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第24部分阅读
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住她,这女子浑身颤抖,破损的衣物难掩o露的肌肤,身下更是一片狼藉,可是她眼中的求生欲望之强烈却是令人心悸。
“不用担心,我会救你的。”墨非柔声道。
女子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安心的表情,连说:“谢谢,谢谢……”然后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女配出现了~~~~~
82
墨非将女孩背到小溪边,用手巾小心地帮她擦拭身体,看着她身体上一道道伤痕,真让人揪心,特别是下体。。。。
春天寒意任重,墨非动作利落地帮她清洗好身体,上了点药,然后又给她换上一套粗衣,这还是沐村村民送的,她一共有三套,如今正好能给这女孩凑合一下。
墨非点燃火堆,静静地守在这个女孩身边。这女孩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皮肤略黑,双手满是长期劳作的茧子。在她左手手腕上戴着五条编织的黑绳,墨非猜测这东西可能有什么意义,所以刚才帮她擦洗的时候没有随意乱动。
又过了片刻,女孩慢慢从昏睡中醒来。朦胧间,似乎看到一名陌生男子坐在她身边,一身粗衣,短发轻扬,凤目半闭,气质平和,这是自己昏迷前见到的救命恩人。
女孩默默流下眼泪,手指微微颤抖。
墨非见状,轻轻道:“别难受,一切都会过去的。”
女孩忍着疼痛坐起来,看了看自己被换掉的衣物,她用双手环住肩膀,颤颤巍巍地跪在墨非面前,低声道:“谢谢,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必谢〃墨非将她扶起来,宽慰道;〃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没关系,这点伤。。。。这点伤予初还能忍受得住。”
墨非心中叹了一声,这女孩醒后没有惊慌恐惧,没有歇斯底里,虽然伤痕累累,却依然咬牙撑住,其心性看来非常坚忍。
墨非问道;〃你叫‘予初’?”
“是的,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在下浮图〃已经习惯用“浮图”这个名字的墨非,对外基本都是如此回答。“墨非”二字代表她过去的秘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
墨非又问:“你,到底发生了何事?遇到强匪了吗?”
予初的眼中含泪,脸上露出几分惊惧,颤抖道:“我们村的人,全部都被青岭寨的人杀了!〃
“怎么回事?”
“距离我们村不远的冠山之上有个青岭寨,数年来我们村一直受其盘剥,每个月都要上交一部分粮食。但是只要不过分,村民都忍了。谁知,谁知昨天青岭寨的副寨主来了,看重村中的几名女子,包括一名刚嫁到我们村的新妇,想强行抢入山寨,村里的男人们忍不住反抗。结果。。。那群畜生,毫无人性!”竟然趁着夜色偷袭,对村民进行!”予初一边叙述一边泪流不止。
墨非听得直皱眉头。
予初又道:“我当时吓坏了,只知道往外逃,可惜还是被几个男人追上来。。。。”
后面她没再说,墨非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芒。
她问道:“你们村被盘剥,为何不去东高镇求助?那里应该有可以支持公道之人吧?”
作为附近最大的一个镇子,最起码的民兵守备至少也有数百人,、、
予初苦笑:“东高镇的首领虽每年都向周围的村子征税,但他从不管事,况且青岭寨如此凶狠,他又怎敢轻易出兵?”
头领?这个称呼倒是新鲜,哪个城镇的主事官会自称“头领〃?呵,似乎确实不能以正常的地方官制来衡量,这片地区乃无主之地,小势力多如牛毛,东高镇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墨非想了想,又问:“那青岭寨有多少人?平时经常 马蚤扰其他村子吗?”
予初摇头:“距离我们最近的晋村也有六七里,青岭寨一般不会舍近求远,我们村土地肥沃,只要不遇到天灾,所受的粮食差不多能满足那些人的要求,只是村民会过的清苦点。青岭寨大约有上百人,平时不事生产,喜好打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拿兽皮和东高镇的外商换钱,村民们经常帮他们搬运货物。”
墨非知道,这附近大多有以物换物的风俗,但是镇内的商铺确实需要银钱交易的。
〃我明天要去一趟晋村,你也跟我一起去吧,你的村子暂时是不能回了。”墨非如此说。
“去晋村?”予初抹了抹泪,随口问道:〃为何要去晋村?恩人是晋村人?”
