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
捡个娃娃来爱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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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地面上很冰凉,他也饿了。站起来,走到厨房,准备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可以吃的。然后愣住了。
小小的八仙桌上,放着用碗扣着几个盘子。他摸了摸,还有稍微的热气,打开碗……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眼睛开始发热,拿起压在汤碗下的字条。是何夕的笔迹,平凡的字体,还有平凡的话语:
捡捡:
爸爸等了你很久,你没回来。爸爸坐五点左右的飞机走了。饭在电饭煲里,你热一热,菜也是。家里的水电记得关好,带朋友回家记得别乱来。
就这样了。好好学习。
爸爸。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爸……
喉咙发紧,何简赶快抬头,让眼泪在眼眶中慢慢的消退。
爸爸。
何夕的一切都和他联系在一起的。考了本市的专科是为了他以后上学方便,当了老师是为了帮助他学习,存了钱是为了供养他上学,j了女朋友是要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和女朋友分手是因为他不喜欢,被迫离开家乡是为了他的未来……
何夕自己呢?
没有见他为了自己着想过什么。
从来没有。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生命里只有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何夕在为他复出,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完全把一切都是为理所当然,还一直迫何夕承认他的感情。没有考虑过何夕会承受多大的压力,会受到别人什么样的谴责。
他伤害了何夕。就像个吃不到糖的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伤害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
这样的自己,真的还只是个孩子,怪不得他要说自己还是孩子,怪不得他不承认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也怪不得他要离开。
何简把饭菜加热,吃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慢慢的扩散开。
何夕,父亲,爱人……
第一次的,他发现,这样的爱情前面,还有多么艰辛的道路要去走。
何夕跟何泽坐在办公室里等结果。
“何夕啊,做中学老师会不会委屈你了?待遇也没有大学好。”何泽叹气。
“不会啊,我这学历,在广州找到一个中学肯收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哎。呀?来了,校长。”何泽往外看,校长已经往这边走了。
何夕立即站了起来:“校长。”
“嗯,何先生坐。”胖胖的校长看起来很慈祥,握了握手,然后说,“何先生刚刚那节课讲得很好。语文课组讨论后觉得您在教学方面运用比较熟练,而且教学方法灵活,课堂气氛活跃,没有拖堂和含糊不清楚的地方。”
“那就是说……”
“经过行政上的几个领导表决,同意您来本校试教三个月,如果试教反应良好,我们会考虑调动您到本校工作,聘任为广州第二十七中学,也就是本校的语文老师。”
“真的吗?”何夕惊喜地问,“非常感谢!”
“呵呵,何先生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客气。”
从此,何夕就在广州扎下了根。
这样一晃,就是三年,直到何简大学毕业。
亲爱的捡捡:
我已经来到学校一个月了,都好,不太习惯这里的饮食,但是其余的都不错。已经胖了两斤,十分担心有啤酒肚子出现。每天绕着学校跑几圈也挺不错。
家属房现在暂时还没有可以分给我住的,只好挤学生宿舍,不过宿舍也挺不错,还带厕所呢。以前中学的宿舍哪儿有这么好的条件?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想想还是写信方便。
你可好?
亲爱的捡捡:
十分想念你。
买了彩电,不过没有接有线电视,基本看不到几个台。饭堂大鱼大r的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到了放假自己坐公车出去打牙祭。专挑酸辣的吃。广州能吃到陕西菜的地方都快被我跑光了。
一切都要重来,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有些泄气。不过,工资真的很高。开学的开门红就发了五百块。可是我在内地半个月的工资。
过得怎么样?生病了吗?j女朋友了吗?想爸爸了吗?
亲爱的捡捡:
转眼就过年了,真得很快,很不适应这边没雪,而且树叶也不会黄。衣服秋天的西装竟然就可以凑合着过去了,也真感谢热带的气温了。
快过年了,因为是带高三,补课一直要补到腊月二十八,基本上已经买不到火车票了。我就不会去了。
想我吗?很想你。
不好意思地说,半夜做梦梦见你,都差点流泪。
寄了一千块,六百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四百是压岁钱,节省着用。
知道吗?
