊:“乔言,你给主持人说说,我个大老粗,三言两句讲不清楚。”

    乔言刚在四叔叫场时已经安静准备好了一切。她掏出一叠打印的资料图片及数据,请叔伯散发到前台,先致歉来晚了,再清楚表示:“房先生如果不同意补偿,至少要保证这次的承包工作不能由沉毅进行,因为在您动工之前,我有充分证据表明,沉毅以往代理的两大房改区均有问题。”

    她详细讲解了冬泉街地基结构,声称政府的暖冬计划管道横穿街底时,会挪走玉石过度开采河沙,造成地表深层沉陷。沉毅曾经代理过惠民及东湖区的房改工作,和这次的冬泉经适房整改规模一样,采用的都是高层蜂窝建筑,最终能导致地基不堪压力而陷沉。

    “您怎么能肯定新建的冬泉小区一定会陷沉?”房蔚打断乔言的话。

    “没陷沉也不要紧,贵公司还有尾期问题遗留习惯,照样能阻止原购户入住。”乔言说这话没有笑,却引来底下冬泉街代表轰然一笑。她指出沉毅代理的小区除了4栋楼底盘塌陷外,还有供暖及排污设备没到位的遗留问题。

    房蔚脸上并未显露惊异之se,想必是已经了解他底下公司的毛病。他只转头看了沉毅新任经理一眼,那位新经理也在擦汗,站起身表述说:“房总已经督促过这些事,主要是我们技管人员监测不力,造成一小批尾期工程来不及改进。”

    乔言对付房蔚的手段很简单,就是转移视线。她暴露出沉毅治下的很多问题,不断给听证方制造话题麻烦,一个接一个地丢过去,迫使他们如坐针毡,几乎要跳起来逃开当面对质。

    环视整个会场,就房蔚坐得最沉稳。

    沉毅前期并不属于蔚远产业,所做的工作出了纰漏也无法打击到他,只能减损他的颜面。不过乔言转念猜想,颜面和实际利益相比较起来,她更愿意相信他重视后者。

    所以说,问题到了房蔚那里,最终还是成不了问题,只是给了他压力:要么修改补偿价格要么舍弃沉毅代理权。

    他肯定是选择提高补价,这个改动的gen基最少,对他来说几乎九牛一毛。

    实际上乔言掌握的资料也有限,仅仅是她上次赶到蔚远处理乔迁的赊欠,无意中在展厅发现了沉毅上呈的规局图,将它们拍照下来主动去寻找破绽,才在两所小区里找到了一些话题问题。

    当时房蔚转身回来得太快,她没有足够的时间离开,拿住手机还被他抓了个现行,她被动地出示了联络簿里的人名。

    手机里全部是爸爸留给她的人脉资料,爸爸曾经说过:“这些人都是我的老战友,心眼实诚。以后你有麻烦事可以去找他们。他们的手机号码可能会换,但这上面留注的家庭地址和老宅电话不会换。”

    乔言牢记这笔财富。她细细数了下,爸爸记载的各种细致问题竟高达一百多项,简直可以建造一个家族式网络图表。

    然而她没想到,房蔚看过她的联络簿后,竟然也记住了几个靠前的关键名字,在后面的强拆事件里,让这些人名发挥了巨大影响力。

    房蔚离开会场,带着董事会的商讨回来,报出最终的补偿价格:由原来676元/平方米提高到776元/平方米。

    意料之内的小幅度上涨。

    乔言坐着喝水,听任四叔带头哄闹。政府的人极力斡旋,场面有些喧嚣。

    偌大的会场里,就乔言和房蔚遥远对坐,置身喧闹之外,仿似是浮华都市的冷眼旁观者。

    谁也无法撼动谁,谁也无法影响到谁。

    乔言接到杨开打来的电话,问:“你在哪里?”

    “在你背后。”

    乔言猛然回头,果然看见杨开伫立在会议厅大门旁,清隽的蓝se线衫带来一抹亮se。她朝他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是不是佳佳又出了状况?”

    杨开笑着点头,反拉住她的手掌,将她温柔地带出会场,并向她解释:佳佳缠住靳尚撒娇,靳尚驱逐不得,两人险些在影棚里起摩擦。

    “这边的商谈落入尾声,那我们快回去吧。”乔言很高兴杨开能主动牵住她,一路走出沉毅大楼都不松手。

    一道银灰se车身唰地一声紧擦着杨开左边驶过,带起一阵稀薄烟尘。

    乔言忍不住对着车尾嚷:“不长眼睛的吗?碾着人怎么办?”

    杨开笑着摆手:“不碍事,我没关系的。”

    步步紧b

    时间滑过一个月,乔言生活照旧。她尽心陪着靳尚排通告,核对他一次又一次出席发布会的时间,忙得没顾上自己的事情。杨开基本也是足不出门,问他为什么宅在靳尚身边,他回答得很清楚:躲避浅草的纠缠。

    乔言听后长舒一口气。

    不过颜佳佳一直没让她省心。有几次她正跟靳尚强调台风及致谢辞时,佳佳总是要闹出不大不小的麻烦,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总算明白了:佳佳就是房蔚送到他们身边,用来制造麻烦转移视线的。

    转移什么视线呢?

    这事和冬泉街的原住户签字协议拆迁有关。

    上次在听证会上,以四叔为代表的提价团与房蔚为代表的听证方并没有谈妥最后价格,房蔚开价每平方米补偿七百多,并表示这是底线,四叔等人尚在犹豫,乔言委婉提醒过这个价格有待提高,但终究四叔还是在拆迁同意书上签了字。

    就在四叔犹豫签字后,原来一批观望的老住户都纷纷跟风,765家全部签字完毕,表示首肯动工。

    这一切,都发生在乔言不知情的时候。那时的她正陪着靳尚在外地走*,手机充电器被佳佳藏起来了,接不到任何外在消息。然而就在这一天半内,房蔚第二次组织原住户代表举行了会议,用雷厉风行的手腕征集到了这765家的首肯动迁权。

    乔言听到消息后无疑犹如挨了一记闷gun,她难以置信地追问四叔:“您为什么这么轻易签了字?现在又跑来告诉我您后悔了?您叫我怎么办?您要知道,那签了字的协议是具有法律效率的!”

    四叔搓手,很为难地告诉她:“小言,你别气了,别气了啊。叔是一时糊涂,中了房蔚的道了,不是不珍惜你辛辛苦苦为我们争取来的权益……哎,你看我说话又不利索,都把你气红了眼……”

    乔言去卫生间洗了次脸,回来坐在沙发里,听着四叔告诉她来龙去脉。

    房蔚首先拿到了乔家最年长的谢书娴女士的签字,并有祖传签章为证,那上面红拓的谢女士名字清清楚楚加印在拆迁协议书上的,既有谢女士亲笔签名,又有章印辅证,四叔他们怎么会怀疑老乔家已经首先妥协了下来,背后同意了房蔚的补偿价格呢?

    乔言听后脸发白:“我乃奶签了字?还有印章?”