“不是。”墨非回答,“你的村子如今被毁,青岭寨的人肯定会打其他村子的主意,其中离此处最近的村子便是晋村,我们应该去通知他们稍作防范,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一旦冲突起来,恐怕又会引发一场。”
予初想了想,觉得有理,她迟疑了一会,请求道:“恩人,我能先回一趟村子吗?也许还有活下来的人。”
墨非实在拒绝不了这样的要求,她同意道:“回去可以,不过我们要小心一点,也不知道那群人都离开没有。”
予初点点头,艰难的站起来。
墨非忙道:“你能走吗?”
予初咬咬牙:“无事〃
墨非深深看了她一眼,弯身将火熄灭。背起包袱就随同她前往她的村子冠山村。
村子附近的血腥味令墨非皱了皱眉,在暗处观察了半晌,确定四周没有青岭寨的人之后,两人才快步走进村子。
这样的场面,莫非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她永远不可能适应,实在太残忍!生在乱世,人命就真如草芥?
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村民冷硬的尸体,地上血迹斑斑,四周一片死寂,连家畜的声音都没有。
看来村子已经被洗劫过一遍了。
墨非跟着予初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寻找,可惜毫无收获,细数过来,一共三百七十五人,除了失踪了的五名女子和活下来的予初之外,村子再无活人,墨非猜测,那五名女子可能被掳走了。
予初终于忍不住倒地痛哭。
此时墨非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言,她静静地等待片刻,直到予初发泄得差不多,她才道:“去找些工具,咱们一起将这些村民葬了吧!”
“是,是。”予初连忙应声,擦干眼泪。
两人在村后的山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合力将村民的尸体一具具地拖放到坑中。
盖上黄土,立块木板,三百多个生命就这么草草下了葬。
墨非双手相合,低声念起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正沉浸在悲伤中的予初闻听,抬头看向墨非,只见他逼着双眼,神色庄重,诵经的声音如同大地之母的手,轻轻抚慰着受创想心灵。
予初渐渐平静下来,专注地听着墨非所诵的经文,然后她跪在地上,也学墨非双掌合拢,闭眼默念起来。
数遍之后,墨非放下手,看了看跪在旁边的予初,她转身便朝村外走。
予初回神,忙酿跄地站起来,跟上去。
墨非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道:“去收拾些有用的物品,我就在村口等你。”
两人离开冠山村已是黄昏,朝着晋村的方向走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转黑,两人才寻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停歇下来。
这期间,予初竟然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直紧跟着墨非。
两人坐在火堆边吃完干粮,又休息了一会,墨非抽出军刀,开始练习湛羿所教的武艺。这些日子,练习时断时续,墨非并未在湛羿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第一步任务,只能继续进行这种缓慢地动作练习。
予初静静地看着墨非在夜色中舞动的身影,神色专注,不知不觉将他的动作深深印入脑中。
待墨非停下来,她才好奇地问:“恩人是在练武吗?”
墨非擦了擦汗,回道:“是的。出门在外,有一技防身是必要的。”
予初张嘴想问自己能不能学,但下一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如此卑微,又怎能有其他奢望?
予初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黑绳。
墨非坐下来,不经意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你手上的黑绳有何含义吗?”
予初回神,看向手腕处,面带哀伤,轻声回道:“这是村中习俗,每当一个至亲去世,活着的人就要编织一条黑绳,代表着要替死去的亲人活下去。这五根黑绳分别是我的爹、娘、哥哥和弟弟妹妹。”
墨非默然。
“恩人不必替予初感到难受。”予初笑了笑,“过去的终是过去,予初有先人庇佑,命不该绝,又遇到恩人,想来今后必能逢凶化吉,安稳度日。”
“予初,你以后别叫我‘恩人’了。”墨非道。
“那该叫什么呢?”
“我有名字。”
予初忙摇头道:“不行,予初怎能直呼恩人的名字?嗯……不如叫‘先生’?”