亲爱的捡捡:
这边的夏天真得很热,非常热,热得让人想跳楼。
我一天冲三次冷水澡,还是粘糊糊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半夜的气温跟白天差不了多少,热得都快窒息了。
真佩服这里的学生,还穿运动鞋,里面的都是厚袜子,怎么忍受得了?
你要不要多买点衣服鞋?
夏天我不能回去了,高考成绩不错,学校组织高三老师出去旅游,去香格里拉。
我会记得买条哈达寄给你。
还要别的什么吗?
亲爱的捡捡:
好想你,非常的想你。
我买了套福利房,只要十五万左右,每年还有住房公积金发,已经搬了进去。你快毕业了吧?会不会过来广州呢?
我很期待见到你。
爸爸很想你。
我的捡捡。
2005年1月29r星期六
大陆台湾春节包机直飞成功的时候,何简正提着行李,从人潮汹涌的广州站下车。过于温暖的棉袄棉裤让他顿时热出了一身汗。
拒绝了几个人力工的帮忙,拖着一箱子行李,站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何简真的有点茫然。他脱下手套,擦了擦汗,这时候可以发现,两年的时间,让何简有了许多改变。
一直剃着的平头留长了,成了到耳朵的发型,让他本来就椭圆的脸显得更加瘦。眼神内敛了不少,看起来挺沉着。眉毛粗了些,有安全感。再就是胡子的印记有些明显了,在下巴上有隐隐的青s,显得成熟而稳重。面部的表情很淡,不过很柔和。
唯一没有变的,是 很漂亮的眼睛。
黑黑的,亮亮的,真的很漂亮。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往前走,看到远处琉花车站的招牌,犹豫了一下。
“捡捡!”有人在人群中叫他。
他看过去。
“捡捡!”何夕挤过一堆一堆赶着回家的人群,小跑着过来,站在何简的面前。微微喘着气,抬头,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满足的笑着。
“捡捡。”
何简低头,笑了:“……爸爸。”
喊了好多年了。
似乎改不了口。叫“爸爸”就好像叫亲爱的一样,在他看来都那么的亲昵。
“捡捡……似乎又长大了?”
“爸爸你似乎没有变化。”他低头,吻了吻何夕的额头,何夕突然后退,那个吻落在了空中,他闭了闭眼睛。听见何夕在笑着说话。
“怎么会?我已经老了,都快三十七了,老得厉害。”
“爸……”
“累了吧?”何夕提起他的行李,往街边走,“赶快回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爸,我来。”他赶紧抢过行李。
“我拿得动。”何夕拦了一辆出租车,“路上怎么样?人多不多,挤不挤?”
