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彪悍嫡妻txt第5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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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悍嫡妻txt 作者:肉书屋

    说,回头你一想,还想不透的吗?别以为你那大侄能跟你哥一样待你。相反,国主现在最缺的就是军队的支持,他可是你亲外甥,你于他,是雪中送碳。”

    “可我姐是亲姐。”梁永能虽是武将,但脑子也不是木的,不赞同地横了她一眼。“你想让我反了我亲姐,去贴外甥?”

    “你们这里是娘舅亲。当初你掌兵,你哥当权,你姐执政,可现在呢?你大侄直接就当上了宰相,论理,难道不是你这个舅舅应压他一头?你要是觉得我是在挑唆你,尽可把我交出去,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姓墨。”

    “你不是姓白吗?白大娘~”梁永能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有数,情知她这话不假,但也不想扯破了脸,毕竟他上了那船已经太久。虽说秉常都有了儿子,这政权早该还回去,但姐姐死活不肯撒手,他还能怎么着?为了这个,太后姐姐近年确实与自己不若往日亲近,不然也不会直接任命阿俌为相,跟自己连招呼都没打。这也是他今晚郁闷的原因之一。

    “那是我亲姐,你这话再别说了。”他按下墨菲的头,抓乱她的发。

    墨菲垂头,“你哥还是你大侄儿的亲爹呢,又如何?”

    墨菲不死心,“我到国主身边,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听说他这些年过得很是郁闷,形同软禁,你这当舅舅的,他自小就最是最亲近你,也当真忍心。”

    “当初,他想同北宋谈合联姻,可姐姐一直想在那边多打些地盘。阿常是守成之君,前几年那两场仗又打得国库空虚……所以现在一些老臣才想归权于他,认为休养生息是最好的。”梁永能觉得跟墨菲说得过多,吧唧一下嘴,又想把话往回带。

    “行了,你不说这些,我就不知道吗?可知我曾为赵……我们皇帝陛下淘弄了多少银子?所以我才说,或许我可以对国主有所帮助。不过,最好还是以厨娘的身份过去,我可不想背上叛国之罪。”

    “你想帮他,本身就已经是叛国了。”梁永能不客气地指出。

    “那得看怎么说。你们弃战,于北宋也是好事,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就不算叛国。”墨菲哼了一声,“你这脑子……难怪这些年被压得只有打仗的时候才能想起你来,平时就是个牌位。”

    “怎么说话呢?”梁永能被说得讪讪的,没好气地拍她头顶一记。

    “我说的是对是错,你自己心里有数。晚了,我回去了。”她欲起身,被梁永能拉住,“再聊会儿嘛,哪里晚?二更还不到呢。”

    “你要是睡不着,尽管去后面找你那些小妾滚床单,别拉着我没事磨嘴皮子。”墨菲起身弄着头发,“就这一点,你就没个跟他比。”

    梁永能想留她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只能不甘心地看着她从容离去。

    墨青总算等到墨菲回来,一见那有些凌乱的发,立即瞪起了眼:“他怎么你了?”

    “什么怎么了?”墨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倒是想,不怕被阉就行。我策反来着,不知能不能成功。”

    墨青有些狐疑,却也没说什么,“要洗澡吗?”

    墨菲点头,于是他放了心。若真个有什么,她必不会如此坦然。于是满心欢喜了起来,出去拎水。

    有几天没见着梁永能,不知忙些什么,不过那些女人倒是不来了,不知是不是他严禁的。

    墨菲正在厨房烤披萨,琢磨着这事儿,梁永能已悄然倚上厨房的门框。看着忙碌中的她,不知为何,空了多年的心,突然被填满了。“要是我把那些女人都遣了,你能留下不?”

    墨菲正专心地看着火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一愣,回头见是他,微微一笑:“回来了?吃了没?马上就好。”

    梁永能这心,顿时柔得能挤出水来。走过去,紧贴上她的背,却不敢真的贴实,瞧着炉膛里火红的碳,觉得如自己的心一般。“我正想着要你做这个吃呢,谁烤得也没有你烤的味儿好,地道。”

    墨菲哼哼了两声,把披萨取出,放在案板上利落地分成六瓣,才想用盘子装了,梁永能已经捏起一角。

    “烫……活该。”墨菲好笑地看着他边呼着热气边嚼的样子,白了一眼。

    梁永能被那一眼勾得心神一荡,越发的不想放她走了。

    “哪儿去了,几天不见?”墨菲放盘里摆着披萨,自在地如多年老友,似从未分开过一样。

    梁永能看着那截雪白的后颈,冲动之下啄了一口,被墨菲一个后拐顶上,“老没正经的,皮子紧了就直说。”墨菲翻着白眼,心里嘀咕着果然是蛮夷之地,好色滛邪天生自带的。

    梁永能如偷了腥的猫儿,得意地吧唧了几下嘴,“你说你这年纪了,怎么还那么招人喜欢呢?”

