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步步惊心续集:若曦与胤禛的完美结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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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惊心续集:若曦与胤禛的完美结局 作者:肉书屋

    少。”

    我笑着瞟了一眼案上的奏章道:“你还是先忙吧,要不然,又要熬夜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抿唇轻笑,垂首看起了奏章。我站起来欲出去,他未抬头,道:“留下来陪我。”

    我道:“我去泡壶茶。”

    去偏殿茶房拿回一壶茶,一口一口地啜着,慢慢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中,一壶茶已被我喝光,我心中暗笑,原来自己也有牛饮的一天。他似是一直都注意着我,见我摇摇茶壶,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我瞪了他一眼,起身向前迈两步,作势要出去,他露出略带歉意的表情微微地笑着。我满意他的表现,笑着坐了下来。

    他低头又看起折子,我收住了笑,心中一阵感动,这就是人们口中阴狠残酷的他吗……

    正在出神,高无庸蹑足走了进来,行礼后道:“皇上,太医已候在了外面,是否现在就宣?”

    胤禛已恢复往日的清冷面色,淡淡地道:“现在宣。”

    我一愣,他看上去没什么不妥,为何要宣太医?我站起来,正欲开口询问,太医躬身垂首进了殿。我咽下想说的话,用眼神询问他,他掠我一眼,道:“这些日子,朕身子易乏,你来瞧瞧。”

    太医上前,仔细地把起脉来。我紧盯着太医的神色,希望从他脸上先看出一些端倪。

    胤禛却依然看着案上的折子,似是对太医的诊断并不在意。

    太医的眉头先是紧蹙,后又逐渐舒展,我揪起的心也随之一松。太医向后退了两步,谦恭地道:“皇上并无大碍,只是长期过于操劳,又睡眠不足,身子有些虚。”

    胤禛听后,轻轻颔首,淡淡吩咐:“她身子也有些不适,你顺带着瞧瞧。”

    我心中霎时明白他为何如此,无奈轻叹,趁着太医低头把脉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则不在意地微笑了下。

    太医起身,对着他道:“姑娘脉象平稳,身体并无病症。”

    我身子我自己本来就清楚,怒瞥他一眼,正遇上他的目光自太医身上扫过来,他的眸中隐蕴着激动欣喜,我心中一颤,怒气散去。

    他盯着我,问太医:“你确定没有病症?”

    太医微愣,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又急急低头,恐慌道:“也许是臣的医术不精,微臣确实没有诊出什么病症。”不等胤禛开口,太医又续道,“上次姑娘咳血,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并没有落下后遗症。”

    浴桶里的水渐渐凉下去,我仍是不想起身,珠帘轻响,屏风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忙把身子又向水里缩了缩。

    他站在桶外,注视着我,道:“即使不想见我,也不能一直这么泡着。”他弯腰径自把我抱出,往床边走去。

    这几日天正寒,地龙烧得也正旺,房中温度并不低,可泡的时间过长,我身上依旧没有一丝热气。想靠近他取暖,心中又有些不情愿,只好蜷缩着身子,捂着被子瑟瑟发抖。

    他轻叹道:“我并不是非要你为我生个孩儿。找太医来,一来是我确实担心你的身体;二来,你我年龄相差悬殊,如果我们没有孩儿,我百年之后,谁来陪你?”

    我的心猛地一抽,“百年之后”四个字盘旋在脑际,徘徊不去。

    静默一瞬,身子向他移去,他轻揽我入怀,抚着我的背,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儿重复我们的路,可你也清楚,除弘历外,弘时不成材,弘昼懦弱,六十又太小。”

    我道:“我已死过一次,既然能再世为人,只想一心一意陪在你身边,也只想为我爱的人生一个孩子,但是每逢想起自己的儿女是皇族后裔,我就忍不住想别的,就开始恐惧。”

    他身子一僵,把我紧搂在胸前,静默不语。

    大年夜,本是欢庆夜、团圆夜。

    我立在门口,目送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悲伤萦绕心间,丝丝不绝,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我却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家寡人,我心中忽然想起那再也不能相见的双亲。

    檐下那火红的灯笼随风轻摇,阵阵欢声笑语自四面八方涌来,人人都在团圆,都在欢笑。我“啪”的一声关上门,把一切都隔在外面。

    外面隐隐传来打更声,已经三更了。我蓦然回神,打量着今日显得格外冷清的屋子,一阵苦笑,对自己说:“是你不愿去的,怪不得别人。”既是不能成眠,找些事情打发这难熬的时间也是好的,我随手拿起针线筐,拿出那只未绣好的香囊,一针一线细细地绣着。

