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
鹿鼎如此多骄 完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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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这才定了定神,凝神看向躲在吴应熊身后的女孩,见她躲躲闪闪不肯露面,便伸手一拉,将她从吴应熊身后拖了出来。
“相公救我!”这个时候名节问题犹如浮云,还是保命要紧,窝窝便泪眼朦胧的朝吴应熊伸手泣道。
“娘子!”吴应熊的爱情基因立刻澎湃了,双手一环便将窝窝环在胸前,不让任何人抢走。
“你这逆子!”已经从偏执中苏醒过来的吴三桂,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见子如此,哭笑不得,斜睨一眼,看向窝窝,淡笑道,“公主受惊,就让小儿陪您回去吧,三桂要在此收拾收拾残局。”
窝窝连忙把吴应熊的领子当项圈,扯着就跑,却不想吴三桂忽然在身后喊道:“公主新到云南,恐水土不服,三桂正要凑备,请问公主爱吃什么?”
“桃子!”窝窝随口答道。
“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吴三桂又问道。
“红色!”窝窝一边逃一边喊。
“真的么?”明明已经逃的很远,可吴三桂的声音却像幽灵似的附在耳畔。
“好吧……绿色。”窝窝咬着牙答道。
“喜欢什么动物?”吴三桂又道。
“jr……啊不,猫!”窝窝已经在淌汗了,本想随口作答,却不想此人似乎有看穿人内心的力量,只能绞尽脑汁,拼命作答。
“圆圆在哪里?”吴三桂的声音骤然变冷。
“不知道!”窝窝一说完,便楞了,一回头,却发现吴三桂也楞在哪里,眉头蹙起,似是不相信居然是这个答案。
“公公,夜深了,请回。”窝窝勉强福下身去,脸色苍白。同样都是高高在上,气势浩大,但是她情愿面对着律,相比之下,吴三桂的气息太过y冷,仿佛坟墓上升腾的血腥之气,入骨生寒。
这一次,吴三桂没有再步步相,淡淡一笑:“好。”便回过身去,血色披风一甩,便消失在窝窝视野中。
“还是不要靠近我爹的好。”吴应熊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忽然苦笑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一个人,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所以每次看到和那人有些相似的人,他就会脾气暴躁。”
窝窝不停的摸自己的脸,难道她真的长得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神似陈圆圆?
后来想想,还是不摸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脸。
这一夜劳心劳力,回了居处,窝窝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眠,到第二天醒来,侍女为她梳洗完毕,才有人通知建宁王爷邀她一同赴宴。
虽然很不情愿见着吴三桂,但是只能换了一身海棠春水紫纱裙,被人搀扶着上了轿子,因为是赴私宴,也不知律唤她何事,故而连沐剑屏抖没有带在身边。至于双,从昨日开始便不见了踪影……
轿子里燃着熏香,甜腻异常,窝窝坐着坐着,便睡了过去。在轿子里睡的昏天黑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的时候,是冷醒的。
睁开眼,是一个监牢般的地方,幽暗的烛火在房间四角燃烧。
“你醒了。”一个沉沉的声音响起,窝窝循声望去,是吴三桂。
他靠在一张龙头椅上,为自己斟酒,淡淡笑道:“要不要来一杯。”
“不要。”窝窝瞪着吴三桂,知道自己y沟里翻船,没想到丫居然老兔子吃窝边草,还动手动的这么快,连律都不放在眼里,“不知公公召孩儿来有何事?此举毕竟于理不合,容易遭人闲话。且孩儿若久不归宿,恐王爷哥哥会急不可耐,通知皇帝哥哥……”
吴三桂噗嗤一笑,举起酒杯,低饮一口,笑道:“我特地让应熊设了宴款待他,不到明日,他是发现不了你丢了的,不用指望他,也无需用皇帝来压我!只不过,你真的不喝?你爹娘可都是好酒量啊!你就没遗传一点么?”