    “是的。”

    她急得手指发抖:“但叔您也不能就看乔家一家的主意啊!您可以和其他住户商量下——”

    四叔不等她说完,又丢出一个爆炸xg的消息:“当时开会的还有乔厂长的几位老战友,他们都到场了,代表各自老宅儿孙签了字。我一看大家都认了,就跟着签了……”

    乔言完全懵住了。

    她僵着脖子坐很久,才想起一个问题: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乔言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她想起了一些往事,打电话向乔迁求证,乔迁支支吾吾之下还是透露出了答案:房哥带着他去拜访过爸爸的那些老战友,许以便利,声称武市这期房改工程非常重要,如果做好了,能让省委领导有政绩向中央进军。

    他说话无非很巧妙,既点出了后台硬,又抬出了政绩来规劝人。

    “你怎么知道那些叔叔伯伯住哪里?”乔言咬牙切齿地问。

    乔言拖着声音回答:“我上次去你那里,偷偷翻过你的手机——”

    原来如此。房蔚看过她的联络簿,挑选出对他最有利的名字,吩咐乔迁找到了地址。

    一瞬间,乔言几乎对这个弟弟绝望了。她不抱希望地问:“乃奶那边也是你哄着签字的吧?还有那枚和田玉签章,应该也是你偷走送给房蔚的吧?”

    乔迁回答是。他用要和琪琪结婚的理由骗乃奶签字,拿到最大限额的补偿,乃奶以前只教导姐姐乔言,完全冷落过他,他算准了乃奶亏欠的心理,跪下来苦苦哀求她,终于让老人家签了字。

    乔言打房蔚电话,他不接。到蔚远总部申请会谈,前台小姐一看到她,就摆出标准笑容说:“乔小姐,房总不在。”

    乔言越过吧台直接朝电梯门走,那位小姐慌慌张张拉住她,脸se变得又白又冷。“乔小姐,请你别为难我,上期做接待的是啾啾,她就是因为随便放进你被我们老总开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言尽至此,又恃保安围了过来,乔言无奈离开。

    她抽空堵在蔚远车库外,房蔚驱车径直离开;去了一次半山湖公寓,外院大门的保安只对她笑着,怎么也不肯放她进门,解释说:“上次乔小姐离开我们这地儿,房先生就吩咐说了,以后不能让你进来。”

    房蔚,你真是狠。

    乔言心底冷笑,果然和那天晚上说的一样,走出公寓大门你就翻脸无情。

    乔言没见到房蔚,对靳尚代言style联合品牌的事情多关注起来,有些担心房蔚会c手gan预,六亲不认。她连着催昆昆去找商打探后继情况,昆昆总是回答:“商说他不管后面的事。”

    昆昆都不能拿下商公子的主意,那可以表示靳尚的代言有点悬,至少商家没在合同上应允过“一旦代言,必不换模特”的承诺,如果他们提出靳尚外形不适合走高端人群,铁定会撤销合约。

    乔言j心打扮一番,假托芷姐名义进了芷兰居,在包厢里找到了喝茶的商。茶几上有两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品尝的却只有一人。

    尽管受到各方面坏情况的制约,乔言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黯淡的地方。她光彩照人地站在商跟前,直接说明来意。

    商一如既往地推脱,明显表示出不耐。

    乔言知道他和房蔚一个鼻孔出气的,说不定还受到了房蔚的指使。她抱住手臂默默端详他,无论他怎么冷嘲热讽也不开口,逐渐让他冷掉了声音。

    “您知道吧,昆昆一直说我们很相似。”乔言打定主意说,慢慢俯□子,冲着商俊秀的脸颊吹出一口气,“我就在想,既然我们如此相似,说不定这点能让我爱上您。”

    商冷笑:“怎么,您靠得这么近,是想□我?”

    内连阁子间的小门喀嚓一响被推开,穿着修身西服的房蔚走了进来。他拿起茶杯抿了口,对仰头摊靠在沙发背上的商冷冷说:“我先走了。”

    乔言连忙跑到包厢门口站住,拦住了房蔚的去路。“希望您能听进去我的一句话。”

    房蔚抬手解开袖扣,使他的手腕活动得更加方便些。乔言看得懂他的动作,对着他冷漠的眼睛说:“做人别太绝,留点回旋余地。”

    她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她的厌恨已经表现得很清楚,至于这句劝告有没有效,她不敢担保。

    ri子不咸不淡地度过,乔言工作磕磕碰碰地进行中,四叔打来紧急电话:“拆迁办的队伍来了,小言快回来看看吧。”

    看来四叔没有和房蔚取得和解,他的反悔和不断吵闹让房蔚彻底失去了耐心,房蔚gan脆拿着拆迁同意书请动了工作人员,要提前强行拆除冬泉街了。

    乔言很担心住在街尾的乃奶,打车赶了回去,靳尚看到她匆忙的样子,也跟上了车。

    乔言极力推诿:“靳尚,这不是闹着玩的,您赶紧回去!”

    靳尚拍着她的脑袋笑:“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做事吧。”

    拆迁现场来了五台铲车和推土机,轰鸣作响,推倒房屋时扬起的尘土弥漫了底下原始住户的眼睛。拆迁办的主任揪住四叔的衣领,大声叫着:“叫他们拿着东西出来!老躲在房里要出人命!”

    四叔和他对叫。那名叫邢斌的主任简直要提起四叔的身子,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片的人最难办!开发商已经加了补价,提到了850,你他妈地还不满足!”

    被摧垮的是东头两家的二层楼房。户主抱住孩子站在机器前,死都不再让开,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乔言拔腿跑回乃奶的红砖小院,刚进院门,一个闪着白光的搪瓷缸子飞了出来,乔言闪到一边,还对跟在了身后的靳尚嚷了句:“小心!”

    靳尚侧身躲过,走到搪瓷缸旁看了看,笑着说:“哎哟,乔姥姥,这个好像是我小时候喝水的杯子。”

    掩映的门板里传来乃奶激越的骂声:“你这个贱蹄子——”

    “乃奶!”乔言突然大喊一声,砰地跪在了院子里砖路上,截断了老人家千篇一律的说辞,“今天没时间骂我了,您一定要出面阻止这件事!”

    陈旧的大门迎着冬ri薄y,撒着淡朴的光。屋内沉寂极久,万籁仿似无声,静得靳尚走到乔言右边,想拉起她跪着不起的身子。

    “我已经有八年没出门了。”乃奶苍老的声音传出来,一改往ri浮躁叫骂,变得很清楚,“不过我眼睛没瞎,看得懂周边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你的,乔言。”

    木门吱呀一响大开,随着梨hua拐杖点地的笃笃声,一道蓝se的确良袄褂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谢书娴女士满头白发,脸颊塌陷瘦削,布满了小块老人斑。她的身姿硬朗,走到乔言跟前不需要弯腰,直接用垂下的眼睛就能看得乔言一动不敢动。

    “说吧,出了什么事。”她一开口,就使用了乔言惯对乔迁的口吻,苍老的声音里几乎不带什么波动的感情,说道,“总能找到解决法子。”

    驱逐出境

    “您是个明星吧?记得别站在人前,被拍下来不好。”

    乃奶随乔言走出悠长的老巷,听完乔言所有的转述后,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对着靳尚说的。

    靳尚有些没弄明白,诧异地朝乔言瞧了瞧。乃奶杵了下拐杖说:“哎,榆木脑袋。”

