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琼苍第14部分阅读
碧落琼苍 作者:肉书屋
间,虽不说漠然,却也太过平淡,除了商议军情,日常客气,弦羽真真是旁的话一句也不肯多说,跟初见他时一个德行。而我这边,苦于一个巴掌拍不响,软磨硬泡不行,耍赖撒娇又怕损了军威。唉,苦恼啊!
另外,一路上我曾多次尝试与绿弗交流,却一直不得回应。原先打好的算盘也落了空,苍麟的解药恐怕还得多费些周折。苍麟说,乌绞索在魔界不算稀罕,但必须用黑暗魔法来解,而黑暗魔法只在王族中传承。绿弗是魔界之妖,她应该懂的。至于蔽龙之水,提取于沉渊寒龙之血,因寒龙灭绝,此毒也几乎绝迹,若说解药,如果魔宫的魔王手上没有,那么纵使我翻遍三界,也是徒劳。绿弗是前魔王冥伽的女人,她理应知道有还是没有,也可能晓得在哪里可以找得到。可惜,她在沉默,让这两个本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变成了难题。我不只要深入魔界,接触魔界王族,甚至连传言中残暴凶狠的魔王也得顺便探访。唉,实在是很让人头痛!真不知道我当初脑子里在想什么,听的真真切切战战兢兢,居然答应的斩钉截铁,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叹了口气,抬手使劲捶了捶脑勺,却敲得头盔嗡嗡直响,反把自己震得更晕乎。神韵绕着我转了个圈,合着头盔振动的频率开始轻鸣,似乎在取笑我自怨自艾的傻模样。我冲它伸了伸舌头,想了想,才记起它该是看不到的。因为现在我头上的头盔是360度全方位屏蔽的,不说嘴巴,连眼睛前都蒙着幻彩晶片,我看得到外面,旁人看不到我的眼睛。很奇怪吧,出门时连弦羽都傻了眼,随驾的将军们也是适应了好久才收回疑惑的目光。唉,我也不想打扮的这么另类,可是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这皮相在魔界曾经是个风云人物呢!魔界之妖,天知道被认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摇了摇头,我伸手弹了弹神韵的锋口,转身朝营帐走去。还没走两步,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不对劲!
我停下步子,侧身吸了吸鼻子,又俯身蹲下,将掌心贴于地面。神韵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悬于我身前,安静中透着十二分的警觉。
地面有一种不正常的振动,或者说蠕动,很轻微,若不完全静心,几乎无法发觉。而空气中的气味也有些诡异,燥热腐朽的很合氛围,却无端端透着阴沉,让人心尖发悸。
一千年来,我从未碰到过这样的状况,此刻,却像有个久经沙场的神灵附体,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下了一个我都来不及反应的判断。
将肺中空气尽数排出,然后屏住呼吸,点地悬浮于空,双手运灵展开向来风方向扇出。与此同时,神韵授命飞到军营上方,开始翻转振动,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宏远铮鸣。
站岗执勤的天兵很快发现了不对,特别是站我前面的几个,差点被我给扇飞了出去,好在够机灵,懂得立马匍匐着爬回,不过惊慌中夹杂着不少莫名和激愤的情绪。
最后大力一扇,我徐徐落到地上,转身对陆续出营的将士们喝道:“各翼立刻列兵整队,带上纳清面罩,准备应敌!”声音穿透飞沙,遍历了整个军营,却不漏出营地一分。
最近的奎翼将军幻清抬头看了看还在卖力的神韵,上前一步。“绿昔殿,请问发生何事?四方探察……并未有异啊!”
幻清一说,周围的将士也开始嘀咕,大概是说我神经过敏吧。我没理会,升到空中,眼睛径直朝弦羽的营帐看去。弦羽见到我,迟疑了一下,马上驾羽飞了过来。弦羽问:“怎么了?”
我低声说:“还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有埋伏,而且有毒气。”
弦羽四下看了看,蹙眉说:“怎么会,我们才刚刚扎营,天魔虚空如此之大,魔军不应该这么快探察出我们的行踪并采取行动的。”
我抬手昭回神韵,只道:“我不管,也没时间分析这些,反正责任我负,命令我来下。”说完,我转了个身,俯视全军,厉声道:“刚才所说,我不做重复,但若半柱香内做不到者,军法处置!”
