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笨妃弃夫有术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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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肉书屋

    《笨妃弃夫有术》

    作者:小怜伶

    第一章 一嫁

    天元五年,赤夏王朝皇室已显衰败,兵权旁落诸侯国,释帝空有一天下共主之名而再无实权,逐心灰意冷,命太子鄞璟瑜监国不再过问朝政。

    太子虽曾励精图治却屡受重挫,后一蹶不振沉迷于声色犬马,甘为朝中大臣之傀儡,遂又让朝中大权落于国相尹公纪之手。

    而赤夏国中原诸侯国共有七,中又以楚、离两国为大。弱肉就会被强所食,因此以楚离为主,起了大国争相吞并小国的内战,使赤夏一度陷入战乱之中。

    天元九年,历经四年内战后,赤夏诸侯国由原七国余剩四国,各国间相互牵制,暂时终止了赤夏战国之乱。

    此时楚国君上萧崇有意与朝中权相尹公纪结盟联姻,有意打破目前的相互制衡的局面,野心可谓是路人皆知。

    而尹公纪更是求之不得,遂让释帝下旨赐婚两家。

    这一联姻一度在民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之谈资。

    且不说那常年游离大川河山无心于政的神秘楚国世子——萧末歌,是何等人物,就说这尹相之女——尹非烟。

    传闻,尹非烟乃天人之姿,为此名动天下,但可惜的是只空有姿色,才情全无,笨蠢似猪,痴傻如呆儿,而沦为草包美人。

    但在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赤夏国中,尹非烟还是比不少才女更为出名。

    就看不少人为一睹尹非烟之姿色,不惜千里追随送亲队伍而来便知其之影响力。

    吉日,艳阳高照,挥洒清爽的金光万道。

    宽阔的青石路面,拥挤着争先而来看热闹的百姓,遂成|人潮。

    就在那涌动的人潮声鼎沸,与那由远而近的喜庆丝竹高奏之声滔天中,由仪仗、华盖、宫扇和大红花轿等所成的送亲队伍浩瀚,将楚国王宫前的长街充斥。

    这等奢华荣耀而的排场,羡红了多少少女的眼。

    与街上的喧嚣沸腾相比,那在众人簇拥之下的华丽喜轿却密不透风,可知内是另一番与外不同的平静。

    见喜轿过,让不少百姓引颈盼看,欲窥轿内之倩影,但又无不失望惋惜。

    此时楚国王宫宫门徐徐而开,内涌出金盔银甲的禁卫军列队两侧迎接,但等候多时却仍是不见红袍新郎骑马而来,只见一白衣公子手持折扇,缓缓踱步而出。

    白衣公子一双桃花眼眸显多情,浓眉如剑,自信淡淡凝在眉间,唇薄色如水,一抹略含嘲讽之意的笑翘于唇角。墨黑长发无拘半披散在身后,黑与白的分明,予他那身白衣再添几许胜雪的白。

    来人几分书生的清高,几分儒雅的自信,几分潇洒的不羁,令喜轿中的佳人透过大红的轿帘缝隙一丝,失神凝望许久。

    因这人与她心中的人有几分相似,一样是这般的自信而儒雅,令她不禁回想起那些曾经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美好来,方失了神。

    可不多时她又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而如今也正是那心中之人,亲自把自己送到了楚国,将她双手奉送给另一个男人。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白衣公子蓦然一抬手,将送亲的队伍拦下。

    “好了,你们不用进去了。省得又要出来,麻烦。”声音清净无杂质清润得很,令人听闻倍感舒心。

    送亲的队伍顿时停下,乐声也随即而止,愕然与不解漫起。

    队伍中策马而出一俊朗青年,一身墨绿的武官朝服倍显其气宇不凡,只见他利索的下马来,有礼的向白衣公子一抱拳,不卑不恭道,“下官尹非凡,是此次护送妹妹尹非烟前来与楚国世子完婚的使者。”

    白衣公子眉眼淡淡半眯,有些傲慢的上下打量了尹非凡一番,后收起折扇掩在口鼻处,似是对方有着难闻的气味。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文武状元,如今又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公九卿中的郎中令——尹非凡,尹大人呀,失礼了。”他话虽这般说,但语气却是不屑。

    尹非凡不悦生在心,但未显于表,再道,“这位大人,不知世子何时来迎亲?”

    “这你便不用知了。”白衣公子依然傲慢的回答。

    尹非凡再度隐忍下不悦,方欲再问,又听闻白衣公子道,“我是来退亲的,故而你不用知世子几时来迎亲了。”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唯独桥中依旧平静。

    “原来公子便是世子,恕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了,但愚妹与世子之亲事,乃圣上所定……。”尹非凡愠怒淡淡在话中,欲斥责白衣公子之狂妄无礼时,又被白衣公子折扇一展制止了他的话语。

    原来这白衣公子便是楚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子——萧末歌。

    众人便闻萧末歌扬声道,“你也称你妹妹为愚妹了,这等愚蠢之人我又怎能娶来?”