    就算还不懂,靳尚看到乔言对她乃奶小心翼翼的态度,马上也笑着低头。“乃奶,我是个唱歌和站台的,算不上什么明星。”

    乃奶侧头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还知道谦虚,比乔迁强多了。”

    烟弥雾涨的拆迁现场气氛依然紧张。在众多叫骂及吵嚷声中,乔言推着轮椅无声无息挤进人群圈,出现在推车前面。

    轰鸣的机器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伸手接过被拆户主手里抱着的孩子,哄着他别哭,转身走到树下和靳尚站在一起。

    圈子里最核心的人物是乃奶和轮椅上的老军人。两位老人用沧桑的面容对着气焰嚣张的拆迁队伍,目光里没有一点浑浊。

    乃奶指着老英雄左胸上挂满的建国勋章及荣誉奖章,抬高了嗓音说:“你们看清楚了,这个老军人是抗ri英雄,当年用双手扒出炸弹堆里的总政参谋,背在背上朝外突围,炸断了两条腿才把他救了出来。老英雄参加八年抗战实打实杀ri本鬼子,没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话,今天委托我站在这里给你们说一声:拼刺刀和鬼子对杀他都不怕,还怕了你们这些开铲车来的毛孙子?”

    邢斌主任摆摆手,叫退旁边想冲上去拉人的下属,扭头瞪了一眼:“没长眼睛呢?这老太太都说了,老英雄是总政参谋的恩人,总政参谋是谁?现今我们房书记的哥哥!”

    他笑着朝轮椅上的老军人迎了上去。“炮爷是您吧?哎,您不知道老房叔找了您三十多年哪,年年过节要在房书记前念叨您……”

    乃奶突地一拄拐杖,打断他的话说:“叫你们能管事的来!”

    树下,四叔擦了把汗走过来说:“乔言,也只你乃奶能请动二炮爷爷,都是个怪脾气。”

    乔言拍着怀里打嗝的孩子。“炮爷三十五年没离开冬泉,看着我和乔迁长大的,这次出山是卖给老乔家的面子。”

    四叔叹气:“等会请炮爷跟开发商谈吧,保管比我们有用。”

    乔言点头,靳尚c了一句:“再加上气场这么大的乃奶,肯定能起到作用。”

    “不见得。”乔言忧心忡忡。

    怀里的小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吐了乃。乔言手忙脚乱翻纸巾,没找到,就问靳尚:“有手帕吗?”

    靳尚摇头:“没有。你上次那个呢?”

    “送出去了。”

    靳尚抱着孩子就像紧搂着西瓜,乔言看他不济事,又把小孩接过来,走到水喉前将他放在藤编座椅里,一边用水清洗乃渍一边对他说:“毛毛哭成了大hua猫,来,给姐姐笑一个。”

    毛毛看到她瞪眼睛,真的咯咯笑了起来。

    银灰se车子碾过石子路,停在不远处。房蔚推开车门,抬头看见蹲在一边的乔言,匆匆一瞥她的脸及孩子的脸,起步朝聚着不散的人群走去。

    邢斌主任返身朝房蔚解释着什么,面露为难之se。房蔚一句话不说听完,抬起眉峰看着他,看得他一个劲地擦汗,不断应允,声音之大,使抱着孩子靠近的乔言听得比较清楚。

    “下次会注意,下次会注意,一定不给政府的房改形象抹黑。”

    乔言将哄好的毛毛还给站在人堆后的毛毛爸,转身对四叔说:“叔,您放心吧,下次他们再来……至少不会暴力拆迁了。”

    她带着靳尚准备退到一旁观望阵营里,没想到乃奶站在核心圈里发话了:“小尚过来推炮爷,乔言过来做书记员!”

    靳尚笑呵呵地照办了,只剩下乔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乃奶:“为什么要做书记?又不是公社那会儿开群众大会——”

    乃奶已经带着炮爷和靳尚走过来了,不等乔言说完,她就杵着拐杖喝了声:“民间自有民间的惯例,你学了那么多年的字,不把整个会谈内容记下来,难道还要我这把老骨头趴上去写不成?”

    乔言猜想乃奶是要效仿武松杀嫂那样私设审堂,怕后面冲突起来,脚下踌躇了一会。乃奶扬起拐杖就要打下来,旁边伸过来两只手臂,同时将梨hua木杖拦住了。房蔚看了看靳尚,靳尚转过脸笑着说:“哎哟,乃奶,乔言都这么大了,您再当着这多人的面前打她不好。”

    冬泉东街一间普通民宅临时被征辟为谈判现场。靳尚谨遵乃奶嘱咐,推着炮爷占据在首席上,站在轮椅后闭住嘴巴。乔言握着细管狼毫笔,抖抖索索地在竖式信纸上做笔记。

    炮爷从头到尾只说一句话表明立场:“乔家乃奶说的就是我的意思,有什么事听她讲。”

    房蔚问过炮爷近况,想邀请他去房家祖宅生活,炮爷安稳坐着不说话,用他的沉默捍卫了刚才所说的那句立场话的分量。这样,全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乔家乃奶身上。

    乃奶却不时回头去看坐在八仙桌后做笔记的乔言,抓起压纸的木尺,朝她手背上打去:“身子要直心要正,呼吸吐纳一阵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的心总是沉不下来,写出来的正楷比渣子还不如!”

    松松拉拉教育了一些,兼有做人及做事的两重恪训。

    乔言抱头躲过尺子,再跳回原位坐下,不敢说半句话。被打得狠了,她才丢下毛笔揉着手背回句嘴:“我比渣子强多了吧,gan嘛逮着我指桑骂槐的。”

    乃奶冷冷瞪了一眼,其余人好像置若罔闻。

    最终,乔言用黑se钢笔记下了整个内容。

    谈判时,乃奶为冬泉住户讨要最大限度的利益,要求房蔚召开董事会变更协议拆迁的条款。房蔚并没有立时退让,炮爷指了指乃奶叫她代言,乃奶就再度开口说:“这次房改工作关系到政府形象,关系到你们房家长远的官路,您这个小房总要不要请示下您爸爸,让他来跟炮爷协商下?”

    房蔚坐在太师椅里听完所有话,面容没什么松动,只是凝住的眉峰有些冷。客厅里就他和乃奶对话,其余人像是隐形了一般,不发出一点声音。

    “乃奶,这事需要迟两天给您回音。”

    乃奶突然冷眼看住房蔚:“谁是您乃奶?”

    房蔚停顿一下,说:“那我召开了董事会再来通知乔乃奶。”

    乃奶扬起拐杖,直指着房蔚:“说了我不是您乃奶,小房总您的耳朵呢?不会像我这个老人家聋了吧?”

    房蔚笑了笑:“老人家说到哪里去了。”

    “慢着——您叫我老人家,那您说说,我今年多大岁数,怎么个老法?”

    房蔚越过乃奶苍老的面容看正后的乔言,乔言正在埋头疾书。乃奶重重杵了下拐杖,一口气说:“人到七十古来稀,眼睛一闭半坯泥。老太婆活了七十六岁,还从来没见过像小房总这样的后辈,以区区三十高龄来跟老太婆对话,寸土不让,半句也说不到投机,一个劲地跟要死的老太婆来争这坯坟地,追得这样急,难道是想赶在老太婆后面做个伴?”

