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清穿)第42部分阅读
彼岸花开(清穿) 作者:肉书屋
罗流落在民间的血脉。这个传言的出处他并不清楚,但心里是有些相信的。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汉人女子怎么可能得到康熙的如此宠爱。义女?恐怕是个幌子吧!不过,即使是亲生女儿,宠得也太过了些。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张椅子上的金龙,是五爪的吧?明黄|色,九龙五爪,都是皇帝至高无上身份的象征。昔日太子为一国储君,也只能身着杏黄,八龙四爪,不得逾制。她一个公主,衣食住行竟皆按帝制。天子朝珠加身,手握天下兵权,除亲王皇子,正一品大臣,其余人等皆可先斩后奏。权力地位远超昔日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个女人他去年见过,拥有一张可令下田人陷入疯狂的绝色容颜,风华绝代。只不过眉宇间的强硬的气势让人知道她并不是徒有其表,也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人。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可惜,他向来觉得女人柔弱一点更惹人怜爱。不过,美貌、权势、地位,令男人垂涎的一切都拥有了,即使过于强势了些,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扎木力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嘴角浮起一抹沉思的微笑。说起来,她今年十九了。
“九贝勒,十贝勒。”同一席的蒙古王公子弟顿时迎上前去。胤禟一身暗红色长袍,长身玉立,俊美惑人,红唇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一一回礼,举止有度,站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
“扎木力!”十阿哥胤锇直接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朝着扎木力王子肩上就是一下,“今天不错嘛!”今日行猎中,扎木力收获丰厚,在诸蒙古王公中拔得头筹。
扎木力洒然一笑,谦逊道,“不过是运气罢了!”恰到好处的笑容,爽直开朗,带着一丝羞涩。让人很容易就心生好感的笑容。何况是向来与他交好的老十。
胤锇咧嘴一笑,攀着他的肩膀道,“少来这一套!谁不知道你是草原上的第一神射手。来,今晚咱们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此时胤禟也从众人的纠缠中脱身出来,走了过来,“老十说的是,别的不说,就冲你猎的那只豹子,今晚也休想我们会轻易放过你。”
扎木力与诸位皇子的熟络换来了同席人异样的目光。他表面仍是维持着那样直爽开朗的笑意,暗中却把众人的目光一一尽收眼底。羡慕?还是嫉妒?这些人又怎么知道他为了亲近这些皇子做了多少刻意迎合的事情。
扎木力仰起脖子将碗里的酒一干而尽,换来了一片叫好声。酒杯换成了酒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符合蒙古人豪放的作风。十三退下,十四又上。扎木力有些纳闷自己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就连一向冷冰冰的雍亲王都过来和他喝了一碗,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对于这种送上门的善意,他不会傻到拒绝。反正他对自己的酒量一向有信心。
一个侍卫凑上来贴着扎木力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他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个敏敏,又在闹什么。转头吩咐道,“赛腾,你跟着他过去看看。”他虽疼爱妹妹,但不会因为她闹脾气就匆匆离宴过去探看,放弃眼前与众位阿哥联络感情的大好机会。何况自家的妹妹他了解,任性地够呛,耍脾气是经常的事。
胤禟又找了个理由灌扎木力一大碗酒,看见他满脸通红,眼神有些涣散,知道他喝得差不多了。再来个三四碗,铁定躺下。转头看见十四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暗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表现地那么明显。虽然胤锇有些迟钝,但不代表他是傻子,太明显的话会被他看出来其中的端倪。
此时康熙已经回帐,主角走了,众王亲大臣再待也没什么意思。纷纷做鸟兽状散。扎木力一只手拄着下巴,昏昏欲睡。
胤禟朝十四使了个眼色,十四上前把札木力推醒。
扎木力勉力睁开眼皮,发现宴席已经散了。眼前只剩下九,十,十三,十四几个阿哥。
“扎木力,你醉了。你那侍卫还没回来,不如我们几个把你送回去?”胤祥特地强调了那个“醉”字。
扎木力挣扎着站起来,大着舌头道,“不敢麻烦诸位。我没事,自己回去就行。”
“你自己真的能行?”胤祯关切道。
“能行,没事。”扎木力摇晃着走了。
胤锇看着扎木力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身影,皱着眉头道,“我瞅着怎么那么玄乎呢!咱么几个不能送,派个下人去送总行吧?”说着胤锇就要叫人。
胤禟连忙阻止他,“他都说不用送了,你多此一举干什么?何况这里离他的营帐又不远。”
“可是……”胤锇还要说什么,十四突然抚着额头靠在胤锇身上,“十哥,不行了,我喝多了。头晕。你扶着我点。”
“啊?哦,好……”爱护弟弟的胤锇忙搀着十四,把札木力忘到了脑后。
扎木力歪歪斜斜地往自己营帐走,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靠着一棵树大吐特吐了一通,这才稍稍好受了些。不过被凉风一吹,酒劲彻底上来了,眼前一片模糊,看人都是影影绰绰的。困劲也上来了,上下眼皮可劲儿地往一块合。睁也睁不开。头重脚轻,一头倒了下去。
我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趴在自己呕吐物上大睡特睡的男人,这也太……挑眉看向一边似笑非笑的胤禟,好奇道,“你们到底灌了他多少?”