几乎可以引起兵刃共鸣的严厉措词,字字铿锵,听得我自己都心颤不已,头皮发麻。然而扫视一圈,却极少有人动作,白花花的盔甲堆里,窃窃声起,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弦羽。很显然,他们在等待弦羽的决定。无功无以服众,反之,功高可以盖主。看起来,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况。
我呼了口气,挑了挑眉头,笑了。这样,也好。他们选择听从弦羽的判断,我也这么想。说实话,方才的一番判断基本上出自直觉,完全没有根据。这会静下来,反而有了些忐忑。
风中有毒?猜的!为什么?不知道,就是这么觉得!那……何以得知周围有伏兵,就凭地面上那点微不可查的振动?凡间还隔三差五地震呢,天灾而已,难道还要次次如同惊弓之鸟?这个……
说出来,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半柱香的时间,不长。”我偏了偏头,抬眼看向弦羽,等待他的决策。既然选择相信,那么就算他反对我的决定,也无所谓。我无意拿全军的安危赌博,但若只我一人坚持,纵使曦月在世,也无法扭转乾坤。
弦羽直直的看着我,眼睛里,清明深处袅起一丝迷雾,愈来愈近,越来越浓。我歪了歪头,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的戳了戳弦羽的胸口,又指了指下面,略带不满的说:“他们看的是你,你看我有什么用?我的眼睛里又没有写答案。”就算写了,隔着幻彩晶片你也看不到啊!
弦羽闻言一怔,忙偏开头去,一边蹙着眉头揉太阳|岤,一边举目眺望。隔了片刻,他回头瞟了我一眼,突然恭恭敬敬的拱手肃道:“弦羽听候绿昔殿调令!”说完,雪袖一摆,冷眼傲视全场,气宇非凡。“虚、斗、亢、房四翼立刻整顿装备,四方备战。其余七翼,戴上面罩,列队!”
大部分天兵开始有次序的回营准备,奎翼将军幻清、尾翼将军驰原、角翼将军孟攸还有些许迟疑。“流星宫主,可这……”
“有什么问题,向绿昔殿请示!但半柱香到还未就位者,无论是谁,军法加倍!”弦羽负手而立,声音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执掌刑罚的人,就是有能耐让人三伏天从头寒到脚。话丢出去,绝对重量级,比我说一堆都有效。果然,此话一出,下面的人,无论是将是兵,都争着和时间赛跑。上百的营帐,转眼间就消失不见,而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齐唰唰列了七队天兵天将,面罩、兵器、盔甲、盾牌,皆是全副武装。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弦羽笑笑,降落在地面,蹲下身去,吸了吸鼻子。那种阴沉的味道又过来了,比之前明显了很多,而地面的振动,现在单凭脚就能感觉得到。相信弦羽也已经察觉。我站起身,看了眼一身雪白云衣的弦羽,从腰侧的口袋里取出面罩,递给他。
弦羽抬起手来,却是去掩口鼻。“我没依军律随身带纳清面罩,理应受罚。”顿了顿,弦羽说:“你快带上,这味道甚为怪异,也不知毒性深浅。”
我摇摇头,飘到弦羽身后,扒开他的手,笨手笨脚的将面罩套到他脸上,边扯边在他耳边说:“我不需要。”
弦羽的耳朵突然变红,人也一下子飘开老远。“为什么?”
我愣了。为什么?不知道,还是直觉。但这次是身体的直觉,绿弗的身体。
我没说话,敷衍的指了指自己嘴部的栅状护罩后,逃难似的转身走向那群狐疑满面的天兵。
问白胡子要头盔时,只要求了单纯的遮挡。这个弦羽不清楚,希望能糊弄过去吧。他一神勇无敌的大男人,自然不愿意受我一小女子保护,如果就这问题纠缠下去,导致我们堂堂流星宫主在战前晕厥,那就太划不来了。
而另一方面,这次魔军来袭确实诡异,能如此快速且精准的找到我们的位置,并发动有条有序又隐蔽的偷袭,这只能说明,军中有内j。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计算这些。如今的首要事情是,如何反击。
唉,第一次作战就这么麻烦,这群家伙还偏偏不相信有魔军……其实关键是不相信我啦!不过……
真的是魔军来袭吗?我的潜意识里为何会如此肯定连弦羽都不敢肯定的事?从未亲身经历沙场的我,这种直觉,从哪儿来?
头顶的神韵,发出兴奋的呜鸣,锋刃的寒光,映在银甲金兵上,用刀光剑影掀开了我平生第一场舔血之战。
言射大,真的多了一点点哦,哈哈!
咖哩绿茶大,偶这么单纯的人,怎么会np呢?别教坏小绿昔了!