    “我啥年纪了?”墨菲自诩还算挺面嫩的,女人嘛,自然不喜欢被人惦记着年纪,尤其还是爱慕自己的男人,就算真的对他无意。

    “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梁永能讨好地笑笑,把最后一口披萨放进嘴里,然后掏出一个金臂环,上面镶了红宝石金刚石拼出的牡丹。拉过墨菲的左臂,直接捋起她的袖子套了上去,卡在上臂:“喜欢不?”

    墨菲扭头看了看,“好像挺值钱的。”

    “这是十四年前就准备的,只可惜没来得及送你。”梁永能不自觉地抚着那玉臂,“果然与你很配。”

    “谢了,再摸我可翻脸了。”墨菲巧妙地一旋,脱开他的大手,回身取了个面团,揉了起来:“那些你先拿去吃,我再做几张。”

    梁永能自后面圈住那小腰,不是滋味地说:“阿常过来了。”

    墨菲愣过后回头瞧他:“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梁永能知道再见她不易,动了情,“你这没心没肺的,闹得我几天没消停。”说罢,大胆地啄了那小嘴一口。

    墨菲才欲瞪眼,他又说:“我明天就要巡边去了,你收拾收拾,随阿常回宫吧。一切……小心,我回来就去看你。”

    “……知道了,等你回来再说吧。”墨菲打算原谅他刚刚的冒犯。自己也骗了他不是?哪会真心帮西夏,真心去杀他那太后姐姐才是。

    梁永能离开后,墨菲继续烤着饼,突然想起墨青一大早的就出了府,这会儿也该回来吃午饭了吧?第二张披萨一出炉,她就想出去看看阿青回来没,不想一回头他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深望着自己。

    “正好,饿了吧,快进来吃。”墨菲上前拉过他,“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我还要去找你呢。”

    墨青想问她,梁永能满面春风的出去可是……可如何也开不了这口,只能用力地搂住她,却觉出她左臂上有硬物。

    推了袖子看过去,眸底一沉,“这是他送的?”

    “嗯,”墨菲随意地应了一声,“倒也能卖几个钱了。”

    墨青这心,顿时就敞亮起来,棱角分明的唇,高高地勾起:“我正饿着呢,还想你做什么好的了~”

    “那快吃吧。”墨菲回身分好披萨,又给他盛了碗下水汤,不知道为何他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又烤了两张后,装了大盘,盛了二碗下水汤,墨菲端起托盘,“你吃完就回屋把东西收拾了,我送了就过来,咱们要进宫了。”

    墨青点头,也没问别的。他也是出去找了宫里的暗线,只是那暗线地位太低,帮不上什么。

    墨菲终于进了西夏王宫,不知梁永能如何跟李秉常说的,总之她直接进了西林园的小厨房,时不时地还送饭过去,与这位过得极憋屈的西夏国主见上几面。

    国主还记得她……做的披萨,隔个几天便要吃上一次,而且对她做的果汁也大为欣赏,连那才二岁的小王子也极爱喝。原本并不太亲密的这对父子,因了这果汁,倒是父慈子孝了起来。而一向对这个金孙宠爱的梁太后也知道了儿子那边多了位厨艺不错的厨娘,又打起了儿子的主意……

    ☆、第一五四章 许我下辈子

    “王,您想吃什么?让人告诉我一声就是。”墨菲一看到这个西夏国主,就不由自主地想叹气。

    说实话,看他小时候倒也蛮聪明可爱的,怎么长大了倒柔弱起来了?全无西夏男人强壮的体魄不说,便是眉眼之间,也是温和得过分,换成自己,似乎不欺负他也没天理一样,哪有狼王之姿?所以墨菲轻易不跟他说什么,生怕这位一个嘴上不牢,把自己卖了还拿不着钱。

    “白大娘,”李秉常一脸为难地看着她,“母后知道你了,想借你过去,说是太子也常在她那边用饭。”