    这愚妹本是谦称,没想萧末歌却抓为把柄,尹非凡愠怒已显于脸面,沉声道,“这亲事本是楚王向家父所提,如今世子却又出尔反尔,愚弄我兄妹,下官要见楚王,让楚王给个说法?”

    “大胆。”

    萧末歌一声喝斥,其身旁的禁卫军顿时将尹非凡团团围困,双方顿时剑拔出鞘,势态急转直下,眼看喜事要染了血,一声清脆如玉石相碰发出的声音从喜轿中传来。

    “慢着。”

    便见丫鬟俯身近轿帘,后又转身向萧末歌处,“我家小姐说,老爷曾交待过她,如若世子非要退亲,那就立下切结书。”

    “切结书?”不但萧末歌一愣不解,尹非凡也是不明。

    丫鬟又道,“老爷说让世子立一退亲切结书,写明是世子一意要退亲,并非我家小姐不愿嫁,且今后不得以此婚事为由再生事端,为难尹氏全族。”

    “爹说的?”尹非凡满腹疑惑的望向喜轿。

    随后,便见萧末歌回身接过侍卫递来的笔墨,大笔狂挥,一封在外人眼中如同休书的切结书便落了地,“好了,从此我与尹非烟嫁娶两不相干。”末了,转身悠然离去。

    连旁人都看明了,这不过是楚国世子故意羞辱尹氏的闹剧罢了。

    而,就在萧末歌转身背对之时,喜轿帘被掀开,众人期待的人儿终要现身了,可当人儿出现在人前又让众人倒吸了冷气一口。

    只见轿中走出的并非绝世佳人,而是翩翩公子一位。

    先不论这翩翩公子是否是传说中的名动天下的丽人——尹非烟所扮,看着这位公子容颜便让无数女子生了羞于见人之心。

    只见翩翩公子双眸剔透如琉璃,肤若白瓷唇如樱,嫣然露齿一笑顿生百媚千娇,霎时勾去了魂魄万千。

    但在见那美公子接过切结书,一副斗鸡眼的傻样倒着看时,众人又笑了。

    “这一串一串的写得笔画都开叉了的,都是些什么呀?”

    那犹如琅寰相碰的悦耳声音,却道出让人捧腹大笑的话来,又令人不禁感叹上天真的是公平的,才与貌不可兼得。

    萧末歌听闻突起的笑声便略是回首观望,却见尹非凡将一不知从何处来的娇小男子护在怀中。

    但在见喜轿已空,萧末歌顿时又明了是怎的回事,心又生了恼。

    一定是尹非凡的主意。萧末歌心中暗道。

    萧末歌本是想借当众退亲羞辱尹氏,但谁想尹非烟却女扮男装在轿中,反将了他一军。

    “尹非凡,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男子充数新娘,愚弄我。”萧末歌有些恼羞成怒了,故作不知那男子为尹非烟而要发难。

    却见尹非凡怀中娇小的背影头也未回,将切结书塞给了一旁的丫鬟。

    丫鬟气愤瞪着萧末歌,道,“世子,切结书在此为凭,你可是承诺过不得再以这桩亲事为由生事端。”

    此时众人才懂了这切结书的用途,原来是以防后患。

    萧末歌顿时语结,恼却无法,只能看着尹氏兄妹离去。

    一轮清月悬空,月色如流水轻漫在那静静凝望的女子身上,却将她那双剔透的琉璃瞳眸染上了凄迷的惹人怜来。

    她看着清月,他却看着她,这样日子多时都是她出声唤他而结束,可今夜她却一直未唤他。

    几翻犹豫后他还是走到她身边,就像以往般双手从后环上她的纤腰,将她带入怀中,并不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烟儿是哥哥无用,让烟儿受辱了。”

    听闻他对她的唤,尹非烟未能再忍,将一丝心碎的痛闪过了眼中。

    是烟儿,而非青,她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唤她青了。青,一个她曾经的名字——季慕青。

    哥哥,一个多讽刺的称谓,可今生他真的只是她的哥哥,亲生的哥哥。

    她没有像往日般抬手抚过他的脸,安慰他,只是淡淡道,“这不怪哥哥,”吐出这哥哥二字,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有多痛,“是非烟一手所致的。”

    “烟儿。”尹非凡虽能猜到几分了,但不知她又是如何这般的确定萧末歌不会娶她,方身着男装上的喜轿。

    尹非烟终是垂下眼眸,让夜色隐藏了她眼中的感伤,“萧末歌的母亲——楚王如今最为宠爱的夫人——丽夫人虞天丽,曾是师父的师妹兼未婚妻。但在成亲那日,师父却撇下虞天丽而选择了师娘,而令虞天丽生恨在心。且这些年虞天丽仗着楚王对她的宠爱,在楚王后宫中大揽权利,排除异己,甚至让楚王废了正妃和前世子,方将萧末歌推上了世子之位,如此强势的女人又怎会容我为她儿媳。”

