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第53部分阅读
捕红 作者:肉书屋
后已经再次起步。
两厢态度相较。高低立分。
待走得远些,我又要轿帘揭开一条缝,看见大国师还站在原地,两道目光透着阴狠,还有一点点不明所以然的笑容,是的,他的的确确是在笑,笑得人毛骨悚然,我当下不敢再看,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坐在轿中,只要平安到达目的地便好。
今天只有一更,状态总是上不来,天天雷暴雨,开着电脑都有点提心吊胆,但是所有缺的一定会补的。
捕红 第五卷 40:龙颜
轿子停下来,我跟在方谦化后头走出,两人皆提着木头箱子,院落倒是很眼熟,这里我来过,杨妃住的宫殿,随身的宫女已经都换过一圈,除了坐在侧边笑得花枝乱颤的美貌女子,其余的都很陌生。
除了我,大概是没有人会再记得那个小宫女。
杨妃见我们进来,怕是早听到通报,很客气地站起来,亲自迎上来:“方师傅,真是好准时。”两个人早约好了时间,大张数额的银票毕竟不是白给的,杨妃那双盈盈美目,斜斜飞过来,在我的脸上转得一圈,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一位是?”
“我的小徒儿,上次和娘娘见过,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很是怕生,青廷,过来拜见杨妃娘娘。”方谦化说得很是随意。
“原来方师傅那次和我提起的就是她,上回穿着小公公的衣服没瞧出来,原来还是这样的美人胚子。”杨妃笑意融融地将我搀扶起来,我原本听得拜见两字就知道又要下跪磕头,故意慢吞吞地做个样子,她也是识趣的,适时将我扶住,膝盖没有落到地上,意思是做到家了。
不过,美人胚子,这样的称赞还是免了。
方师傅让我将木头箱子交予杨妃,自己缓缓摸出钥匙来:“娘娘,任何东西都要讲究一个度。”
杨妃轻声答道:“我明白,多谢方师傅指点。”很快,欢颜又堆了上来。“还真的是巧,怎么每次方师傅来,圣上也要来,都不能留你们用饭。真是不能尽兴,所以——”所以。又是大额的银票递传过来,好像她手里拿地不过是两张普通的白纸。
方谦化突然踏前半步,侧头在杨妃耳边低语,杨妃的笑容慢慢收敛。不过还是很慎重地点了点头,不确定地再看我一眼,眼神中多少有些疑惑,方谦化的手,大方地按在我地肩膀上头:“娘娘现时所想的,我可以向娘娘保证。”
杨妃得到他这句保证。马上点头应道:“即是方师傅地徒弟,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行啊,我便行这个便利,也希望方师傅以后多给我些方便。”
我对着方谦化眨了眨眼睛,想问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将我地身体往前轻轻一推道:“青廷不是很想一睹圣颜。杨妃娘娘都首肯了。还不谢过娘娘。”直到我被宫女拉着到后头。扔过来一套统一工作服。才依稀明白。方谦化是让我装扮成小宫女。等下皇帝来了。我好方便凑近了看看皇帝地长相。这应该是他对杨妃地说辞。至于他是否知道我想交些东西给皇帝。我也不想去多猜。只要他肯帮忙。行事已经是方便许多。再多计较反而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反正衣服也换了。头发拆开也给梳成统一地式样。站在镜子前头。岔眼看。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破绽。还有杨妃娘娘地疑惑。怕同方谦化起初问我地话是一样地。这皇宫大院。多少女子拼了命想留下来。她生怕我也是其中地一个。
可我偏偏不会是其中之一。
方谦化没事人一样被请到后头去好茶好点心地伺候着。我是毕恭毕敬地站在杨妃身旁。两只眼睛一律只看着地面。原来这宫里铺地用地是汉白玉。能够清晰地映照出自己地神情。我正好适度地调试一下。外头已经传来皇帝摆驾地声响。一声连着一声。每个都有把好嗓子。而且传得很快。片刻间已经到了跟前。
杨妃连带着一屋子地人统统都跪了下去。口呼万岁万岁。我当然也不能幸免。汉白玉又凉又硬。几乎都能听见骨头不满地喀嚓声。
幸好。皇帝也是个怜香惜玉地人。不忍心见一屋子地大大小小地女人跪太久。一句平生已经救回了所有人。像是兴致不错。牵着杨妃地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回来。不知杨妃是否生了心。特意领着皇帝坐到离我很近地这一边。娇笑着趴在皇帝肩膀头。轻声软语着什么。引得龙颜大悦。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缝了。
我晓得宫里的规矩,绝对没有抬头去看,通过倒影里头其实什么都能瞧得很清楚,又何必要去抬头。
待他们喝过点小酒,吃过两道精致地点心,杨妃显然准备充裕,又让宫女在一旁吹拉弹唱,唱些据说是宫外盛传的曲子,听着地确清雅好听,我见得皇帝两只手指头在桌面跟着节奏轻轻符合,显然很是中意。