胤禟想了想,“三、四十碗吧!”
怪不得搞成这副德行。要知道草原上的酒不是一般的烈,去年不知就里喝过一口,差点喷出来。跟工业酒精似的。一入嘴连舌头都麻了。平日里喝的那些桂花酿,女儿红什么的,跟这个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这么烈的酒,三四十碗……不会直接酒精中毒死翘翘吧?唔,虽然折磨他也挺有意思的。不过他死了我显然更开心。
周围守营的侍卫早被遣走了,现在四处无人,月黑风高杀人夜……嘿嘿……木棒在手心里轻轻敲打,扎木力,做好准备承受我的怒气吧!
转过头看见胤祯正一脸古怪地看着我,收起脸上的笑,“有什么问题?”
“你这笑还真是让人……算了,没事。”
“嗯?”不我解地挑眉,想要他给我个确切的答案。
“我突然想起了两年前我们去浙南平乱的时候。每次看见你这么笑就意味着有人会死的很惨,而且是死无全尸的那种。”胤祯咽了口口水,视线落在我手中胳膊粗的木棒上,“怀暮,你不会把他打死吧?”
“大概不会吧!”其实我也不怎么确定。
“大概?”
“少啰嗦。快用布袋把他的头套起来。我先揍他一顿再说。”我不耐道。
“这个……”胤祯看了一眼整个脑袋都陷在呕吐物里的扎木力,艰涩道,“怀暮,他醉成这样,用不着套吧?你把他打死了他也醒不过来。就算醒了他明天也不会有印象。”
“万一清醒了呢?万一能记得呢?”我踹了胤祯一脚,“少啰嗦!快套!”
“为什么是我,九哥也明明在一边,偏心……”胤祯小声嘟囔着抱怨心中的不满,一边任命地将扎木力从秽物中拖出来。拧着眉皱着鼻子将黑色的布袋往扎木力的脑袋上套。而胤禟在一边抱臂看戏,半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死尸的腐臭味你都不怕,还怕这个?动作麻利点,别磨磨蹭蹭的!”胤祯是我的副手,奴役他我向来心安理得。况且,阿九在我心里向来是香喷喷的花样美男,高贵优雅,怎么能干这种事呢?……绝不承认是偏心。
将扎木力狂扁一通,心满意得地扛着棍子走人,不理会收拾残局的胤祯在后面低叫,“喂,怀暮,等等我,一起啊……”胤祯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捏着黑色布袋的边缘往外跩,一脸的嫌恶。
“喂,把那个拿的离我远点,臭死了……”
“不许乱扔,你想让别人发现不对吗?给我捡回来!”
胤祯一脸嫌恶地捏着沾满呕吐物的布袋,不满地看着前面不远处搂着美人散步的自家九哥。哀怨啊哀怨,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待遇?这不公平……
“彼岸,等等……啊!沾到手上了!好恶心!”下意识地抬起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呕……”操劳了一晚上的胤祯终于吐了。
而这边,我偎依在胤禟馨香的怀抱里,心情大好。
“胤禟,今晚月色真好……”
胤禟抬头看了看乌云满布的天空,微笑着点头,“确实很好……”
“星星也很多啊……”
“确实很多……”
“啊,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
“好!”