    瞧瞧,就是这样,堂堂一介国主,连这种小事都要跟个厨娘解释……墨菲怒其不争地应了声是。

    “可是舅父与孤说过,不希望你去母后那里,他回来后,还要接你回去的。”李秉常还是一脸的为难,看着墨菲说道。

    “王放心,我会跟将军解释的。太后点明要小的服侍,也是小的福气才对。”墨菲又叹,就这两边都不敢得罪的性子,还真是难以相信他爹他娘那样的人物能生出这样的小绵羊出来。想当初他爹多狠,亲舅家全灭了,抢了他娘,也就是他爹的大舅嫂做了自己的皇后,他娘更狠,自己的亲儿都能关起来,就为了争权。可看着李秉常那眉宇眼的郁结,又无语了。这能怪谁?打小这孩子就没有机会自我肯定过……

    墨菲以为能很快见到梁太后,不想一晃几天,都消停得很。直到这日午后,有个大宫女来吩咐她做些果汁,小太子想喝了。

    墨菲很快弄了两杯果汁,那大宫女也没说什么,揣了就走。之后又没了动静,但墨青偷偷告诉她,夜里还是有人暗中盯着他们的。

    转眼入了三月,雨就开始一场接一场了,只是都不算大,看样子,似乎宫里有几分不安。果然,半个月后就开始旱了起来,溜溜地到了四月中,才又开始落下雨来,但听说春耕也受了不少影响。

    原本西夏都以放牧为主,但近来因与北宋关系不和,大辽抢不起,西边那几个相临的也都是虎狼之族,惹不得,便也开始鼓励牧民们耕种了。以西夏目前的实力,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就是梁太后有心再派兵去抢北宋这块大蛋糕,也是不成的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墨菲要考虑的事。她很是花了些心思,做了些水果羹,用天然的琼脂做了些果肉果冻,果然把小太子引了过来。引出小的,老的自然也就不远了。

    “你倒有些心思,弄得出这样的吃食。”梁太后高高在上,墨菲跪在下面,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华丽的裙摆,就是那带着大红宝石戒指的手了。就连祖母绿的扳指都俱全,染得腥红的长指甲,浓郁的花粉香……墨菲能想像得出来,这位也算能征惯战的太后,依旧是光彩照人。

    “太后娘娘,奴婢也没别的本事,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针线什么的一概不行的。”墨菲故作卑微。

    “这些日子太子胃口不好,你倒也费了心,自是该打赏的。”梁太后随口赏了几样后,“听说你烤肉饼的手艺不错,一会儿做了些,哀家也尝尝看。”

    “是。”墨菲根本不抬头,应了一声后就被带了下去。

    五月初,墨菲做的东西渐渐占稳了脚根,依旧的不多言,安静地干着自己的一摊活儿,使得原本要给她脸色看的那些人,都没个下手的机会。因为她什么都不参与,哪怕让帮着打下手呢,都安静地去做,半点儿没脾气。且墨菲时常弄些新鲜的,送与大家尝不说,还交下不少宫女,就连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对她也越来越和气了。

    六月底,新鲜的瓜果多了起来,新鲜的鱼虾也多了。虽说主食还以牛羊肉为主,但有了这些辅食,墨菲做出的菜肴花样也更丰富了起来。现在,梁太后十有会吃她做的菜了,这让墨菲越好的谨慎起来。沉住气,是最关键的。

    梁太后是个多疑的人,这与她这几十年的风雨经历不无关系。但凡她吃进嘴的,都会让相应的厨娘在特定的小厅里同食。墨菲一直很坦然地一一吃下,如同其他人一样。只有回到自己的小屋后,有时喝蜂蜜水,或喝杯牛||乳|。反正饭后喝些水,这很正常。当然,也有提前喝牛||乳|的时候,这事做得多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还赞怪不得白大娘肤色这么细白呢,原来是爱喝牛||乳|。于是喝牛||乳|的习惯也渐渐自小厨房里的厨娘们开始散波出去。

    一日有厨娘做了烤羊腿,墨菲见有新鲜的西瓜蜜瓜,便只做了个水果沙拉,用自制的酸||乳|拌了,当甜点送了上去。结果梁太后居然吃服了那沙拉的口味,便时常点这道甜品。

    墨菲自然是愿意的,且梁太后惯喜羊肉,于是那西瓜便时常出现。还有,若是有狗肉火锅的时候,她必会冰镇些绿豆汤给太后解暑,牛肉里加栗子,油炸花生米配酸辣胡瓜条什么的更是常事。

    入了九月,梁太后居然卧床不起了。太医日日请脉,也只说太后忧思过甚,易宽心为上,再开些温补之药,并要求厨房做些药膳。墨菲正中下怀,百年老参下锅后趁人不备,放几条萝卜,之后再挑出,丢进灶台,于是太后的身子越补越虚了起来。

    九月底,梁永能进宫探视,顺便把偶感风寒的墨菲带回府。

    “是不是你做的?”梁永能立于墨菲的床前,面色阴沉。

    如今朝上风云欲起,让梁永能有些后悔,当初没坚持着把她押送回去。

    “我做什么了?”墨菲无力地靠在床头上,“你倒是瘦了些,怎么,终于下决心减肥了?”