尽管墨非穿着粗鄙,但气质不凡,温雅如风,一看就知并非村野之人。
“好,就叫‘先生’。”墨非同意了这个称呼。
第二日清晨,两人继续上路,速度加快了几分,好在这条山路不难走,终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晋村。中途不过喝了几口水,两人又累又饿。
不过墨非还是第一时间找到村长,将冠山村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晋村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高体壮,看似粗狂,实则稳重。在听完墨非的叙说之后,他先召集了村里的几位长者进行商议,在综合各人的看法之后,村长决定听取墨非的意见,防范于未然。
只是晋村人口与冠山村相差无几,壮年只占三分之一,虽然身手还不错,但绝对无法与青岭寨的人抗衡,可是他们也不愿意就此屈服,任那群强盗盘剥。他们倒是并未怀疑墨非二人的话,因为青岭寨的一些恶行他们也有所耳闻。如今冠山村被毁,很难说他们不会跑到此地来捣乱。
作为晋村村长,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最后决定,向山内的塔伊族求助。
第八十三章 开天地
当晚,墨非与予初留宿在晋村,在请一位大婶帮予初换药时,意外地知道晋村居然有位名叫“云踪”的大夫,墨非颇为吃惊,要知道大夫在这个时代是非常稀缺的,有些中型城市都不一定有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不想这个偏远的山村竟然隐居着一位。墨非忙叫一个村童把这位大夫请过来。
不多时,大夫云踪踏着夜色而来,这是位年约五十的矍铄老者,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皮肤黝黑,相貌俊朗,眼神灵动,背着个药箱,亦步亦趋地跟着云踪。
墨非上前相迎,云踪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惊异,眼前这名男子虽穿着粗鄙,但姿容不俗,气质超凡,带着男子的英气与女子的纤美,给人一种雌雄难辨之感。
云踪心下有点疑惑,跟着墨非来到予初身边。予初见到大夫有些畏缩,墨非安慰道:“予初,无论如何让大夫看看,以免将来落下病根。”
予初这才低着头伸出了手。
云踪先是给予初把了把脉,然后又给她查看了手脚上的外伤,他心中已是了然,也没问多余的话,打开药箱,熟练地抓了几副药,叮嘱道:“老夫开的药皆是内服之用,重点补血益气,外伤处理得不错,这位小哥手上想必有更好的伤药,老夫就不另外再开了。”
墨非叠手致谢。
云踪又道:“世道混乱,姑娘遭逢此劫,身心受创,望日后能抛却忧思,静心养气。”
“多谢大夫。”予初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这位大夫温和慈祥,令她感觉很安心。
墨非将云踪送出门,云踪临走前突然问:“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为何会来到这偏僻之地。”
墨非回道:“在下浮图,落难至此,山路重重,且行且看。”
云踪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带着药童离开。
第二日,村长叫来墨非与予初,随同他一起上山拜会塔伊族族长。
塔伊族移居此地已有上百年,他们以渔猎采集编织为生,经常会用兽皮野味等物什与晋村村民换取粮食,双方相处融洽,依存互助。
行了半个多时辰,远远可看到山头一排排尖顶房屋,石阶,木墙,草顶,房檐下都挂着一串串色彩显眼的装饰物,树藤缠绕,绿叶成荫,春风拂影,宁静而祥和。
屋外随处可见正在晾晒的兽皮,塔伊族人穿梭忙碌,他们见到村长都微笑着打招呼。
不多时,接到禀报的塔伊族族长踏步而来。
只见来者二十四、五,身材高大壮硕,剑眉朗目,头发微卷,额间绑束一条编织博带,左边垂着一根羽毛。穿着一身拼接,腰间还围着一块赤红色毛皮,肩背长弓,脚踏皮履,真是意气风发,英姿不凡。
“村长,近来可好?”伊穆罕冲着村长摆手笑道。
“一切皆好。”村长也笑着回应,跟着伊穆罕走进屋子。
伊穆罕招呼几人坐下,然后看着墨非等人问道:“这两位面生得很,不知是何人?”
村长介绍道:“这位是浮图小哥,那位姑娘是冠山村的予初。”
“冠山村?”
村长收敛笑容,开始向伊穆罕述说冠山村发生的事,末了忧心道:“冠山村被毁,不知那群强匪会不会前来马蚤扰晋村?晋村难以抵挡,到时希望族长能施以援手。”
伊穆罕哼道:“几个山头各有其主,青岭寨若敢越界,本族长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村长大喜:“那先多谢族长了。”
这是墨非开口道:“若青岭寨有意染指晋村,那么他们第一个要对付反而不是晋村,而是塔伊族。塔伊族的实力比之青岭寨如何?”
伊穆罕深深看了墨非一眼回道:“实力相当,硬拼起来,我族应可占些许上风。”
墨非皱眉,又道:“以往冠山村受尽青岭寨的盘剥,东高镇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如今他们血洗了一个村子,难道东高镇也置之不理?族长何不试着向东高镇请求援兵,共同对付青岭寨?”