    房蔚一句话不说生受着,手边的茶也没有动一口。

    乃奶抬起眼皮子直看着他:“小房总,我告诉您,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您今儿不顾冬泉街的请求把脸撂下了,来ri里四叔就推着炮爷上中央去,请总政军委亲自划间房子安置炮爷,顺便一溜儿解决我们的问题。”

    房蔚开口笑道:“乃奶您别生气,这事我们好商量。”

    乃奶拄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肃整着脸说:“别叫我乃奶,不敢当。我的两个孙子孙女都坏在您手里,一听您叫我乃奶,我这手啊抖个不停,就怕一个没耐住,亲自劈了您这不长眼的东西!”

    老太太回头又冲着笔录的乔言喊:“你脑子呢?这句也写?”

    乔言这才叹口气:“乃奶,我没写,我是在拟定条款给小房总过目。”

    她屏住气一声不吭,不管乃奶骂谁指责谁,她都字字听着,其实和平时乃奶恨铁不成钢的叫骂比较起来,这种程度的对话只能算是小菜。但她深知乃奶的秉xg及手段,预料到老人家恩威并施的结果,所以才按条理先写好了协议内容。

    乃奶带人走了出去,乔言将纸约递给房蔚,说:“您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麻烦签个字。”房蔚站着没动,她耐住脾气说:“如果您觉得条款内容不合理,您可以下次再和冬泉街委会商议。”

    房蔚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背上,看了几秒,他才说:“不用了,我都答应。”

    如此爽快实出乔言意外。房蔚本质是商人,就算再“仁慈”再顾虑他家大伯的面子,他没道理连反抗都不来下,就这么直接应承了。

    乔言不由得暗想,早知道乃奶有效力,还不如早点请她出山。

    就在乔言耐心等着房蔚返回纸约底稿时,她发现他并没有签字的动作。她收拾好印泥及笔盒返身再次求证,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房蔚开口说:“下次我再将影印本带来,送给你乃奶。”

    乔言点头,没必要再说什么,直接朝外面走去。

    顷刻之间客厅的人就走了gan净,只留下房蔚一个站在空地里,杯口的茶水还在袅袅冒着热气。

    至此,冬泉百年老街的命运尘埃落定。

    谈判一周后。

    乔言从公司老总的办公室走出来,昆昆正靠在墙边抽烟。“怎么样了?”

    乔言无j打采地回答:“公司其余艺人还好,就靳尚的通告被停了。”

    昆昆按熄了烟,拍拍乔言脑袋:“走吧,说不定现在是靳尚的冬眠期,到了年后他就回暖了。”

    靳尚的确在冬眠,只不过像是考拉一样窝在暖和的工作室里,百~万\小!说听音乐,给自己充电。他的状态乔言比较放心,她越过玻璃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昆昆紧随身后,拿来只给艺人定妆用的高级化妆盒,对乔言说:“杨开今晚在be召开生ri会,我给你打扮下,弄得漂漂亮亮去把小开勾回来。”

    乔言仰面坐好,无力地说:“昆昆,您别弄得太显眼了,我有点累,怕配合不到位。”

    昆昆拿粉拍推她的额头:“哟,乔大小姐的战斗力呢?这一连两个月受房蔚打击,受浅草夹板气,真的丧失了斗志吗?”

    乔言抱住手臂不说话,想着自房蔚订婚后她所遭受的种种打压,以及浅草小姐若有若无存在杨开身边的消息,心思极力冲突着。

    闻名未见面的对手浅草无疑是个聪明的人。她从来不主动来找杨开,只在他陪同靳尚出席仅有几次的发布会上偶遇他,用笑得明艳的脸庞吸引众多注意力,最终把发布会变成他们的绯闻小专线,为此,杨开受到了公司老总的处分,连带着乔言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乔言撸起袖子要去找浅草算账,杨开抱住了她的腰身,叹气说:“乔言,乔言,你冷静点。我就是怕你们起冲突,所以才要求你不去靳尚的发布会。”

    乔言转脸冷笑:“杨开,您这是姑息养jian还是为虎作伥呢?凭什么让她毁掉了靳尚的发布会,引得人家投资商不痛快?再说了,保护靳尚也是您的工作吧,凭什么您拎不清次重的,偏要我们也跟着做小,受她的什么晦气?”

    杨开紧钳住乔言的腰,不敢放手。“别生气乔言,浅草在武市只能留到12月底,她是打着投资娱乐的名义来的,等她玩过了这阵,满意了,我就有办法让她签了靳尚,支持他转型走影视界。”

    乔言听明白了,感觉又受到一记闷gun样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你是说,你在出卖se相?”

    杨开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微冷了声音说:“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们又没有突破什么男女界限,就是陪她炒炒新闻而已。”

    乔言挣脱出来,坐在沙发上,汗水顺颊流下,看不见的泪水朝心底吞回去。

    说来说去,艺人的发展需要大量金钱支撑。她没有,从家里独立出来的杨开也没有,由于艺人过多靳尚两年来风评不佳,公司始终不敢hua费大笔经费在靳尚身上,靳尚的每一步,乔言走得比他还要艰难。

    房蔚现在撤了投资,芷姐对靳尚不管不问,这些又是靳尚的曲折前途上的雪霜灾难。

    乔言等杨开走后,站在空旷的大厅里环顾四周,咬牙想:只要能给靳尚带来好处,不管多少个浅草,都来吧。

    但是现实的真相总是残忍得让她措手不及。

    八点的be闪耀着幽幽蓝se光芒。

    成群的男女聚在一起喝酒玩牌,还有跳舞唱歌的。乔言穿了宝蓝se长裙走进来,涂了同se眼影,置身幽暗灯光下,像是浮水而出的妖姬。

    “您还敢来?”穿得帅气的尚公子走过来,依在吧台旁,冲着端庄坐在沙发里的乔言冷笑,“这座酒吧浅草包下来给杨开庆生,里面的女孩差不多都是她带来的,摆明了要给您好看。”

    乔言特地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籍着明亮点的灯光,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她无懈可击的姿态。

    看她不说话,商又开口说道:“房蔚也在这里,不过他现在是于诺的未婚夫,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再出手帮您了。”

    “您呢?商楷?”乔言抬起拉卷的眼睫看着他,“您能帮我吗?”