    梁永能尴尬一闪,便回过神:“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当初你去了哥哥府上没多久,他也一样的卧床不起,跟太后此时极为相似。”

    墨菲没好气地翻他一眼,“我还在你府上待过呢,怎不见你卧床呢?”

    梁永能沉吟了片刻,坐到床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是你不舍得对我下手。”

    “去,你倒会臭美。”墨菲笑嗔地转过脸,让开那只手。“我怎么了,你就这么认定了是我?”

    “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才让人觉得奇怪。不然,你千里之遥来此做甚?”梁永能不肯放弃地追问。

    “好吧,我承认原本是有些想法的,不过你也知道,宫里比你哥哥府上还严紧,当初在你哥府上都没有机会,去了宫里就能有了吗?”墨菲一脸光棍地看着梁永能。就是不承认,你能怎么着?有本事查去。“更何况,太后吃什么,都会要我们这些厨娘一起吃的,难不成我还害自己?”

    “你?”梁永能突然俯身咬了她一口,“嘴就是硬呀,这事定与你有关。”

    墨菲想了想,点点头,“你若非让我认个罪,那我认,我一直日夜祈祷着她早死来着。你也知道,我心眼小,不看到她倒霉,岂会甘心?”

    梁永能皱着眉头瞪着她,半晌起身便走。

    三天后,梁永能把她打包带走。

    “你这会儿不在国都能行吗?”墨菲裹着蚕丝被,看着热得一头汗的梁永能,“还是说,你这个大将军得守在军队上,怕一旦有何变故,军队会乱?”

    梁永能抹把汗,瞪了她一记,“有闲心关心我的处境,不如想想你自己吧。这样的天,你还能盖住被子……”话说不下去了,只能恨恨地瞪着那张白得无血色的小脸。

    墨青一直沉默地守在她身边,似乎他们说什么,都听不进耳朵里似的。谁都能看出墨菲情况不好来,他也不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便是墨菲做了补救,却架不住原本的底子就不足这一事实。

    “真的不考虑留下?你们那边如今也是太后当权了。”梁永能无不讽刺地说道。

    墨菲无语地闭上眼。四月,赵顼的死讯传来时,她知道那个一直叫自己姐姐的皇帝定是带了欣慰而去的,因为梁乙埋死在他前面,也定猜出自己还在世,因为还有一人尚存于世。当然,也许会替自己担忧,但会更希望自己做得再完美些,把梁太后……也一并收拾掉。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早让你儿子们分担出手中的军权,这才是上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墨菲感受到墨青抓得越来越紧的那只手,却也只能悄然抚上他的拳头。睁开眼,看着梁永能,“车里热,你就出去骑马呗,捂出痱子可不干我的事,别又赖上我。”

    梁永能无奈地笑笑,“我若不在车里,岂不是更让人好奇车里有个什么东西了吗?”

    墨菲淡淡瞥了一眼:“骂人可不好,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公母不同罢了。”

    梁永能被她潲得有些没脸,只好把中衣也脱了,光了膀子。

    “心静自然凉,看我家阿青,学着点儿吧。”墨菲心底还是有些感激的,不管怎么说,还有能回到大宋的机会,就算是……那也还是想回去再看看。

    “你真的没问题?”墨菲又问。

    梁永能摇头,“若是太后没了,边关自要严防。”

    “那倒也是。”墨菲忽地一笑,“把我丢在辽宋边界上就好。”

    梁永能对于她的通透已经心中有数。的确,如今北宋新皇还是个娃娃,自然兴不起犯进之心,倒是大辽,难说会不会有异心生起。

    “我这也算叛国了吧?”梁永能有些自嘲地笑笑。

    “你这是一怒冲冠为红颜。”墨菲知道他是在朝堂上大吵了一顿才赶赴边关的,就是为了把自己送走。不能说不感动,但也没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算是吧。”梁永能知道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就靠着窗口怔怔地看着外面。

    “可是梁大将军的亲卫军?”