“唔,这雨也不错啊,天降甘霖……”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爱马之死
将扎木力扁了一通,心情才稍好了些。果然我这人是睚眦必报型的。雨丝在夜空中飘飘洒洒,微湿人衣。这样的天气容易让人产生些莫名其妙的伤感,还好有胤禟陪在身边。他将一只手护在我头顶,挡住雨丝。徒劳但温情的举动让我忍不住翘起嘴角。既然这样,也不用那么着急往回赶,偶尔享受一下雨中漫步其实也不错。
胤祯在身后叫苦连天,头顶传来胤禟低沉好听的嗓音,“原来被一个女人记恨上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
“我说,你口里这个女人是指我吗?”不过是时不时的奴役一下,压迫一下,剥削一下。可怕?没这么严重吧?谁叫他两年前得到我的方式那么……不讨我喜欢。不过,胤禟到底指的是扎木力还是胤祯?
“当然不是你。”胤禟的语调很诚恳,但显然我没那么笨,会被他轻易地忽悠过去。
身后传来胤祯的呕吐声,我捅了捅胤禟,“不去关心一下?”
胤禟搂着我继续走,“他没那么娇弱。”
“哦,”我拉长了语调,感慨道,“胤禟,你好没兄弟爱啊!好歹那是你亲弟弟好不好?”
胤禟瞥了我一眼,“不要说得自己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你和他的关系似乎比我和他之间还多一层?”除了兄妹,还有一层不可言明的关系。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某无良女毫无愧疚地装蒜。
一路晃晃荡荡地往回走,胤祯处理了“赃物”之后,匆匆地赶回了自己的营帐,洗手是他的当务之急。
雨丝如烟如雾,从不知道塞北也有样细腻多情的雨,让人有种置身于丁香结愁的江南似的错觉。一缕湿发散落腮边,胤禟伸手替我将它别于耳后,他低头看我,微垂的长睫上沾着细小的水珠,我抬起头看着俊美的脸庞,视线在他红艳的嘴唇上停伫良久,再一次感叹,这个男人确实有着让人难以抵抗的魅力,“不如,进来避避雨?”说完后,自己都觉得有趣。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个关于锋菲恋的笑话。于是又笑着加了一句,“你该不会要先回去拿睡衣吧?”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胤禟显然对我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娱自乐已经习惯了,很有耐心地等我笑完,用很平静的语调说,“既然如此,那我今晚就在这里避雨好了。”然后微微俯下身子,在我耳边暧昧道,“至于睡衣,我想那个东西根本就用不着。” 说完就率先进营帐。
我捂着酥麻的耳朵愣了一下,接着钻了进去。这家伙,说话就说话,干嘛要舔我耳朵?
等我洗完澡的时候,胤禟靠在床边,正在翻看一个厚厚的本子,脸色平静地有点诡异,连嘴角经常挂着的那丝慵懒的漫不经心的笑都消失地一干二净。
嘴角抽了抽,这个东西,我明明藏好了的,他到底怎么找出来的。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明知故问。”我推了推他,示意他往里靠靠给我让个地方,“这是蒙古诸王带来的驸马候选人的资料。有蒙古王子,有贝勒,还有台吉,身份最低的就是贝子。这上面的资料详细记录着各驸马候选人的身世,家族,财产,还有年龄,身高,体重,性格等等之类的详细情况。对了,每一份资料还附上了画像一张。”
胤禟哗哗地翻着手里的册子,越看脸色越黑,“我还以为皇阿玛是临时起意的,没想到早就做好打算了了?居然还通知王亲们将资料都带来。巴林部台吉之子都灵,性格英勇果敢?这小子被他额娘宠得不轻,胆小如鼠,毫无担当。四年前不过是遇到几匹草原狼,他直接吓昏过去了。扎鲁特部贝子格桑,就他穷得叮当响的那样,家财可能有这么多么?奈曼部多罗郡王长子扎克都,就他那绿豆眼朝鼻,也敢自称容貌堂堂?资料通通有问题,还有这些画像,些画师到底是收了多少贿赂,真人与画像完全脱节!”
我不以为意地笑着,“我当然知道这些王亲们送来的资料不能尽信。皇阿玛早留了后手。”我下床在一个箱子里翻找了片刻,找出一本比刚才那本更厚的册子来, “这是密探送来的真实资料。容貌、身高、体重、爱好、性格、有什么不良癖好,有过多少女人,甚至是床第方面的能力,真实详尽,应有尽有。”我怀疑这事胤祐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不然这些密探为什么会拼命地去揭这些候选人的老底?优点寥寥几笔带过,缺点详尽完备。有的花心滥交,夜御数女;有的嗜酒好赌;有的动手打女人;有的那个能力不行;好吧,这些都是很大的毛病,必须写出来。至于连人家晚上不爱洗脚这样的事都抖露出来么?