流云·飞花大,那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猪,不打出点名堂来,怎么会服气!要知道,曦月在他们心中是永远无法超越的,更何况绿昔比起曦月来,菜多了。
留言完毕,逃走,明天加班,睡了!
第五十五章 御魔
腾云驾雾掠穹飞天,这是天界诸仙的基本修为。不会飞的,唯一的一个,我,而今也顺应了天命,每日飘来飘去,好不自在。而魔界,能飞的,只有三种生物。一,有翅膀的飞禽;二,有一定魔性的魔兽;三,修炼了驭空之术的高等魔族。
天界诸仙,乃妖、神兽及人中资质上佳的得道者,天兵天将是诸仙中以力量为前提选出的格斗精锐,而力量与灵力成正比,灵力又是术法修行的产物,所以,即使天兵天将二十八翼不过才二万八千,他们的战斗力依然是其它两界怎么也望尘莫及的。而魔族,比凡间更龙蛇混杂,又有一万年前那场内乱在先,如今魔界的百万大军,说穿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真正能对天界构成威胁的,少之又少。不是没有,是很少。
然而,有一点我们不能忽略。天神终年生活在清新纯净的仙岛云天之中,修身养性,不涉浊尘,即使知道征战在外,也免不了对外界污秽的东西产生排斥。所以,在地面,他们的动作会受到束缚,他们的注意力,会被分散。更何况,本着慈悲救世之心,在正义的雄壮之下,潜意识里,他们渴望和平,讨厌杀戮。而魔族,能在阴暗中滋生力量,能在地底爆发凶残,他们会随着血腥的浓烈而疯狂,他们不会因为环境而停滞挥舞的刀刃。他们渴望战争,他们适合争战。他们的细胞,天生就不安分。
这些,是曦月手记里记载的。而我,综合以上得出的结论是,空战。
对,我想只要是个天兵,有过一点对魔经验,几乎不用想就能意识到这一点。不过,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正在被偷袭,被包围。
曦月这样写过,魔兵大多来自数量庞大的低等魔族,在推崇蛮力的低等魔族里,出挑的都是些魁梧的半兽。他们性情暴躁,急进,很难管教,多动而且步伐沉重,不管什么情绪都是用吼叫来表达。所以,魔军会突袭,但不会偷袭。当然,派高等魔族偷取机密除外。
而今的情形,不太寻常,自然也大意不得。
我虽能感知到他们的距离,却还无法确定他们的数量,想来想去,只能做出两种猜测。一,来的魔兵不多,但都是魔法师和魔骑兵之类的中高级魔族,期望以毒、魔法以及出其不意的攻击取胜;二,来的魔兵非常多,低等魔兵,用的招数是简单而有效的肉弹群殴,希望能在对手无所防备的前提下,以多制少。
我希望是第一种。不是歧视低等魔兵,也不是有了什么对敌良策。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能把一批相当大数量的低等魔兵训练得如此阴沉稳重,那么这个幕后的掌控者,将是个很难对付的魔物!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更不能抱着高傲的心态,而必须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小心。还有一个,留来防备内j。
我定了定神,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扫视一遍,目光落在了面色严肃的银雷将军脸上。想了一下,我对他招了招手,转身朝弦羽走去。
弦羽把手掌从地上拿起,站起身对我说:“大概还有一盏茶时间。他们前进的速度不快,但很轻。不刻意去追踪,真的很难发现。”
银雷这时倒没顾上什么尊卑礼仪,神色凝重的说:“很罕见的事,如果不是绿昔殿发现,大家怎么也不会去注意这些。估计这次魔军动用了魔兽和魔骑兵,才使得行动如此之轻便。我们要做好准备,打一场硬仗了。”
我挠了挠头盔,噗了口气,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怕不是这么简单。他们好歹是偷袭,如今离我们尚远,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不然,不会还一直往这边撒毒。所以,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反突袭。但是……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我们里面可能有内j。”见他们俩一副不觉突然,却又无法相信的表情,我继续道:“所以,作战计划,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
弦羽微抿了一下唇角,问:“有何良策?”
银雷则是一脸被信赖了的惊喜。“银雷必尽全力!”