“此事绝无可能。”伊穆罕冷笑,“小哥有所不知,东高镇与青岭寨乃一丘之貉,暗中早有勾结,塔伊族不可能获得东高镇的援助。”
“那该如何是好?”村长面色凝重道,“一个青岭寨就不好对付了,若再找来东高镇的守兵,那……”
“村长莫要着急。”伊穆罕道,“本族长还真不相信青岭寨敢来与塔伊族争夺山头,即使有东高镇的援兵,他们也将付出偌大的代价,此中利弊,他们该清楚。明天开始,我会派人前往晋村巡守,务必保村子无忧。”
村长这才略微放心地点头致谢。
墨非心中却是不安,总觉得那群强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塔伊族这位族长还不够警惕。
“请族长莫要大意,青岭寨行事狠厉,他们很可能孤注一掷,与塔伊族拼个你死我活。”墨非又提醒了一句。
伊穆罕不以为然地笑道:“毋须担心,我族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他们占不到多少便宜的。”
墨非还想说些什么,伊穆罕已起身道:“烦事暂且放下,日头正浓,几位就在这里用饭吧?尝尝我们塔伊族的手艺。”
村长笑道:“族长的烧烤可是一绝,我们有口福了。”
墨非也起身道了声谢。到口的话却是吞了回去,在听到青岭寨还与东高镇有勾结时,她本想提议塔伊族先下手为强,一来可将这伙恶霸彻底剿灭,二来震慑东高镇的头领,使其不敢轻易来犯,三来也可接收对方的山头,扩张自己的势力。
不过看伊穆罕的模样,她这个外人也不好再开口,毕竟此事需要拿命去拼,不是一言一语能说动的。
心思不属地和伊穆罕等人吃过饭,墨非便带着予初和村长下了山。
“先生,你有心事?”予初小声询问。
“无事,我打算过几天就离开,先去东高镇看看。”墨非淡淡地回道。
“先生要去东高镇?”予初面色有些发白,“刚才那位族长不是说了吗?东高镇头领与青岭寨有勾结,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先生前去岂不危险。”
墨非心中好笑,道:“东高镇又不是贼窝,哪里还居住着很多普通平民呢。”
况且东高镇是墨非目前遇到的最大的一个村镇,她估计可以从游商那里打听到关于莨的一些消息。
墨非又道:“予初,你就在晋村落户吧,这里的村民淳朴善良,必然会乐意接纳你。”
予初一听,急道:“先生,请让予初跟着你吧!”
“跟着我作甚?”墨非摇摇头,“我孑然一身,长途跋涉不知归途,甚至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你一弱女子,跟着我风餐露宿,日晒雨淋,何苦来哉。”
“我不在乎。”予初上前几步,跪在墨非面前道,“予初如今也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在先生身边,予初觉得很安心,不论多苦多危险,予初都希望跟在相声身边,请先生不要舍下予初,求您了!”
墨非看着莹莹含泪的予初,沉默了一会,道:“予初。前途多舛,生死难料,你的亲人可是望你能平安一生的。”
“活在世间,何处可真正安身?留在晋村就能无忧无祸?”予初苦笑道,“予初只知道,若就此离开先生,予初将一辈子不得安宁。先生,请不要舍下予初!”
说着,俯首在地,久久不起。
墨非暗叹一声,道:“好吧,晋村日后恐怕确实不是合适的安身之所,你便暂时跟着我吧!”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予初欢喜地一个劲向墨非磕头。
墨非无奈地将她扶起,从此自己多了一个伴,也不知是好是坏。
两人回到晋村,开始编织草绳、草鞋、箩筐一类的物件,墨非琢磨着要在东高镇住上几日,没有钱币恐怕不好办,所以和予初一起做起了手工活,想以此换些钱币。
予初的手很巧,比墨非的动作利索多了,做出来的东西又精细又漂亮,看得墨非直夸赞。
而后墨非又在村民的带领下,上山采集了一大箩筐新鲜的野菜,抓了几尾鲜鱼。
两天后,天还未亮,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晋村。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大叫:“那是什么?”接着就是一阵马蚤动。
墨非和予初忙跑出去,顺着村民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某个山头之上升起了浓烟,深沉的天空被一片红光映亮。那里,不正是塔伊族所在之处吗?
出事了!墨非心头一惊,脑中瞬间冒出“青岭寨”三个字。
这时,从山下跑下来几个塔伊族族人,他们一身狼狈,大声道:“青岭寨的狼崽子们来了,他们趁夜偷袭,放火烧屋,我们很多族人都被烧伤了。”
村长急切地问:“那青岭寨的人呢?还在山上吗?”