    窗外天色微明,我看看业已绣好的香囊,依旧没有丝毫困意。没有想到除夕之夜自己竟是一宿未睡,一个人孤零零地迎接新年伊始。

    我对镜描眉涂腮,细细地为自己化一个精致的妆,微扯嘴角,挤出一丝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让那一丝笑定在脸上,才起身向外行去。

    《步步惊心》 第十一章(5)

    雪花挟着雪粒子自灰暗的天穹落下,走了一阵,雪花渐无,只余雪粒子,如盐似粉,直落下来,不再飘忽。此时,房顶的黄琉璃瓦和院中的铜麒麟早已盖上了晶莹得几乎透明的雪。

    我裹裹身上的斗篷,信步踅进胡同里,路上已铺了厚厚一层雪,想是还没开始清扫。我抬头闭目,任雪粒肆意撒在脸上,脸颊丝丝刺痛,过了会儿,雪珠在脸上融化开来,慢慢地流入脖颈。

    “晓文,你这是干什么?”我霍然睁开眼,十三正站在面前,担忧地看着我。我抿唇一笑,答非所问地道:“绿芜可好一些了?”

    他静静地瞅了我一会儿,道:“笑得如此苦涩,显然并不是发自内心,在我面前你不必强撑。”他话音未落,我脸上的笑便隐没了。

    他道:“你可知道,昨晚皇兄在养心殿处理了一夜的政务,此刻面色青白,还在批阅奏折。”

    我一愣,道:“昨晚不是家宴吗?”

    十三道:“家宴过后,四哥只在坤宁宫坐了片刻就去了养心殿,这是不合规矩的,皇兄为何如此,相信你心中应该明白。”

    我心中震惊,同时又抑制不住涌起一丝窃喜,十三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面上一热,道:“现在的我像是一个妒妇吧?”

    十三轻叹一声,笑道:“你要真是妒妇就好了,那就可以施尽手段兴风作浪,把皇兄绑在身边,可你呢?只是自己虐待自己,只知道自苦,你明明知道无法改变现状,可又执拗地不肯接受。可这样一来,苦的只有你和皇兄两人。”

    他盯着我,慢慢敛去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家宴时,皇兄虽谈笑风生,可细细观察,仍能发现他有些心神恍惚,估摸着是不放心你。可能对着后宫的妃嫔,你很难受,但这种场合,如果你不在,四哥也会很心疼很担心。”

    我轻咬下唇,微垂头沉默了会儿,道:“我不去,难受的只是我和他,我去了,未必会有人开心。”

    十三又是一声轻叹,无奈地道:“也是,我考虑的只是你和皇兄,而你思虑的却不仅仅是这些。看来,两个人的感情确实是别人理解不了,也劝不了的。”心中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我隐去愁绪,浅浅一笑,道:“绿芜可好了一些?”

    十三脸色一黯,正欲开口,忽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熹妃带着侍女们缓缓而来,众人各自见礼后,熹妃雍容一笑道:“姑娘身子才好,怎可在这冰天雪地里久站?”

    她边说边轻拂着我身上的雪粒,我朝她嫣然一笑道:“我已经痊愈了,谢娘娘挂心惦念。”

    十三接口道:“皇嫂这是去哪儿?”

    熹妃道:“去坤宁宫。十三弟,改天带玉檠她们来宫里一趟,好久没看到她了。还有……慧之手臂好了,也随着一起来吧。”

    十三微笑着颔首,她一笑,扭过头看着我道:“这几日,一直寻思着找姑娘一趟,今日既是偶遇,我就直接给你得了,也让姑娘帮忙看看。”

    我心中微怔,但随即明白了她话中意思,道:“还要四阿哥入得了眼才好,别人挑的未必合他的心意。”

    她把纸塞入我手中,反握着我的手,脸上的笑容仍旧暖暖的,道:“姑娘的眼光极好,如若入得了姑娘的眼,弘历必会喜欢。”

    静静地望着一行人渐渐远去,我心中有些无奈,十三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然后笑道:“弘历早些成婚也好,这样一来大家都省心了。”

    我苦笑道:“那也得他喜欢才好,如若真的有人要将他不喜欢的女子强加给他,我也不希望这个人是我。”

    十三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是没变,每逢遇见感情之事,你总是希望成婚的人能两情相悦,可这在宫中几乎是不可能的……其实,有时候我也真想抛开一切,带着绿芜隐身江湖,可作为皇家男子,真的能抛得开忘得掉这一切吗?”