“我替父亲谢过,来日请公公至康亲王府,一醉方休。”窝窝拱手道,顺便打探了下四周,果然是监牢,又黑又潮湿,两旁居然有两汪深潭,湖水幽幽,深不见底。
“哈哈哈!行了!我吴三桂终究是要反清复明的,你不要再拿些皇帝亲王过来压我,压也压不住!”吴三桂大笑道。
窝窝一听,脸都绿了,声音颤抖:“你,你是天地会的人?”
“我呸!”吴三桂喷了一口酒,苦笑道,“陈近南那小儿见了我还得喊一声师兄,他拼什么当我主子?那天地会也不过是他过家家的小玩意,一群莽夫,毫无军纪,如何与我这百万大军相媲美!”
陈近南和吴三桂是师兄弟,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至于爹娘之说,老实说韦小宝的爹是谁,不要说春花妈了,连金庸大神自己也搞不清楚,难不成答案烂在吴三桂肚子里了?
“我娘可不会喝酒,我爹很会喝么?”窝窝斟酌道,“还有,我既然是吴家的媳妇了,是不是也要给吴家的祖师磕个头?”
窝窝尽量将话题朝她爹和祖师身上扯,在她看来,只有这两样有用,老爹可以直接丢给春花妈蹂 躏,顺便讨要这么多年来的抚养费,而祖师的消息……律肯定喜欢。
却不想吴三桂听了她的话,顿时停下酒杯,望着她出神,直把她看得发毛,才似笑非笑的说:“你这孩子和你娘真像……除了你们感兴趣的东西,对其他人,其他事,都是不屑一顾,能躲就躲……呵呵,真是一对狐狸精。”
彼此彼此。窝窝心里嘟囔道,这么轻描淡写的便将话题转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却依旧笑道:“公公你认识我娘?我娘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来往,却不知怎么会识得您这般的大英雄。”
“行了!”吴三桂忽然冷冷喝止道,“此地只有你我,你不要再装了!看看这是什么!”
其实窝窝一直在心里计较,吴三桂把她弄来到底有什么用,毕竟,就算是拖住律,也只能拖住一天,这一天里虽然他能杀她一百遍啊一百遍,但是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别的用处。
供?她只是个和亲公主,能知道什么内幕?
威胁?她绝对是个受,只要对她残忍一点,她马上就绝对服从,明哲保身。
诱骗?在圣诞老人面前,一切金钱美食都是浮云,她迟早是要走人的,赚的越多走的时候越痛苦。
招供?这个倒挺有可能,他似乎一直在怀疑她和陈圆圆的关系,可是天底下人长得像的多着呢,更何况美女一般都长得差不多,就是大眼睛瓜子脸小嘴巴。
可是顺着吴三桂的手看去,窝窝的脸色却全变了。
摆放着长明灯的高台上,描绘着红色莲花,金底红纹的莲花绽开在墙壁之上,斑驳陆离,没有一丝纯洁,却带着一丝血腥的诡异。
台上,供奉的不是神佛之尊,圣贤之相……而是一串精致的锁链。
那一串锁链窝窝再熟悉不过,律有,叶修也有,而她的右手上,也戴着同样一串。
那是……戒律之锁。
吴三桂缓缓起身,从龙椅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莲台前,然后伸出手,拖起戒律锁,轻轻的抚摸着,痴迷的神态,充满权欲的眼神,仿佛在抚摸一尊玉玺。
“你不是要叩见祖师么?”吴三桂笑道,“这就是了。”
“叩见祖师!”窝窝立刻扑倒在地,藉此掩饰自己一刹间的惊慌。
吴三桂没有看见窝窝的脸色,他只是温柔的抚摸着戒律锁,用回忆的口气道:“我,鳌拜,陈近南,是师傅的三名入室弟子。师傅教的最多的是我,罚的最多的是鳌拜,以前,我和陈近南一直以为……师傅一定会帮我,帮我们,而不是鳌拜。”
微微一仰头,吴三桂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年少之时,干净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平白小了十几岁:“我一直觉得,师傅是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师傅做不到的事情。”
是的,没有师傅做不到的事情。
吴三桂的脸色忽然y暗了下来,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得疯狂,见他如此,窝窝默默的流泪,手足并用朝后面爬。
却也来不及了。
吴三桂一脚踢在窝窝额头上,将她踢翻在地,然后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狠厉的大笑:“为何不肯?啊!为何不肯?为何不肯延续大明三百年的荣耀!”