何简站在街边,看着已经坐进去的何夕,风微微挂过来,歌声隐隐约约的也飘了过来:
'没有你的天气是那么的寒冷,
漫天厚厚的冰雪掩盖了这座城,
感觉孤独就像是一根又一针利针,
它毫不留情的扎着人心好疼,
我轻轻的关上房间等你的门,
随手敲醒了床上那盏睡着的灯,
周围忧郁的空气有一种悲伤的气氛,
我坐在沉默的露台上一直想着心里的人……'
“怎么了?为什么不上车?”何夕下车,面对着他,有些困惑。
他看着他。
'整个世界只有呼呼的风声
和一个只能跟空气说话的人。
你怎么能够走得那样狠,
让我的心从此孤单的很。'
“捡捡……”
他一下子抓住他,很狠很狠得抓住他的双臂,很紧很紧。
“捡捡?!”何夕吃了一惊。
他很狠很狠的抱住他,很狠很狠的亲了他。
一下子的,两年来,长久而无望的思念,孤独而寂寞的情绪,一下子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涌了上来,他压着他,感觉着何夕的体温还有脉搏,心跳。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分离,真的相遇。
他已经泪流满面。
“爸……”他沙哑着嗓音,站在人潮澎湃的广州街头,哭着,却又异常坚定的说,“我爱你。”
何夕怔住了。
那一刻,时间犹如流沙,转瞬即逝,却又恒故存在……
何夕毫无预料中,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
他瞪大了眼睛,被何简压在出租车门上,张开的嘴巴感觉到何简口腔里的唾y,何简成熟的气息一下子灼热不已的在他的身边弥散着。他有些茫然,毫无威胁的抵抗了一下,慢慢的松弛了身体,双手环住了何简的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何简愣了一下,更加热烈地回应着何夕的动作。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何夕别过头去,何简贪婪的看着他的侧影。
“咳……先生,去哪里……”前面的司机很不合时宜的c进话来。面部表情也非常的不自然。
何夕说了地方,司机答应了一声。
车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先生,你们这是吵架了吧?”司机估计比较长舌,“吵什么架呢?小两口吧,不就要和和睦睦?我不是歧视同x恋啊,什么事情不好解决,何必吵来吵去呢?”
何夕还是不说话,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对那个恬噪的司机说:“他是我儿子。”
“嗄?”司机目瞪口呆,直到何夕带着何简走进院子,司机才在后面喊:“没关系的,就算是父子也不能吵架啊!”
“噗嗤——”何简忍不住笑了。
何夕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何简没说话,还是笑。
“在五楼,房子不太大。”
“爸,行李我自己拿。”
“我来。”
“我自己拿……”何简把行李接过去,走快几步,走到前面去,留给何夕一个背影。
何夕神情复杂的看着何简的背影。
如果说两年前是为了逃避,那现在又算什么?
刚刚那个太过张扬的亲吻,又在心里留下了什么?是悸动还是欲望?
捡捡长大了。好大了。从八四年四月捡到他那天起,时间就在迅速流逝。转眼就到了需要仰望的程度……他该怎么办?
“爸!那间房子?”
他心里凉了一下,抬头,愣愣的看着站在走廊里的何简。
是“爸爸”。他是“爸爸”他是何简的“爸爸”。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怎么会用这种……他的脸s霍地苍白了起来,勉强笑了笑,掏出钥匙:“506号。”
“五零六?这家?”跟着何夕进去,就吃了一惊,“爸!你怎么就这么住?”
“怎么住?”何夕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很好啊。”
“是很好。”三室两厅的房子很好,宽敞,明亮,也g净。也装修得不错,就是家里几乎没有家具,客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台二十一寸的电视,几把凳子,一看就是学校用的,桌子也是课桌,卧室里装衣服的用的是折叠便携衣柜,床竟然还是宿舍的铁架子床,两张拼在一起,成了不合规格的双人床。
“就是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何简心里淡淡的疼了起来,“爸,你怎么一点都不照顾自己,一年多了,你怎么就住这种地方……”
何夕被他说的心虚,小声咕噜:“刚来我还住教室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左右看了看,喊了起来:“孟子!”
孟子?
何简看着他,“你叫谁?”
“孟子啊。”
“我没听错吧。”
何夕呆了呆,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以为我说的是孟子?我说得不是孟子啊……我是叫孟子。咳咳,不是,我不是叫孟子,我是叫……猫。”
何简给他弄得头昏脑胀:“孟子什么时候成猫了?”
何夕这次彻底不理他了,就在那里叫:“孟子,孟子。孟子,乖乖,出来,乖……”
何简听他叫一次心里头惊一次。
“喵……”又过了半天,才有一只猫睡眼稀松的从铁架子床的上层探出头来。
肥死了!何简第一影响对这只猫就没有好感。
“孟子来!来来,爸爸抱。”何夕赶快过去把猫抱了下来。猫真得很漂亮,一看就是名贵品种。乌黑锃亮的两只眼睛,一身灰黑s的软毛,优雅的叫声,估计除了何简任何人看了都会喜欢。
爸爸?