我猜弦羽已有应对之策,但时间有限,再推过来推过去的恭维一番,再好的策略,都只能追悔莫及。我说:“很简单。我们善空战,在陆地反而受限。所以,弦羽,你带七翼升于上空摆天龙阵,命所有人隐形,并布结界隔断气息。银雷将军,你随我在下面。你只需布下幻影阵,重现百帐营地,然后命令你的部下在营中走动,做成平日巡视模样即可。”银雷的幻阵我是见识过的,在所有天将里,他是最强的。
银雷问:“绿昔殿是想……”
银雷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点了点头,笑道:“魔军袭击时,你的兵可以动,你先别动。待我带三翼天兵从营中出来,而魔军又全数端上台面,与我们混战做一堆时,你的任务才算完成。所以,你身边一定要留你最强的兵来保护你。”
银雷拱了拱手,“定不辱命!”
弦羽皱了皱眉头,手指在面罩上轻轻划过。“我不同意。”
银雷吃了一惊,但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沉着冷静。“论灵力,银雷自叹不如,但论布幻阵,银雷有自信不输于流星宫主。”
弦羽抬起手,示意银雷会错了意,却没跟他解释什么,只看着我说:“我和你换。”
就知道你要和我争!我鼓了鼓腮帮,转开头凝神听了听,回头就开始推弦羽。“哎呀,没时间争了。你老大我老大?再说了,神韵在我手上,我的留守是迷惑魔军的关键,而你带的七翼天兵才是制胜的关键。能唬住他们的是你,我带队,十有八九要乱套。你看,最最重大的任务,当然要交给最最厉害的弦羽了!银雷将军你说是不是?”
银雷的脸有片刻的扭曲,不过很快就平复了。“是,流星宫主,绿昔殿分析的很有道理。况且,神韵的杀伤力惊人,从来都是我军的开路先锋。绿昔殿灵力本就很强,又有神韵在侧,不会有事的。”
弦羽转身扭住我的手,凝眉蹙目深深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转身朝大军走去。银雷看了看弦羽,又瞟了瞟我,没说话,大踏步跟上了弦羽。我呼了口气,伸出双手拍了拍头盔的两面,然后朝头顶的神韵勾了勾手指。
好吧,你是开路先锋,我让给你。
神韵跟在身后,在昏沉的天空中无声的旋转,它满身的银光以及纹理之中透露出来的气势,就像孙悟空手中的如意金箍棒,随意的骄傲,无限的变幻。
军队素质的好坏,可以从执令速度上看出。散漫的军纪,不能成就任何功勋。虽然这群死脑筋不太听我话,但命令一经弦羽下达,眨巴几下眼的功夫,各翼已经准确到位。反倒是我这个小老大还背着手晃的悠闲。吐了吐舌头,我一溜烟钻进了三翼将军所在的幻影营帐里。神韵,在暗空中划出了一道光弧,连带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发出了一声颤动的呜鸣。
天似乎更加暗了,地面的沙石一阵一阵的滚动着,不知是被魔军所慑,还是只起于微风。我抵靠着神韵,隔着面前几可乱真的幻影,品味起这暴风雨前的宁静来。对,是品味。在这个时刻,我居然不害怕,甚至不紧张,仿佛这即将展开的战事,不过是万千场征战中的一出,熟略的和例行上朝一样。抬手摸了摸胸口的苍龙之泪,突然很想告诉师父:师父你看,绿昔是大人了,绿昔不再需要别人庇护,绿昔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你等着我,好吗?
黑压压的影子随着低沉的“呲呲”声渐近,地上不闻脚步,却有一种由里至外的壳动。我眯了眯眼,视线穿透幻影,落在了营地四周一对对绿莹莹的光点上。
难怪没有脚步声,原来大部分的魔兵都站在由魔兽驮起的巨型藤架上,头上还带着扣住嘴巴的头盔,而少部分穿着黑甲提着长兵的,单独骑着稍小的魔兽,估计就是记载中的魔骑兵了。不知道魔法师藏在哪里,该不会……