    “那他们又是如何知,你我是在师父的门下?”尹非凡再问。

    “是我故意放出消息让那女人知晓的。而萧末歌虽常年不在宫中,但还是很有孝心的,知如今可讨回当年其母亲所受的屈辱,又怎错过。”

    “烟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尹非烟挣脱他的怀抱,继续背对着他,“我只是不想随了尹公纪的愿而已。”

    “烟儿,为了我们尹家,爹爹他也是无奈呀。”尹非凡为尹公纪辩解道。

    “爹爹?为了他的政治前途与野心,不惜儿女幸福,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爹爹,。”尹非烟终于失控的高声了。

    而尹非凡却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尹非烟感觉到了脊背为夜风而寒了,却又再入了那让她眷恋不已的怀抱中。

    他,尹非凡,一个在前世曾与她相恋的男人,今生却是她的兄长。

    当爱恋被伦理所不允许,她所能做的只有达成心爱的人所有的愿望,哪怕是要她嫁给别人,因这是她所亏欠他的。

    他那总似沾染了露水的潮湿气息吹拂在她脸侧,嘶哑也染上了他的声线,“就算他不以我们的幸福为筹码,我们终也得嫁娶各不相干的,伦常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不是吗?”末了,他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慢慢的逼迫自己再次走出他的怀抱,“如今婚事已退,我想留在楚国散散心。”

    尹非凡想说陪她,但回去复命更为重要,便只能无力的垂下手,任由着她越走越远。

    第二章 对酒末歌,非凡劝嫁

    池湖之上渔舟叶叶,轻盈穿梭于芦苇丛中过。随风来,渔歌声声,再放眼,闲云淡静秋水含碧,丽日被湖水泛起的涟漪揉出碎金无数。

    但随暮色临近,湖上荡出灯火通明的画舫华丽,风月乐音声声,更有煞尽风景的滛秽笑声随风而来。

    当最后一线夕阳没入湖面,那湖面上却还有一叶渔舟,挂起灯笼一盏,渔翁披蓑戴笠仍在垂钓。

    此时一艘画舫载着满船的靡靡之音,悠然从那叶小舟旁过,让舫中一带醉意几分的白衣男子探头而望。

    “船家,天色已晚,你这是在钓鱼还是在喂鱼呀?”罢了,男子不羁的大笑而起,也让舫中的其他人都跟风而笑。

    那小舟上的船家闻声微微一愣,似是听闻了熟悉的声音般,后又恢复了,“我钓的只是闲来无事,就像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般。”

    闻言,男子愕然,后又莞尔,只见一阵白衣飘逸,船家的小舟上已多了位儒雅的书生。

    船家提杆收线,微微抬起斗笠看那书生,又再次抛钩入水。

    书生却起了好奇,“船家,这勾上无饵,鱼儿如何能上钩?”

    船家笑而无声,“有道是,愿者上钩。”

    书生再度朗声大笑,“那可有愿者上钩来了?”

    “公子不正是吗?”船家缓缓起身来,摘下斗笠。

    “说得好。”

    可当书生看清船家的相貌时,却现了惊艳,后又惋惜了。

    因那斗笠下的脸一半出奇的美,一半却出奇的丑,美的一半如美玉,而丑的那半是狰狞的。

    书生的直视有些无礼,可船家却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静待书生的回过神来。

    不多时,书生歉意的一抱拳,“在下失礼。”

    “无碍,小人已习惯了。”

    “在下莫歌,敢问船家高姓大名。”

    “莫歌?”船家微微看了他一眼,后又了然般,也是一抱拳,“小人飞烟。”

    莫歌一拍手,“与飞烟兄弟的话不多,但让在下有逢知己之感,想与飞烟兄弟把酒言欢,不知飞烟兄弟可赏脸。”

    “那是小人的荣幸。”飞烟也是爽快的。

    两人畅饮,酒过半循,多是莫歌在说,飞烟只是静静的听。

    莫歌感慨道,“在下曾以为策马红尘外,对酒当歌笑看人生方是至情至性之人,也是在下所向往的。但今日识飞烟兄弟,让在下明白大隐于红尘之中,一叶孤舟独钓,淡然笑看日出日落,坐等愿者上钩,也别有一番真性情。”

    飞烟举杯却不饮,凝眸而望那杯中酒,几分自嘲道,“公子抬举飞烟了,飞烟也不过是个红尘中的俗人。尽是自欺欺人的道什么钓的是闲来无事,等的是愿者上钩,其实也不过是乞来的浮生半日闲,终也会再随红尘俗流滚滚而去。”

    飞烟许是不知,在他说这番话时,那琉璃般的眼眸中露出了如烟的痛,那痛深深的刺入了莫歌的心中,但也让莫歌蓦然明白了他们皆是红尘中身不由己的无奈人。

    至此,在楚国的山水间,总有他们把盏对饮,听花开花落,看鸟鸣山涧的身影,可对于飞烟,莫歌知道的依然只是个名而已,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人。

    那天依然是个云淡天碧郊游的好天气,他们同策马在梅花林间,纵情于笑声中,但就在那梅林的尽头却出现了一道身影。

    莫歌清楚的看到飞烟的笑,在见到那道身影的刹那似云雾般的消散了。

    莫歌勒马,“尹非凡?”