不过,总是有煞风景的人会得适时出现,这边曲韵悠长,还有余音绕梁之感,有人咚咚咚声疾奔而入,连句通报也不得见。
真的是很巧,又和上回一样,又是个穿着道袍梳着三花髻的小道士,是不是上次那个,面容有些模糊,分不清楚,不过嘴里头说的话语还和前次差不多,大致是说大国师发现有重要的事件,请皇帝摆驾回宫,共商大事。
难得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多来几次显然有点搅局的意思,杨妃娘娘没有等皇帝应答,已经软软地说道:“圣上答应过,今次要留在这里陪臣妾看花赏月的。”
赏月,很好,那便是至少要待到天黑了。
皇帝强笑着道:“爱妃,国事重大,赏月之事尚可延缓,不差这一天两天。”
不知道是他的动作幅度大了些,还是我此时方才注意到,从皇帝身上隐隐传来一股香气,在衣衫内熏香原本也是正常,不过这香气,似乎,似乎有一点点的熟悉,虽然没有几次怪异事件出现时那股惊心动魄的香气那么令人不能忘怀,不过我好想还是在哪里闻过,只差一点点就要想起来的。
眼见着皇帝已经站起身,将杨妃抓着自己衣袖的两只手掰开:“爱妃怎么如此孩子气,下次下次政一定再过来多陪陪爱妃。”
事不宜迟,我已经咚一声跪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跪在皇帝的正前方,他想不看到我都困难。
捕红 第五卷 41:入狱
皇帝低下头,只望着我的头顶,我跪得四平八稳,他也并没见着受到什么惊吓,大概是对有人突然跪在面前已经是见惯不怪,以前不是还要传言那些才进宫的,第一次见到皇帝双腿会不由自主地发软打颤,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不过是微微皱了眉,嘴唇一动,碍着杨妃的面子还没有直接训斥,杨妃在一边身子却是抖得厉害,方谦化趁着兴头将个没有来历说明的女子贴身给她放着,她眼光甚短,只看到了眼前的好处,满口地答应下来,这会儿才想到有不妥,应该已经来不及,要是我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不该的,那扣下来比太还大的罪名该是她一个人来背。
方谦化这会儿还在不在后院里品茶都说不好,没准他敲准机会早就脚底下抹油开溜,无凭无证,谁会来指证他。
“臣妾恭送圣上。”杨妃定定神,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了要撒娇留人的心思,只想急着将眼前这一位快快送走,反身给我一个貌似凌厉的眼神,不让我再继续开口的意思。
我低着头,汉白玉地反光将每个人的表情都传送过来,我看得分分明明,“民女洪青廷见过圣上。”一个响头磕下去,索性自报了家门。
果然皇帝一条向外欲迈未迈的腿及时给收了回来,他问的是:“民女?你不是宫里头的人?那怎么会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
那边,咕咚一声,杨妃已经摔倒在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有人敢过去扶她。
皇帝的神色更加严厉:“你跪在此处,难道说是要刺杀朕不成!”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现身而出的黑色人影已经将八个方向的退路全部堵死,更有两个横在我与皇帝之间。要是我真想刺杀何必要又是跪,又是嚷的,直接上来给上一刀,看你怎么躲得过去。
“民女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当面同圣上说,才想方设法入得宫来。”手指才一动,已经有锐利的长剑横过来,刺在离我咽喉很近地位置,都已经是这样的场景。我反而不再害怕,微微笑道,“圣上,民女手无寸铁,绝对无行刺之意。”
皇帝也不是那种过分小心谨慎的个性,将拦在中间的一人轻轻挥手示意让开些:“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洪青廷,这名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我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来。仰视着他地脸。皇帝也是人。而且长得还很端正白净。没瞧出可怕之处。
“谁派你来地。”他很干脆地直接问我。比我想象中地还要聪明。
“民女有书信要上呈。可否请这位大哥将兵器挪动过去些。”喉咙被利剑所对。除了能够开口说几个字。只怕我稍微一动。即可血溅当场。
“书信在何处。”
“左边耳坠子里头。”我是被彻底剥夺了行动地权利。耳垂一痛。显然是坠子已经被劈手抢去。大概是被撕拉出了血。伤口处热热地。那个打造精巧地耳坠被强行掰开。露出很小一卷薄如蝉翼地纸卷。