胤禟翻了翻,不满道,“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怀暮,你真打算在这些人里挑驸马?他们配不上你!”
我耸耸肩,“还好吧!我看其中几个还不错。”苏尼特部贝勒之子巴特尔,和托辉特部台吉戈萨,科尔沁部贝子褚穆青,这三人都还过得去。其实这些候选人里条件最好的是扎木力王子,身份最高,长相最好。从密探传回来的资料来看,他为人性格爽直开朗,有勇有谋,在部落里深受尊敬。若不是白天的遭遇,我很可能就会选上他。但从今天的接触来看,他分明是个很有心计,掩藏很深的人。说起来,今天森林中的事,倒霉的不光是我,他的损失更大,唾手可得的驸马之位就这么没了。
胤禟脸色一黑,“还好?怀暮,你应该好好端正一下你的态度。你当选驸马是可以随便的事?”
我笑了笑,“没有随便啊!这不是认真选着嘛!先在这些人当中挑挑,实在看不好也不一定非得在这些人里面找。”我靠过去,伸手摸了摸他俊美的脸蛋,笑道,“说起来,其实你应该希望我永远不要结婚,不要找到驸马才对吧?”
胤禟默然半晌,叹口气,“我当然不希望。我想,我们几个没人希望。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也强迫自己不去想,但心里就是忍不住的嫉妒,恐慌,还有愤怒。自己爱的女人被别的娶了去,谁的滋味都不会好受吧?”
“呵呵,是啊,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不可能去做第二个叶赫老女。嫁人是迟早的事,能拖到今年已经不容易了。不过,你们一个个早就娶了福晋,妻妾成群,我如今招个驸马,也算扯平了。”而且我公主和驸马都是分居,没有公主召见,驸马不能随便进出公主府。主动权完全在公主手里,若是我不喜欢,顶多不见他便是了。
“这些我都明白,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你知道,虽然表面上说着不在乎,但我一直都很想娶你,让你做我的妻子。”胤禟叹息道。
“你知道那是不行的。”我捧起他的头看进双眼,“胤禟,我一向以为你是洒脱的人。那些名份都是虚的,不要去在乎好吗?婚姻保证不了永远的爱,同样的,爱也不会因为缺了那个仪式便被一笔抹煞。你只要知道我们彼此相爱,并且愿意在一起就行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还爱我一天,我就不会离开你,好吗?”
胤禟抬起头,顺着我的脸庞轻吻,“不会有那么一天。除非我……”
我回吻他,印上他红艳诱人的唇,让那个“死”字消失在缠绵的吻中。死在我手中的人有无数,所以我从来都知道生命的脆弱。不要轻易说死,在真正的死亡来临之前都不要说。只要尽力地享受生的乐趣就可以。活着,并且爱着,这就可以。其余的了,我们谁都不要想。
胤禟圈紧我的腰,将我拉得更近。一吻结束,胤禟湿润柔软的唇舌向下探索,舔吻我的锁骨和颈间,一只手探向下,扯开我的衣襟。
我伸手从他衣襟下摆探入,在他咬紧结实紧致的肌肤上游移。
“怀暮,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只要我爱你一天,就不许离开我……”胤禟低声在我耳边呢喃,含住我的耳垂,牙齿轻轻厮磨。
“好……”我轻轻缩着肩膀,耳际的呼吸和碰触带来一阵阵酥麻,他察觉到我的反应,轻笑一声,伸出舌探进耳中,在耳廓画着圈,酥麻的感觉传到全身,我舒服地蜷缩起脚趾。胤禟的技术有多好,我向来都是清楚的。
放心地把自己交付给他,由他引导着,享受着,呻吟着。结合瞬间的紧致狂乱连心底空虚一同填满,却更添甜蜜,慢慢饱涨的酥麻。双眸微张,看进胤禟雾气氤氲的眼中,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在动情的时候竟是这样美。
“胤禟……我不行了……不要了……”他听了含笑吻住我的唇,挺腰向上,一连串又急又重的深入,将我推到顶峰。沾了汗水的湿发凌乱缠绕,随着他加快的冲刺,微启的唇传出叹息一般的呜咽声声,不停流溢。我瘫软在他怀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在□的余韵中晕眩沉浮……
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我偎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清早,我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了。我的马!当时匆忙地回营,居然把黑云落在了密林中。不过黑云一向训练有素,若找不到我,或许会自己跑回来呢?吃了早饭,拉着胤禟去马厩一看。果然……没回来。话说有个词不是叫“老马识途”吗?难道说成语都是骗人的,还是识途的必须是老马,年青一点的就不行?
