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
豆花文黑道爱情故事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又是朦胧中,耳朵里断续地飘进郑允浩发火的骂声,“……c……不行……他妈的佤邦是军事武装区,不要命了……”
之后,音量一下减弱,象是在密谈。
金在中侧转身,顺手抓过床头的玩偶,拼命地抱紧,嘟囔了一句,“死猪头,上起人来真他妈的狠……”,便睡死了过去。
清晨,郑允浩穿着有点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端着个大盘子进屋。
男孩的脸还窝在舒软的猪头抱枕里,酣熟地沉睡着。长而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很细微地颤动,由于上唇有些翘,因而睡觉时总是微微张着嘴,看起来毫无防备,单纯得就是一个未成熟的少年的模样。
郑允浩认真注视着他,有点入神。
不知他醒来,会是怎样的表情?第一句话会说什么?会不会瞪着天花板楞上片刻,而后大发雷霆地将自己赶出去?还是嘟起嘴巴,一边说着,我不是小娘们,我是带把的,一边淅沥哗啦哭个够?……
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以前伤害了你,我却还不甘愿放手,自私地纠缠你,绑着你在这潭淤泥里深陷。
只一次,只这最后一次,我保证,今后不会再有试探,也不会再有怀疑……不仅是我,那些出生入死地弟兄也会把你成自己人,不要再有仇视、隔阂,给你,也给我证明的机会……
这一刻,郑允浩的心平静而安逸。
当他用手宠溺地捏了捏金在中的尖尖的下巴,男孩茫然地哼了声,眼睛睁开条缝,脑袋左右一晃,竟又要睡着似的。
于是郑允浩一把拽起他,半靠在自己怀里,嘴唇、舌头、牙齿轮番上阵,吻到那双漂亮的眸子完全撑大,才万分不舍地移开。
金在中被吻得七昏八素,傻乎乎地看着面前俊秀的脸,嘴唇孤零零的红肿着,嚅动地半天,才挤出三个字:“军……我饿……”
一小块喷香的蛋饼送到了嘴边,他木木地张嘴,郑允浩轻轻将饼塞进了他的口中,胡乱地嚼了两下,便顺着吞下了肚。
“好吃……还要……”他直勾勾地看着郑允浩手中的盘子,除了蛋饼,还有几个煎饺,虽然可能是速冻的成品加热,可依然诱人。
“要吃可以,”郑允浩起身把盘子往写字台上一搁,眯着眼,斯文微笑,一副诱拐犯的嘴脸,“要吃就得吃一辈子,成吗,在?”
金在中也朝他天真无辜地一笑,“你可以滚了,大爷我减肥!!”
一晃,又到了四月初春。
阳光透过窗帘s进来,照得卧室很亮,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依在一张床上的两人才慢悠悠醒来。
还有些迷朦的眼神相交、缠绕,不愿开口说话,只想安静地留驻这一刻的宁逸。
郑允浩脸上的酒窝浅浅的露出来,他凑过来轻吻金在中的嘴唇,很细致,很轻柔,男孩的手臂环住他的头,指尖微微颤动,感受着那象梦一般的晕旋。
虽然金在中始终没有松口,说出原谅和复合的话,可也不再拒绝郑允浩的示好,尤其在性a上,比起之前同居的那段日子,甚至更为主动和放纵。
郑允浩有些心痛,却又无能为力,彼此知道爱还在,但是想要维系爱的心却在摇摆不定,无法在天平上找到支点。
“在,回去吧,别再……强了!”无奈地,他又念经似地唠叨,“回h市,你也可以找同样的工作,和在这儿没啥区别。”
“我不要!”金在中也照旧拨浪鼓似地摇头,“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就现在这样不好吗?除了做a,其他免谈,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的,真的挺好。”
郑允浩看着他明亮的眼眸,认真而执着地说,“你要一个人的生活,我给你,只要你能回来。”
“怎么给?”金在中也望着他,“我要的,你给的了?……郑允浩,你大概从来没想过,我要的是什么吧!”
“你卖掉的那套老房子,我把他买回来了,空着,就等你回去住。”郑允浩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我猜你也不想住回我那儿,你要的自由,我给你。”
金在中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有些疑惑,有些激动,还有些惆怅,“除了自由还有呢?你的俊秀呢?你的兄弟呢?”
郑允浩温柔地搂住他,手指抚触着他耳垂上硬硬的伤疤,“许杰曾经跟我说,不能放弃和不愿意放弃之间,他选择不能放弃的那个,所以他让小微走了。我没有许医生那么好,说白了,我就是自私,我就是混蛋……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况且象我这样的,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要是翘辫子的时候还在懊恼,真他妈的对不起自己!……在,我只会选择我不愿意放弃的那个。亚亚,只好这辈子欠他负他了。”
“俊秀赖上你,还真倒霉。”金在中闷着头自言自语。
郑允浩自嘲地笑笑,没说话。两人就这样抱着,待了很久……
金在中不得不承认,郑允浩的那番话触动了他的心。
不想再和自己闹别扭,正如他说的那样,别到临死前再后悔,就趁活着的时候依着自己的心,爱个够本吧。
于是他瞒着郑允浩,悄悄辞了工作。
店长和同事们一脸惊讶,林苒更是不罢休地追问原因。
他被问得急了,胡乱驺个理由,“回家乡,相亲,结婚。”
女孩“哇”得大吼一声,“这么早结婚?是你那表哥的吧?哼,老封建!!”