身旁的三位将军和士兵齐齐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多多少少带了些崇拜以及不承认是崇拜的因素。我露出一个他们根本看不到的古怪笑容,站直了身子,整装待发。“敌众我寡,他们可能还会用魔骑兵将我们压制在地面,所以待会会打的比较辛苦。大家小心点,小命第一,别逞强,打不赢了可以集体退,但别单独逃跑,这是死路,可别犯傻。”嗨,这里新丁就我一个,我在这嘱咐个啥?见众人一脸隐忍,我咧了咧嘴,赶紧对三位将军道出了关键:“传令下去,作战时要留心地下。”用脚点了点地,我说:“有空的话,丢几个雷弹进去,如果没有魔兵,就当义务耕地,松培土壤。”转头看了看外面,奉命巡视的天兵已经发出了遇袭的警雷,轰隆声起,天空亮如白昼。我朝神韵打了个响指,神韵率先闪了出去。
“兄弟们,冲啊~”随着我的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这场艰巨的反偷袭之诱敌混战算是拉开帏幕了。躲在幻影营帐里的三翼天兵们,这次倒是听话的紧,让他们稀稀拉拉的出来,还真稀拉的可以,我尾音都拖转弯了,才出来几十个,还是与我同营的那一堆。
见着神韵,魔兵的行动有些许的迟滞,但很快就被跳下藤架的低等魔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空气也因为呼吸密集而变得沉闷。我们的营地,被数以万计的魔兵魔兽团团围住。而营中,留守者不过四千。
边缘的兵刃已经发出了撞击声,银雷的兵,由演戏到战斗,角色转换的非常之到位。我张开双臂拦下身后踊跃的将士,清啸一声,向前俯身掠去。神韵呼啸而至,耀眼的银光在前排魔兵的脸上划出恐惧的一瞬。下一刻,我双手曲指翻转,一旋身,蓟色的光与神韵的锋芒相映生辉,一起向魔兵飞速的驰去。一时间,飞砂走石,疾风如电,四周的气流排山倒海般一并朝对面涌去。而神韵所触,化出一道几可劈开时空的淡紫色极光。百米之内,灰飞烟灭。百米之外,生生震退,半里狼藉。
收回神韵,我有些惊讶。若不是灵力有耗尽的一刻,若不是身陷战圈腹背难以兼顾,无论来多少魔兵,我和神韵通通都搞得定。当然,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就算是曦月,也撑不到最后。
魔军的空缺很快被填补了起来,不过没关系,刚才的开路之举已经成功的振奋了我军的士气。此时,四翼大军已经兵分四路,投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而我呢,目标明确,主题鲜明——魔骑兵。
据观察,果不其然,天兵天将们一旦飞入空中,隐于魔兵高大身躯后面的魔骑兵立马驱兽上去集体压制,直到将之逼回陆地,然后隐退于蜂拥而至的魔兵后面,再伺机而动。
昨天更,今天更,偶答应,明日还更。虽然每次才更2000左右,汗……
第五十六章 敌策
刺目的猩红被隔断在护壁之外,残缺的肢体如秋叶般,被寒光卷起,随颤抖落地。空气中的气味,早已让嗅觉麻木,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一次一次冲入魔军,一次又一次劈开数不清的肉盾,魔骑兵在减少,陆地上的魔兵却如同海潮,前浪碎,后浪涌,一眼望去,茫茫无尽。
天兵们大多已经脱离了魔兵的纠缠,凌驾于空,开始用攻击范围较大的法术作战。而能与之抗衡的魔骑兵在数量上已经没有了优势,只能分散应对,好减少魔兵的伤亡。不过,看得出,天兵们的体力都已消耗过大,释放出的法力,范围虽广,攻击力却不高。留在地面的那些,更是处于体力透支状态,有不少人护壁都已经散了,连带有防御力的盔甲,也绽开了大片大片的红。
“去!”右手一弹,一注白光闪电般射出,将一个举刀欲劈的青面魔兵击翻在地。随后,神韵凛冽的身影在一个银甲天兵周围绕了个圈,银光过后,天兵四周,魔兵倒塌如墙,被劈成两半的肢体,不甘的挥舞挣扎着,似在留恋这让他们热血沸腾的战场。
缓了口气,我俯掠过去,尽量避开魔兵的尸体。虽然每次都极尽小心,鞋子和裤子上,还是沾了不少血迹,绿的,黑的,红的,还有……我的。没什么,小伤而已。神韵“嗖”的一声,在面前立定。我转头对那天兵说:“怎么样?”
那天兵扯了扯染红一半的面罩,说:“绿……绿昔殿,没……没事。”
不远处的心翼将军裴文看到我,挥戬击退一个魔骑兵后,冲了过来:“绿昔殿,这样打……不是办法呀!魔军数量太大,我们四个翼就是把命赔上也杀不完啊!”