    而尹非凡并未看他,满眼是飞烟的身影,而飞烟也不语与尹非凡深深对望。

    末了,尹非凡向飞烟伸出手来,俊彦之上满是不可拂逆的命令,“够了,该回去了。”

    莫歌来回的观望着这二人,能感觉到飞烟和尹非凡间的千丝万缕。

    可飞烟和尹非凡到底是什么关系?疑问生在心中,但在见飞烟似乎不愿跟尹非凡走时,便上前挡在飞烟前。

    “尹非凡,这可是楚国,由不得你发号施令。”

    尹非凡终是看向了他,“我们尹家的家事,也无须世子来提醒下官该在何时何地发号施令。”

    原来莫歌即末歌,楚国世子萧末歌。

    “尹家?”萧末歌一怔,回首看向飞烟,后也顿时明了,“飞烟,非烟。”

    尹非烟看了萧末歌一眼,仍不作声。

    “烟儿,过来。”尹非凡就似在向萧末歌宣示着对尹非烟的所有权般,对尹非烟再度命令道。

    但尹非烟却蓦然挥动马鞭,狂奔而去,留下在梅林中相看不悦的两个男人。

    一番沐浴,水汽还在绝美的容颜之上,便见铜镜中倒影而出那英挺俊朗的身影。

    她不语,深知他此次前来,定又是那个她该叫一声爹的男人差他来游说她的。因也只有那个男人知,只有他方能劝说得动她。

    “怎么发丝不拭干些?入秋了,天凉了,要是着凉了如何是好?”他边说,边拿起一旁的帕子为她拭去发丝上的水滴。

    他的动作是那般的轻柔,一如曾经年少时对她的疼爱,可这次她没允许自己沉浸在他的温柔中,夺过他手中的帕子,强迫自己冷声道,“说吧,他又要你来劝我嫁谁?”

    尹非凡轻叹一气,欲抚上她肩头,却又被她避开了。

    “若是没事,我也累了,想歇下了。”尹非烟说罢,便要起身走开。

    见状,尹非凡开口道,“烟儿,此次来,哥哥也是进退两难了许久。哥哥知你不愿,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且暂时在忍忍吧。”

    闻言,尹非烟却凄然一笑,“进退两难?如今你来了,便说明你已经做了是进或退的抉择,不是吗?将来,对于我来说太远,太渺茫了,就算到了将来,也绝不会是我所希望的那样。”

    尹非凡默然了,因正如尹非烟所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结果便是再一次牺牲她的幸福。

    他的沉默给予了尹非烟最为肯定的答案,再次告诉她,在情义与名利中,他还是选择了名利,和他口中所谓的他们的将来。

    可那将来又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尹非烟跌坐回椅子中,却挽起了一抹笑,迷离而凄楚,“罢了,你走吧。”

    “烟儿,我……。”

    “够了,”尹非烟捂住自己的双耳,拒绝听他任何的解释,“我不想再听了,我会如你所愿的,只求你现在快走。”

    但这次尹非凡并未离开,而是一把将她抱起,紧紧的紧紧的不松手,任凭她在怀中拳打脚踢,直到她滑落清泪两行。

    而他那染满清新芳草气息的唇,也随着她的泪珠落下,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印上她泪湿的脸庞。

    她不敢动,就怕这份温存会化作幻境消散了。

    他的唇很温暖也很柔软,就像前世的他一样,带着无尽的柔情呵护着表面倔强,却爱哭泣的她。

    那沾满了细小泪珠的眼睫,含泪欲滴的眼角,泪湿的双靥,被他的唇一一轻拭,可当气息吹拂在她娇艳的唇瓣上时,一切都停止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只见他用一指头,轻覆上她的唇,后又印上了他自己的唇。

    他的举动让她的泪水愈发的失控了,哪怕是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罪过。

    深深的埋首在他怀中放纵着自己痛哭不止,直到湿透了他的衣襟,嘶哑了声音……

    翌日,城外池湖边的小亭,一辆马车停在旁,马儿悠闲的吃着草,湖边的芦苇随风而动,漫天的芦苇花絮,乍看就像是不合时宜的飘雪,唯美中几分离别的伤感。

    而就在那漫天的花絮中,一抹倩影衣袂飘飘,失神的望着涟漪阵阵的湖面。

    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倩影循声望去,却让风将她的青丝吹拂凌乱了几分。

    不多时,马蹄声便载着一位白衣公子映入她的眼睑。

    拨去几许搅扰在脸侧的发丝,她笑了,但那笑不知为何却让马上的公子心痛了。

    她是那么的美,她的笑更是百媚千娇,只盼她能常笑,可见她笑为何心却痛了?他不懂。

    “看来我没白等。”她略显顽皮道。

    他却一愣,“你……你知我会来?”