    我们相视一笑,慢慢向前走去。

    我沉默一瞬,道:“不管怎么说,这乱点鸳鸯的事,我不想做。”他轻轻摇头,抬眼看了眼半空,道:“雪越来越大,回去吧。”

    我轻轻颔首,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他在我身后大声道:“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前车之鉴,千万切记。”我心中不禁一暖,沉闷的心绪轻松了不少。

    忽然听到前面“扑通”一声,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小顺子,可能是走得太急,摔在了地上,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跟前道:“姑姑,皇上吩咐,让你去养心殿一趟。”见我颔首,他匆促地小跑着去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省心了。”大家都在担心什么呢?

    难道仍担心弘历喜欢我?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这宫中上下,有哪一个人不知道胤禛和我的关系,弘历又怎会不知道?

    大殿一如往昔,仍是暖融融的如春日一般。

    我站在大殿中央,不再往前走一步,胤禛打量着我的神色,眼中掠过一丝痛惜。我也默默盯着他,他一脸倦容,果如十三所说,面色青白。我心中一抽,有些疼痛。

    昨晚所有的委屈埋怨瞬间烟消云散,我朝他莞尔一笑,走上台阶站在他身侧。

    他道:“去了哪里?找了你一阵子了。”

    我一宿未睡,又没用早膳,口中干得难受,见案角放着喝剩的参茶,端起来喝了一口。他眼中含着笑意,叫道:“高无庸。”

    声音未落,高无庸已自大殿门口急速而至,胤禛道:“备些清粥。”高无庸应下后,又急速离去。

    我拉起他的手道:“回去歇息一会儿吧。”

    他一笑,道:“可是又碰见了十三?”我点点头,但案子上的折子依然平摊着,他笑着看我,没有走的意思。

    我放下他的手,瞥了眼案子上的折子道:“还是忙完手头上的事再回去吧。”他收敛了笑容,轻叹一声,拉起我的手想让我坐在他身边,我摇摇头,声似蚊蝇般地嘟囔道:“都坐了一宿了。”

    他蹙眉瞅我一眼,问:“你说什么?”我讪笑着道:“想站一会。”

    《步步惊心》 第十一章(6)

    他无奈轻笑,将几案上的折子递给我,我一愣,低头一看,原来是云贵总督鄂尔泰的上疏,快速地过了一遍,原来是鄂尔泰要求调整云、贵、川等省边境上不合理的行政区划,以便统一管理,使地方官相机行事。

    自明朝开始,云南少数民族地区便实行土司制度,土司世代拥有所属土地,而且世代拥有所属民众,对所属人民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主仆之分,百世不移”。

    在大清版图里,它们俨然就是国中之国。

    如今,土司已拥有了自己的武装,他们利用自己的兵丁镇压当地人民,反抗朝廷命令,叛乱不绝。另外,土司之间和集团内部时常发生斗争,相互抢劫村寨,滥杀无辜,不仅人民生活艰难,而且影响了边疆的稳定。

    胤禛自继位初便开始大规模地改土归流,并于雍正四年颁旨,对不法土司,计擒为上,兵剿为次。迫使他们自动投献封地为上,勒令纳土为次。既要用兵,又不专恃用兵。以武力震慑,力争用政治手段解决。五月,朝廷平定了贵州长寨土司的叛乱,设立长寨厅。不久,朝廷又将原隶属四川的乌蒙 镇雄和东川三土府划归云南省。

    改土归流已大张旗鼓进行了很久,又取得了预期的效果,我心中有些奇怪他为何会满面不安,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转念又一想,既能令他担心,那也必定是棘手的事。我静静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折子并无不妥,应该如此。”他沉吟了一下,道:“我担心推行过程中如果用人不当,各地土司联起手来,那朝廷面临的将会是内忧外患。”这的确是无法预料的事,不像朝堂内部的钩心斗角,边远地区如果发生叛乱,朝廷是没有办法即刻作出对应之策的。