    商面露嫌恶:“我怎么可能帮您。我和您没关系。”

    乔言认真地说:“昆昆说过,您每次不惜对我恶言恶语来掩饰关心,也从来不敢多看我一眼——”

    “停,停!”商赶紧滑到沙发里坐在她对面,扬手制止她再抒情下去,“我他妈就是心软的命,看不得你落难被人欺,说吧,要我做什么事,别再寒碜我了。”

    乔言笑了起来:“等会我们跳第一支舞。”

    音乐响起,一对对佳男美女滑入舞池,踏着舒缓的步子,滋生无限的暧昧。乔言看着商绷紧了的俊脸,笑着说:“放松点,试着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商搂紧了她的腰,朝她耳朵俯身过去,低声说:“蛇蝎,您别hua费心思试探房蔚了,他现在在意的人是于诺,不知比您强多少辈。”

    乔言gan脆伸出另一只手挽住了商的脖颈,配合着音乐,踮起脚说道:“您眼力真的不怎么样,商。房蔚对我来说早就是过去式,我现在的目标是杨开。”

    商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随着晃动的舞步,乔言看得见房蔚坐在不远处沙发里陪着于诺说话,有女孩过来请于诺喝酒时,他才退到单座上抽烟,迎着流转的灯影,他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一曲终了,今晚显得格外俊秀不凡的杨开挣脱浅草的手臂,朝乔言走了过来。一旦站定,他就牵住乔言的手,低头对她说:“刚才是我冷落了你,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你做我的舞伴。”

    商笑着退开乔言身边,径直向房蔚走去。

    浅草在不远处冷笑,扬手叫过一杯淡蓝se的酒,轻轻晃荡着。

    乔言收回眼光,随着杨开的牵引姿势走入舞池。

    乔言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只陪杨开跳了一支舞。她想带杨开离开这种暧昧的场合,单独送给他一份生ri礼物。

    杨开环视四周,笑容里有些为难:“今天我是寿星老,客人还没退场,我就走了,不大好。”

    乔言看见浅草不安好心的目光,低声说:“就一会不行吗?”

    这时,有位女孩请杨开帮忙引见认识浅草,将他带走了。乔言目视他们三人相处融洽走向二楼小吧台,转背过去,含恨喝下一杯烈xg鸡尾。

    她有意等了十分钟,还没等到杨开归还。

    面前已经有三个空杯了。

    乔言走到外面hua园里散酒劲,不出什么意料遇到了浅草那边的声援团,清一se的娇滴滴的女孩子。她们将乔言围在树下,七嘴八舌地嘲笑她,从以前被房蔚包养踢出门再到现在不要脸抢浅草的未婚夫,恶毒言语无所不用其极。

    乔言扬起眉峰抓住一个女孩的裙子前胸,冷冷问道:“杨开是浅草的未婚夫?”

    那女孩对着她冷清的脸se照样讥笑:“哟,你这是装作不知道吧?”

    乔言咬牙:“我本来就不知道。”

    那些女孩又在哄笑,表示不相信。乔言知道辩解无用,推开她们想离开包围圈。有人伸出利爪抓她的手臂,她顿时火了,反手扭住那个女孩的手腕,将那张漂亮的脸蛋压在树皮上,吓得女孩尖叫:“乔言你只敢在我们面前耍横!有本事冲到二楼去啊,看看杨开在和浅草做什么!”

    乔言索xg恶人做到底,抬起裙子将膝盖压在那女孩的后腿背上,咔嚓一声掰下一段尖利的树枝,抵在了女孩的耳边说:“我乔言要做什么从来不受别人指使,您想招惹我,练练胆子再来。现在——带着您的妹妹团滚吧。”

    女孩从尖利的树枝旁移出小脸蛋,捂住脸颊,招呼着其余呆立掉的人走开。

    乔言转身,对上于诺震惊的目光,倒捏着树枝尖刃说:“怎么,以前没见过恶人吗?”

    于诺不看她的眼睛,只侧头对着暗处呼唤:“房蔚,你在哪里?我好冷哎。”

    一阵淡淡的烟草清凉味夹杂在夜风里传来。

    房蔚从不远处的台阶走下来,解着西服扣子,出现在被hua木遮蔽了视线的乔言面前。乔言越过于诺朝前走,身后响起房蔚十分冷淡的声音。

    “杨夏两家是世胶,从小就给杨开和浅草定了亲事,不管杨开怎么抵触,浅草都对外宣称杨开是她的未婚夫。”

    乔言猛然转头看着房蔚:“您早知道?”

    房蔚为于诺披上他的西服外套,乌黑的眼睛看向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这个消息早在邻市传开了,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乔言将脚上的鞋子蹬掉,踢到草丛里,拔腿朝be二楼跑去。

    房蔚的话不似讥讽,可比讥讽更要她的命。

    他说消息早在邻市传开了,那她为什么不知道?

    很简单,她本来就不算是上层圈子里的人,只要是浅草发动大家对她隐瞒这个消息,她自然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看到了笑话。

    就在冲向二楼那个暧昧的单间里,她还反问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呢?有什么资格去呢?她又不是杨开的什么人。

    但是她的心意往往比她的理智坚定。

    乔言气喘郁郁跑到唯一亮了蓝灯的单间前,撞开了门。一阵冷风灌入,带动沙发床边的照片扑到她脚下。

    尽管她猜测了最坏结果,但她没料到是这样的场景:浅草骑在杨开身上,半|裸着身体,绾住的头发垂散下来,脸上表情趋近妖娆。

    杨开扶住了浅草的腰,嘴里模糊地吐出乔言的名字。

    乔言滑倒着坐在门边,抓住了几张照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浅草的脸se,带着意犹未足的娇嗔。

    “滚——”浅草含糊地吐出个字。

    乔言攀援住门把手,站了起来。她砰地一声带上门,靠在墙壁上喘气,眼睛却不知不觉红了。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混杂的呻吟,她忍受不住,抓起门边的铁垃圾筒,哗啦一声砸开了对面的玻璃。

    应声跑上来很多人。乔言红着眼眶看着他们,冷冷说道:“报警,里面发生了强|jian案。”

    乔言光脚走在街道上,晚上十点,凄清的灯光拉长了她孤单的身影。

    商跑上前抓住她被玻璃碎片割出血的手腕,大声朝她叫着:“乔言,去医院包扎下!”

    乔言扭头看着他脸,问道:“怎么是您来了?”

    “你还想要谁?”

    “昆昆呢?”

    “在你后面。”

    乔言转身,果然看见了落在几米远抽着烟的昆昆。她朝她走过去,在夜风中伸出手臂,颤抖着说:“给我一gen。”

    昆昆叫商褪下西服包住乔言,再对她说:“回去洗个澡吧,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烟你别抽,老太太不是说过了吗,女孩抽烟容易坠入风尘。你要是实在难受,捱不住,gan脆到老太太跟前跪一宿,听她发落你,保准那种痛能治好现在的痛。”

    乔言哑着嗓子问:“您怎么知道我乃奶特——厉害?”

    昆昆笑:“乔乃奶一口一个小房总叫得房蔚抬不起头,三言两语就让他退让了,这种本事谁不知道呀。”

    可是乔言笑不起来,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老天总是和她对着来。

    昆昆告诉她be的后继情况:杨开获查被人下了药,和浅草春风一度。等浅草打开门出席在众人面前时,房间里收拾得很gan净,除了睡过去的杨开,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告到她强|jian了谁。

    乔言委顿坐在街边,听着昆昆转述一切,自然也注意到了地上已经没有照片的细节。

    很快,靳尚开车冲了过来,一下车就不顾商和昆昆异样的眼光,直接抱起了乔言,嘴里飞快说道:“我说叫你不要去吧,你偏要去,现在弄得这个样子,存心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他带着一脸痛惜将乔言抱进了车里,飞快离去。乔言靠在副座里,眼角掠过昏黄的灯光,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车影正安静停放在对巷口,银灰se,泛出了点幽幽冷芒。

    好像是房蔚等在了这里,等在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乔言握紧了从浅草那里抓来的、被房蔚拍下的以前的亲吻照,心底一股恨意涌现了出来:为什么这些照片她都不知道存在过,却传到了浅草手里?