经过影卫验证无毒后。皇帝缓缓将纸卷展开。他只看了一眼。眉目间风云突变。再次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是谁带你来地。”
“民女不能说。”纸条上到底写着什么,我也不知道,顾连山大人只说是只要皇帝见到,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杨妃。”皇帝厉喝一声。
那边已经有宫女慌里慌张地过来禀告,杨妃娘娘晕厥过去,尚未醒转。
晕厥地真是时候。
我不知怎么,就多了一句嘴:“民女混入宫中,连杨妃娘娘也不得知,娘娘一向心高气傲,根本不会记得一个小宫女的长相。”至少,连我看着,这些服饰相同,头饰相同的年轻女子,面目模糊,长得都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似地,“所以与杨妃娘娘无关。”
只有将杨妃的关系先撇清,才能将方谦化的关系一起撇清,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帮了忙地,我不想拖别人下水。
皇帝侧过头来想想,似乎是接受了我的解释,换做是他,估计也不能认出哪个宫女哪个太监分别叫什么名字,这宫里头死一个人既然这样容易,那换几个人想必也不会是太难。
“你倒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皇帝将纸卷收了起来,冷冷道,“此女擅自入宫惊架,重罪不可恕,关入死牢之中,朕要亲自审问。”
下一刻,双眼被黑色地幕布扎起,再是双手双脚,最后一句听到的话,是皇帝说的,回宫。
我整个人被人像破麻布袋似的扔上一辆车子,轱辘轴的声音嘎吱作响,听在耳朵里甚是刺耳,皇帝说你倒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我低下头很想笑,要是怕,姑娘我就不接这茬任务了,只因为我相信顾连山大人,他绝对不会有加害我的意思,他说青廷,只需要将书信亲手交到圣上手中,其他的,都由我来解决。
这已经是最好的后果,关入死牢,皇帝放出话是要亲自审问地,便是说不会有人乱用私刑。
我从来没有抱着过于美好地想法,将信件交出后,皇帝会派轿子送我出宫,至于杨妃和方谦化两个人,我笃定这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善后方法,方谦化地脸色才叫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从他冒险带我进宫以来,一直是那种平淡到波澜不惊地面无表情。
此人的修为绝对比我所能想得更深,更厉害。
车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我被推搡着下来,右脚先落得地,没有站稳,崴了一下,眼睛看不见,还有一只很粗鲁的手大力地催促我前行,整个人跌跌撞撞的,不知在通道中走了多久,才被喝令停下来。
捕红 第五卷 42:狱中
遮在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来,一时还不适应这种光线,以为是暂时没有恢复视力,待定睛看才知道,光线只有那么一点,不知是从哪里流露出的一线,比黑暗强不了多少,比无名村的暗无天日也只好了这么一点点。我努力地多眨几下眼,才算是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闭眼前一瞬间的金碧辉煌还留在视网膜中不曾褪色,不过是隔着很近的距离,竟然又出现了这般黑暗与污秽的地方,我似乎从天堂一头栽落下来,掉在污泥中无法脱身,将我押解进来的人,半个字都不说,将我往隔离的小间中一推,我这才发现先前崴的那下不算轻,此刻痛得撑不住半个人的分量,不过在这里可讲不得什么怜香惜玉,手脚上的绳索被解去,换上的是更加沉重的铁链。
四条链子的另一头被固定在墙壁的硕大铁钉上,牵制着我的行动,让我最多能走到离那些木栅栏的隔离带还差两步的距离就再不能向前,地面铺着一层干草,耳朵里听着铁锁咔哒咔哒地上锁声,不止挂了一把,我都这种德性,难道还怕我越狱不成。
抬头看了看上头的横梁,离地面很高,小小的窗户都没有,不过,如果这是天牢,那据我所知已经有两个人逃出去,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人,一尸体,顾连山大人和清平王赵,而且都是眨眼间的功夫,不知是该笑他们本事太大,还是该笑天牢的守卫太松懈。
所以,严谨在我身上刻意地体现出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身上穿的还是宫女的衣服,头上梳的还是宫女的发饰,左边耳朵的耳洞是空着的,耳坠子被人夺去了,满不在乎地笑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人家地监牢都是分男女的,这天牢里头关的是不是也分一分?