窝窝被他踢的眼睛直发黑,根本答不上话来,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咆哮。
“你若不肯,就把力量给我!哈哈哈!我全看见了,你的力量,天人的力量都来源于此物,只要有它……只要有它……”吴三桂看着窝窝,眼睛睁的很大,咧开嘴笑着,嘴角几乎贴近双耳,“我就是神。”
那一刻,窝窝冷的发抖。
“窝窝,你在哪里?”却听见,律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吴三桂明显一愣,然后一把拉起窝窝的右手,与莲座上一模一样的戒律锁扣在她的手上。
“哈……哈哈哈!!!”吴三桂楞完,顿时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看着戒律锁的眼神一片痴迷“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你果然是师傅的女儿!“
那一头的律沉默片刻,声音深冷的响起:“是你。”
“对,是我。”吴三桂的声音忽然变得平淡柔和起来,将窝窝随手丢到地上,只拉着她一条手臂,温柔的抚摸着戒律锁,轻笑道,“难怪鞑子能赢我,原来你们也是……不过没关系,我会夺走你们的力量,就和夺走师傅的一样,先是这个小女孩,然后是你。”
说完,吴三桂的手上红光一片,然后忽一用力,便将戒律锁从窝窝手臂上拉了下来,同时拉下的,还有一层血皮。
窝窝可不是义士,立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吴三桂笑着抚摸着那鲜血淋漓的戒律锁,半晌,才轻叹一声,伸手抚摸着窝窝的脑袋,笑道:“别哭,别哭,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要你乖乖呆在这里,等那人来救你。”
目光投向莲台,吴三桂笑道:“除了师傅,再没有别人知道此处……”
轰的一声……
一片烟雾弥漫中,大门被轰的粉碎。
刀光,人影,行走于迷雾间,带着恐怖的杀气。
窝窝捂着血淋淋的手臂,看着来人,待看清对方面孔,才呜咽道:“双……”
那人猛的抬起头来,罗刹鬼面,仿佛在那一刻疯狂的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双【ps:此物大家熟,千本樱……找不到面具男,只好让千本樱配合一下了=。=】没贴上再来!
ps:后天晚上有更新,律与双的联手…。…悲催的三桂叔啊。。。师傅也终于曝光了
千古一曲《鹿鼎如此多骄》梦魇殿下 v千古一曲v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一声惨叫在地牢内响起,声音绵长,凄厉如鬼。
而两个人影已经鬼魅般窜出了房门。
是双与窝窝。
一路上,双舞着手中弯刀,将地牢的牢门一路斩开,然后大喝一声,声音铿锵有力:“吴三桂在里面!”
那些受尽折磨的天地会中人,沐王府中人,独臂神尼等等江湖豪杰听了,立刻蜂拥至双身后,杀龟大会的誓言依旧镌刻在众人心里,谁杀了吴三桂,谁就是在座诸人,天下豪杰的头领,当以其为首,行那反清复明的大事。
待冲进门内,才个个止了脚步,为眼前那诡异的景象撼到口不能言。
吴三桂跪在地上,大汗如雨,淌了一地,身上时不时噼里啪啦闪过一阵雷光,雷光一闪,他就嚎一阵,雷光一灭,他的声音就走八调的低一阵,和唱歌似的。
有诈……一定有诈,众武林高手纷纷用审视的眼光注视着吴三桂。这一定是我等不知道的魔功!!