    外面突然响起这么一嗓子。

    车子停了下来,自有亲卫长去应对,但梁永能却拧起了眉头,看着墨菲,神色莫测。

    墨菲冲他笑笑,“不回去吗?国丧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墨菲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讲出这样的话,看来,他是真的真的想放自己的。忽地一笑,掩去眼底的水意,“还是回去吧,既然都能追到这里了,便是还有后招。若是让你真的回到军队之中,只怕会有好多人睡不着觉了。但你若归去,倒可暂时无忧。”

    “你也知道担心我?”梁永能一抹胸前的汗珠子,“老子这些年就是在刀口剑尖上过活,那些人圈着王下了这样的诏书,岂会没有暗棋?越是这样,我才越不能回去。有兵在手,一家老小才能无恙。”

    墨菲岂会不明白,只是总不好说得太白,劝也是假劝,若他自己想不透这背后的事儿,说再多也无用。

    梁永能摸出一柄西夏剑递给墨青,“你拿着,护好她的周全。……不用还了,就当给阿问留个记念。”然后就那样光着上半身钻出车厢。

    虽已入秋,但秋老虎还是蛮厉害的,尤其是正当午。

    墨菲听着梁永能底气十足的喊话,对墨青说:“你去门边守着,他若有个万一,咱们肯定也冲不出去。”

    墨青有几分犹豫,墨菲又说:“有他在,就是一道护身符。虽然他若死了,西夏兴许会更乱些,但我不希望他死在这时。”

    墨青只好点头,在青坛中掏出裹了红布的狼刃递给她:“自己小心。”

    墨菲笑了,“放心,我还没活够呢。”

    墨青目光一凝,突然垂头吻了她一记,“你若不在,我岂能独活。”然后转去门边掩在梁永能身后戒备着。

    墨菲却蹙起了眉头。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知道,可他竟说出这样的话……

    不待她多想,外面已经谈崩了,羽箭飞至,墨青拔挡掉几支后已经把梁永能抓进车内。马车骤然提速,百人亲卫拱在车旁吆喝着往前冲去。

    梁永能叹口气,看着墨青的背影,说:“他确实是个好的,居然还能护我,可见对你言听计从。”

    蜷缩在死角中的墨菲指着落到被上的箭,“别闲着,车上不是有弓吗?”

    梁永能扯去车窗上的竹帘,弯弓搭箭:“没想到居然这箭有一天也会射向自己人。”

    墨菲想了想,“只有敌人,哪来的自己人?你的自己人,目前不过是车外的亲卫们。能活多少,就看你的了。”

    梁永能一咬牙根,发出一箭,随即响起一声惨叫。有了开始,不用再劝,他也不会再停下了。回身把箭壶摘下来,竟还左右开弓,有亲卫每每喝上一声将军神武,令墨菲无语。

    当然,流箭也不是不长眼睛的,虽然这车板够厚,但还是会有钻进车窗的。在箭尽之即,梁永能背上就中了一箭。这厮果然彪悍,一咬牙,倒拨出那箭,回身射了回去……

    墨菲勉强起身:“快过来。”

    梁永能不客气地反扑上来,借着墨菲给他上药包扎之即,又亲又啃地占了好几回便宜,吃尽了豆腐。

    墨菲瞪他,他却笑道:“若真死在今日,总得得偿夙愿才成。我只后悔没能与你真的做回夫妻,只亲亲,你便恼了吗?”后又带伤,拾起流箭,继续向外射着。很快,那布便染透了,唇也泛了白,却回眸一笑,对上墨菲担忧的眼神:“能护你一时便是一时罢。”

    墨菲顿觉那一眼笑,竟与当初梁继重合了似的,神思便恍惚了起来。直到唇上传来疼痛才回过神,眨去碍眼的液体,看清了眼前这个咧嘴无声而笑的半老头子,“原来你对我也不是无心的。”他说完这话,竟又吻了上来……

    不知不觉搂上他的墨菲,触到肩后那支箭杆后清醒了过来,用力一按那伤处,他倒吸口气,退了出去。“真是狠心的婆娘。”然后不甚在意地转过身来,“拨了吧,还能再射一个。”

    虽说年纪的关系,那身皮肉不再紧致,却也彰显出曾经的威猛。墨菲咬牙使出全力,猛地拨出那箭后便全身发了软。被这货啃咬了一口,才又勉强振作起来,给他包扎好后,竟无力再坐,软倒在角落里。

    梁永能双眼放光地射尽箭后,凑到她跟前,如一面山似的挡了过来,“放心,我还死不了。”

    墨菲见他有化身为狼的趋势,暗诽果然是西夏男人,随时随地都能发起情来。却弱弱地说:“你再压上来,不用别人,我就死了。”

    梁永能一笑,“你总是防我跟防狼似的,这会儿子就算是你想,我也不能尽兴。”