念头还没有闪过,已经有凄厉地不像是正常人声音的嘶叫声响起,重复着两个相同的字。声音明明很巨大,但是吐字十分不清楚,我很努力地听了一会儿,才依稀分辨说,那人喊得是冤枉。
声声带血,都是在喊冤枉。冤枉,冤枉。
在天牢里喊冤枉,还有用处吗。
还有,吐字不清地原因是不是因为用来发音的舌头遭受过非人的虐待,我想一想,还是决定将自己伪装成最不引人注目才是良举,果然有狱卒喝问着走过去,他们穿的鞋子应该是特制的。在牢里走动起来,引发出很大的回音,十分有威慑力,然后是钝器敲打在皮肉上地声音。惨叫声只有很短促的一声,已经不知被什么堵住了。
很好,天牢里头男女混杂关,那个不知死活的,明显是个男人。
天牢中大概都没有关过女性犯人。我算是开了先例。
和衣在干草地倒下来。这里应该很久没有关过人了。并没有太多难闻地气味。就是地上出人意料地潮湿。干草以外地泥土黏糊糊地。只要沾到一点好像就不能甩开。幸好我地身形本来也不大。稍微蜷缩些。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在这种鬼地方。根本没有办法睡着。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果不是眼花。那刚才从我面前精神抖擞地走过去地两只。应该是老鼠。灰色皮毛地大型老鼠。不知这牢里有什么好吃地。能把耗子都养这么大。很奇怪。它们在我地面前像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四条短腿频率极快地奔跑着。
等到第四队老鼠小分队出现后。我猛地恍然意识到它们这是在集体搬家。从我这一间。往旁边地那间大挪移。
换而言之。连老鼠都开始嫌弃我了。
我茫然地抬头看着屋顶。手指无意识地在衣料上划来划去。等到集中精神下来。原来我地手指不停地在写着相同地字。
许箬荇。
我写的是许箬荇的名字,每一笔每一划,分开的时间才很短,我已经开始想念他,想着他此时此刻在做着什么。
一阵脚步声渐近,是冲着我这间而来,我警惕地从干草堆坐起,是谁这么快得到消息,已经知道天牢里头关了新的犯人,还是个最最名不经传的犯人。
一盏白纸灯笼在眼前晃过,我忍不住用手去挡了下眼睛,熟悉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没想到你都关到这里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不哭不闹,委实难得。”他像是笑着对身边地狱卒道,“这样罕见地犯人,你可曾瞧见过。”
“回禀大国师,小的见过。”唔,这个狱卒还真老实。
“哦?”大国师显然已经扬起了眉毛,颇为挑衅地问道,“我还以为就她是个异类。”
“前些日子,顾连山大人被关押在此时,也是很安静。”
我放下遮掩眼前地手,暗暗叫糟,果然大国师连眼睛余光都没有附送,反手一个巴掌已经挥出,狱卒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后面地墙上,再缓缓滑落下来。
“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很讨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吗,而且那人已经是朝廷重犯,不是什么大人。”大国师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我抬起脸来看他,虽然已经是几次会面,我却并未有看清楚过他的长相,我记得的只有他的声音,那把让人过耳不忘的嗓音。
“洪青廷?”