    我极力搜索脑中那有限的历史知识,怎奈想了许久,仍是不知所以然。

    见他眉头紧蹙,我张口道:“或许‘快’是处理这件事的关键,派出可靠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根据各个土司对待此事的态度做不同的处理,对自动交出土司印章者,要下旨赏赐,或给予世职,如果给世职太冒险,就是现任武职也行。对抗拒者用重兵围剿,擒获后严重惩处,没收他们的财产,并将这些顽固分子迁徙到没有土司制度的内地省份,另给房舍安排他们过简单的日子。在设立府县的同时,一并添设军事机构,驻上兵士,以防部分投诚土司不甘失败,再生祸乱。”

    我洋洋洒洒说完这番话,忽见他凝视着我,心中一慌,自己怎可在政事上插言?我急忙把折子推到他跟前,赔笑道:“这是朝堂上的大事,我不该多说的。”

    他却微微一笑,笑着拉我坐在他的身边,道:“能拥有你,是上天对我的恩惠。你看事很透彻,如同未卜先知。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意见,十三走之前,我们才讨论过,你的政治眼光丝毫不亚于朝堂上的那群老臣。”

    他的话犹如惊雷响在耳边,我心中有一丝惊慌,转移话题道:“找我来有什么事?”

    他盯了我一会,淡淡笑道:“新年的第一天,你不想陪着我?”

    他表情有一丝尴尬,我心中慢慢回过了味。现在的他,对我的一切想法都了如指掌。我轻咬下唇,沉默片刻后道:“你就是留宿于坤宁宫也是应该的。”

    他默默地瞅了我一会儿,摇了摇头,低下头翻开另一个折子道:“等我处理完手边紧要的事,我们一起回去。”也许是早已看透了我,他知道这番话并不是出自我的真心。

    高无庸放下清粥,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我一口一口地喝着粥,他忽道:“这事说来容易,可实际操作起来却相当棘手,特别是用人,如果行差一步,或许就会令朝廷损失惨重。”暗叹口气,在政事上一向果断的他,居然会如此担心这件事。但我已不能再说什么,况且这也不是今日就能定下来的事,于是静静地不做声。

    待喝完粥,却见他脸上倦色难掩,我伸手给他,他合上折子,笑着握住我的手站了起来,两人相拥着向外走去。

    出得大殿,风一吹,我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不自觉地偎紧了他。雪似是比早上小了一些,雪粒子又变成了雪花,片片随风飞扬,也许是因为风太大,天上的飞雪和地下落雪搅在一起,回旋飞舞,在半空中打着转,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他拥在我腰上的手又紧了些,我仰首对他娇媚一笑,伸手拂去他眉上沾着的雪花。心中忽地想起一事,我道:“元宵节我准备和弘历、承欢一起出宫去观灯。”他愣了一下,道:“也好,省得你又……”

    他话未说完,我心中一酸,不再开口。

    《步步惊心》 第十二章(1)

    十几天的日子眨眼即过,元宵佳节转瞬就来了。

    我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外套同色的狐皮子坎肩,一头青丝也只是松松地挽了个髻,带着弘历和承欢熟稔至极地穿行在街道上。路人的眼光带着疑惑不停地落在我们身上,我开始以为是我们三人的打扮太过光鲜,但转念一想,今日应有许多达官贵人和富豪家眷来此赏灯,按理说,我们不应如此招眼。

    顺着路人眼光转身看去,原来我们身后跟着八个宫中侍卫,虽身着便装,但却分为两队排在身后,不引人注目才怪,况且这八人俱是面色严肃,哪像出来游玩之人。

    我无奈地笑着,瞟了弘历一眼,他似也发现了不妥,返身低声交代几句,那八人迅速混入人群。

    承欢却丝毫不注意这些,满面好奇地东张西望,弘历笑着摇了摇头,道:“离晚上观灯还有一些时间,你准备带我们去哪儿?”

    弘历他们不比康熙年间的阿哥们,平时极少出宫,因此他对京城周遭并不熟悉。想想野史里,他却是最喜微服私访的帝王,不知道为何会与现在的他有这么大的反差。

    我笑着卖关子道:“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他眼中似是掠过一丝惊艳,我一愣,待细看时,却发现他依然是先前的那副表情。

    脑中蓦地想起熹妃相托之事,我心中有丝担忧,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福晋了。”

    弘历抬头看看阴沉幽暗的天色,脸上掠过一丝浅笑。我心中一沉,觉得他心中似是有事,但他随即收回目光,斜睨我一眼,道:“不用你乱点鸳鸯。”

    不等我再次开口,他又道:“你领我们去的地方不会令我们失望吧?”