我决定去昨天的林子里把我迷途的小母马找回来。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准确无误地认准昨日的地方,便又叫上胤祥。我和胤禟,胤祥三人带上十几个亲兵便往密林深处策马奔去,胤祥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不到一个时辰便找到了地方,溪水潺潺,如昨日一般清澈见底。两岸绿草茵茵。可是没有黑云的踪影。我也知道马是活物不是死物,不可能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不动。只是心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再在四周找找,找不到就回去吧!”失望是肯定会有的,我很喜欢黑云,它脚程快,耐力好,脾气稳而不燥,是一匹难得的好马。但是,再好也只是一匹马而已,不值得为它大费周章。
我们三人每人带上四个侍从,分头寻找。一个时辰后约定在溪边再见。
我纵马朝往西行去,树林很密,没有特定的小路,两个侍卫在前面劈开挡路的树枝,我骑着马在后面慢慢跟着。道路越来越难走,四处都没有黑云的消息,我打量着时间过去的差不多了,不如回去溪边看看他们两人有没有消息。刚想下令掉头回去,空气中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引起了我的警觉。
前面一个侍卫惊呼起来,“公主,你看!”
一匹黑马的尸体躺在地上,开膛破肚,血肉淋漓。我跳下马,走上前去。马身上的肉被吃的差不多了,露出嶙峋的白骨来。但依旧能看出,这就是我遍寻不着的黑云。
一个侍卫上前查看了一下,回道,“公主!是猛兽吃的!这个地方危险,不宜久留!”
我点了点头,“嗯,回去吧!”马都死了,我还能怎样。总不能拖回马骨给它立个坟。我不是那些爱马成痴的人,不会将一个畜生当成我的伙伴,我的朋友,对我来说它只是一个好用的物,与一件好用的兵器没什么区别。用的时候会好好珍爱,没了,也只是可惜而已。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生气。若不是那个扎木力,怎么会痛失爱马。
这时,一阵风刮过来,夹杂着些许腥臭味。我登时觉出不对,连忙拔出枪来,瞄准对面的树林。
突然,树后扑地一声巨响,跳出一只白额吊睛大老虎来。它跳到地上马尸的旁边,朝我们咆哮。
看来是将我们当成了侵入它领土,妄图染指它食物的敌人。四个侍卫噌噌亮出刀来,将我护在身后,“公主,这里有奴才们守着!您赶紧走!”
我瞥了一眼身后四腿发颤的几匹马,问题是,这几匹马还能跑得动吗?腿都吓软了!
而且,我两眼发光地看着咆哮着的老虎,是真正的野生老虎!身体巨大,全身金黄,上有黑色的斑纹,眼如铜铃,血盆大口,暴啸如雷,凶猛异常。与动物园里养的那些大猫绝对有本质上的区别!看看这百兽之王的气度!
忠心的侍卫还在催促,“公主!快走!”
忠心可嘉,但是……我不是柔弱女子,需要保护。
那老虎将两只前爪在地上略按一按,猛地扑了过来。
“砰!”一枪正中顶心。那老虎跌在地上滚了滚,便肚皮朝天不动了。
真没有悬念!
其实,或许,我该跟它徒手搏斗一番,来个新武松打虎,成就凝华公主的又一个传奇?我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个可能,不禁有点后悔。再看一下那四个脸色惨白还没缓过劲来的侍卫,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群侍卫的心肝太脆弱,我怕搏斗的中途就把他们吓死过去。我若出事了,他们还能有命么?不能为了自己的小趣味就去祸害人家脆弱的心灵。看我多善良。
将火枪别回腰间,兴致勃勃地下令,“动手,把这只老虎拖回去!”虎皮,虎肉,虎骨,虎血,虎胆……虎鞭?全身都是宝啊!