    墨菲翻眼,连翻好几个白眼,不肯再搭理他。

    终于冲出重围后,亲卫们只有二十几个跟上的,余下的不用说了。好在战马都是训练过的,一路听着口哨跟上不少,于是一人双骑,继续往前奔着,并不敢停。

    墨青回头看了墨菲一眼,说了声我没伤着,便继续驾车了。原本那车夫早就在第一时间被射落,他只好不甚放心地接手了。不过那一眼,他也瞧得分明,梁永能至少中了二箭,应暂时无事。

    傍晚,大家对付了一顿饭后,直接赶了夜路。都知道能尽早赶至边城,才能真正地安全下来。

    墨菲一觉睡醒后,车子还在动着。然后不客气地把梁永能踢醒,“你去把阿青替回来。”

    梁永能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到底还是打着哈欠披着衣服出去了。

    墨菲亲手摸过墨青的全身才放下心,被墨青搂在怀中,继续睡了。

    再次醒来,又是喊杀声阵阵了。睁眼便瞧见梁永能已经扣上软甲,身前的箭壶摆了五六个。看来是把亲卫们的也弄过来了。

    车子飞快地前行着,越来越颠簸,可见已经离了大路。墨菲想了想,把青坛缚于胸前,抓着狼刃,虽说无甚战斗力,但也不能不战而亡。

    梁永能忙中抽眼,愣了一下道:“你这是做什么?”

    墨菲把头发又盘了一下,淡然道:“弃车。”

    “到底那坛子有什么宝贵的,”他又勉强射出一箭,这样的颠簸可不比在马背上,准头失了不少,“你怎么总捧着?”

    “是阿继的骨灰。”

    梁永能一愣后狼狈地扑倒,躲过飞箭,再看向墨菲的眼神就深了许多。却一把抓过她,把背甲给她系上后,抚着她的脸,认真地说:“这辈子你认准了他,下辈子许我可好?”

    墨菲轻笑,“你们党项人也讲究这个了?我是不信的,只认准眼前的。”

    梁永能啄了她一记,“我倒是想,可你不肯。一会儿让阿青带着你直接往边境跑,不用管我。”

    墨菲盯盯地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一热,“别死,我在意的。”

    梁永能听得动容,隔着那坛子就吻了过来,而墨菲也第一次回应了他……虽然中间隔着阿继,可这个男人竟真的肯为自己去死,墨菲觉得这情欠得负不起,载不动……

    一吻过后,梁永能不舍地勾描着她的眉眼,喘息道:“我后悔当初放你走,悔了这些年,恨了这些年,……若真的有来生,我一定牢牢地抓住你,再不放手。”

    墨菲笑,舔了下微肿的唇,“那你得十岁之前就守着我,且还得守身如玉。”

    “行。”梁永能认真地点了下头,“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抱起她挪到门边,一声口哨后,那匹大黑马跑到车边。“阿青,带她走!”梁永能猛地探出身子,把她举到马背上。

    墨青一愣,随后旋身落到墨菲的身后,看了梁永能一眼,打马急去。

    墨菲侧坐着,搂着墨青的腰,眼睁睁地看着梁永能几乎瞬间中了三箭,顿时眼前模糊了……

    梁永能的坐骑的确不同凡响,很快就甩开了追兵。但墨菲却难掩悲痛,直到墨青收住坐骑,低声问:“回去?”

    墨菲痴痴地想了一会儿,“回去……收尸吗?”

    墨青沉默了,却带转马头,向来路奔去。

    终于看到散落的亲卫尸首,两人却遍寻不着梁永能的,直到看到那翻倒的马车,车辕上只有一滩血迹,一样的不见他。

    黑马突然自动往林子里跑去,墨菲心中一动:“随它。”

    终于在林深处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周身的血,似欲流尽了。

    墨菲一下了地,便挣扎着扑了过去:“你醒醒,醒醒……”那三处未及包扎的箭伤,被这样一推又涌出血来。

    “咳咳……你怎么又回来了~”低沉虚弱的声音响起时,墨菲忽地泪如雨下……

    ☆、第一五五章 死而后生

    “你怎么样?”墨菲哽咽地抹去泪水。

    面色惨白的梁永能咧咧嘴,“不错,看到你,全身都不疼了。”

    墨菲看着他灰败的脸色,难过地说:“你不是想给我养老来着?那可得挺过这关。”

    墨青已经熟练地给他上药,包扎上了。他却只盯着墨菲,“好,这是你说的。”