何简的耳朵顿时敏感的竖了起来。
“乖,吃饭没有啊,抱歉抱歉,我去接你哥哥去了,饿到了吧?”
哥哥?
何简开始咧牙,准备拿那只猫去炖“龙虎斗”。
“这猫啊,是一个外教养的。后来辞职去内地了,猫就送给我养了。不过猫叫孟子还真得挺奇怪。我就想吧,就跟他们喜欢把狗叫拿破仑是一个道理,也是对伟人的尊重。哈哈哈……”
“喵……”孟子很恰当的在何夕的怀里蹭蹭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又开始昏昏欲睡,完全不把何简“吃猫”的目光放在眼里。
两个人下了点饺子吃了,孟子吃了j肝,比人吃得好太多。
何夕说有些累,去睡午觉,何简就洗碗。
“喵。”洗着洗着,一抬头,孟子趴在碗柜上看他,他偏偏头,想了想,y狠狠地笑:“孟子。”
“喵。”
“你听不听话?”
“喵……”
“那好,以后不准在你的主人,也就是何夕的身上蹭来蹭去。”
“喵喵。”孟子仰头反抗。
“不准!”何简威胁,“我警告你,何夕是我的,不准你缠着他,也不准靠近他,不然我就买只狗回来!听见没有!”
孟子直接去顺自己的毛。
何简顿时怒火冲天。“臭猫!”
孟子起来摇摇尾巴,大摇大摆的在何简面前示威。
“你不信我剁了你,是不是?!”何简开始卷袖子,端刀子。
“捡捡!你g什么?”卧室里被吵醒的何夕迷迷糊糊的问。
立即收了刀子,“没、没什么。”
“对孟子好点,知道吗?”
“知道啦!”不甘不愿的看着那只懒猫扑在凳子上睡觉。何简心里把它诅咒了一万次。
何夕作了什么美好的梦?
梦里他遇见了何简。梦里何简并不是他的儿子,他可以很大放的告诉他一些父亲无法告诉儿子的事情,告诉他一些顾忌和无奈。可以和他疯狂的嬉耍,而不遭到社会的道德的自己的谴责……
“爸……”
嗯?
“爸爸,醒醒。”
迷糊的睁开眼睛,简简成熟起来的脸在眼前,他朦胧的笑了一个,一勾手,按下捡捡的脑袋,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个。
何简轰的一下愣住了。
看着何夕满足的翻身又睡了过去,他呆呆得站起来,摸着嘴唇上那点温热,怔怔地,站了半天。
何夕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觉得屋子里有什么不一样了,看了半天才发现是换了新窗帘。昏黄s的净s窗帘。
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坐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又愣住了。
本来空落落的客厅里摆好了一套n白s的布艺沙发,凳子也统一换成了小方海绵墩。另外的那间屋子里摆了床,另外一套床还没组装起来,放在客厅里。
何简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他,笑了起来:“爸,醒啦?”
“嗯……”他刚想张口问就被何简推着进了饭厅,饭厅里的家具也配好了,j蛋西红柿汤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旁边炒了两个简单的菜。
“吃饭吃饭。”
“哦……”何夕还在困惑中,坐下吃了几口才反应挺慢的问:“你做的?”
“是啊。你那么久不在家里。我自己不学着做饭,还不饿死?”何简笑着说,卷起袖子,走到客厅,没多久就听见“丁丁当当”的声音
“哦……”何夕突然想起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撒娇的让他做饭的样子,淡淡失落了什么……“你在g什么?”
“哦!把你的床支起来啊!”
何夕走过去,自己房间里的铁架床给扔一边了,何简卷着袖子正在把床装起来。是大人的样子了,沉静的脸庞,还有认真的目光,和前年小孩子的样子一点都不同。失落的感觉更加多起来。
“这些家具你买的?”
“是啊。”
“我睡觉的时候你买的?”