    “那些把盏对饮的日子,可不是白过的。”她自信道。

    公子跳下马来,走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身影为她挡去刺入眼中的阳光。

    “到底是谁传言你笨似蠢猪,傻如呆儿的,我去揍那人一顿。”

    她笑得愈发的开怀了,“流言止于智者。”

    他也笑了,可笑过后他们都又沉默了,直到丫鬟来报时辰不早了,她方再道,“我的半日闲已过,又得入红尘滚滚去,你我许是后会无期了。望有一日你能真的策马红尘外,笑看人生戏时,替我记下那份快意。”

    他深深的望着她,双唇几番开合后,终是道出了,“我是否已经错过你了?”

    她却说,“我就不曾是你要等的人,何来错过?”

    在他迷茫的目光中,她的马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他眼中。

    梦又是那个梦,在她以为不会再被这个梦所纠缠时,不知何时梦魇又悄悄的回了……

    梦里除了幽暗,还有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

    安全出口指示灯的那一点光芒是无法将黑暗全然驱散的,只会愈发的让那过道显了幽暗的深长,仿佛一直延伸进死亡国度。

    可就算面前是地狱深渊,她和非凡也要往前走去,因他们是自愿潜入这里成为人质的,而且是全身绑满炸弹的人质。

    他们是反恐特种兵,任务是便服潜入大厦,里应外合的解救被恐怖分子挟持在大厦里的普通市民。

    身后用枪指着他们的恐怖分子,用他们两人作为掩护走到窗边,大声的和警方谈条件,并不时用他们的生命来作为威胁。

    此时在警方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人给她和非凡一个暗号。

    她和非凡默契的对视了眼,就在恐怖分子因激动而不时晃动枪杆时,她纵身向左侧跃起,非凡向右侧跃起,两人几乎是同时将藏在脚踝处的枪拔出。

    砰砰的两声枪响后,恐怖分子死于惊愕中,与此同时不少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从天而降,破窗而入。

    就在她以为任务会这样顺利的完成时,那穿透了恐怖分子头部的子弹被一处钢板所阻挡反弹了,进而改变了弹道,目标是非凡的胸口。

    那只是刹那间所发生的悲剧,但她却鬼使神差的看得一清二楚。

    沾染了血的弹头和钢板相碰,迸出零星的火花,后疾驰向非凡,最终没入了那曾经给予她无尽温暖与依靠的胸膛。

    非凡满脸的难以置信,像是陨落的流星迅速倒向地面,她想去接住他,可当时的她,能做到的只有嘶声大喊着,不。

    当她连滚带爬的到他身边时,她触碰到的是血红,依然带着她所熟悉的温暖,可他的心跳却永远的停止了……

    许是上天惩罚她间接杀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的炸弹突然爆炸,肉体上的痛虽未来得及让她感觉到,但另一份比撕裂血肉躯体更甚的痛,早已镌刻在了她的灵魂上,永生难灭……

    “不要~。”一声尖叫,梦魇松开了对她的困缚,她蓦然惊醒。

    梦虽醒,但那一幕幕依然清晰如昨日之事,痛的记忆依然盘旋在她的身体内,让她无法去平息那急促的心跳与喘息汗湿透了粉色的亵衣,发颤的双手抹了一把汗湿的脸,却也让悔恨再度袭上心头,她无助的抱着自己蜷缩在床的角落。

    夜已深,但梦魇让她无法再入眠,一身单薄站在月华清冷处。

    入秋的风已带着刺骨的寒意,但她不想回避,只希望那寒意能带走她所有的知觉。

    然,当肩头披上衣裳温暖来袭,稍是平静的心再度泛起痛来。

    “我不会逃的,你放心。”她声音带着嘶哑和夜风一般的冷。

    “烟儿。”尹非凡低声唤道。

    “攀附楚王不成,如今又亡羊补牢的想拉拢离王,尹公纪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告诉他,我虽答应嫁了,但我可不会这般就让他称心如意的。”

    “烟儿,他……他始终是我们父亲呀。”

    “父亲?”尹非烟拔高声调,“他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他曾经是怎样对母亲,又是怎么任由你我自生自灭的?倘若不是你高中状元,他会想起有你我的存在吗?”