“没有,被族长他们赶跑了,他们也伤亡不小。”那人喘息着道,“麻烦村长带些村民去帮忙灭火。”
“这是一定的。”村长也不迟疑,忙叫了好些人提着水桶匆匆上了山。
墨非望着山顶,道:“予初,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予初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墨非已经快步跟了上去。
这场火来得太过突然,塔伊族完全没有准备,仓促之下应敌,塔伊族可谓损失惨重。万幸的是,他们最终还是将青岭寨的人赶跑了。可是等那帮人重整旗鼓再次来袭,以塔伊族目前的状况,恐怕不是对手了。
待大伙扑灭,天已大亮。
墨非跌坐在地上,一身汗渍,她静静地看着众人将烧伤烧死的塔伊族族人一一抬放在地上,啜泣声不绝于耳,其状令人凄凄然。
青岭寨确实果决凶狠,如此迅速来袭,灭了塔伊族,青岭寨将是这一带最大的势力。
墨非的视线移向塔伊族族长伊穆罕,他正背对着她,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从他僵直的背影就能猜到他内心有多愤怒。
【他……很像我。】墨非耳边传来湛羿的声音,【未能保护好自己的族人,痛苦、自责、愤怒……无以复加……】
“世事难料,人无完人。”
【呵,是啊。至少他还有机会弥补,还有机会……】
墨非暗叹一声,起身朝大夫云踪走去,此刻他正忙着给受伤的人疗伤,伤员起码上百人,他与那药童两人显然忙不过来。
“云大夫,您去看受伤比较严重的伤员吧,轻伤的就交给我与其他村民了。”墨非上前道。
云踪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如何治疗烧伤吗?”
“轻度烧伤的急救,在下还是懂的。”
云踪点点头:“那好,就交给你了。”
墨非又朝村长招呼了一声,让他带着轻伤者去河边冲洗浸泡,然后又叫人打来数桶清水,教他们为伤员清洗和冷敷伤口。只是中度和重度的伤员不好治疗,没有药物,根本无法缓解他们的疼痛。特别是小孩子,即使有大人的安抚,也无法停止哭闹。墨非知道,烧伤的疼痛是难以忍受的,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皮肤下爬动一般,又麻又痛,令人受尽煎熬。
而那些肢体烧得焦黑的伤员,更是大多陷入休克,随时可能死亡。即便救回来,也毁容了,这个时代可没有创面手术。
一直忙到午后,伊穆罕带着众人将死去的族人抬放到另一边,然后又为伤员架起了几个大草棚。如今大半房屋被毁,暂时是无法居住了。
几名妇女露天做起了食物,一阵饭香立刻随风传来。饱受惊吓的众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先生,给。”一个乘着米粥的碗递到墨非面前,她回头一看,却是予初。
“你也来了?怎么不待在村里。”墨非接过碗。
予初坐在她身边道:“村中大多妇人都来了,予初怎能安心待在村里?”
墨非不再说话,默默喝起了米粥。
身边几个孩子还在不停地哭闹,那些伤员也是呻吟不断,一脸痛苦,连粥也喝不下。
墨非转头对着几个孩子道:“别哭了,哥哥给你们讲故事好吗?”
一个孩子抽抽泣泣道:“什么故事?”
“你们知道我们这天地是如何出现的吗?”