“嗯。”
“真的?”何夕难以相信,“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何简笑笑,不说话。
“偷的抢的赌博的?”
“我就不能自己赚钱啊。”何简无奈的叹气——他这才知道何夕每次对他无奈的感觉。“你没个月给我的零用钱我都存起来了,自己当家教,每星期补习三次,七个学生,一共三百块,每月用完了还有剩余,都存起来了,寒暑假你不回家,给我去旅游的钱也存起来了。然后自己和几个同学办班,四十五个学生,一个月,一期下来赚五千块钱没问题,一个暑假就一万。”
何夕整个呆住,脑袋里面还在飞速的算着两年下来何简可以存多少钱。
“不信啊?”何简看到把何夕镇住了,嘿嘿笑了起来,把床垫放好,东西收拾收拾,擦擦汗,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
“你抽烟?”何夕惊呼。
“嗯。”何简觉得何夕今天好像白痴,老在问东问西。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前年你一走我就开始抽烟了。”他笑笑得看他,点燃了烟,吐了口气,惬意得说,“才发现抽烟是一种驱赶寂寞的好办法。”
何夕胸口微微抽痛,僵硬的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着何简抽完了一支烟,又点了一支,真的恼了,走上去就要抢他的烟:“不准抽烟!岂有此理。”
何简的手一抬,迅速的一推,他伸出去的手一下空了,接着被何简推倒在新买回来的大床上,他抬头,看着何简。
何简抽了口烟,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很久很久没有说话,最终低头想去亲吻何夕的额头,却被他猛地躲开。
何简震了一下,勉强笑了笑,说:“爸,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站起来,走到客厅,把烟压灭在烟灰缸里,他回头说:“我长大了,爸爸。”
长大了。
何夕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转入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泄了气一样倒在床上。
长大了,就需要承担责任。
社会的也好,别人的也好,自己的也好,都是责任。
肩膀越来越重,担子越来越重……却依然放不下捡捡的原因在哪里?
捡捡只有十岁的时候,他就喜欢在他入睡后看他的脸,亲吻他的脸。
捡捡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发现无法再和捡捡一起洗澡。因为看到他的l体,会有不一样的冲动。
他不是愚蠢的人,去医院做了检查,原来自己是同x恋?
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于是,和阿秀分手了,不能够耽误了对方的幸福。
于是,很克制很克制。每当捡捡看着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污浊,很恶心,很难以原谅……并不是因为同x相爱。而是因为父子……
父子啊。
多沉重的两个字。父子,就好像一道枷锁一样,狠狠的拴住了他。也拴住了爱情。
他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焦躁不安的又如野兽般无法入睡。
然而父子……绊住了他的脚步。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快毕业了。”吃饭的时候,何夕问捡捡。
“嗯?”何简愣了一下,“工作。”
“不想考个本科,或者出国吗?”
“没想过。”何简说,看了他一眼,“最重要的是不能离开你。”
“……”何夕愣了一下,脸上刷得红了起来,屋子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桌子看着。
“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两个人一跳,片刻之后,何夕接了电话。“喂?嗯,是我,何和啊?嗯……”他愣了一下,“什么?”脸s渐渐变得凝重,“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放下电话,马上拿了钥匙就往外走。
“怎么了?”何简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问他。
“……”何夕看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刚刚接到你二伯的电话,法国那边来了消息,你的外祖母,也就是我妈,肺癌晚期……”
何简没有想到,呆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二伯住这儿?”何简看着面前小巧的别墅问。
“你大伯住这儿。”何夕叹气,似乎有些苦恼了。
“可是刚才的电话……”
“你大伯和你二伯住在一起。”何夕叹气的更加厉害了。
“谁啊?!”有人来开门,很不满的声音,呼啦一下来开门,完全不顾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
“我。”何夕更加无奈,“你不能多穿点?”