    靳尚带乔言到医院包扎伤口,乔言突然昏倒在地,医生顺势留下她住院观察几天。

    靳尚小心翼翼地陪着她,逗她说话,给她讲故事,鲜hua和水果天天变换着hua样送过来,只希望她能破颜笑一笑。

    乔言眼底藏着多深的怒气不让别人看出来,伪装得十分辛苦。她拉过被子盖住头,蒙住了一切视线,对探望的人无动于衷。

    昆昆、商、杨开、靳尚相继铩羽退下,终于有一天让她等到了房蔚。

    房蔚一进门,刚对随行的于诺说了句:“你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等我。”乔言就睁开了眼睛。

    她屏住气等着房蔚走过来。

    房蔚没说什么,寂静中掀开了乔言的被子。

    迎接他的当然是乔言冰冷至极的眼睛。

    他愣了下,低声问:“伤到了哪里?怎么还没好?”

    乔言从病床垫被里抽出为数不多的那几张照片,恶狠狠朝他脸上砸去。“看清楚了房蔚,这些照片是你有意给浅草的吧?”

    房蔚站着不动,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看都不看飞散到一边的照片。乔言抽下挂着点滴的针头,站在了床面上,居高临下对着他冷笑:“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么镇定地看着我gan什么?难道是我冤枉了你?”

    房蔚退开两步,站在她的脚力范围外,冷冷说:“浅草问我要的。”

    “她要你就给?你安的是什么心?就算不念旧情,你也应该想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都快结婚了,还要传出与前任未婚妻不清不白的旧闻,对你有好处吗?对你有作用吗?还是你生来就这么贱,容得我一次又一次诅咒你,恨死你?”

    乔言怒不可遏,跳下床,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转腕向沉默不语的房蔚刺去。出乎意料地是,房蔚没有躲避,任由她一刀刺入了肩膀,在旧伤口上狠狠添加了一道新痕迹。

    房蔚脸se铁青地拔下刀子,丢在了地面,冷冷看着乔言。“还有什么要恨的,一次来个了断。”

    他看都不看源源冒出的血丝,不代表乔言也能无动于衷。他忍住了畏血的症状,眉峰皱得这么紧,她突然间失去了再刺一刀的勇气,就推开他的身子,要向门外冲出去。

    房蔚捞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在了怀里,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很能对付我吗?怎么不动手了?”

    乔言一边挣扎一边抖着嗓音喊:“我只恨我不是男人,没办法力气大过你,还逃不开你的报复!”

    房蔚在她□的脖子处咬了口,收紧了手臂。“你就这么恨我吗?”

    乔言眼角已经挣扎出了泪意,她转头冲他恶狠狠嚷道:“我恨不得你去死!见了你就觉得恶心!这些还不够吗?”

    房蔚的手臂突然像灌铅了一样,半天不知道放松。他僵硬地站着,勒得她烦躁地踢他脚踝。每次被她牵扯一下,他的肩膀就要冒出更多的血水来,已经有一些沾染在她病号服上。

    “放开!放开!”乔言十分震惊。

    房蔚像是失去了知觉,不知痛地箍住不动。

    于诺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这种状况,脸se唰地变得苍白。她冲过来,扬手就要朝乔言脸上打去,差不多已经哭出声来。“我说了不准伤害他!”

    房蔚抱起乔言,转身躲开了于诺这一巴掌。他放开乔言拉住于诺手腕,将她带到一边,轻声哄着她,叫她不要激动。

    闻声走入两名医生,观看了下现场环境,主动要替房蔚包扎伤口。

    乔言退到床铺边坐好,喝口水缓和气。

    由于房蔚被于诺抱住了腰脱身不得,只能留在病房里让医生处理伤势,当他挽住哭泣中的于诺手臂,褪下外套露开半边肩膀时,乔言才看见那道狰狞的切口爬在他左肩上,不是简单的包扎就能处理得了。

    “要缝针。”医生对房蔚说。

    房蔚侧过头,只看着于诺的脸说:“不准哭了。我没事。”

    接到消息的靳尚匆匆赶来。他拉起乔言,仔细查看她的周身,站在病房里对着在场所有人冷冷说道:“谁伤害了她,我一定要追究法律责任。”

    乔言抽回手腕,坐在床上看着他:“今天不是有个试镜吗?您怎么来了?”

    靳尚从手边的小登山包里抽出加热的山泉水,递给她,无奈地说:“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安心对着镜头吗?”

    乔言喝下他悉心照料的水,没说话。看到他坚持要剥下她的袖子查验勒痕,她连忙阻止了他。“您这么做没用,要叫法医来。”

    于诺挣开房蔚的右臂走了出来,冲着乔言冷笑。“乔小姐,我奉劝你最好想清楚——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我偷出来胶给浅草的,和房蔚无关吧?现在就凭你刺他的这一刀,我就可以告你故意伤人罪!让你和靳尚永远不能翻身!”

    乔言推开靳尚,站了起来。“我这个人没什么势力没什么后台,但有一项比于小姐强,那就是不怕死。您说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您这两句恐吓?不相信吗?那尽管来吧!”

    靳尚抓住她马尾,将她揪到身后坐下,愠声说道:“你还有完没完,和她啰嗦什么,直接叫法医和警察来不就完了?”

    同时,房蔚也喝止了于诺,一边费力地穿上带血的衬衣,一边将她唤了出去。只是他退出门口时,那双乌黑的眼睛直盯住靳尚抓住乔言马尾的手,透着一股冷意。

    背对着门的靳尚蹲□子,冲乔言微微一笑:“现在清净多了。”

    乔言忍不住叹气:“我伤了于诺的面子,等于伤了房蔚的面子,他以后怕是要报复您。”

    靳尚乖巧地坐在她面前:“没关系,我又不是一定要做明星,转行做回普通男人更让我开心。”

    乔言目露感激:“您今天舍弃于小姐一个劲地帮我,谢谢您了。”

    靳尚哈哈大笑:“她有未婚夫照顾,我c什么心啊。”

    等房间里恢复了平和的安静时,靳尚又很认真地说:“乔言,于诺其实是害怕房蔚离开她,变得有些焦虑,你以后尽量少跟她起冲突吧,我怕对你不利。”

    乔言冷笑回答:“那证明房蔚对她不够好,让她没了安全感,她就转过头来假想我是情敌。您也看到了啊,我从来没去招惹他们,都是他们找事净朝我身上撞。”

    靳尚轻拍着她的脑袋叹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房蔚的影响力,就你一个人看不出来吗?”

    乔言穿着gan净的长袖t恤倒在床铺上,将靳尚挥开一边,仔细想着他说的这句话。可是她想了又想,从一年多以前房蔚对她忽冷忽热的表现想起,追溯到半年后他暴力夹杂着爱恨的纠缠,再联系上近期他在暗地里变本加厉的打击,不夸张地说,她只想到了他可能是由旧爱生出巨恨,从来没找到哪里有一点点能影响到他的地方。

    当事人都感觉不到,说出来谁又信呢?