魔功是没有的,只有得罪了某人的天谴。
就在双冲进房内的瞬间,一声冷笑从戒律锁上响起,声如d箫,做的事却不那么赏心悦目了,律只有在毁灭的时候才会笑。
九级电刑,立刻降临。
双连动刀子的机会都没有,吴三桂就扑倒在地唱吟咏调了。
逆戒律者的戒律锁不受控制,但是窝窝可是在职戒律者,吴三桂拿着她的戒律锁,简直就是开心的接过一炸弹,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近距离聆听律的笑声,然后被电的半死不活。
双犹豫了很久,才没有丢刀过去,怕导电……
就在众武林高手围观吴三桂的空挡里,双已经抱着窝窝出了平西王府,夜风潇潇,吹拂着二人的发丝,窝窝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你刚刚说话了!”
“…………”双沉默了半晌,还是沉默,不停的飞檐走壁,无论窝窝说什么,他都不答,直行了三里多路,一处小小庵堂前,才落叶般飘落,从袖里抽出一叠纸,腰间抽出一枚炭笔开始拼命写,敢情他刚刚在飞写不了字,憋了很多话……
“受人所托,前来营救。”双举着纸,“人在里面,见了她,你会欣喜。”
狐疑的抬起头,夜色深沉,看不清牌匾上写了什么,只一灯如豆,人影隐隐约约在窗上,似焦急的徘徊不已。
“何人在外?”里面忽然传来问喝声,声音温厚,略带一丝尖细,窝窝听着,觉得异常熟悉……
庵门轰的一下被推开了,韦春花一身绿衣,眼中含泪,站在门前,一看到窝窝,便再也止不住落下泪来,开口唤道:“窝窝……”
“娘!”窝窝冲上前去,脚步却生生止住,她刚刚喊她什么?不是小宝,是窝窝?
韦春花却已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拍飞,怒道:“见到老娘还不快涕泪横流,冲上来抱大腿!犹豫什么!嗷嗷嗷!”
“绮罗,绮罗,你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心疼。”海大富r颠颠的从里面跑出来,r麻兮兮的给韦春花捏肩膀,跟伺候太后没两样。
“伯母。”双举着纸片问好,“伯父。”问候完毕,立刻奔向窝窝,扶起来抱好,拍灰,抚摸,上金创药,撕衣服包胳膊。
“啊!是哪个王八蛋伤你伤的这么重!”韦春花这才注意到窝窝袖子下的伤口,立刻红了眼圈,“是不是大桂子?”
大桂子……窝窝嘴角抽搐,吴三桂的形象今儿在她心里崩溃了第无数次了。
温温柔柔的拉着窝窝,韦春花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窝窝,按照剧情,你本就该于今夜……从我口中知道一切。如果按照剧情,自然是为了说服韦小宝这个人,但是现在,娘……不想说服你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了。”
一曲《圆圆曲》,诉说平生意。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怒为红颜。
陈圆圆红颜倾国的名声,全是因为一个男人——平西王,吴三桂。这也是春花当年领命穿越的原因,一名非法穿越者爱上了李自成,不但帮着他打天下,更是处处为难吴三桂,总在找机会将他置于死地。而清朝大将鳌拜,此时此刻却不过是头小牛,只有横冲直撞的本事,却没有足以勇悍三军的力量,满清第一勇士的名头也不属于他。
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夭亡自荒宴。
电扫黄巾定黑山,哭罢君亲再相见。