“是。”
“富阳县一个小小的捕头。”
“是。”“很好。”他眯了一下眼,明知故问道,“你也是为了那个人而来。”
“大国师已经说过,不喜欢听到某人的名字。”既然他不喜欢,我便不说,不让他任意找到可以出手的机会,方才的那一下,虽然不会致命,至少会很痛,因为那个狱卒挣扎了两次才勉强从墙根处爬起身,又站在了大国师的身后。
捕红 第五卷 43:香饽饽
“将牢门打开。”大国师趾高气昂地发号施令。
狱卒十分地为难地看着他,然后果断地吐出两个字来:“不行。”
这个拒绝像是吓了大国师一跳,一脸怒气地喝问道:“怎么不行,你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个狱卒这么有原则的问题,倒是有点担心大国师一怒之下,将他毙于掌下。
只见那个狱卒不紧不慢地揉了揉鼻子,低声道:“大国师的命令,小的怎么敢违抗,只是这间牢房的钥匙不在小的手里。”
钥匙应该在那个就爱那个我押送进来的影卫手中,要是再往上头一级交代,那很可能钥匙便在皇帝的手里。
“很好,很好。”大国师大概也是想明白这一点,并未有多为难这个狱卒,而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有钥匙,我一样可以劈开这牢门,好好审问下她为何会刺杀圣上。”
“回禀大国师,怕是大国师忘记了,这天牢中看似腐朽的木栅栏和铁锁都是特殊的材质所制,即便是大国师这样的绝世高手,没有所配的钥匙,同样不能接触到犯人。”即便是在这种不甚分明的光线之下,两个人不约而同那种笑容,令在旁观的人见了觉得多少有点恐怖。
我想怎么铁链的距离这么短,离木头栅栏还有两步的距离,原来从某种意义也算是暂时保护犯人的安全。
刺杀皇帝,在皇帝本人口中明明是惊架的罪名,换到大国师嘴里怎么就变成了刺杀,手无寸铁,如何刺杀,穿着这般拖拖拉拉的衣裙,如何刺杀。
脑中有什么东西忽然闪过,我来不及抓住它。左手徒劳地在半空中一挥。铁锁发出铃铛声将我震醒,我费力地向着他所站的方向走近些,直视着他问道:“大国师,你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直截了当地问他,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卡壳在原地,支吾着不能言语。
“大国师地职责到底是什么。一个囚犯都要劳烦大国师亲自到这种肮脏地地方来查问吗。难道大国师不是该尽心尽职地跟在皇帝身边才是。”他卡住。我可没有卡住。说实话。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既然都被关进来。稍微逞一时口舌之快地感觉也很不错。
“大胆贱民。竟敢口出狂言。”大国师地反应完全在我地算计之中。他这样急冲冲地赶过来这里。就没有想过皇帝这会儿又在做什么
我是一个饵。一个将他从大本营钓出来地香饽饽地饵。
“你过来。”
“我过不来。”挥挥手。再动动脚。将四条铁链给他看个清楚。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害怕。”
“这里是天牢,关在天牢中的人下场会是什么。”
“只有死。”
“既然只有死,我还需要怕什么呢,还有什么比死更令人害怕呢。”当然,我也知道依凭有些人的手段。当然能让人生不如死,不过从狱卒的态度可见,即便是大国师,也暂时不能动我分寸,我的处境虽然很糟糕,但是很安全。
“要是在这里时间长久,你会明白有什么是比死更令人害怕的。”他的回答都没有超越我地想象范围,这个大国师,没有我想象中的厉害呢。
怎么会顾连山大人。乃至方谦化。都不是他的对手,难道仅仅是因为君王的偏好吗。皇帝喜欢这种做事不太经过大脑的人物,或者是皇帝不喜欢比自己聪明的角色。
既然他留在这里不肯离开。那不如让我先打开话题,趁势问问某些让我感兴趣的问题,于是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国师,可听说过一个叫沙展的江洋大盗,听闻十年前此人犯下诸多凶案,被六扇门总捕司大量出动的捕快所缉拿,判了极刑。”
明明,有很多重要地问题,不知怎么,我选择这个为开场白,没有忽略掉,他跳动加快的眼角,我知道,我知道沙展的名字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一个陌生人,更或者是。
大国师凝视着我,他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我在富阳县的时候,有个人同我说,他见到了沙展,见到一个在十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后来我也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大盗,因为他在我面前将个无辜地孩子杀死。”我闭一闭眼,想到陈平儿那个小小的尸体,慢慢地冷却掉,手指卷曲起来,像是想握住什么人的手,但是骨节已经僵硬,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再也做不完,“听说大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之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那我能不能问一声,为什么死去十年的人会得复活过来。”
他没有回答我,我料到他不会回答我,那种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代表着他心里明明有一个可以回答我的答案,然而,他不敢说出口。