这张美丽的虎皮剥了,给亲爱的皇阿玛做椅垫?一整张华丽的虎皮铺在椅子上,往上一坐,多有气势呀!(什么气势,用整张虎皮做椅垫的那是山大王!)虎肉,今晚烤了吃?虎骨,虎胆可以带回去给那迦制药,那虎鞭嘞?貌似大补啊!
兴奋的某人彻底将自己冤死的爱马忘到了脑后
第一百五十七章结仇
侍卫费了好大劲才把死老虎托到马背上,这是几匹马中胆子最大的一匹,饶是如此,它那抖抖索索的细腿也有点卖不动的趁势。我没兴趣等着它一步一挪走出密林,先一步策马离去。一回到营帐,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多是衣着华丽鲜艳的蒙古贵族少女,不知再搞什么鬼。我下了马,自有侍卫上前替我将牵去安置。与那些贵族少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的事我从来没有兴趣掺和。但前提是她们不要挡在我回营的路上。
“啦!”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咒骂,“贼人,没长眼吗?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一个侍女正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一个茶盘扣在一边的地上,茶壶茶杯碎了一地。它的旁边立着一个身着红色华丽蒙古装的少女,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块,一手掐腰,一手执着一根红色的马鞭,容貌倒是长得娇美动人,可惜神态过于蛮横。我一时间有些恍惚,记忆里有一个女子也是这样一身张扬的红衣,美丽的容颜,跋扈的态度,可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妄图得到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输的一塌糊涂,连最后的骄傲也不剩。
“请郡主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弯起唇笑了一下,倒是个聪明的下人。这种时候除了认罪认罚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解释顶撞无疑是找死的行为,即使眼前的状况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郡主走路没长肯,自己撞了上去。一般没有主子会在奴才认错的时候再去计较什么,但显然眼前这个蒙古郡主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怒气冲冲道,“哼,冲撞了本郡主,哪能这么就算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家的郡主,怎么这么嚣张?不过管闲事显然不符合我的性格,我朝看热闹的人群看了看,找了个较宽的空隙打算从中穿过去直接走人。
一道鞭子的破空之声传来,我停了脚步惊讶地看过去,居然动上鞭子了?红色的马鞭狠狠抽上侍女的身体,几个贵族少女的脸上现出不忍之色。地上的侍女身体猛颤了一下,没有出声。
那郡主诧异地扬了扬眉,“不错嘛!居然忍着不吭声。哼,好,今天我就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鞭子高高扬起,嗖嗖地落在那个侍女的背上。
这个侍女倒是个硬脾气。识大体,知进退,而且倔强要强。我真的有点欣赏她了。我仔细打量着刚才一直没有留心看的侍女,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可是这身形……似乎有点熟悉?难道是……观棋?!
“这位郡主,身上洒了些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适可而止吧!闹大了就不好了!”我笑吟吟地出声,眼底却一片冰冷。如果是别人的侍女我不会管这闲事,可观棋是珂玥的陪嫁侍女。我与珂玥来亲厚,不可能任由别人欺负到她头上。
我的突然出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君蒙古贵族少女呆滞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身上。纳闷地打量着自己,今天穿得并不是很奇怪吧?
为了骑马方便,一头转发高高梳起,在头顶处用金色的丝带系紧,扎了个利落的马尾,任黑亮直顺的长发在风中摇摆飞扬。耳上戴着简单的钻石耳钉。身上穿着特制的黑色骑装。立式的领子别有特色,黑色面料衬得肌肤格外莹白,全身的剪裁窈窕动人的身材显得恰到好处。最引人注意的一条绣工精致,活灵活现的金龙从大腿处起盘旋而上,绕过后背,从右肩处探身向前,露出威严而铮狞的龙头和尖利的龙爪。从前面看,就像肩巨龙一般。紧缩的裤腿塞在黑色带浮纹金丝花纹的马靴之中,潇洒帅气!
这是我众多骑装的一件,昨晚刚下过雨,空气比较凉爽,所以选了这套来穿。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我不确定地用余光扫了自己一眼。(某人习惯了张扬的穿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给这帮蒙古小姑娘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哪个正常女子会一身黑色,还盘着一条金龙?更不用说她那祸水型的美貌和久居高位的威严与修罗场上磨练出来的锐利气势。这哪是一群身娇肉贵的小姑娘可以理解的存在?)