我凝重的四下看了看,说:“我知道,可是打成这样了,他们的魔法师还一直藏着,用雷弹也轰不出来。我想,他们可能知道我们还有底牌未出,我们等,他们也死等!敌众我寡,这样耗着,我们比较吃亏,可是……”如果我让弦羽下令出兵,地面上这些不难对付,可全数搞定之后呢?下面的魔法师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吧!想到这,不得不佩服一下魔军的统帅,外加一声咬牙切齿的“狠”!魔军的这次袭击,进行到这里,战术上已经变化过好几次。看得出,他们订下了一连串的应变方案,有效而且全面,对我们处处制肘。从一开始的偷袭,魔骑兵的高空压制,魔兵的车轮式肉盾牺牲,再到魔法师的深藏不露……或许,他们最早的打算确实是想一举偷袭成功,但如今,已经升级为b计划,演变成了一种残酷的自杀式战术。现在,与其说我们是饵,到不如说这些可以堵塞天河的几十万魔兵是饵。用肉盾来消耗对手的力气,用魔法禁锢强弩之末的灵力,然后轻易挑断对手的喉咙。方法是好方法,但代价太大太大。如果此策为魔界统治者首肯,那么魔界迟早会沦为修罗地狱,同时,天界也不会安宁。
“这样吧。”看了一眼神韵,我暗自开始调息体内元气。“裴文,先别忙着打。将所有还在地面的天兵带到空中,你带一队兵虚晃声势,为我清出一个直径十米的圈子就可以了。”抬手朝营地正中的营帐一指,我说:“以此为中心。”
裴文有些狐疑,低头想了想,还是照我的话去做了。飞到我刚刚所指的位置,神韵会意,开始为我护法。我闭上眼睛,凝神呼唤:银雷将军,银雷将军……
银雷很快回答:绿昔殿,有何指示?
我说:幻影阵可以撤了。我要你改布迷阵,尽量牵制住里圈的魔兵,以腾出时间让天兵们疗伤休息,恢复点元气。
银雷说:休息?绿昔殿还不打算让流星宫主出兵吗?
我说:唉!我也想,可是还不行。不炸下这个地下碉堡,就算曦月再世也难以保全全军!
我带来的兵,我得全数带回去,少一个也不行!我能容忍自己屠杀一万个魔兵,因为他们是魔族,与我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立立场,但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妄送性命,而且还是在被自己的兄弟出卖的前提下。
银雷迟疑片刻,回答道:银雷听令!不过,碉堡是指……
我挠了挠头盔,又转了两个圈才睁开眼睛。算了,没功夫没耐心跟他解释!
银雷用的阵法是太虚幻境。他很聪明,对付魔兵,这是个省力又有效的幻阵。魔兵大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生活的环境比较恶劣,魔兵向往天界,无非是对仙境有着美好到极致的憧憬。所以,银雷只需用瑰丽缥缈的影像塑造出一个镜花水月美妙如画的仙境,然后摆上珠宝黄金美酒佳肴,送上轻歌曼舞,绝色仙女……不用五行之道,便可迷其心智乱其阵脚,一时半刻,再难生出杀念。
不过,简单的阵法,破起来也很简单。关键只在,有没有人会。魔兵、魔骑兵不会,会的魔法师怕暴露目标,躲着不肯出来。所以,我们争取的就是他们从外层调兵进来的那段时间。
我放心的盘腿坐下,一边留意地下的动静,一边调息散乱的元气。另外,对弦羽传达过来的意念不予理会。
血腥味随着风沙蔓延,骤降的温度,却没有冷却我的身体。随着时间飞逝,我挽结起来的头发已经浸满了汗,塞在封闭的头盔里,重的像个秤砣。额头不断有汗水渗出,有的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到领子里,有的随着皱起的眉头溜进眼角,引来阵阵刺痛。抬起手,却又无从拭起。唉,真恨不得把头盔掀掉,无奈,理智并不允许,只好继续努力集聚体内的灵力。
虚空的光明来自星河,星河不息,这里便不会有黑夜。曦月把这里形容为星河的一滴眼泪,带着满身星光,却已被永远遗落。我没这么诗意,对它也没什么感情,所以无法理解曦月的意思。但我知道,依她这样的说法,我接下来要做的,对它无疑是一种伤害!
缓缓起身,睁开眼。面前疾风掠过,神韵悬在身侧,就像一轮镂刻了上古图腾的弦月,肃穆清明,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顽皮、骄傲或者作战时的霸气。它意识到什么了吗?我咧嘴笑了笑,戳了着它身上的洞洞,打趣道:“你也太神了吧,通灵有通成你这样的?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神韵绕了个圈,根本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我哼道:“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走开,不要你了!一边玩去!”说完我转了个身,低着头开始踱步。神韵“嗡”的一声,晃到我面前。我一指弹开,挥挥手道:“坏脾气的家伙,别挡道。”神韵一听,真来脾气了,愣是要横在我面前。我摇摇头,干脆钻过它,蹲了下去,尔后双手伏地,侧耳倾听。过了一会,我又往右前方爬了几米,听了听,站起来拍拍手。“有本事你们钻到另一面去,我就不信了!”