可是李自成终究还是被吴三桂打败了,春花的名头很大,在戒律者里十分有名,区区一名非法穿越者,等级又不高,很快就被她挫骨扬灰了……只是,这一切居然只是个开始,那个她一心辅佐的少年将军,那个总是追在她身后喊着师傅,师傅的莽撞少年,还有那总是沉默不语的儒雅秀士……春花忘记了,此时此刻的她,并不是奔三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她与他们一样,都是年少风流。
相见初经田窦家,侯门歌舞出如花。
许将戚里箜篌伎,等取将军油壁车。
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娇罗绮。
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
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
正如海大富初次见到窝窝臂上刺青时所言,你娘姓陈,绮罗似春花,她真名为陈绮罗。这句不是假话。陈圆圆,小字娇绮罗,绮罗似春花,藏姓于里,伪称春花,所以,她又叫韦春花。
这段讲了春花的身世,又将她比作西施。当春花撕下人皮面具,藏了十四年的容颜再露人间,真如娇花映水,明艳不可方物。但是对戒律者来说,这身皮囊便真的只是皮囊,再美不过镜中花,水中月,只是她的三个弟子却不这么认为,吴三桂,鳌拜,陈近南却不这么认为……天下人都不这么认为。就连那识尽天下脂粉色的皇帝也不这么认为。
横塘双桨去如飞,何处豪家强载归。
此际岂知非薄命,此时唯有泪沾衣。
薰天意气连宫掖,明眸皓齿无人惜。
夺归永巷闭良家,教就新声倾坐客。
这段说的是春花出生娼门,但是容颜绝色,盛名在外,明朝崇祯皇帝专宠田贵妃,他的皇后跟田贵妃因此斗的很厉害,后来皇后的父亲嘉定伯将她从妓院里买了去,盼望能分田贵妃的宠。
这对春花来说倒没什么,历史上崇祯皇帝其实并不好女色,他有中兴之心,无奈国家已经病入膏肓,如何治也治不好。再说过不了多久,周皇后便会将她放出来。
只是对此,已经是她弟子的三人都受不了,其中,吴三桂的反应是最激烈的。
她还记得那天,他抓着她的肩膀,几近疯狂的吼:“跟我走!跟我走!”
他的两名师弟上前阻止,都被他打的很惨。
但可惜,他毕竟不是她的对手,她有戒律锁做后盾,无论身体多么羸弱,都有未来科技支撑她,很快就将他制服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孩子笑了,笑的很惨。
“你比较喜欢皇帝?”他问,“还是喜欢更高的权势,我给不了的权势?”
她喜欢什么,他怎会知道。这天下,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她的心思。
“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她只是淡淡的俯视着吴三桂,道,“我救了你的命,将你教导成一代名将,是为了什么?”
坐客飞觞红日暮,一曲哀弦向谁诉?
白晳通侯最少年,拣取花枝屡回顾。
早携娇鸟出樊笼,待得银河几时渡?
恨杀军书抵死催,苦留后约将人误。
相约恩深相见难,一朝蚁贼满长安。
可怜思妇楼头柳,认作天边粉絮看。
和历史相反,崇祯皇帝很喜欢她,因此,她一直等不到周皇后将她遣返。而一日早朝,吴三桂自请镇守三海关,那个艰险地方,没人和他争,皇帝见他英武,也很是高兴,奖励了他宝刀美人,他都笑着受了。春花也在笑,因为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冷笑。
那天,大家都在笑啊。
不久,山海关开,清兵入关,嘉定三屠,生灵涂炭,吴三桂亲自挂帅,宣读崇祯皇帝的罪状,其中之一,就是霸了他的爱妻,陈圆圆。
遍索绿珠围内第,强呼绛树出雕阑。
若非壮士全师胜,争得蛾眉匹马还?