    墨菲挑挑眉头,“你若不死,我就准了你随身服侍。只不过,我得回家,你自己决定吧。”

    梁永能鹰目一眯,“你又糊弄我。拿着这个……”他吃力地自腰间摸出一个乌黑的牌子塞给墨菲,“拿着它,出关,顺便告诉我的人,来给我收尸。”

    “不要,别给我,要嘛你自己送我,要嘛就留在这里喂狼。”墨菲一拍他的手,“就算不为我,也为你那一窝崽子想想吧,再坚持坚持。”

    梁永能怡然一笑,“生死有命,这些年杀了无数的人,也够本了。还能看到你,说明你还算有良心的,不枉我惦记了你这么多年。”

    “呸~!”墨菲翻他一眼,摸出个帕子包,打开,捡起一片老参塞进他的嘴里,“含着,我的换命朋友不多,别让我有遗憾。”然后拍拍那张老脸,“拿出你当年的气魄,我不反对你去找我,我会回潮州的。”

    梁永能叹口气,含住那参片,冲她眨了眨眼。

    墨青把他抱起,放到大黑马的背上并把他的脚与马蹬绑了。梁永能再次看了看墨菲,墨菲冲他一笑,“等你。”

    墨青用力一拍大黑马的屁股,那马便驼着趴在它身上的主人飞快地跑远了。

    墨青把墨菲胸前的青坛取下绑在自己的胸前,蹲下身,将她背起。

    一个时辰后,“不怪我吗?”墨菲抹去墨青后颈上的汗,一手探到前面,用袖口在他额头上一划。

    “他以命护你,难道咱们还不如他?”墨青扭头一笑,亲了她一口在脸颊上,笑得无比幸福,“这样,咱也不算欠他了。”

    墨菲笑,点点他的唇,“小心眼儿。”余下未尽之意,相信墨青懂得的。

    走到日落时分,远处来了一队骑兵,为首的竟是梁永能的那匹黑马。

    墨菲轻声道:“那老头子看来没死成。”墨青嗯了一声。

    “可是白夫人?”骑兵为首之人抱拳问道,并看了眼墨青的剑,眼底露出肯定之意。

    墨菲点头,“你们将军怎么样了?”

    “大将军已经安全抵达,命我等护送白夫人出关。”并一指大黑马,“请夫人上马。”

    墨菲也没客气,墨青更是如此。两人上了马后,接过那人递来的两个肉饼,一人一个在风中啃了起来。

    饼未凉透,可见离边城已不远了。

    顺利出了关后,他们换了匹马,不带西夏骑兵烙痕的,马背上还有包裹卷,那队人马直接往回走了。

    约子时,夜风已经很凉,墨青不得不寻了个山洞,把马牵进去,又在洞口架了火。包裹里的东西很全,居然还有块儿大大的狼皮垫子,想来梁永能心细,特意加上的。熏肉也有几块,墨青烤软了,就着火光,跟墨菲对付地吃了些。

    将狼皮垫对折,把墨菲放到里面,他自己卧在外侧,那剑拨出摆在身边。墨菲搂着墨青的腰,枕着他的胳臂,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晌,二人终于回到了大宋境内。寻了一家客栈,吃了些热饭后,又好好地洗了个澡,一觉睡到天大黑。

    墨菲醒来后没多久,墨青便回来了,顺便带回西夏梁太后确实已亡的消息。两人又歇了一晚,第二天墨青买了车,就带着墨菲往回走了。

    一路急赶,初雪飘落之即,悄然进了安儿的郡主府。安儿一见她这样,那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

    墨菲只好瞧眼张昭,总算他还不傻,连忙将妻子哄住并让奶娘抱来两个儿子。

    大宝二宝已经会走了,虽然还有些不稳,但糯糯嫩嫩地叫着外婆的小声让墨菲的心头顿时软成一片。

    安儿让她住下,墨菲却摇头,“我还要去看看你弟媳。本来想把你爹的骨灰葬在江宁,可……我不舍得他离我太远,就一并带去潮州了,将来……也就一起埋在那边吧。有你青叔跟二墨在,你也不用惦记着我。”

    安儿又哭倒,被张昭哄回屋。

    过了会儿,他自己返了回来。“岳母,我去请太医,咱们再看看~”

    墨菲摇摇头,“总算给你岳父报了仇,我的心愿已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对儿女。昭儿,日后还有会很多风雨,……想办法把家迁到南边去,我在杭州那边还有茶园,也置了不少地,足够你们过活了。离京远些,怎么说服你父母放手,我就不管了。也不用急在一时,趁小煦还在位……只怕我是看不到那天了。”