    尹非凡并非忘了往日种种的苦难,只是如今他羽翼未丰,还需尹公纪作为靠山,为了将来他在忍气吞声,可他发誓这样的日子绝对不会长久的。

    他抬眼坚定的望着尹非烟,可他却不知,他的眼眸已不再让尹非烟感到熟悉了,一团浓重的黑雾凝聚在他瞳孔深处,内到底包裹着些什么,没人能看清,但那份蠢蠢欲动的却让人感到害怕。

    “烟儿,哥哥发誓,总有一天会来接你的。”尹非凡起誓道。

    “总有一天?”尹非烟回眸看他,哽咽道,“我已经害怕再给予自己希望了。”罢了,带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跑向斑驳的月色深处。

    第三章 二嫁

    离国,与古代中国的齐鲁之地有些相似,其北接游牧民族朔胡,东临兹海,虽不似楚国鱼米之乡的富饶,却是商业繁华之国。

    离国王宫巍峨而庄严,中以瑞清殿最为富丽堂皇,今日殿内一派喜庆,因其主人立妃大喜。

    民间曾传言,离王俞锦离与其姐姐琉璃郡主有不乱恋,而那空悬多年的离王妃之位,是俞锦离为琉璃郡主所保留。

    然,今日离王终立王妃,让谣言不攻自破,离国众大臣也松了口气。

    瑞清殿内,众大臣翘首以待,只见殿外白玉桥上终现姗姗而来一抹丽影。

    大红的嫁衣尽显喜庆,精致的凤冠尽显雍容,阳光柔柔将丽影簇拥,让那抹丽影如似踩着万道金光而来。

    可当丽影踏着卧龙白玉阶入得大殿来时,众人又不禁傻眼了。

    只见凤冠珠帘摇曳间,一双美眸睡眼惺忪,一边脸侧还留有席子的印子,艳红的双唇发出不雅的吧唧声,嘴角竟然还挂着半截未擦拭干净的哈喇子,摆明了一副刚被叫醒还未睡够的模样。

    如此,就算容颜再过人也让人不敢恭维了。

    不多时,便听闻分列朝堂两旁的文武起了低声议论,那些命妇千金更是低声嘲笑开来。

    有人见此状偷偷觑向高位上的男人,却只见在那黑木镶金的王位上,一身着黑色绣以红色四爪蟒龙王袍的男人,斜靠在一侧,双目轻闭,鹰钩鼻下的薄唇色略暗红似是方嗜了血,淡淡的残忍噙在嘴角,神情看似慵懒,似是未见堂下的人儿,让人难以揣摩他此时的用意。

    但心细之人还是可明了这男人的,因他那微微蹙起的剑眉已现了冷然,那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是泛起了淡淡的冷峻。

    此时,由一年长女官带领下,一队宫女端来一火盆。

    司仪开始高声唱道,“请王妃迈火盘,迈过火盘红红火火。”

    火盆中炭火红红但未见火光,众人只见尹非烟仪态不雅的提起裙摆到小腿处,抬了左脚抬右脚,伸了右脚又换左脚,就在旁人以为她要用左脚迈过时,她又换了脚,让人看了不禁着急,可当事人却还在犹豫不决。

    一旁的老女官有些不耐烦了,便轻声问道,“请问王妃选好那只脚了吗?”

    口气好大,可见这老女官非同一般。

    而尹非烟还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喜嬷嬷方才说,迈火盘最好要用左脚,这样吉利,可是……”边说边重重的皱起了小眉,“可是到底那个脚是左脚?我忘了。”

    尹非烟说罢,不少人不禁暗中拭汗,皆以为她是在选脚,没想到她竟然是左右不分。

    而那老女官脸已经开始泛绿了,道,“王妃爱用那只脚就那只脚。”

    “哦,明白了。”尹非烟乖巧的应道,还附带赠送一个甜甜的笑。

    只见她后退数步,老女官还未来得及阻止,便见她一捋衣袖一提衣裙便冲向火盆,然后在一阵叮当匡啷过后,众人便见铜盆和火红炭块满天飞。

    当那些东西落下时,便上演了一出鸡飞狗跳。

    有喊我的胡子,有喊我的头发,也有人喊我的衣服,终于有了婚礼该有的热闹了。

    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今日是殿内失火殃及池蛙。

    当瑞清殿外白玉桥下的那池碧水用来救火,全数湿透了殿内的人时,热闹又恢复了方才的肃静,只有一两声蛙叫不时从某些人的发顶传来。

    再看本是庄严肃穆的大殿之内一片狼藉,几乎成了水泽,而众人已成了落汤鸡,纳妃仪式无端就成了一出闹剧。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遭了这无妄之灾的,当然罪魁祸首是没事的,那个端坐在高位上眼角已在抽搐,脸上泛寒的男人也是安然无恙的。

    此时虽很是安静,但这微妙的静已有些压抑了,让人不禁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唯有那罪魁祸首还在转动着琉璃美眸,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还好心的为旁边的人摘下粘在乌纱帽上的浮萍几叶来。