这个位置已经是我能离他最近的位置,我缓缓地对着他笑起来:“大国师,你知道吗,其实我也见过死而复生地人。”睫毛一扬,视线落在高高在上地房梁上头,“在一个比这里更黑暗,更阴冷的地方,我见到一个死在我面前地女人,又次活色生香地走动着,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死而复生,或是仅仅是我产生了幻觉。”刻意的停顿后,“一种能让人产生不可思议幻觉地香气。”我自然不会的忘记,因为我曾经差一点中了这种香气的毒,用自己的手将自己活活地掐死,下手极重,发青的手指印隔了很多天才慢慢地褪去。
“荒谬!”大国师厉声喝道。
荒谬吗,为何我半点不曾察觉。
“此时是我在审问你,是谁让你进宫,让你刺杀圣上的。”同我方才精彩的问题相比,我有留意到那个狱卒的表情,他似乎在说,大国师,你的问题太苍白无力了。
变懒的8月,远目……
捕红 第五卷 44:圣上不见了
我抿了抿嘴角,平静地看他一眼,然后向后退开一步,身体语言已经做出决定,我不会回答这位大国师的问题,答对的话,他固然恼了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答错了便是错百步,想拨乱反正多少有些困难,视线依旧微微上扬,这一位大国师,与先前那次相遇时,好似有些不同。
没有那么凌厉,也没有那么让人心惊。
狱卒比那位先看出我的态度,清咳一声道:“大国师,这位重犯是圣上亲自下令关押,没准圣上稍后便要过来提审,大国师,人也看到了,话也问过了,不如。”
不如见好就收,自己找个台阶走下去。
大国师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亏着他也没有长一脸的大胡子,不然模样更加滑稽:“便是圣上亲自过来,我也会得禀明圣上,难道圣上会对我有何不信任之处,何须要你来插嘴打岔。”他是吃准了皇帝不会来这鬼地方,多少有些有恃无恐,连他亲自过问也已经很是屈就。
三个人,两外一内,大眼瞪小眼,大国师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可以审讯的问题,而我坚持原则,紧闭嘴巴,狱卒皱着两道眉毛,一张脸隐在阴影中,瞧不出所以然,不过他的脸上的确也没有写着害怕的地方,方才那重重的一击难道已经恢复了?
明明是整个人飞出去,撞到墙后再滑落下来,这天牢之中,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不过这一场干耗并没有多久,很急的脚步声从远远的地方跑过来,眼前道袍一闪,又是个小道士,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扑过来抓住大国师的袖子。惊恐嚷道:“大,大国师,不好了,圣上,圣上不见了。”
“什么!”大国师被他一句话震得,回手将小道士的肩膀一捏,“你给我定了神说清楚,圣上去了哪里。”
“我明明听从大国师的嘱咐,在圣上面前打坐。不知怎么坐着坐着就迷糊过去,再醒过来时,圣上不见了,殿堂里不止我一个人,前后共有九人,可是相互一通气,口径说辞都是相同的状态,迷迷糊糊地,中间好像丢失了些时间。但是殿里头桌椅蒲团样样在位,整整齐齐的,并不像是有人进来劫走了圣上,倒像是圣上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影卫呢。”
“我哪里能够叫出他们来问话。”
“去杨妃那里看过没有。”
“第一个去地便是杨妃娘娘地宫殿。”
“郑妃呢。”
“也去过。还不敢明说。悄悄地打探一下。两位娘娘一个在后花园独自赏花。一个正在小寐。根本不见圣上地踪迹。”
“有没有去其他娘娘地宫里头找过。”
“都找了。圣上会去的地方都差人去找,没有,我们急得烧心一般,大国师又不知去向,打听了好久才摸到此处,还是请大国师速回。”小道士将一番话说完,大概是心中实在怕得紧,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又不敢当着大国师的面,用衣袖去擦,瞧着有点可怜相。
大国师听得他的话,再回身来看我,两道目光带着萧杀之色,我想到以他上次杀小宫女地本事,纵然中间隔了木头栅栏,隔了三两步的空间,大概这点距离下。要杀我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只要把他逼急了,天牢里头的犯人。他一样可以动,不过。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呼吸了几下,像是将心里的怒意强行压制下去,低声问道:“圣上去了哪里。”
我眨一眨眼,有些不明他的话。
大国师不怒反笑道:“原来让你混进宫来演了这一场戏是为了调虎离山计,我居然会中计到天牢之中与你这个小卒子纠缠不清,而放开了那一边,你同我老实说,你们将圣上弄去了哪里。”
一下子从你跳升为你们,他摆明了指证我身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谁是你的幕后指使人,方谦化,或者是,顾连山?”这样阴森的天牢,他地吐字像是毒蛇般发生嘶嘶的舌底之音,让人听了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我想不去看他的眼睛,不知那里头生出了什么,竟然让人挪不开去,他牢牢抓住我的视线,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动,我却觉得他就像是紧贴着我说话,那种感觉难受地不行,每个字都落在我耳朵眼里,拔都拔不出去,“告诉我,你背后的那个人,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大国师,还是先回去看看,在这里浪费时间,圣上万一出了岔子。”小道士很不怕死地提出建议,他瞟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这样个头发散乱,衣裙污葬,已经被关在天牢中的女人能够做什么,能够将皇帝弄走?