蛾眉马上传呼进,云鬟不整惊魂定。
蜡炬迎来在战场,啼妆满面残红印。
专征萧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车千乘。
斜谷云深起画楼,散关月落开妆镜。
传来消息满江乡,乌桕红经十度霜。
教曲伎师怜尚在,浣纱女伴忆同行。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崇祯皇帝到底是爱江山更胜美人,听了这消息,立刻便要斩杀春花,却被朝中臣子拦下。那群羸弱的臣子纷纷说,这样会激怒吴三桂,这样可不好,不好。崇祯没有办法,只能将她交给嘉定伯。嘉定伯哪里肯接这个烫手山芋,接她出宫不久,就将她送到了原来的院子里。
她在那里过了极为安定的几个月。
老鸨根本不敢叫她接客,平时更是笑皱了脸,捧着银子眼巴巴的求她出去住,可是她只是笑着摇头。
她在这里,便是一尊地上佛,无人敢动,更无人敢搜,她便可为妹子董小宛打掩护,私会那旧日情郎——顺治帝福临。
福临爱董小宛爱了一生一世,董小宛一死,他就断发出家,这份感情始于秦淮河畔,月老庙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春花知道,她这么做,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连那个人自己都不知道。
倾国的美人,爱上的却不是九五之尊,不是盖世的英雄,不是铁马金戈的将军,也不是胸怀大志的起义之士。
她爱上的人,有一个俗气的名字,叫大富。他不是英雄,不是将军,不是至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带刀侍卫。
他们之间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这一点,春花早就知道,所以她从来都不说,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爱的是谁。
当时只受声名累,贵戚名豪竞延致。
一斛明珠万斛愁,关山漂泊腰肢细。
错怨狂风飏落花,无边春色来天地。
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代红妆照汗青。
都说红颜祸水,误了江山。这话春花从来都是一笑了之,历史翻去一页,那一页就是数不尽的沧海桑田,往往一个字,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勾勒去了无数人命。
对戒律者来说,死人无所谓,重要的是大道。只要道路是对的,其他的,他们都不在乎。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会死,冷冷清清的死在宫里,眼睛瞎了,总是咳嗽,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她就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绮罗,你,你想不想换个地方住?”那天,当年轻的海大富终于鼓足勇气对她这么说时,她其实,是很想答应的。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每每相见,却也是行色匆匆。
而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不说话,只是彼此靠在一起,安静的呼吸,却像是已经长成了对方身上的一部分,再也分不开了。
再也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了……春花流着泪想。
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香径尘生乌自啼,屧廊人去苔空绿。
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
一切成败,付之东流——这就是春花的结局。
她终于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了。却也是这一天,她被她的弟子吴三桂暗算,抢走了戒律锁,靠着一直偷偷守在身边的小弟子鳌拜,她才堪堪逃出,然后被召唤回了九十九层。
失去戒律锁的罪名,等同于一名警察被杀人犯夺走了枪。这罪名可大可小,她必须趁着上层没有发现,赶紧赎罪。
春花早已离了婚,将年幼的女儿送到福利院,打算赶紧将功补过然后回来接她,临行前,利用职权,春花做了最后一点手脚……
如果女儿成年以后她仍旧无法回来,一份来自九十九层的决策书就会发到她所在的单位,她购买的黑货穿越机也会一并送达。
并不是想靠女儿做什么,也许,只是想见见她,告诉她一声,她并不想抛弃她,她只是……回不去了。
“我一回来,就被吴三桂撒下的天罗地网逮住了,他将我带回去……之后,我就怀上了孩子,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知道我回不去了,而你一定会来,再度成为我的孩子,我必须给你准备一个身份,能活到最后的身份……你不能是阿珂,你不能这么惨……”春花淡淡笑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利用陈圆圆这张脸了,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这张脸,但之后,我就靠自己活,虽然很苟且……但不能使用力量,不能被吴三桂抓住啊……”
“绮罗。”海大富痴情一片的按着春花的肩。
窝窝楞的说不出话来。
春花有意给窝窝时间消化,转身朝双福道:“这次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对了……”
春花话未说完,双已经一个劲的摇头,拼命掩饰状。