何泽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挺好啊?怎么了?该遮的都遮了。”
“……”何夕满脸黑线,“你就等着何和教训你吧。”
“你又穿这么少!!!”果然不出所料,屋内马上爆发出惊人的吼声,,何泽一把给人抓了进去,抱在怀里,何和还在不满的叫,“就你那排骨身体还想露啊?露个p!!!”
接着,连拉带扯地把何泽弄了进去。留下两个人在门外发呆。
“这事……”何简问。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夕无奈的耸肩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消息的?”何夕等屋内两个人终于出来之后问何和。
“上个月月底,当时我在宁夏,从一个法国哥们那里听到的消息,我当时还不信。毕竟,你说她要是真出事情了,会不告诉我们吗?”
何夕点点头:“那是,怎么都是母子……”
“然后我越想越不放心,就想着先到何泽这边来呆着,再看看情况,结果我以来,你猜他说什么?”
何夕没猜,直接转头去问何泽:“你说什么?”
“说不定是真的。”何泽也难得的困扰了起来,“你说当年妈妈还在国内的时候就是一个大烟筒,一天一包烟都是要的,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又从来不节制,说不定是真的。”
“所以我就打了电话去法国问。接电话的是她那可爱的小情人吉利先生。”何和撇撇嘴巴,“那老头老实,被我一哄两骗的,很快就说了实话。”何和叹气,“那女人三年前就已经查出是肺癌,作了一次手术,不成功,癌细胞扩散,她竟然倔强的撑了三年。三年,他妈的,三年!医生都说是奇迹!”
何夕神情复杂的看着何和,他抹了一把脸,看见何夕看自己,撇开去,没叫他看到自己快流出来的眼泪。
“今天开年,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摔断了尾椎,瘫痪在床了。这下子,病情恶化,全靠药物吊在那里,一天下来要花好几千块钱……吉利几次劝她告诉我们,她都不肯说。你说他妈她还当不当我们是她儿子?!”
“妈妈从来就没有当我们是她的孩子!”何泽突然开口,“我们不过是她爱情的附带品。呜呜呜……”何泽捂着眼睛就开始g嚎。
“你娘西丕啊?哭个p!”何和一下子恼火了,一个巴掌就拍到何泽的头顶,何泽顿时抓到机会一样,雷一样的哭起来。
“大姐什么看法?”何夕叹气,问何和。
“何佳佳?”何和问,“她已经开始办护照了。”
“……”何夕想了想,“那我也开始办护照吧。捡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何简看他,他的眼睛很沉静,所以捡捡点点头:“要。”无论那里,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
何夕转头问他们两个:“你们呢?”
两个人别扭的回答:“她都不把我们当儿子了!”
“可是你们还当她是母亲吧?”何夕笑了笑,“是母亲,就一起去。”
回家的路上,何夕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走进家门,他放下钥匙,脱下鞋,就要往自己房子走,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捡捡?不早了,赶快去睡觉。”
“你和我一起睡。”
“你!你不是说不会怎么样吗?”
“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何夕转过身,笑着看他。
何简有些心疼,说:“你不用这么逞强,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何夕看着他,接着,眼睛眨了眨,眼圈慢慢的红了起来,叹了口气,靠在他的身上:“你可真了解我啊。”
何简说:“一般,一般。所以……”他很温柔的搂住了何夕,然后说:“你可以哭了。”
何夕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松弛了下来,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轻细的抽噎着。
大量的存款从银行里给取了出来,在他们飞往法国前已经汇了过去,作为支持母亲存在的最后良药。从吉利先生的口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母亲越来越憔悴的外貌,曾经美丽动人的妈妈掉光了头发,瘦得皮包骨。她的生命迅速流逝着,迅速的让人惊讶。何佳佳打来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了巴黎,见到了妈妈。情况很危险,不赶快是无法赶上见她最后一面的。于是几个人,包括何简,带着万分焦急而悲伤的心情,搭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谁都知道这样的一去,必定是为妈妈送行,却无法不去,无法不去看她。
是想挽留却又无法不放手的矛盾。
————————————————
另
墨墨的威利诱情况下
他成为了捡的g爹
谁要做g妈的?