大国师沉吟片刻,见我压根也没打算开口,还是决定采纳小道士的建议,可见这些个小道士还真是他的心腹,他走得过于干脆,连最后的狠话都忘记放下,我方才已经做好他攻击我地准备,他这么一走,倒仿佛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中,没有了着力点,有些空落落的。
那个狱卒将放置在旁边的白纸灯笼一提,大踏步地赶上去:“大国师慢走,仔细这里地滑,小的给大国师掌着灯。”
待几个人走远去,一下子,四周都变得极其安静,偌大的天牢之中,似乎只留下了我一个人,一个人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刺耳,我尝试着用手将两只耳朵一蒙,再放开手,空气里多出些似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受伤兽类的低吟。
再一次,在干草中坐下来,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味不怎么好地空气,皇帝应该是看着顾连山大人纸条上头的步骤行动,如果他肯配合,可见他对大人还是相当信任,这会儿,大人应该已经见到圣颜,有些事,只有皇帝认可才是真正的认可,只有皇帝替他洗刷,沉冤才得昭雪。
这一场对决如果是一盘尚未下完的棋,那么皇帝便是中间最能主宰胜负的关键。
捕红 第五卷 45:不能先饿死
当一碗看不清楚盛着是什么食物的容器被狱卒从栅栏中间挤过来,扔在我面前时,我发现自己用手居然勾不着,也不知是狱卒故意扔那么远,或是其他原因,我在心里轻叹口气,在地上也不顾形象,尽量伸直了腿,去勾碗沿,这个动作实在不太雅观,而那个狱卒还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半分想避嫌的意思。
我只能当他是完全透明,糟糕,怎么还差了一点点,整条腿已经绷直,该死的就是差了一点点,我咬着牙将左脚的鞋袜脱掉,脚趾头露出来,刚好补足了方才针尖大小的距离,当我把碗拨弄到面前时,里面是一只馒头,很大的个头,将碗塞得满满的,难怪这么折腾,都没有滚落出来。
狱卒在外头蹲下身子,十分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你用左脚,不是右脚会比较灵活吗。”
“进来的那天,右脚崴了,肿的很厉害,鞋子脱下来就穿不上去了。”我用手指使劲将馒头抠出来,这东西是用石头做的吗,手指头戳上去,死硬的一团。
那个狱卒呵呵笑起来:“没想到,你倒是我在这里见过最有趣的一个。”
我埋头和馒头战斗中,无暇理会他的话。
“那些关进来的无非是大哭大闹,喊冤枉的,说这里的食物只有狗才会吃,当然也有个例,像顾连山大人这样一声不吭,默默坐着,给饭会吃,不给也不会多说半句,不过。”他揉着下巴像是要贴近,更加清楚地看到我。“像你这样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倒真还是头一回见到。让我猜猜看。是因为知道有把握能出去,还是知道自己肯定会死。”
“反正不能先饿死。”终于将馒头挖出来指甲盖大的一块,赶紧塞进嘴里,还好没有变质,用唾液慢慢将它含软一些,再慢慢往肚子里头咽。
“有这么饿吗?”他看一眼我那只还光着的脚。“大姑娘家家,脚丫子露在外头都不知道羞耻。”
我猛地抬头,嘴巴里塞满馒头碎屑,两边腮帮子估计是鼓鼓的样子,然后对着这位话唠狱卒缓缓一笑,馒头屑像雪花片似的喷飞出来,他完全没有预计到我地举动,虽然离得不近,也吓得往后小跳一步,双脚并拢蹲在地上的人。能够将整个身体往后拖曳跳开,稳稳落地,看来眼前人地武功好得不像话呢,我都怀疑他被大国师打飞出去地惨象只是为了给对方一点心理安慰。
他根本没有恼意,站起身,拍拍双手道:“你等一下再吃。”做个穿鞋的动作,“先把鞋袜穿起来,等我回来再吃,等我啊。”边说着。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在这里。他才是老大吧。