见他如常,春花微一愣,然后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既如此,按照约定,我就允了你与小女的婚事吧,窝窝,还不快过来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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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么?”淡漠的声音从天而降,冷彻每一个人的心底。
律坐在树梢上,一轮新月衬在他身后,为他镀上了一层冷厉的银光。
春花只看了他一眼,就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是你。”那低头的姿态,令律一阵沉默,才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十年前,律初登宝座,成为戒律掌控者时,手下能调动的人并不多,能在那场战斗中活下来的就更少了,而活下来的人中,就有春花。
但是春花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步步高升,飞黄横达,反而一直被丢在九十九层最冷僻的部门,干着最繁复的工作。
原因是,其他人都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战士,只有春花是从逆戒律者那方投靠过来的叛徒,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的女人,自然没有人愿意用。
但是,律很清楚,她的长处和实力,以及她真正的功勋。
“花姨。”律静静的唤出了这儿时的称呼。
“大少爷。”春花微微一笑,支起腰来。
那一刹,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叶家,花落缤纷的园子里。
“我送你一个人。”叶将军淡淡的说,然后,一名明媚的女子走上前来。
“大少爷。”那女子恭敬的低头行礼。
“她是我最强的探子,潜入,隐匿,还有渗透方面,无人能出其右,而且还有个最大优点,很招人喜欢哈哈!律,你要好好用她。”叶将军大手一挥,就将自己的秘书交给了长子。
“花姨。”稚嫩的少年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去。
没有迟疑,春花跪了下来,亲吻套在少年右手食指上的那枚,颜色深暗的戒指。
之后的战斗证明了,她果然是一名好探子,好到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在封神战里,她扮演的是妲己,美丽而狡猾,杀人绝不手软,曾经一度连律自己都以为……她已经爱上了那逆戒律者的首领,此刻的通天教主。
可正因为太过完美,所以事成之后,谁也保不住她。
“……你在说谎,花姨。”律静静的看着春花,“除非你自愿,不然吴三桂绝不会有机会夺得你的戒律锁。”
律抬手,属于春花的鲜红戒律锁在月下闪动着鬼魅的光:“更何况,如果没有你在他眼前不停的演示,他怎么可能运用的了戒律锁?一个普普通通的剧情人物居然能参透三十七世纪最高科技产品,可能么?”
红色戒律锁被掷在春花脚下,她的睫毛微微一颤。
“你做的过了头了。”律冷淡的分析道,“真相隐藏在不合常理之处。你明明没有必要,却收了三名枭雄为弟子,亲自调教他们。你将戒律锁送给了吴三桂,任由他使用戒律锁的力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花姨,你由始至终,就没想过从《鹿鼎记》里出来,对不对?”
“呵。”春花闭上眼睛,笑了起来,“彼此彼此,你也没打算让我活下来。”
拾起地上的戒律锁,春花冷冷的看着律道:“我是将军的秘书,在你没有掌权之前,是我在收拾残局,控制中央电脑……我的死刑状,我已经看到了。”
律无话可说。
有些人再优秀,可是因为无背景无靠山,所以只能当最优秀的弃子。
这份死刑状,在父亲将她交给他的第一天,就已经拟好了。
款款走到窝窝面前,春花抬手抚着她的脸蛋,温柔的笑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窝窝,只是有些事……知道假象比知道真相要好,能不知道,就更好。像我,知道的太多了,也就该死了。”
“……喝!”海大富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窜上了树,一记化骨绵掌打向律。这他与春花再遇之后,春花便将自己不能使用的绝学一股脑儿的教授给他,令这男子一朝成为武林宗师。
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两人战在一起。
风移影动,飘飞的落叶吹动着春花的发丝与泪水,她痴痴的看着窝窝,一刻也不想浪费。
“我只是……还不想死……”春花流着泪说,“如果我死了,你就真的是孤儿了……我想活着,活到今天和你相聚,告诉你一句,其实我从来就没有遗弃过你……我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能够和你再会……”
许多年来,窝窝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她们能够再会,妈妈一定会不停的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本是她最憎恨的词。可是事到如今,她却宁愿妈妈这么说。
如果妈妈说对不起,她可以臭p一阵,然后回道,没关系。
可是当妈妈说,我只是还不想死……她却无可奈何,她那柔软的双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来阻挡命运之车的轮转,哪怕最后被碾断双手,那辆车,依旧会毫不费力的从妈妈身上碾过去。
“你不会死的对不对?只要你在这里不出去就死不了对不对?”窝窝抱住春花,一个劲的喊道,“那你就逃啊!你逃了这么多年了,剩下的日子继续逃也没关系啊!见不到我也没关系啊!只要你还活着,什么都没有关系啊!!”
曾经一度,想要知道所有真相。可真相来临,她却宁愿她从来都不知道。
为什么,真相的代价是失去。
“走!”本是帮着海大富的双,忽然被他一掌击飞,落到春花身边,海大富赤着一双眼睛对他吼道,“走!”