赶快赶快哦~~~~~~~~~~~~~~~
在法国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
“吉利先生?”病房外坐着的老头,正在跟何佳佳说什么,远远的看见,几个人立即走了过去。
老头站起来,困惑的看着他们,用很蹩脚的中文问:“你们是?”
“何泽何和何夕何简。”何佳佳很简短的介绍。
“哦哦。”老头点头,依然一脸的困惑。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料家母了。”何夕说,“谢谢您。”
“不用谢。”老头笑了笑,挺着大大的肚子走到病房窗口,看进去,眼神变得温柔而不舍,“这是我应该做的。”
几个男人都从窗子看进去,昔r美丽的何梅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头顶上依稀还留着几根白发,双手好像j抓子一样蜷曲着,呼吸微弱的好像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一样。
何泽捂住了嘴,眼泪已经开始积蓄。何和的脸s一下子y沉了下来,握紧了拳头,把何泽抱住。何夕的心开始抽痛,担忧焦急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
老头摇摇头,“医生说叫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何夕点点头,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有些失神:“我们等她醒过来吧……”
几个人都异常沉默的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何简坐在何夕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何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他勉强笑了一下。
“不要难过……”吉利先生说,“生老病死是人生中最普通的自然规律,现在的情况对她是一种折磨,离去反而是一种幸福。”
“谢谢您安慰我。”何夕说,“我依然很伤心,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许现在说这个太迟了,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她的孩子……”何简抓住了他的手,手心的温度,顿时温暖了他的手掌,突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庆幸捡捡陪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没有告诉你们,所以觉得被伤害了?”
“是人都会这么想吧?”何和有些恶狠狠的说,“那个女人到底当我们是团r还是什么啊?”
“她当你们是她的亲人!”吉利先生很严肃地说,“她爱你们。”
“可惜我无法感觉到。”何佳佳回答,“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
“也许她的做法有些偏激,可是她爱你们。因为爱你们,所以不想让你们担心。”
“可是——”
“你们爱她吗?”吉利先生打断争论的话,问。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深深地说:“爱……”
然后,有人默默留下了眼泪。既然爱着一个,就会全力去的爱,用温柔的心去爱,无私的爱,又怎么会去计较自己的得失。既然爱着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计较她多年音讯全无,计较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孩子们,计较她那么的不负责而风流?
第二天清晨,何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四个孩子站在面前。
“妈!”何泽第一个扑了过去,跪在床边,孩子一样的哭着,“妈妈……”
“何……泽?”她虚弱地承受着何泽的重量,“你……快给我起来。”
“妈。呜呜呜……”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留着到时候哭吧。”何梅无奈地说,抬头,左右看了看,“何佳佳……”
“妈。”何佳佳赶快走过去,抓住了母亲已经无力的手。
“你胖了。”
何佳佳勉强笑了笑,“国家富裕了啊……”
“何和!”何梅又喊了一声。
何和看了她一眼,扭扭捏捏的抓住她另外一只手:“快死了就快死了,搞什么煽情?”
“何夕。”何梅摇头,转头去叫何夕。他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妈。”
“好好……”何梅似乎完全放下了一切般地笑了起来,然后看到了何简,“这个是谁?”
“哦,是何简。小名捡捡。八四年那时候我捡的娃娃。您还记得吗?快叫外婆。”
“外、外婆。”何简连忙喊了一声。
“外婆?”何梅皱眉头,“你叫我外婆?”