    靳尚似乎比较相信。他说:“杨开生ri那晚就是房蔚打电话叫我来接你的。商楷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他,被他揍了一顿。”

    乔言一听到杨开名字心底又被狠狠剜了一刀,变得十分不耐烦,下了逐客令。

    靳尚笑着说完所有话。“乔姥姥,我什么都告诉了你,是希望你想清楚——放着这么大的y光男生你不珍惜,还去纠结着什么过去,很不明智的哦!”

    乔言掀开被子踢了他一脚:“我没纠结过去,我是在哀悼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却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

    靳尚拖过凳子,趴在她床沿边,一双黑眼睛对她看了又看。“杨开现在不是处子之身,不是还有我吗?”

    乔言转身蒙住了脑袋,闷声说:“靳尚求您别开玩笑了,我没心情。”

    “好吧好吧。”靳尚回答的结果就是压在她的一角被毯,也将就着睡了。

    乔言才hua费了一周时间来调整失落的心情,乃奶就直接杀过来了。

    听闻她在杨开生ri会上的所作所为,老人家拿起拐杖追着她打,将她从病床上扫到了地板上,又从病房里赶到了走廊里。“你就多大的出息啊?敢为了男人喝酒闹事?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时间有限,不能把j力hua费在不相gan的事情上,你倒好,错了一次又一次,是嫌我没被你气死吧?”

    那梨hua木杖敲在身上很痛,乔言自小挨打,被乃奶训练出来眼疾手快,这么灵活的身手还是吃到了几下子。不过她不敢叫别人阻拦,只拼命哀叫着,光脚朝走廊尽头冲去。

    房蔚突然走出电梯,出现在她面前。她跑得过猛,直接和他撞在一起。乃奶哪管来的是什么人,照打不误,房蔚看到旁边落下来的木gun,一把反手抓住了,开口就是冷冷的一句。“您为什么打她?”

    乔言挣开他的怀抱,退得比较远。

    乃奶砰地一声拄落拐杖,紧了脸面说:“这是我们乔家的家务事,轮不到您这个外人来管。”

    麻叔紧跟着走了出来,站在身后说:“房先生,肩伤复查不是这个楼层。”房蔚背对着他扬手阻止了他的声音,接着看向乃奶,说道:“那也不能随便打她,把她手上脸上抽红了——”

    乃奶截断他的话冷笑:“小房总,您是昏了头吧,您可别忘了您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站在这里跟我质问我孙女的事,不怕被人笑话吗?再说了,您不长脸分不清里外主次,我家的乔言还想补着这张脸,继续在社会上求个清白生存。您就当行行好,放过她了吧。”

    房蔚站着没说话,嘴唇抿得死紧。乔言皱住眉低声说了句:“您走吧,别惹我乃奶生气。”

    她走上前要将乃奶扶回去,麻叔突然开口说:“老人家,房先生只不过看在乔小姐的面子上

    敬重你,不顶撞你,但也没落到随便由人打发的地步上,你是不是也要检查下自己的言行?”

    这话虽然不像麻叔的风格,但的的确确是他板着脸说出来的。“麻叔!”房蔚首先喝止了他,转头低声说:“是我做错了,乃奶教训得对。”

    “说了我不是您乃奶,您少认亲,我也担当不起。”

    乃奶拄着拐杖,带走乔言,一步步回到了病房。

    一旦摒弃众人,她就用拐杖指着乔言喝问:“你和他什么关系,凭什么他到现在还来关心你?”

    乔言有口难辨:“他都有未婚妻了,我怎么可能还和他有关系?”

    乃奶冷眼打量她半天,才说:“听我的话,早点离开他的视线,这样对你才有好处。”

    乃奶威b乔言发誓,乔言捏住耳朵跪了下来,揉着被敲出来的r苞,含泪说道:“好。”

    “还有那个杨开,挺弄不清白的,你也回绝掉。”

    乔言正有此意:“好。”

    乔言有个很隐i的习惯,那就是不接受身体不洁净的男人。这个洁净是指除了她之外,再没和其余女人发生关系。由于她痛恨自己委身过房蔚,她总是拿起刷子多擦几次她的前胸后背,长时间积习下来,几乎成了强迫症。

    她执拗地想,既然她没办法做到完整,那她只能喜欢上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她知道这种想法对她来说是奢求,所以不敢轻易说出口。

    杨开来找她几次,她不是睡着了就是被靳尚挡了回去,总之先隔断了她对他往昔的追慕深情。等到杨开再次走到她面前,她已经能调整好语气对他说话了,不会让他看出来她心底的割裂之痛。

    “杨开,您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浅草是您未婚妻的事实,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希望您活得自在点。”

    言尽至此,无论杨开眼神多么哀婉,乔言都不会回头再看他了。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浅草一身亮丽地靠在了门口。她冲着乔言直笑:“乔小姐,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了,知道抓住我给靳尚的投资,转手放开了我的未婚夫,这种合作对呀!”

    杨开抓住乔言的手臂,变了脸se。“你和她协议过什么?”

    乔言挣开他的手,看着他叹气:“杨开,这种二流剧情的对白您也信么?您真是太单纯了。”

    杨开黯然神伤地离开病房。

    乔言转身收拾衣物及鲜hua,y魂不散的浅草靠了过来。她突然朝后扯过浅草的围巾,将她按住了病床上。“我什么时候和你合作过?”

    浅草妩媚地笑了起来。“别人都说乔言是无孔不入的女人,我只是提出那句话试一试嘛。”

    乔言按住她,从背包隔层掏出一张照片,晃荡在她眼前。“您没说错,那天这么慌忙,我还能拍到您的半|,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您什么不要脸的事都gan得出来。”

    浅草瞅瞅那张放大她裸身及脸上表情的照片,将它挥在了一边,吹口气说:“这种程度的曝光威胁不到我。”

    乔言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削掉了她的一些头发,放开她,冷笑着朝门口走去。

    浅草拖住了乔言。“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彻底离开杨开,我就考虑帮你介绍几个投资人。”乔言挣扎着要走,她吓得手脚并用抱住背包不放手。“我认输还不行吗?是,是,是,谁叫杨开现在对你还没完全死心,你就当送佛送到西,一路成全我们吧。”

    2010年底,百年冬泉老街遭遇全面拆迁。

    乔言沿着悠长的街巷走过来,心底不是不伤感的。这里记载着乔家创业的光辉历史,承载着儿时游玩的记忆,还有多得数不清的晨昏从这里穿过,带走十几岁的乔言上学放学时急匆匆的身影。

    家家户户忙着将物品装运出来。乔言走到乃奶的院落,动手整理一叠叠封皮泛黄的书籍,将它们分类捆在一起,放在了推车上。

    靳尚从里屋走了出来,拍着身上的灰说:“乔言,乃奶的藏书真是多啊!我从早上清到现在,才退出了一间屋子。”

    乔言抬头说:“乃奶教了半个世纪的书,我也跟着看了二十年的书,能不多吗?”

    靳尚一边收拾一边凑了过来:“哎哟,我的乔姥姥看了这么多书,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做一吻定情?”

    乔言抓起一本旧书拍在了他的嘴唇上,送过去尘封多年的霉味。“注意分寸,我是您老大。”

    靳尚拍着满嘴灰尘,笑了起来。

    乃奶走出来问:“那些古董卖了吗?”

    乔言掏出当票给她看:“五件器皿抵押了近八十万,选的是终期。”

    乃奶仔细查看着:“怎么有雅马哈的小提琴?这是什么东西?”