这么一问,不但几个孩子,就是周围的大人也好奇起来。
“相传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开天辟地,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墨非从盘古开天地讲到女娲造人,“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huan泥中,举以为人。”接着又讲到共工触山、后羿射日、大禹治水以及神农尝百草……
在讲到神农尝百草时,一直跟在大夫云踪身边的那个药童目光晶亮,一副神往的表情。
随着墨非的讲叙,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无不听得聚精会神,兴致盎然,渐渐忘却了身上的疼痛,同时不知不觉地将食物吃完了。
空地上悄然无声,只余下一个清朗的声音缓缓讲叙着生动的故事。那名身着粗衣的男子,手端粥碗,盘膝而坐,脸上还留着被烟熏后黑污,头发蓬乱,背脊挺直,声音如暖风,轻轻拂走了众人的烦忧与疼痛。
伊穆罕背靠在一棵大树边,神情专注看着空地中心的那名男子,满心的愤怒竟然在此刻被抚慰。
很多年后,每当伊穆罕想起这一幕,心中就会泛起阵阵酸涩,只是沧海桑田,当时已惘然……
第八十四章 计夺东高镇(一)
培伊族的伤亡不小,青岭寨虽暂时退却,但估计今晚最迟明天就会再次来袭,若无准备,培伊族难逃死劫。
“目前族内可战人员不过百人,而青岭寨人数约莫是我族的两倍,我族虽占据地利,但要护住受伤的族人,很难防住他们的猛攻。”伊穆罕扫视众人,问道,“诸位兄弟可有应敌之法?”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大汉道:“只能多挖陷阱了,周围的地形我们了若指掌,抓紧时间,或许能有些作用。”
伊穆罕摇头:“此法不可行,青岭寨的人同我们一样,久居山林,对各种陷阱都很熟悉。我估计他们会选在明天来袭,避免因为晚上视线不佳而误中陷阱。”
众人点头,神色凝重,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各种可行之法。
墨非静坐在一旁,目光看向不远处一颗大树上的蜂巢,可能因为大火烟熏的关系,蜂巢附近没有多少黄蜂飞舞……
她突然转头对村长说“村长,如今大敌当前,不如暂时将晋村的村民全部迁入培伊族吧。”
晋村村长一愣,迟疑道:“为什么?青岭寨很决会来袭击此地,村中一些老弱妇孺岂不危险?”
“若培伊族被灭晋村亦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墨非徐徐道,“与
其如此,不如将晋村与培伊族合二为一,整合所有壮士,共同抵御外敌。”
村长低头沉思而培伊族的众人亦停下议论,一起看向村长和墨非二人。
墨非又道:“村长,毋须迟疑,青岭寨凶狠残忍,您不怕他们今晚就袭击晋村?要知道村中也有不少身手不错的壮士,一旦除去这些人,培伊族便再无外援,你们也将被屠杀殆尽。”
村长面色一凛,考虑再三之后,终于点头:“没错,晋村与培伊族息息相关,其中一方被毁,另一方也将不存,为了自己的家园,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搏上一搏一族长,我们晋村,与培伊族共进退!”
村长伸出一手,伊穆罕紧紧握住,慎重道:“共进退!”
周围众人也都激昂起来,握拳起誓。
过了片刻,墨非又问向伊穆罕:“族长,这个山头的蜂巢多吗?”
伊穆罕目光微闪,点头回道:“多。”
“那就太好了。”墨非道,“刚才不是有位大哥提议设置陷阱吗?我们可在偏僻之地设置一般的陷阱,即使伤不了多少人,却可以逼得敌人正面主攻,然后我们将蜂巢集中在要道,敌人来袭之时,箭射蜂巢,引来黄蜂为我们助阵。”
“好主意!伊穆罕大喜,他站起身来,来回走动。
墨非看众人面色转喜,一改初时的凝重,她心下稍安,站起来唤道:“族长。”
伊穆罕走过来,看向墨非,问:“浮图先生还有何建议,请直说。”
“可否单独说几句?”
伊穆罕微愣,点头,然后同墨非走到一个角落。
墨非道:“有一件事在下必须提醒族长,其实在青岭寨前来袭击之时,培伊族便已陷入了灭族的危机,再无退路。”
“此话怎讲?”
“若培伊族败,毋须多言,后果可想而知;若胜,元气大伤,战力损耗,与青岭寨有勾结的东高镇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一定会派人围剿培伊族,届时,培伊族是否还有可战之力?”
伊穆罕脸色一变,咬牙道:“如此说来,培伊族没有希望了?”
“那倒未必。”墨非一脸平静道,“我之所日袭与族长单独谈,就是怕影响众人的士气,只有先击败青岭寨,才能有信心进行下一步计划。
“莫非先生已有应对之法了?”
墨非道:“别无他法,唯战而已。”
“唯战而已?”伊穆罕喃喃道。
“东高镇才六七百人的守备,族长何须畏惧?只有掌握主动,才有致胜的希望。”在经历了数万人的战争之后,这几百人的战斗还真不值一提,只要指挥得当,以少胜多并不困难,更况且东高镇和青岭寨都不得民心。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夺取东高镇?”