    我心知他并不想谈论那个话题,无奈轻叹,向前看看,已遥遥望见那个小摊。我紧握着承欢的手,笑道:“快到了,这个地方不会令你们失望的。”

    三人坐下来,弘历微微皱眉,瞧着这个露天的小摊点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他一向对饮食甚为讲究,从未吃过这种路边摊,是以一脸失望。但承欢却是一脸好奇,不停地看着身旁的人,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涩。

    卖水饺的老汉记性极好,站在火炉旁,笑着道:“姑娘又来光顾了,这次带了家人?”

    我笑笑,道:“那是你做的‘煮饽饽’好吃。”

    弘历定定地看着我,压低声音笑道:“你真是宫里宫外两副模样。”紧接着他大声道,“老人家,她常来光顾吗?”老人哈哈一笑,道:“这位姑娘是第二次来,可她的朋友却是常来的。”

    老汉说的应是张毓之。弘历面带好奇神色盯着我,正欲开口询问,老汉自豪地朝前一指,笑道:“你瞧,老主顾可不是又来了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上次见到的两位姑娘,这次她们依然是女扮男装。

    依稀记得她是朝廷大员的女儿,我凝神细想一会,心中一动,“李荣保”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我猛然间想起熹妃给我的名单上面有他的名字,只是不知李荣保有几个女儿。见我一直看着她们,弘历瞟了一眼,不屑地道:“不过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有何奇怪的。”

    我收回目光,笑问弘历道:“你可知道李荣保其人?”

    弘历朝我这边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道:“李荣保是富察家的族人,幼年时过继给李姓汉人为子,曾是阿玛幼年的侍读。此人虽是满人,却有着汉人的风雅,为人很是清高,性格孤傲。在阿玛眼里,他是个贤人和才子。康熙五十年八月时,阿玛举荐他为察哈尔总管,现在他已过世,你无缘无故提他干吗?”

    我又看了她们一眼,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他有几个女儿?”

    弘历默看我一眼,淡淡地道:“只有一女,排行第九。”

    听他说得流畅,我奇道:“你很熟悉他们的情况?”

    弘历面色一黯,我心中奇怪,他随即轻笑一声道:“阿玛是亲王时,曾去过李荣保府上,在他的书房中见到他女儿写的字,当下就夸赞说是‘笔锋有欧阳询之骨,柳公权之风’。还带了一张回府,当天就把我们哥儿几个叫去,训诫说:‘此字乃是一九岁的女童所写,你们如不用心上进,怕是连女童也不如了。’你说,我能不熟悉吗?”

    原来还有这么个典故。我又望了那两个姑娘一眼,也许是今日人较多,她们一直没有等到位子。见她们似有不耐之色,我忙抬手示意道:“两位,如不介意,可以一起坐。”领头的姑娘面色一喜,朝后面的姑娘笑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坐定后,领头的姑娘落落大方地笑道:“谢谢姑娘。”

    那姑娘很健谈,一顿饭下来,我和她越说越投机,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居然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我道:“我叫晓文,若姑娘不嫌弃,和我们一起逛逛如何?”几人相互作了自我介绍,原来这姑娘名叫傅雅,很好听的名字。

    弘历似是不屑于和我们这帮女子胡侃,一个人缓步落在后面。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菊舍,望着门上的匾额,傅雅道:“晓文姑娘真是文雅之人,连来的地方也是风雅之地。”我轻笑着道:“这也是一个朋友介绍的,我其实也没来过几次。”

    身后站着的弘历仍是沉默着不言语,我心中微觉诧异,仔细一想,他自听到傅雅的名字起就变成了这样,难不成他早已知道熹妃名单中的女子是谁?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会是他的妃子之一,甚至会是他将来的皇后?