绿昔,你要做什么?你怀疑下面有伏兵,很有道理,但之前天兵们丢了那么多雷弹都没反应,你又作战多时,灵力耗损不少……好,就算能奏效,一旦他们倾巢出动,体力耗尽的你,如何能够躲避得开?听话,让我来,好不好?
弦羽的话语就算只是在意识里,也能让人觉得安心,特别是最后一句,极其温柔,听得我差点就要动摇了。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不得不做,因为我不能拿十一翼天兵的性命当儿戏。所以,我拒绝的还算义正言辞。我说:弦羽,你想违抗军令么?还是说,你有制胜的把握?你有没有发现,这么多魔兵,却没有一个魔将,很明显,这些魔兵,与其说是想消灭我们,到不如说是送上门来被我们消灭的,目的只是为了耗尽我们的灵力。你若就这样下来,不正好着了他们的道,让他们毒计得逞么?不先把一切明朗化,我们根本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再者,我身边有神韵保护,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它吧。我不会有事的!
沉默了一会,弦羽叹道:绿昔,你真的还是以前的那个绿昔么?你有没有发现,一到战场,你的神态,气质,甚至智慧,气魄,都变了,让我觉得更加熟悉,熟悉到……是……她么?唉!罢了,你是对的,我尊重你的决定。一切,小心。
我歪着头朝上面看了一眼,有些忿忿。这家伙,都这份上了,怎么还想着一堆儿女情长的东东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像谁,曦月吗?开玩笑,自古以来女统帅横来竖去就我们俩,打起战来,我不像她像谁?
神韵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月尖贴上了我的头盔,如果不是隔着层金属,我八成要与它亲密接触了。我推开它,边敲边嘟囔:“拱什么拱?哦,才发现,你原来是属狗的!”说完,右脚一点,身体瞬间冲上天空,神韵贴身保镖似的,也绕着我急速攀升,在空中拖出一圈一圈美丽的银色尾影。我咂咂嘴,啧啧,也不怕我看着眼晕。
劲风刮过护甲之外汗透的战衣,侵入刺骨的冽寒。遥远的星河,如同一条缀满钻石的玉带,此端无源,彼端无际,划破天穹,记载着亿万年宇宙沧桑,也时刻注视着它遗落在天边的眼泪。
让银雷撤离出了营区,重回现实的魔兵,转眼间便陷入了欲洗刷羞辱的疯狂之中。无奈所有的天兵都悬停在半空,远远俯视,天兵摆开了阵势却不动作,魔兵嘶声怒吼,战刀一柄接一柄往上抛,而为数不多的魔骑兵,慢慢逼近,却不敢再次触发这场战争。
蓟色的光芒在银色的护臂上聚集,护甲边缘的墨紫幽兰,绽放着妖魅的纹路。随着身体的自由坠落,我渐渐将手指弯曲,手臂交错,组合成凰鸟的形态。一时间,指尖灵光流溢,紫纹蔓延,很快,于虎口汇聚,成为一点,并慢慢向凰鸟空空的眼眶游去。
画龙点睛,龙魂飞天,那是叶公好龙的成语故事。而现在,紫华凝于指间的那个瞬间,巨大的凰影有如焰火,张着翅膀,带着长长的尾翼,一片光芒万丈,流光异彩,瑰丽的胜过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速度越来越快,疮痍满目的地面,堆积着数不清的残肢,流淌着混合在一起的各色浓稠液体。魔兵们仰着头,似乎忘却了他们所注视的人的身份,也忽略了紧依着凰鸟满身银光的神韵。半空中的天兵们渐渐向后退开,脸上好像带着虔诚并且诧异的神情。
双手往前一推,一声厉喝:“破!”
依附在身体上的凰影仰头发出一声啼鸣,像离弦之箭,疾速脱离,钻入地面,消失的无声无息。而我,继续着自由落体。如弦羽所说,我没力气了。幸好,在亲吻到恶心的大地之前,神韵及时托住了我,并闪电般驰离地面近百米。
地面开始震动,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天兵们已经退开了很远的距离,魔兵们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争先恐后往外跑。只是,外面一圈是魔兵,再往外,还是魔兵,如果不能等着外边的魔兵先撤,那就只好踩着同伴的身体往外爬了。
第五十七章 翼之凰舞
星河的光,不如太阳耀眼,不如月亮清冷,此刻,也远不如地底破壳而出的蓟色光芒绚丽。那是凰鸟的尾翼,光之翼。师父说,妖孽躲避法师,鬼魂惧怕光明,魔族的恶梦就是光之翼。翼之所及,再强的魔族也能在瞬间化为乌有。可惜,凭我的能力,充其量只能使出三成。就像过了期的灭蚊片,熏晕的蚊子,隔天还能爬起来飞。
不过……也够了,起码还能熏不是?