“对啊。”何夕还以为她年老耳背听不到,“捡捡,再叫一次。”
“外婆!”何简又大声叫了一次。
“外婆?外婆?”何梅若有所思。
“妈,你不是病昏了吧?”何泽小心翼翼的问。
“……”何梅自言自语,“我记得我没有外孙啊。”
“……”一群人都是黑线。
“是我捡的啊。”何夕说。
“可是我是没外孙啊。”
“妈……”
“我记得当初在他户口本上,父母栏里,填的是我的姓名啊。”
“什么?!”一群人目瞪口呆,盯着何梅看了半天,她继续说:“何夕的年纪太小,无法领养这个孩子,所以我是他的法定监护人。”
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又去看何夕。
何夕一脸窘s:“我……忘记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忘记?”何简一脸黑线,“你有没有搞错!关系到我的父母问题啊!”
“……我还不是你爸爸……”
“胡说,法律上你是我哥哥!你你你,竟然讨了我这么多年的便宜???”何简越想越不对味,“你你你……”
“喂,你们两个,一会儿再说。”
“哦。”何简狠狠瞪着何夕。看我下来不收拾你。
何夕尴尬的痴呆笑了一下。
心里突然想到什么。
不是父子了,不是了。
暗暗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何梅的精神好了一点,她看了看窗外他乡异国的风景,对着正在削苹果的何夕说:“何夕。”
“在。”
“这些年辛苦你了。”
“怎么回。看你说的。”
“……”何梅沉默了一下,“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c劳,还是个孩子就在支持整个家庭。我亏欠你最多。包括你的父亲,都好像给你安排得太随便了。”
“没呢。父亲能我说了谁就是谁吗?”
何梅也笑了一下:“吉利是个好人,我觉得你的x格和他特别像。从四十多年前我就开始追求所谓的爱情,要浪漫,要刺激,要曲折,要随心所欲。直到遇见他,才知道爱情的真谛。其实平凡的爱情,平静的生活才是最美的东西。何夕啊……”她拍拍他的手,“平凡是福。”
“嗯。是啊。”何夕笑了,“所以这么多兄弟中,我是最幸福的。”
何梅也笑了起来:“你帮我叫护士过来一下吧。”
“好。”何夕站起来,走到服务区,叫了护士回来。
“妈,护士叫来了。”
何梅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微笑。似乎睡着了。
“妈?”然而胸口却不再起伏,“妈!”
护士把他推开,按了紧急铃,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
他推后几步,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满足微笑的母亲。“何夕。”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去看,是吉利先生。
“这是她的解脱。”吉利先生说,“她很安心。”
“我知道……”他想笑一下,眼前却是一片水雾。
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知道死亡是人生必须经历的过程,就好像洗礼一样,没有死亡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却依然那么悲哀,亲人的死去,就再也无法见到她的笑容,再也听不到她的话语,他宁愿她在遥远的国度活着,也不愿意她死去。
死亡是无法不让他恐惧的东西,比起死亡来,别的又算什么?
被单缓缓的盖上了何梅的脸,接着被推了出来,何夕站在一边,混混僵僵的看着,咬着牙。失去了,一个亲人,永远无法挽回。
“爸……”何简闻讯赶过来,看到站在大门边失魂落魄的何夕,刚叫出一声就住了口,这个男人不是他爸。
“捡捡……”何夕抬头,看到担心地看着他的捡捡,心酥软了,这么多年了,一直在身边的,爱着自己的,被自己宠溺的捡捡,自己的宝贝,不愿意送给别人的宝贝,比起死亡来,世俗的目光又算什么?
“捡捡。”他抱着他,闻到他身体上和自己相似的气息,就好像当年第一次抱起这个孩子那时的无奈和心动,“捡捡。”
“……爸……”何简憋了半天,又习惯x的叫了他一句。
何夕一下子哭了出来,“捡捡,是我的捡捡。是不是?”
“是啊,是啊,爸,你别哭啊。”何简慌了手脚。
“那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什么话?”
“你是我捡的娃娃,就是注定要爱我的。算不算数?”
“算!当然算!”何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点头,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那你不要叫我爸了。”
“啊?”
“叫我何夕。”
“何何何何……”何简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而且这个梦不要醒。
“你是我捡的娃娃。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