    傅雅笑道:“晓文。”

    我回过神,回头瞅了一眼弘历,笑着对傅雅道:“希望这里不会让你失望。”

    《步步惊心》 第十二章(2)

    她抿嘴一笑,我领着众人径自上了二楼。那熟悉的座位上已有了客人,我心中正在惋惜,待他转身,我心中又一喜,原来又是张毓之。

    我领着众人走过去,一行人落座后喧嚷着互相介绍,弘历表情淡然,静静坐着。

    自弘历上楼起,张毓之就一直不停地打量着他,弘历却恍若不觉,目光一直投向窗外,对众人的谈笑充耳不闻。

    张毓之笑对弘历道:“公子似是喜静,不爱说话。”

    弘历回头,轻扯了一下嘴角,但笑容还未露出,便隐没于一片淡然中,然后,他又扭头看向窗外。张毓之一愣,有些尴尬,我忙笑为他解围:“他叫金弘,平日里就不爱说话。”

    这个名字是出宫前就想好了的,爱新觉罗本就有金的意思,再取他名字中的一个“弘”,就成了他的化名。

    承欢看看弘历,疑惑地挤坐过去,瞧了瞧窗外,问:“弘……弘哥哥,这条街太静,外面什么也没有,你瞧什么呢?”弘历淡淡一笑,刮了下承欢的鼻子道:“当然是瞧景色了。”

    承欢摸摸鼻子努努嘴,而后拉扯着他的袖子,软声央求道:“我们再出去逛逛,好不容易出……出来一次,你答应过这算是给我的补偿的。”

    弘历轻哼一声,拉着承欢的手,边起身边重复道:“对,这是补偿。”他口气有异,我心知他话中意思,遂朝他讪笑了下。

    一直没说话的傅雅朝弘历浅浅一笑,嘴角现出两个小小酒窝,道:“还是让小卓带着小姐去吧。”

    承欢看看弘历,又瞧瞧傅雅的丫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放开弘历,走过去牵着小卓的手,笑道:“弘……哥哥也没出来几次,怕是不认得路。”一大一小两个小丫头已下了楼,弘历轻轻摇头,又看向窗外。

    张毓之抿了一口茶水,道:“令侄气质非凡,将来定非池中之物。”我一愣,还没回过味,弘历已回头笑掠我一眼。

    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楼梯口已传来承欢的娇笑声,这丫头怎会去而复返?我循声看过去,胤禛牵着承欢走在前面,小卓跟在后面,高无庸走在最后,陆续上来。

    我心中诧异,晚间有宫宴,他怎会出宫?思量片刻,我心中一暖,微微笑着站了起来,弘历面色一黯,也站起身,傅雅和张毓之相视一笑,也慢慢起了身。

    胤禛掠了张毓之一眼,笑看着我,我让开位子,他在我身侧坐了下来,众人依次坐下,高无庸便躬身站在胤禛身后。

    胤禛面色清冷,又天生威严,此时,虽面带浅笑,气氛也冷了下来。

    胤禛扫了众人一眼,淡然吩咐高无庸道:“退下吧。”高无庸谦恭地应了一声,垂首疾步下了楼,张毓之隐约知道我来自宫中,见到这场面虽面露微讶,但也不是很惊奇,而傅雅虽出身官宦人家,见到这样情景,却仍是有些动容。

    见状,胤禛淡淡一笑道:“你们不必拘束。”众人这才开始娓娓而谈,加上承欢的插科打诨,气氛又活跃了些。

    看看窗外的天色,我轻声道:“晚上怎么办?”

    他幽黑双眸中掠过一丝柔情,微微笑道:“我已有安排。”我笑而不语,心中暗想,不管怎么安排,你晚上也必须出席。

    在心中暗暗叹口气,我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口,却忽听张毓之道:“令妹品茗的味感极好。”

    我一呆,口中的茶水一下呛在喉中,捂嘴一边咳嗽一边悄眼打量胤禛,他眼带嘲弄,轻摇了摇头,自承欢身上抽下帕子递给我,我忙接过,拭了拭嘴角。

    这也难怪张毓之会搞错,承欢称我为姑姑,又称弘历为哥哥,而弘历却叫胤禛阿玛,任谁都会以为胤禛是我的大哥。

    张毓之和傅雅也许都觉得不对劲,一下住了口,承欢瞧瞧众人,又看看我,娇声笑起来,道:“你们都错了,其实姑姑不是……”

    弘历截住话头,面带浅笑,对我道:“额娘,阿玛很少出府,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出去逛逛吧。”

    “额娘”二字一入耳,我又是一呆,不解地看着弘历。但弘历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这儿,而在张毓之那里。我心中一震,跟着看过去,张毓之神情惊痛,面色苍白,我瞬间明白弘历为何会这么叫,也明白了先前胤禛那抹笑的含义。