“正是。”
墨非与伊穆罕的对话内容无人知晓,但接下来,所有人都迅速行动起来。培伊族一边在隐蔽处设置各种陷阱,一边四处搜集蜂巢,对于经常采蜜的他们来说,只要做好防护,取蜂巢倒也不难。
而晋村的村民则在村长的号召下,回村收抬家当和粮食,一一运住山头。
培伊族内消沉的气氛,在村民的到来后,又开始恢复热闹。
伊穆罕将晋村的壮士都编入战队之中,重新进行整合,并分配了相应的任务。而没有有战斗力的人,则被送到隐蔽处,只要战士不败,他们就不会有危险。
度过了无晾无险的一个夜晚,在清晨时分,那群凶残的匪徒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浩浩荡荡数百人,手拿斧头或长刀,身背弓箭,身手灵活地穿校于树林之中。
在发现林中的陷阱之后,青岭寨的人为了节省时间,果然集中兵力,正面进攻,有树木的掩护,他们不怕培伊族的连射攻击,再加上己方人数占绝对优势,他们相信此次必能一举将山头拿下。
伊穆罕站在一棵树上,目光冷厉,不多时,他手微微一抬,霎时间,一片箭雨飞射而下。
青岭寨的人纷纷隐蔽,却发现箭矢毫无准头,大部分从头顶飞过,这群人无不哈哈大笑,但很快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只听得一阵嗡嗡声,接着一大片黄蜂铺天盖地涌来,仿佛一片乌云,几乎遮蔽了天空。
青岭寨的人哀嚎、痛叫之声此起彼伏,他们丢掉武器,四处奔逃。
培伊族乘机拉弓猛射,一时间,不知多少青岭寨众死于箭下,而有更多人为了躲避黄蜂而冲进密林,结果落入陷阱……
墨非只看了片刻,就回到后方照顾伤员去了。
结果已一目了然,一群只凭蛮力和凶狠的山匪,对面有组织有计划的反扑,又如何能扭转局势?他们也不过才两百多人而已……
得到午后,一切归干平静,培伊族竟然无一死亡,不过伤了几十人而已,这还是去追击逃匪时造成的。
众人开始打扫战场,将死了的青岭寨人都清理到一处。
伊穆罕道:“看来这群人中,有东高镇的援兵,只是人数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
旁边一人笑道“我们原本已被重创,他们大慨以为童下我们不费吹灰之为,却不想晋村村民会坚决与我们共进退,又有浮图先生的计略,他们怎能不败?”
伊穆罕也笑道:“泊乌,你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就去青岭寨将其连根拔起。”
“喏。”
说完,伊穆罕环视四周,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草棚下照顾伤员,他大步走过去,唤道:“浮图先生。”
墨非闻言,站起身来。
伊穆罕走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到一边私聊。
两人走到后山崖边,墨非问:“族长有何吩咐?”
伊穆罕道:“如今青岭寨已除,先生是否能把接下来的计划告之?”
“四个字,速战速决。”墨非毫不迟疑道,“乘着东高镇还未有所警觉,立刻开始行动。他们一定料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
“如何行动?”
“两天内探情地形,了解守备分布,然后……擒首。”
“擒首?”
墨非点头:“我从云大夫那里得知,东高镇有五名头领,他们分别拥有一百多人的守卫。平时不练兵,而是分批巡视领地,或者去临近的村落进行马蚤扰。也就是说,一般清况下,几个头领身边的守卫,人数都不会太多。”
伊穆罕点头:“没错,确实如此,然五大头领的宅院修建得十分牢固,除非晚上偷袭,否则白天是很难棍进去的。但若到晚上,外出巡视的守卫又都回镇了,到时更不好动手。”
墨非沉吟了一会,问:“这五人住在一起,不知各有何性情与喜好?”
“这五人是五兄弟,皆是贪财好色之辈,见到稍有姿色的人都不会放过。可以说,东高镇内,几乎没有年轻女子敢出门,甚至一些俊俏的男儿也不敢轻易露面。”说到这里,伊穆罕莫名地看了墨非几眼,眼前这名男子亦有一副好面窖,其气质更是有别于一般人,若被那五人发现,估计难以幸免。
伊穆罕又道:“其次,五人好酒,爱稀世珍宝,包括罕见的兽皮或者精美的器物。尽管东高镇范围内的百姓都不富裕,但这几人却享受着奢华的生活。若有人敢质疑反抗,必会遭到残酷地报复。不过,他们对外来的商人倒是很宽容,只要商人们有所进献,那么任其横行霸道,也会不闻不问。”
墨非皱了皱眉,这样的领主,居然能维持统治这么长时间?