    见久未有人话语,罪魁祸首便显得有些怯怯的举起小手,示意她想说话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位大妈她说,我爱用那只脚迈就用那只脚迈,我两只脚都想迈,所以我就想用蹦的,结果……结果谁知道会把火盆给蹦……飞……了。”

    “大妈?”只见老女官那被耷拉在额前的还滴着水的发髻,所挡起的老脸青了。

    “尹非烟。”声朗朗,如是山谷回音般悦耳,但不用细听也能听出这其中的咬牙切齿来。

    尹非烟循声抬头做委屈状,“君上,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俞锦离的声音不再悦耳,已成咆哮了。

    眼看着离王就要发飙了,突然又传来一声,“君上,请息怒。”只见一身着紫色朝服的年轻官员出列躬身道。

    尹非烟轻觑而去,便见一年轻官员眉目清秀,面含酒窝,笑似有非有的绽在唇角,给她的感觉便是笑面虎。

    倘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人应是俞锦离的同门师兄兼心腹——秦溯,人称笑里藏刀。

    果然是爱背后捅人刀子的男人啊,旁人皆是满身带水,不是被烧了胡子眉毛,便是被烧了头发衣裳,可秦溯不但毫发无伤,还滴水不沾,让尹非烟不禁对他生了提防之心。

    “王妃可是君上亲定的,当初还道什么女子愚笨无才方是德,故而如今王妃这副德行,君上也该预见得到才是。”

    秦溯这家伙故意将德行二字着重而道,让尹非烟看着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有揍得他鼻青脸肿的冲动。

    但从他这般肆无忌惮而言,可知他在俞锦离面前的有多得宠。

    也是后来尹非烟才知,原来秦溯是想让俞锦离娶他妹妹做王妃的,可俞锦离觉得他妹妹过于牙尖嘴利刁蛮任性了,便推说想要个愚笨无才的。

    闻言,俞锦离咬紧双颚,已可见青筋条条在太阳|岤上了,“继续。”

    一番收拾后,仪式终可继续,这时太监又端来一马鞍,司仪喊道,“请王妃跨马鞍,从此平平安安。”

    司仪话音刚落,有人便下意识的抱住了头,生怕这王妃又一脚踹飞了马鞍,这玩意砸到脑袋上,不傻也离傻不远了。

    最后在众人心有余悸的目光,尹非烟出人意料的顺利跨过马鞍,踩在一个布袋上,再迈一脚又踩在另一布袋上,后有一宫女又将她方才踩过的布袋放到她脚下,一脚接一脚的踩着布袋往前走去,寓意传宗接代。

    就在众人以为不会再出乱子都松了口气,就连秦溯都干脆闭眼懒得看时,一声哎哟尹非烟跌坐在地,脚下的布袋高飞,在风中飘飘忽忽的就将在闭目养神的秦溯套了个正着。

    殿内先是一阵静默,后又现了被压制的低笑,就连俞锦离都一手掩嘴,双肩微微在抖。

    此时尹非烟从地上爬起,跑到秦溯面前一顿手忙脚乱的扯袋子,最后落入众人眼中的秦溯,发髻松散了,乌纱帽挂在了脑后,似笑非笑的脸也已僵硬了。

    “王妃,好准头呀。”俞锦离难掩笑意的突然称赞道。

    尹非烟还嫌秦溯不够狼狈,用布袋在他身上一通乱擦,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这布袋好滑,我踩不稳就……。”

    秦溯抽搐着面肌肉,一把拽下尹非烟手中已成抹布的布袋,一字一咬的笑道,“下……官……无……碍。”

    尹非烟还是不住的道歉,但心里却乐歪了。

    这下轮到俞锦离心情大好了,“看来本王娶了宝,至今还没人能让秦溯变脸呢,就王妃了,哈哈……。”

    秦溯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将似笑非笑扯上脸,“君上,该授王妃玉印了,不然过了吉时,便不吉利了。”

    刚说罢,秦溯蓦然在微垂眼帘的尹非烟眼中看到了一抹顽劣的眸光,让他一怔。

    难道是她故意的?如若是,就代表蠢笨只是她的伪装,这女子绝非简单。

    授玉印仪式便简单得多了,但尹非烟由始至终都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她,令她如芒刺在背。

    转身探察原来是秦溯,不由暗中称赞,不愧是俞锦离的智囊,看来他还是看出些端倪来了。其实她也是知的,这番装疯卖傻难欺秦溯的眼。

    于是尹非烟不着痕迹顽皮的向他眨眨眼,让他顿时冷凝起双眉来。

    尹非烟如何都想不到,她今日得罪了秦溯,为日后的一场祸事埋下了祸根。

    在众人的道贺声中,在秦溯满腹警觉的眼神中,俞锦离一把将尹非烟扛在肩头,阔步走出了大殿了。

    第四章 栾提冒顿

    红烛高烧,将那满堂的红添了几分娇柔的妩媚,合卺酒杯轻系红丝,杯中酒盈盈将烛火倒影于内,红罗帐内依稀可见凤凰比翼锦衾整齐在九格床上,唯独不见美娇娘端坐于床边,矜持等待夫君的到来。