    我站起来,大方地伸手握着胤禛的手,对张、傅两人笑道:“恕我们先行一步。”胤禛眸中掠过一丝宠溺的光芒,继而恢复清冷面色,紧握了下我的手后放开,率先向楼下走去。

    自满人入关,灭明建清,治国理民的方针大体上都是“清随明制”,一直强调“详译明律,参以国制”。不管是顺治三年的《大清律集解附例》,还是康熙十八年的《现行则例》,都只是明朝法律的翻版延伸,没有实质上的清朝法典。胤禛继位后,就组织专人研究当前局势,精心修订,终于在年初完成一部新的法典,这就是《大清律集解》,这是清朝立国来的第一部法典,这部法典也成为了后来《大清律例》的蓝本。

    自律法颁行全国,胤禛一直心情愉悦,这么一来,连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们也步履轻快起来。

    今冬落雪较早,现下虽是二月,但已温暖许多。前几日霏霏春雨下个不停,以至今日天虽已放晴,但仍是灰蒙蒙的,昏黄的日光被不薄不厚的浮云隔着,看上去模模糊糊,若明若暗。

    我握着手中的物件,静静地站在养心殿的中央,柔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他似是有些疑惑我今日的神色,起身下阶,走过来拥着我,笑道:“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想我了?”听着他露骨的话,我面上一烧,道:“送你一个礼物。”他眸中有一丝光芒闪烁,接过我手中的锦盒,掀了开来。

    一大一小一对玉戒指出现在他眼前,戒指的材质在此时本也属平常,可独特之处却在于在玉上面又镶嵌了一块玉石,那小小的、椭圆形的玉石通体透明,好像现在的水晶一样,中央雕着小小的玉兰花,戒指基座用的玉却是淡紫的,两种颜色交融在一起,煞是好看。

    他看了半晌,蹙眉道:“无事献殷勤……”

    他话未说完,我便作势要夺回来,他一闪,我摇摇头,让耳坠子晃动起来,道:“我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被你想成这样。”

    他轻笑起来,道:“很别致,可就是有些不大气。”见我紧绷着脸,他又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见他这样,我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正色道:“这是情人节礼物。”

    他微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是情人节?这礼物有何特别之处?”

    《步步惊心》 第十二章(3)

    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和心爱的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可又明白,今生这个心愿再也难以实现,因此只好选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送他这个,但此时又不能明白地向他解释戒指的含义,遂含糊其辞地笑道:“情人节就是爱人们过的节日,而这戒指代表我们是相爱的两人,如若有一方不再爱了,就把戒指拿下来,另外一个人心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敛去满面笑容,盯着我道:“这怎么听着像是暗示什么一样。”

    知他听岔了意思,我轻轻一笑道:“这个戒指戴上去,一生一世都不能取下来。”

    他板着脸,点点头,淡声道:“知道了。”

    说完,他拿起那个小的径自往我手指上戴,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不是这样戴的。”接着,细细地讲了戴戒指的讲究,应戴在哪个手指上……听我啰唆着讲了一大串,他笑道:“你哪里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可不记得西北有这规矩。”

    我一呆,道:“是你孤陋寡闻。”

    他不以为然地笑笑,然后动作极其轻柔地为我戴上,道:“此生不悔。”

    我心中一阵感动,边给他戴边道:“无悔一生。”

    他握着我的双手,紧盯着我,眸中柔情尽现无遗。我两颊火烫,微垂眼睑,笑推着他道:“还有一案子的折子呢,你去忙吧。”

    他哑声一笑,拥着我,举步走上台阶,走到案前坐下来,道:“在这儿陪着。”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已习惯他批阅奏折,我在这儿陪着打发时间。我起身抽出张纸,他抬头道:“怎不坐着?”

    我笑道:“想写会儿字,两人坐在一起怎么写?”他一笑,复又低头看折子,我执笔凝神写着。

    大殿无一丝声响,他未抬头,忽道:“若是给老四选福晋,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比较适合?”我心中暗想,当然是他喜欢的就好,但胤禛既然这么慎重,想来是有其他考虑,遂轻叹道:“如果只是单纯选福晋,只要他喜欢就行了。但如果有其他考虑,所选之人应不重容貌重贤能。”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我心却有些许不甘,续道,“还是他喜欢的好。”

    满人选后一般是选贤能,因此现代人看到的清末宫廷照片上的皇后并不是很美貌,除了现代和那时审美观不一样的原因外,主要还是因为满人立贤能的传统。可能此时弘历早已被胤禛秘密立为储君,如若不然,胤禛岂会如此谨慎。他这哪里是为弘历选福晋,他是在精心地为弘历选一国之母,统领六宫的皇后,这是非常富有政治色彩的。

    感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仍是低着头写字,轻声道:“你不该问我的。”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我确实不该问你,但我又忍不住想问你,除了你,这宫中我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吗?”