瘫在神韵很不宽敞的弦月形身体上,手脚和脑袋都吊在外边。避开光线,看到坍塌裂开的岩石之间升腾起一团团浓浓的黑烟,我松了一口气,艰难的扭回了脑袋,望向上方。眼皮打了一次架,我说:弦羽,下令……出兵……
头向后仰去,身体因为失去平衡,翻滚出界,又开始了世间最自由的飞翔。耳边“呼呼”的风声,将一声遥远的呼喊淹没,之后,整个世界在一刹那清净,沦为无边的黑夜……
是的,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扫荡了方圆十里的土地。魔法师和魔军将领会无处遁行,而战争,不会因为统帅的昏厥而停止。
到我苏醒的时候,天魔虚空已经恢复平静。那场充满疲惫与血腥的战争,就像划落天穹的流星雨,来的突然,擦出的火花,灿烂却短暂。我错过了胜利,不表示我错过了战斗。事实上,在魔将和魔法师被逼出地面的时候,浓烈的黑烟就已经在虚空的风沙里画出了句号。冲锋的魔兵愚蠢,魔将和魔法师并不蠢,他们知道自己败露行踪的后果。不仅计划落空,前面的一切牺牲铺垫失去意义,而且将要面对的,还是弦羽手下灵力充沛气势如虹的七翼天神大军。魔兵会做无谓的牺牲,他们不会。所以,很快下令撤军。不过,当时魔兵尚处在光之翼带来的恐惧之中,加上队伍庞大,过于集中,慌忙撤军之下,被从天而降的七翼天兵打了个落花流水。
穷寇莫追,待逃脱的魔军撤离天魔虚空后,弦羽鸣金收兵,然后让大军驻扎在离魔界大门十五里之外一片算的上干净的土地上修整、清理。而我,没有被送到主帅的营帐。醒来的时候,帐中流溢的是让人安心的气息,身上搭着的,是白到不真实的云衣。
爬起身,战甲已经被卸下了,身上雪青色的战衣干净整洁,似乎还带着桑月麻花的香味。摸摸小腿,伤口似乎愈合了。我掀开弦羽的衣衫,小心的搭在床边,然后套上靴子,带上头盔,掀帘走出营帐。
弦羽雪月般的身影在风中笔逸而立,身侧,是细细嗡鸣着像在述说什么的神韵。见我出来,弦羽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我却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有些复杂。我走到神韵旁边,摸了摸它身上的纹路,问弦羽:“你们在聊什么?”
弦羽侧过身,笑道:“怎么又把它戴上了,不会闷么?”
我下意识挡开他的手,支吾道:“我挡风沙不行啊!”虽然魔军退了,可难保他们不派探子来偷偷查探。我这头盔,怕是得戴到征战结束。
弦羽没有深究,瞟了眼神韵,叹道:“我若能读懂神韵,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困扰我了。”
我一听,来劲了,兴致勃勃的举手道:“这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翻译啊!”
弦羽“哦”了一声,看着我,挑了挑眉头:“你保证不瞒我什么?”
我拍拍胸脯,特诚恳的打包票:“当然!”
弦羽点点头,面朝神韵,颇为认真的说:“好,神韵,你再说一遍,三界之中,光之翼的翼之凰舞什么人才会?”
不是看到了吗,还用问?
我眨巴眨巴眼,看了看弦羽,又看了看神韵。前者用眼神示意我专心,后者摇晃着身子,嗡嗡唧唧,活像夫子授课。我刚想偷笑,会意到神韵的意思后,改为一脸茫然。神韵说,要会翼之凰舞,真灵必须为凰鸟哦,而且必须有万年的圣光修为。但是凡间第一次灭世之后,凤凰一族几乎灭绝,凰鸟只剩下我们可怜的曦月一个。
那我算哪门子事?而且,这种三界史实,如果神韵知道,弦羽又怎会不知?
弦羽朝我靠近一步,问:“嗯,神韵如何说的?”乌黑的发丝上映着星河的光彩,弦羽身上淡淡的香气和他光洁如玉的脸庞一样,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
我回过神来,竟不自觉的倒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