    只见一抹大红的婀娜倩影落寞独依在窗旁,绝美的容颜难掩她眼中的凄清。

    “小姐,还是回喜床上坐吧,若让人看见你这般,落人口舌就不好了。”从小便跟随尹非烟的丫鬟柳翠,如今也随尹非烟一同陪嫁到离国。

    尹非烟未答柳翠的话,而是幽幽转身环看那一堂的灼痛她眼的红与金碧。

    “小翠,备夜行衣。”尹非烟突然道。

    “什么?小姐这……。”柳翠闻言被吓得不轻,乍然拔高了声线,但很快声音便消失在尹非烟的手中。

    尹非烟轻声道,“小翠,你这般大声,怕旁人不知是吗?”

    柳翠急忙摇头,用手势示意她会小声的,尹非烟才放开了手。

    “小姐,”这次柳翠不但把声音给压低了,连身子都无端的压低了,“别说离王有可能会突然回来,就是门外的那些老嬷嬷也极有可能突然闯进来的,那时就遭了。”

    尹非烟不把她的劝入耳,自己去翻找夜行衣,“让人看见了才好呢,我要的便是鸡飞狗跳。”

    “这……这……。”见尹非烟不听,柳翠急的团团转。

    此时已整装完毕的尹非烟走出屏风,拍拍柳翠的肩头,“你若是怕就留在房中帮我打掩护,我去去就来。”

    不待柳翠反应过来,她已跃窗而出,消失在夜色的漆黑中。

    大红的灯笼将夜空的黑点缀出几分红来。

    就在那夜空下,笙歌燕舞杯光酒影的升平,卑微小人阿谀奉承的嘴脸,名门千金故作娇羞的诱惑,尽显人世百态。

    俞锦离双眸半眯似是醉眼迷离,但仍不可挡那犀利如刀锋的眸光溢出,傲然接受所有的奉承,可有没入心无人知晓。

    而那些投怀送抱他更是坦然接受,在他心里女人便是传宗接代发泄需要之物,故而来者不拒。

    那个唯一在乎过的女人已不再了,今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女人,像琉璃那样坚强的和自己命运抗争的女人了。

    此时秦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君上,栾提冒顿已在揽月宫。”便见他蓦然敛起醉色,推开怀中的女人大步离去。

    与大殿的热闹相比,揽月宫便显了冷清,偌大的宫殿只有殿内烛火几盏,殿外诡异的一片幽暗。

    内也唯有一高壮男子在自斟自饮,就在他昂首畅饮间,可见他肤若麦色,瞳眸黑白分明如似黑珍珠,迥然有神,笔直的鼻梁下唇薄似刀削,透着尽是无情的桀骜。

    再看那服饰虽是赤夏的服饰,但在他身却显得不相称,可知并非量身定做。

    男子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掩其粗犷豪迈的本色。

    不多时宫门被推开,俞锦离和秦溯从外走来,一抱拳客气道,“王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莫要客套了,”那被俞锦离称为王子的男子不耐烦道,“我父亲这老糊涂,竟然只要你们天子献上你们的皇后来祭奠他的阏氏,其他不一概不提了,那要我们朔胡五十万铁骑兵临赤夏到底为的是什么?”末,他一气便将手中杯拍碎在几案之上。

    俞锦离与秦溯对视一眼,皆默然。

    二十年前赤夏战神柳仲洵挂帅出征,一举打到了朔胡王庭,当时朔胡的阏氏不愿为亡国奴,断然自尽。

    后朔胡单于栾提呼邪用反间计除掉了柳仲洵,但朔胡已元气大伤难以再为阏氏报仇。

    如今朔胡终再崛起,也是栾提呼邪为妻报仇之时,其提出的条件表面上看似朔胡并未占多大便宜,但却大大的羞辱了赤夏。

    皇后乃一国之母,如今却被他国用来当牲畜般的祭天,这是何等的耻辱。

    可俞锦离所关心的并非是这丧国辱权的条件,而是眼前这位朔胡王子到底何时能当上单于,这样他便能借助朔胡的兵力一举灭了当今太子鄞璟瑜的弟弟,鄞晟瑜的燕国。

    这燕国说大不大,但和同样其大小的唐国缔结盟约,如此小国就算有三结盟,离国也能照样吞并了,但就怕楚国会趁机联合燕唐两国先合力灭了离国,到时楚国再一一吞并燕唐,成为霸主。

    “王子,”秦溯出声道,“那单于可知,赤夏皇后早已宾天了吗?”

    “那就献上你们未来的皇后,你们不是有太子吗,应有太子妃吧,那就献上太子妃。”朔胡王子一挥手道。

    “太子妃?”顿时俞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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