    我暗自苦笑,自古帝王都如此,你又怎会例外。

    忽觉他的呼吸声渐近,耳边热热的,抬起头,却见他正侧着身子低头看我的字,轻声重复道:“兰葸,兰葸……”他抬起头,蹙眉问道,“这女子是谁?”

    我笑道:“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他表情一紧,默默思考片刻,道:“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我睨了他一眼,道:“到时你会知道她是谁的。”我心中有些苦涩,觉得很无奈。当你不想要时,在不经意间就轻易地得到了;但当你迫切想要时,却偏偏不能如愿。

    我轻轻叹了口气,脑中闪过那粉粉的小脸,他盯着我,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对你最重要的人,我希望是我,而非别人。”

    我隐去愁绪,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他却轻叹了口气,道:“不知人是否能够轮回转世,肉体死后,灵魂能否不灭?”我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确切地说,是情绪有些低落,我心中诧异,问道:“心中为何不快?”

    静默了片刻,他沉声道:“我已令十三去寻我的万年之地,先帝的陵墓建在遵化,因此十三也就一直在遵化一带寻找吉地。”我心中霍然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他是不希望百年之后和康熙葬在一起。我心头泛酸,默默思索一会儿道:“遵化一带的土质含有砂石,好像并不是很适合。”他神色一紧,看着我。

    不想再沉浸于这难耐的悲怆情感里,我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特别的晚膳。”

    望着桌上的饭菜,他蹙眉摇头道:“气氛极好,至于膳食……一块未切开的肉,再加上一截煮苞米?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虽然材料有些难寻,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大内,我费了点心思,还是大致找齐了。忙活了这么半天,却被他这么说,我的自尊心颇有些受挫。

    我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道:“这叫菲力,是用最嫩的牛里脊做成的。”闻言,他左右扫视了一下,望着我道:“如何吃法?”

    由于他不喜油腻,因此我用了牛里脊上最嫩的肉,不含一点肥膘,并在牛排的一侧放入了一截两指长的煮玉米和一些切成小方丁的水果。本来以为找刀叉要费一番工夫,可跟高无庸一提,他却说宫中有西方传教士带来的刀叉,只是不知合不合用,找来一瞧,还正是吃西餐用的。

    我左手执叉右手拿刀动作娴熟地切了一块,举着叉子对他微微一笑,见状,他也尝试着切了一下,除了切的块儿稍大之外,居然似模似样。

    我一脸紧张地等着他吃下第一口,过了一会儿,他微蹙眉头道:“味道有些怪。”我心中纳闷,吃了一口,暗叹,这凑合着找来的原料确实不怎么管用,味道也确实不怎么样。我放下刀叉,尴尬地笑笑道:“还是传膳吧,我也觉得不怎么好吃。”

    待吃过晚膳,已是深夜,我们却依然没有困意,还是坐在桌边喝着茶,见他一直盯着我,我放下茶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把我的手握住,笑道:“若曦,你总是让我惊喜,总是能让我不断地发现你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些日子,你似是变了许多。”

    我心下一惊,舌头有些打结,支吾道:“我一直就是这样,没有改变什么。”

    他凝视着我,许久之后方道:“你的改变令我欣喜,这说明我可以保护你了。不像前些年,你终日战战兢兢、瞻前顾后,我虽有心,但却无力。”我暗松口气,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呢。

    见他依旧默默地瞅着我,我起身,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径自坐在他腿上,然后朝他浅浅笑了下。

    他揶揄道:“还死撑着说自己没变,如果是以前,打死你也不会主动坐过来。那时,你口不对心的毛病可是让人恨得牙痒痒。”闻言,我回报给他一个极为妩媚的微笑,更为主动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环住我的腰道:“若曦,我答应你,我们的儿女不会入玉牒。”我心中一惊,慌忙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你可否再说一遍?”

    他轻叹道:“我们的儿女不会出现在皇家玉牒里,但对外他们仍是皇家子嗣,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嗣不会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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