伊穆罕又道:“这五人品行低劣,武艺却是不凡,族中能与他们旗鼓相当的不足三人。”
“武艺再高,也防不住偷袭。”墨非淡淡道,“这五人满身弱点,要混到他们身边真的太容易了。只是还需要尽快拿到地形图和守卫分布。”
“先生打算如何混到他们身边?”
“一,冒充买卖兽皮的外商,进献礼物;二,寻一两名稍有姿色的男女,引起对方注意。无论哪一条,都可轻易接近这几人。”
“第二条不予考虑。”伊穆罕道,“目充买卖兽皮的外商倒是可行,我族内多的是精致兽皮。只是选派谁做这个内应,还需要商议一下。”
“我想,毋须再商议”’墨非望着不远处忙碌的众人,道,“培伊族和晋村村民,有谁比我更像外来者?”
第八十五章 计夺东高镇(二)
高腾觉得自己这次出门肯定忘记求神保佑了,否则怎会在半路上被一群强盗给抓到这山野洞窟?他雇佣的四名武士也在几招之内被俘,东高镇附近何时出现这么一帮子拦路抢劫的高手了?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这回丢了货物也就算了怕的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高腾故作镇定地看着眼前这几名高大的男子,一身山族人的打扮,体形彪悍,面无表清,似乎很难沟通。
果然这几人者没有回答高腾的问题,只是直直地杵在原地。
高腾壮着胆子准备再次开口就见一人从洞外走了进来。
来人虽衣着粗陋,但容貌俊逸,气质不凡,以他走南闯北数年的经验判断,此人绝非山野村夫。
“你是何人?打算做什么?”强盗抢劫要么收货走人,要么一刀见血,谁闲着没事找苦主诉衷肠呢?
“别紧张。”墨非看着这个被他们抓来的可怜家伙,淡淡道,“我们将你抓来不过想问几个问题而已。”
“你们想问什么?”高腾见此人语气平和,心中稍微安定了几分。
“你的姓名?从哪里来?到东高镇做什么买卖?”
高腾迟疑地问:“我若回答了,你们就不杀我?”
墨非点头。
“好。”高腾挺挺背,回答道,“鄙人姓高名腾,乃南隌山驰奄乡人,来东高是为了收购兽皮、药草、粮食等物,同时贩卖一些南隌山的特产、玉石和一些小物件。”
“玉石?你说的是这个?”墨非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饰,随意道,“这玉块雕刻粗糙,玉质下等,你骡马上的货物,可没有一件好东西。你应该知道,到东高镇的外商,都需要向头领交纳买卖钱,你就拿这样的东西充数?”
高腾勉强笑了笑,小心问道:“一阁下,阁下莫非是头领大人的守卫?”
“回答我的问题即可,没必要问多余的话。”
“是,是。”高腾忙道,“鄙人当然不敢拿这劣质物件去充数,进献给头领的东西,鄙人都准备好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
墨非打开锦盒一看,只见盒子中摆放着玉件玉饰,雕琢精美,晶莹透亮,更难得的是,五种玉雕分别为黄、紫、红、绿、蓝五色,富意吉祥,确为珍品。这样的东西要是放到她原来的世界,绝对是上千万一件的奢侈品。
周围的培伊族族人见到,都忍不住露出惊叹的表情,只有墨非依然是面瘫式的淡然。
她收起锦盒,面无表情地对高腾道:“好了,高腾,你现在把衣物脱了。”
“什么?”高腾下意识用双手抱住自己,紧张道,“脱衣物干什么?”这群强盗莫非还要劫色不成?
看这人一副仿佛要被凌辱的惊恐样,墨非嘴角抽了抽。这高腾年约二十来岁,比墨非矮了几寸,五官还算端正,但脸刑微胖,像颗杨圆,这模样看着可喜,但要引起别人的“性”趣,估计有点难度。
“泊乌,你去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动作快一点。”墨非也没打算再磨蹭,对一旁的泊乌说道。
“好咧!”泊乌立刻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摩拳擦掌地向高腾走去,接着就听到高腾凄凉悲惨的惊叫……
墨非换上从高腾身上扒下来的衣物,然后把那个锦盒收进怀中,这时洞外正好走进四名穿着南隌山服饰的武者走进来。
其中一人道:“一先生,都准备好了。”
墨非点点头,对着角落惊魂未定的高腾道:“得先委屈你去培伊族做客几日,毋须担心,不会伤你性命的,之后你的东西也都会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你们……你们到底是何人?想做什么?”高腾终于察觉这帮人的不一般,心中颤颤。
墨非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四名化装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