    “岳母~”张昭眼里闪过难过,他看得出来,岳母这是没有求生的意愿了。自岳父过世,他就看出来了,没想到岳父安排了青叔,依旧是……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初我把枫叶山庄卖了,银子送给了先帝,你若走,就把那楼子卖了钱,送给今上吧。记住,今上能亲政之时再送……”墨菲松开抓着张昭的手,“安儿嫁你时,我虽一再掩饰,只怕你们也是备受关注的。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用就好,什么都没有儿女争气来得重要。但更比不上教会他们避祸,宁儿……你且帮我看顾着,算我求你了。”

    “岳母,您放心,小舅子只是心直率性,绝不是笨人,我一定会看着他的,在我有生之年。”张昭觉得岳母这是在说遗言,心说不好。

    “其实,当初选你做女婿,除了安儿喜欢之外,也是相中了你的手段。别看一直对你似不满,但我跟你岳父都是非常喜欢你的,只是担心你太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记住一条,皇家的宠,总有尽时,该咱们做出姿态的时候,别落人后,但不可居功自傲,自掘坟墓。”

    墨菲接过他送上的茶喝了一口,“我这一生虽不悔,但只是……”

    “岳母放心,我会对安儿好的,真心喜欢她的。”张昭郑重且认真地看着墨菲。

    墨菲点点头,“不要卷入党派之争,以你们目前的身份,这是大忌。不管是谁上位,不要跟那个人对着干。”

    张昭微微拧起眉头,突然倒吸口冷气,“岳母?!”

    “暂时无忧。”墨菲见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再富贵,也要有命享受才行。你父亲虽也一向无争,但只怕也会被卷进去,所以你要走,但凡有个万一,你母亲也有可倚之人。只是孝,不是尽在明面上的,不是做给人看的,你可听明白了?”

    张昭脸色又变,最终点头,“岳母的话,昭儿明白了。”

    “财不露白,该给的就给,平日里不可太过奢华。我看你这府邸,也算得上是雕梁画栋了,此时国库空虚,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身为宗亲,也要为皇室尽份力,不能只顾享受。一出一低,再一出再一低,渐渐的就没人惦记着你们了。安儿与今上总有姐弟之情,这事,你应尽早拿出主意,我那长公主府也要尽早上交,不要让今上有弱点被人捏住。这些明面上的东西,都无所谓的,你母亲若想不明白,就不要非逼她想通。终有一日,她会明白你的孝心。”

    张昭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再点头。

    如今当初那片桑园早还给了青蚨,连那织坊,墨菲都一并送给了杨大一家,只是他们还念着老东家的好,不肯脱离罢了。墨菲离走前,荀况带着墨枝来看望。墨枝一见她,哭得跟什么似的,墨菲只好拉着她的手:“莫哭了,难道你忍心让我跟着一起哭不成?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荀况给梁继上过香后,也难过地看着墨菲,“听说西夏梁太后是大辽那边派人给下了毒。”

    墨菲一笑,“反正是死了,因何而死重要吗?”荀况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点头,“确实不重要,您……好好保重。”

    顺水而下,十天后,墨菲到了江宁。

    码头上,兰儿带着小梅两口子亲自接的,原来是张昭早派人通知了。兰儿丰腴了些,一见婆婆如此,原本想说的话就咽了下去,一路护着回了府。

    以前的二进小宅,早已扩大了不少,但还不算张扬,至少在墨菲看来,朴实无华,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儿媳虽是寒门出身,却难能可贵的没染上暴发户的恶习。

    小孙子已经会爬了,流着口水攀到她身上,肉乎乎的,可爱极了。墨菲看着兰儿,欣慰地说:“你是个好母亲,把孩子养得很好,取名字了吗?”

    “宁郎说要等您回来取。”兰儿温柔地说道。

    “这孩子……是怕我不回来呀。”墨菲眨眨眼,弄逗着小孙孙,“真是奇妙,外孙子有了,亲孙子也有了……就取个和字吧,家和万事兴的和字。”

    兰儿眼角一抽,随即笑道:“这个字好。”

    墨菲拉过她的手,“辛苦你了。”

    兰儿眼眶一红,却笑道:“不苦,如今媳妇是掉进蜜堆里的。”

    墨菲知道她听懂了,安慰地点点头。

    兰儿明白,公婆待自己好,大姑姐也待自己好,如今又有了儿子,……人得知足,所以她不能怨。夫君也是好的,给了自己富足安定的生活,还强求什么呢?她才是后来的那个。

    墨菲逗留了十天便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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