我没有违抗他地意思。将馒头放下来。将鞋袜重新穿起来。真要我继续吃怕也有点困难。这么干硬地东西。把我仅剩地一点唾液都吸收光。再吃下去。怕是要把我肚子里所有地水份都消耗地干干净净了。
他很有信用地很快跑回来。扔给我一包东西。看着是蛮大地一包。不过里头地东西都是很小件。否则也无法通过栅栏。我一件一件取出来看。几个相同地小瓶子。里头装地是清水。我很意外地拔开塞子直接往嘴巴里头倒。很快喝干两瓶。整个人总算是缓过来些。没有水喝地日子真是不好受。将包裹已经抖落。掉出一块黑乎乎。黏黏地东西。还没有拿近。鼻子已经告诉我。那是块伤药。伤筋动骨地药膏不分好坏。那股呛鼻地味道都差不到哪里去。我呐呐地问道:“这个是特别给我地?”
“是。说了右脚会比较方便。以后勾吃地会比较容易。”
“那这个呢?”最后是用油纸包地好好地一块熟肉。我地眼睛大概睁得大得不能再大。“这个也是给我吃地。”
“你自己不是才说了。不管你是能够笃定地大摇大摆走出去。还是已经被皇帝老儿判了死刑。在行刑之前。不能先被那馒头噎死了。”他笑地真是欢畅。
我一一都收下来,重新开始掰那块馒头,管饱还是要依赖它。
“哎,你怎么连个谢字都没有的。”狱卒不满地嚷嚷道。
“在这里,谢字不值钱呢。”我嘟哝着将散落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去,手指头摸到一样东西,随手解下来,对着他扔过去,“接着。”
看他的动作,好像我扔过去地是暗器似地,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是耳坠子,怎么只有一只。”
“一只已经很好了,能当些银子。”这是我身上最值钱地物品,我说过在这个地方,谢字不值钱,还是东西比较实际。
那个狱卒轻蔑地一笑道:“当些银子,你当老子没见过世面是吧,这么小个东西,都不是金子的,怎么去换银子。”
“这是方谦化地东西,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我侧过头来阻止掉他想将耳坠子重新扔会给我的举动,“到底值多少钱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如果是一对,在后宫任何一个嫔妃娘娘手中,能换回大概这么多的银子。”手指在空气中画出一个数字,“大概这么多。”
狱卒目瞪口呆地盯着我,良久后才迸出一句:“你还认识方谦化?真是能耐大了。”他很怀疑地再次上下打量我,这一次比任何一次看得都要仔细,然后,他做出一个判断,“你不会是和皇帝有一腿的宫女,才被关到天牢中来的吧。”
说完这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丢人,哪里会有因为和皇帝一夜春风被关进天牢的女人,哪朝哪代都没有过,所以,他很懊丧地又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你还认识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并说清楚吧。”
捕红 第五卷 46:出狱
我怎么会被这么小的收买而乱说话,几瓶清水想让我将实情托盘而出吗,貌似再随意的问话,我也必须小心地应对,因为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这里是天牢,而且我已经付过报酬了不是吗,虽然知道在天牢里头,这样一点点的优待,有时候要堆成山样的白花花的银子才能换得,不过,我付出的是我所能给出的最多,光是这一点,未必有人能够比得过我。
换回来的是每天有可以果腹的食物,还有适当的清水,甚至在第三天,又多出来两块比较干净的布,大概是我此刻的模样已经基本不能见人,狱卒的意思是,让我稍微清理一下,毕竟我是个女子,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