双再无迟疑,两手一边一个,抱着一对母女飞冲出去。
“朝平西王府逃!”窝窝眼睛也红了,吼道,“吴应熊的军队可以帮我们!”
“啊……小熊?”春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幽幽道,“算起来,他也算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小时候,我常常抱他,他也时常把头贴我肚子上,听你的声音……你放过他吧,我不忍心看他死于非命。”
血脉相连。也许吴应熊爱窝窝,并不是爱情,而是亲情,他从万人之中,寻觅到了失散的血亲。但又也许,像三十七世纪也无法用科学证明为什么的那样,许多自小失散的兄妹会找到对方,然后一见钟情,哪怕不能生育后代,也要在一起。
“……去庄家。”双的声音沉沉的响起。
庄家设置了古修士阵法,也许能困住律一时半刻,而这也够了,只要春花从此不再使用戒律锁,他还是一辈子找不着她。
“那就去,去!”窝窝急促的喊道。
而春花笑着摇了摇头……戒律锁带来的所有力量都属于律,包括那座阵法,天下之大,她却已经逃不了啦。
“窝窝。”春花声音温柔,如柳如风,“你要好好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窝窝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摇着头拒绝了。
而春花闭上眼睛,却像没有看到她摇头一样,静静的笑着道。
“谎言虽然可以让你活得更好,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你说什么他都信,从来不怀疑你,那你就再也不要对他说谎。”
“我不听!”
“通常愿意留下来跟你争吵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我没听见!”
“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一百分的恋人是神话,五十分的两个人,才能白头偕老。”
“我听不见!”
“也许付出与收获不一定等价,但是只有付出,才有收获。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又不幸被他甩了,你千万记住,不要害怕下一次,不然最后一无所有的是你。”
“我……”
“我爱你。”春花微笑道,温暖的像午后阳光,懒懒散散的落在故乡的窗台上,“现在……带我女儿离开。”
然后,她便要套上了红色戒律锁。
“是你给我滚蛋!”窝窝咆哮着伸出爪子一阵狂挠,居然顺利的将戒律锁挠到自己手里。
“你干什么!”春花楞了,继而大怒,“你这逆子,快还给我!”
“你这死老太婆!自言自语了半天也不听我说一句话!”窝窝也怒了,“现在你给我滚蛋!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戒律锁已经套在了窝窝手腕上。
“带我娘走!”窝窝深吸一口气,然后嘟囔道,“现在给我力量,给我!像给吴三桂那样……给我!逃跑的神力!”
“……”春花。
“……”双。
一阵旋风卷在窝窝脚底下,戒律锁上“神行百变”四字红光一闪便如烛火,熄灭为烟。
而窝窝人已经如脱缰野马般飞了出去。
“哎哟我的娘啊!老娘!我会常回家看看的!”窝窝一边逃一边说话,险些咬了舌头。
只有分开逃,才有可能逃得掉,而若无意外,律一定会追持有戒律锁的人。
窝窝赌对了。
律并不认为废材般的属下能无师自通戒律锁的力量,也不认为那两人会拿她弃子,于是天才落入白痴般的陷阱,一路追杀窝窝追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后,眼前一片汪洋,却是一处港口,窝窝也算是慌不择路了,飞身跳上一艘小船,然后挥舞着浆拼命划,船家被她唬了一跳,本是躺在床上睡大觉,这会儿跳了起来就要跟她拼命,却哎呦一声,被人拎起后领,随手一仍丢进了海里。
“滚。”律的脸色很不好,随手从腰带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掷给船家。
船家得了大便宜,哪里还有不走的道理,他还怕这公子爷反悔呢,立刻潜水游走,喊都喊不上来。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我是无辜清白的!”窝窝立刻举手投降,一百串戒律锁也无法给她多一份勇气,再说戒律锁也不是豹子胆,她逃到这里,刚好把所有勇气耗尽。
“恩。”律淡淡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