    靳尚猛地抓走当票,难以置信地看着乔言:“你把你最喜欢的小提琴也典当了?”

    乔言点头。“它是第一代调音师松上大师的遗作,我保不住,只能转胶给有眼光的人。不过很可惜,只典出了30万。”

    夕y西下,浩浩汤汤的搬迁队伍一点点朝着ri暮黄尘尽头走去。

    乔言陪着乃奶最后走出来,乃奶坐在四叔借来的三轮车上,怀里死死搂住一个用帆布包住的铁盒子。当初乔言和靳尚合力从砖底挖出黑盒子时,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乃奶,这是什么呢?这么沉?”

    乃奶清淡回答:“你爷爷生前留给我的破旧铁券,我收拾在一起,当做过时的玩意儿。”

    乔言走到路边小土丘上,回头望着烟尘遮天的队伍,忍不住对靳尚说:“我们这算不算是流离失所?”

    靳尚笑着拍拍她:“别那么伤感,会有更好的家等着你。”

    乃奶突然招呼乔言跑过去。“那边有辆车,停了一段时间,你过去看看。”

    乔言转头看去。果然有辆银灰se车停驻在树底,乃奶没看错,来人事出有因。

    “房蔚的。”乔言不悦地说。

    乃奶推她:“正好,乔迁也要来了,你请他们一起去街外的茶楼坐坐。”

    乔言拍净了身上的灰,带着房蔚朝茶楼方向走。

    房蔚始终走在她身后,有时候会伸手拦住斜伸过来的枝桠或是从天而降的遗落品,然而没得到她的一句称谢。

    他开口说:“乔言,你现在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肯说吗?”

    乔言继续朝前走。

    “你带你乃奶搬到哪里去?”

    乔言背对着他,踢开路边的障碍垃圾物,还是懒得出声。一直将他带进了茶座,她就软着身子倒在了木椅里,不断捶着酸痛的膝盖。

    靳尚并不在这里。

    乔迁却是跪在了乃奶面前,抱住她的大腿:“乃奶,乃奶,您把族谱收回去吧,别吓我。”

    乃奶拿起朱砂笔当面划去了乔迁的名字,转身拍着他的头顶说:“你起来,乃奶有话对你说。”

    即使遇到这么惊异的变故,房蔚也只是站在一边,脸se像往常一样镇定。

    “乔言!”乃奶扬声唤了句。

    乔言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掏出准备好的支票,双手平展在房蔚身边的茶几上。

    乃奶看着房蔚的脸说:“这是乔迁欠您的十万块,我代他还了,就当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乔言再掏出余下的七十万支票放在乔迁眼前,退到一边。

    乃奶坐下来说:“乔迁,你姐带着你不容易,为你挨了不少打。她现在拿出所有积蓄,下定决心和你断绝关系,你一定要顺着她。你姐今年25,还只有五年时间好做事,再朝后去,她就像你大妈眼睛瞎了,到那个时候她也照顾不了你。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把这钱收了吧,好好跟着小房总去,想gan什么就gan什么,不用再来找她了。”

    一向顽劣不堪的乔迁显然没想到会遇见乃奶和姐姐的当堂会审,尤其是这么温和又没责骂的形式。他吓白了脸,一个劲地抱住乃奶大腿,哭着:“乃奶,您打我吧骂我吧,别赶我走啊,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乔言踢踢乔迁的小腿,皱眉说:“起来。没个自尊。”

    乔迁转抱姐姐的腿:“姐,姐,你给乃奶说说,我真的知错了。”

    乃奶不管乔迁嚎得惊天动地的,只转脸对房蔚说:“小房总,请您来是想对您说清楚,现在乔迁已经和乔家没关系了,麻烦您将协议书胶给我们,再由我们代胶给街委会。”

    房蔚突然沉身坐了下去,艰难地开口说:“乃奶,您这么做是在打我的脸吧?”

    乔言挣脱乔迁的拖抱,冷淡立在乃奶身后,再也不看他一眼。

    房蔚将协议影印本放在了茶几上,当先苍白着脸离开。

    乃奶拉着面带不忍的乔言也相继离开,乔迁坐在地上大哭,最终没唤回两位亲人的眷顾。

    搬迁过后一周,乔言向公司老总申请调往外地工作,得到准许。

    武市的发展环境对靳尚很不利,因为继房蔚抽掉背后投资、阻断了style联合秀代言后,他加大了影响力度,迫使靳尚乏人问津,终于让靳尚达到了整月接不到一个通告的地步。

    他的目的乔言不可得知,她也没心思转头去恳求他网开一面。

    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处处碰壁。

    放眼望去,武市所有的人脉关系乔言差不多断了,所有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实在是很难找出一两件让她坚持留下来,就在她转胶给四叔全部收集资料后,她带着靳尚飞向了邻市,那里有个很好听的景点,叫做湘水一隔。

    乃奶鼓励她走出新生,放开一切去拼搏,无论成败,不能蹉跎岁月。

    乔言走得静谧,对外隐瞒了所有的去向,只因她下定决心不回来了。

    这一去,就是天远水阔,无限生机涌现。

    见证(麻叔番外)

    我叫麻左,在家排名第五,被人称作麻五。乔言第一次见到我,只对我的姓氏好奇过,很j明地指出我是房蔚从远处的郧西挖过来的,不过没猜到房蔚请我出来的理由是因为她。

    第二次见到乔言,她耳朵穿了孔,房蔚叫我送她去医院,并叮嘱说和她说话小心点,不要过多透露他这边的消息。

    这是为什么?既然他这么关心她,他好像从很早以前起就害怕她知道他喜欢她。

    乔言被那个年轻人打得耳朵流血,事后我只看到房蔚站在暗处y狠的表情,没看到这个伤口对乔言有什么影响。她坐在车里想方设法问席梦娜的事情,还对着我笑,跟我讲了一个故事。“麻叔您知道龙五吗?《赌神》里面的,身手很厉害,和您一样拽。听说扮演他的演员也是这么瘦,这么能打,还是黑社会出身,叔您说那个人会不会是您亲戚啊?”

    我看到凑到跟前的这张脸,神采飞扬的,忍不住想如果她这样对着房蔚,那他是不是一点也没招架能力。

    一年前房蔚救了我一命。他去郧西考察,答应投资本地两个企业,县领导陪着他转到了我们村子。晚上,他一个人出来站在竹楼上抽烟,问店老板对面的山是不是景点。

    我正为了抢水厂建修权和对方谈判,几句下去,那边的人先动手。打到房蔚那边时,刀子划破了他的裤子,见了点血,他突然抽下烟丢到一边,提住围攻我的流氓甩了下去,传来的惨叫声震醒了一屋的人。

    “下面有麻篷,那人死不了。”他红着眼睛看着我们,“不过再丢个人下去就承受不住。”

    没人再去试第二次。

    我们拿刀砍只会流血,他要人命,发起狂来什么都顾不得。

    房蔚通过关系帮我们村解决了用水难的问题,还注入了一笔钱给水厂,做了整个村的恩人。

    半年后,他再来郧西找我,要我做他的保镖。

    他瘦了很多,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回武市整个路上没多说一句话。

    他本来就是个少话的男人,这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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