“你……你是谁?凭什么管本郡主的事?”那个蛮横的郡主最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不服气地扬起下巴。
“你的父母没教过你,在询问别人姓名的时候该先报上自己的大名吗?”我微微一笑,笑容淡淡,带着一丝好笑的嘲讽。
她瞪大了眼睛,仿佛我的话很不可思议,大叫,“你居然不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我挑了挑眉,“你很有名?”比我都有名?
“那当然!”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草原上谁不知道我敏敏郡主的大名,我是草原上最亮的明珠。”
敏敏郡主?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怪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我知道你。”扎木力王子的妹妹。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果然,兄妹都不讨人喜欢。
弯腰将地上跑着的观棋扶了起来,“既然这样,敏敏郡主,我有事要先回帐。这个侍女是我的熟人,我顺便带走。你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去别的地方玩吧!”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没有兴趣陪这个蛮横的小姑娘纠缠还清。
“站住!”马鞭挥出,带着锐利的风声,眼看就要抽上我的背部。我迅速反身一抓,紧紧将鞭子抓在手心,反手几下就缠在手臂上,两端顿时同时发力,将细长的鞭子拽的笔直。
眼神冰冷如寒冬,只冷冷一瞥,便让从不寒而栗,声音低沉地缓缓说道,“敏敏郡主,你似乎很喜欢用鞭子罐抽人?”
“你……我……”她在我的目光下退缩了一下,咬了咬牙,任性地叫道,“谁叫你没得到本郡主的允许就敢擅自离开?用鞭子抽你还是轻的!”
“哦?”我不置可否的睐了睐眼睛,手下微一用力,鞭子从她手中飞出,转瞬间换了主人。原以为这个女孩只是傲慢任性,没想到还天真的可以。难道我与众不同的装扮和说话的语气上看不出我的身份可能比她高吗?一个小小蒙古郡主而已,比大清的郡主尚差了一阶,离公主还差的远。“看来敏敏郡主很喜欢用鞭子抽人的感觉?这样的话,我让你亲身体会一下如何?”
她脸色一变,厉喝道,“你敢?”
我勾起嘴唇冷冷一笑,手腕一抖,红色的鞭影灵蛇般吞吐,鞭势如龙,带出凌厉的风声,呼啸着朝敏敏郡主的迎面而去。
“啪!”敏敏愣愣地站原地,左颊边的发丝拦腰而断,飘然落地。脸上的肌肤被锐利的鞭风带过,麻麻的,这一鞭擦着她的面颊而过,截断了她的头发。她知道对方并不是手误,而是故意手下留情。不然自己今天势必毁容。
四周鸦雀无声,特别是对面的敏敏郡主,已经完全愣住了。我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把这小姑娘吓傻了?
就在这时,清脆急促的马蹄声陡然响起,我抬头望去,看见两个英俊的骑士在随从的簇拥下朝这个方向策马而来。
是胤禟和胤祥,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我们本来是约好了在溪边再聚的,结果猎了只老虎,一激动,把这回事忘了,自己先跑回来了。
看他们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不如先溜吧!看了看周围人还挺多,拉了观棋就准备趁乱逃跑。
“祥哥哥!”一个娇媚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宛如定身咒一样定住了我的脚步。
我眯了眯眼,祥哥哥?
一身红衣的敏敏如||乳|燕投林一般飞奔了过去,扯住刚下马的胤祥,“祥哥哥,你去打猎了?昨晚明明约好了来看我的,为什么没来?人家等了好久。”半撒娇半埋怨的语气,娇媚可人的样子跟刚才完全是两个人。
胤祥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敏敏手里扯出,“昨晚事先不知道有晚宴,所以……”他的话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直直的朝人群中身过来,一脸的笑容顿时不翼而飞,大步朝我走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解释?让我想想……
“祥哥哥,你认识这个人?”敏敏走过来挽着胤祥的胳膊,控诉地指着我,“祥哥哥,这人胆敢对我不敬!还拿鞭子抽我!祥哥哥,你要替我报仇!”
我的目光在胤祥被敏敏挽住的胳膊上停了停,又回到了胤祥的脸上,此时他没了刚才气势汹汹的架势,反而有些局促。
我当然知道胤祥不知道对敏敏这样性子的女孩有什么兴趣,他们之间的关系铁定是敏敏一头热乎。
只是有此扳加一局的机会岂能不利用。胤祥的气势由强弯弱,我弱弱的气势立刻强了起来。沉着脸,悦地哼了一声,将手里的鞭子扔在底上,转身就走。
“彼岩……”胤祥刚叫了一声,就被敏敏缠住了。
我拉着观棋加快了脚步,嘴角愉悦地勾起。这个敏敏,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点用声的嘛!
“你似乎心情很好?”身边响起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
身边的观棋向胤禟请安,胤禟淡淡点了点头,视线仍落在我身上。
我连忙正了正神色,“没有的事。”怎么把他给忘了。
“约好一个时辰后在溪边聚头,结果我和十三弟怎么等都等不到你。还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十三弟急得不行,上次没顾好你,他差点被四哥剥了皮。这次若是再出点事,他直接自刎谢罪就行了。”
“就凭我这身手,能出什么事?再说不还有侍卫跟着吗?对了,你们没等到我,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分头找一阵再说吗?我很没负罪感地问道。
胤禟白了我一眼,“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很遗憾我和十三弟没有在林子里找到黑天?跟着你的一个侍卫特地到溪边通知我们,你先回来了。话说回来,一只老虎能让你把我们两个彻底忘到脑后,我们在你心里的地位还真够低的。”
我嘿嘿了两声,“我是第一次猎到老虎太兴奋了。你们在我心里的地位绝对高于老虎,真的。”我真诚的语气没有打动胤禟。他显然不满我把他和老虎相比较。
“观棋怎么跟你在一起?刚才是怎么回事?”胤禟的视线落在脸色苍白的观棋身上。
“刚才回来的时候撞见那个敏敏郡主在刁难她。她吃了些亏。对子,你回来了正好,顺便把她送回珂玥那里。我要去一趟胤禛的营帐。”
胤禟点了点头。
不出我所料,胤禟歪在软榻上看书。见我进去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回书页上。居然不理我。我无视他冷淡的态度,挨了过去,“阿真,还生我的气啊?”
他面色淡定,继续看书。
我观察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吗?起码我也好有个努力的机会啊!”
看完这而,翻下页。我一把将他手里的书夺了过来,“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他瞪了我一眼,微带怒意地斥道,“别胡闹。把书给我。”
我将书压在屁股底下,“告诉我原因。”我的生活一直很危险。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遇到过不少次危及生命的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没有人愿意遇到这些危险的事,他没有理由为了这个和我生气。
他冷冷的看了我半天,嘴唇不悦地紧抿。我不甘示弱回视。半晌他突然叹了口气,“彼岸,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我在生自己的气。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差点一箭将你射死?”
我眼光微动,他伸出手轻轻碰触我的脸,“彼岸,你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就是不能死在我手里。不然,让我怎么有勇气面对以后的日子,连怀念都不敢有。”
我轻笑着吻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亲吻,“那就不要面对,也用不着怀念。上辈子我陪你死,这辈子,我若死了,你也一起陪我吧!”
他淡淡的微笑,眼神温和,唇角微微勾起,一瞬间我仿佛听到花开的声音。上一次,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轻轻吻上他微笑的嘴角,叹息出声,“阿真,你知道吗?你有这全天下最温暖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八章驯马
从胤禛帐篷出来后特地去珂玥那里看了一下,帐篷里,观棋脱了上衣趴在软榻上,知画拿了药膏给她涂抹。我凑过去看了一下,并不是很严重的鞭伤,那个敏敏外表看起来虽凶蛮,力道却不怎么大。珂玥一向疼这几个丫鬟,特地拿出玉肌雪肤膏给她用,想来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珂玥的脸色很难看,她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如今被人撵赶着欺负到了头上,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我捏了块点心塞进嘴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忍忍吧!那个敏敏郡主打了你九福晋的丫鬟还是轻的,我都差点挨了她一鞭子。”
珂玥怀疑地瞥了我一眼,“你会任由别人欺负不还回来?今儿个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淡淡的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无奈,“一般的人我当然是不会让着地的。可是谁叫那丫头特殊呢?”
“特殊?”珂玥哼了一下,一副不屑的样子,“不就是个小小的蒙古郡主么?再特殊能特殊过你?”
“她的特殊不是身份。”我微叹了一口气,“她的郡主身份不是我退让的理由。我不想招惹她,是怕万一动了她,某人会不顾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