在送行的k歌时段,自觉失恋的人还唱了首“我会好好过”,忍着眼泪的模样楚楚可怜。
金在中不敢对视着她,头越压越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一切收拾停当,拖着小箱子关上门,他细心地把钥匙和门卡放进一个小信封,贴身带着。
这套房子已无人入住,是到物归原主的时候了。他计划着改天去见朴有天,将这些东西都交接个干净。
a市的火车站一如既往的喧闹,而去h市的列车却还宽舒。
金在中坐在靠窗的位置,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忐忑和激动,只是稍微起些波澜。
走进熟捻的弄堂,闭上眼也能找到住了十几年的那个门d,脑海中不禁闪过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牵着手,一起回家的快乐景象。
或许那段日子,便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提着行李,有点吃力地爬上六楼,一p股蹲坐在楼梯口,掏出手机,飞快地键入条短消息,“我回来了,快来开门!”
大拇指在发送键上晃了两下,才轻轻摁下去。
由于一晚上胡思乱想地没睡好,他的头歪倒在栏杆扶手上,无聊地盯着斜上方的照明灯,竟慢慢恍惚地睡着了。
郑允浩一口气快跑上楼,在看到金在中的刹那,心跳几乎都快停了。
他就安静地蜷在那儿,似乎睡得挺熟,靠近他的脸颊,浅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在,醒醒……醒醒……回屋再睡,这儿冷,小心着凉……乖……”
郑允浩抱着他,摇晃了一下,试图唤醒他。
男孩却只是团着身子扭了扭,本能地往温暖的胸膛里钻,嘴唇还匝吧匝吧的,声音含糊得象在梦呓,“别……别骗我……我不……不……混蛋……”
郑允浩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紧挨着他坐下,握住了他暖乎乎的手,也放松心情地合上双眼。
当天晚上,两个睡倒在走廊里的人便为他们盲目的浪漫付出了代价,一个咳得喘不过气,一个喷嚏打个没完,郑允浩担心金在中肺炎复发,半夜三更的拖着他去挂急诊,配药打针地折腾了两三小时,精疲力竭地回到家,天已蒙蒙亮了。
猛地同时扑倒在床上,金在中忽然“嘿嘿”地笑了,当中还夹杂着“咳咳”的杂音,“怎么一遇着你,我就大病小病生个没完,郑允浩,你个扫把星、天煞星、哈雷慧星……”
挨骂的那个懒洋洋地笑着回应,“随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回来,在。”
在家躺着养了几天病,郑允浩也陪他闲散了几天。直到赵老六和彪子的手机轮番轰炸,才让某人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帮派大哥,要罩着手下讨饭吃。
“在,别再说我又扔下你,也别说我信不过你,这一次,我不玩莫名其妙的失踪。从明天起,大约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要和弟兄们去跑批货,到云南和缅甸交界的双坡垭口,有急事就打手机给我,号码我已经存在你机子里了,记住了吗?自各一个人,要当心点,注意安全,别出事,恩?”郑允浩临走前,仔细叮嘱了一番。
金在中靠前,吻上了他的嘴唇,迷恋的不愿移开,“小的知道了,周大妈……”
郑允浩离开后的第三天,小在突然撞见了一个他预料不到的人。
走出小区想去对街买早饭的他,正低头赶路,却被人拦个正着。
一抬眼,竟然瞧见俊秀怔怔地瞪着他。
“小在哥!”他伸手拽拽金在中的衣袖,算是打招呼,“小在哥,郑允浩……他在吗?我打他手机总是不通,我,我……”俊秀好象很紧张,说话不太顺畅。
金在中从诧异中回神,尽量舒缓口气地说,“郑允浩他有事,出去了不在市里,怎么,你找他?”
俊秀别过头不吱声。
金在中隐约有点猜到他的意图,“你不是应该在bj念书的嘛,学校放假了?”
“不是,我自己旷课溜出来的,我——我要见郑允浩。”他的声音有些颤,语气却挺坚决。
“俊秀,是不是郑允浩和你说了什么?”金在中决心试探一下。
对方的身体蓦然僵直,“小在哥,郑允浩说他不要我了……他说要和你在一起。”
“哦?”金在中没想到他那么坦直,一时倒楞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那你,你……”
“你放心,小在哥,我不会死赖着他……我只是有些话一定想当面和他说清楚。”俊秀揪着秀挺的眉,漂亮的眸子里显出一丝凄楚。
金在中手掌贴住裤腿上下搓动,对着郑允浩留下的“风流债”,他几乎手足无措。
“小在!”身后似乎又有人叫着他的名字,金在中一下松了口气,立即回头找寻“恩人”。
“小武哥??”
皮肤黝黑而显彪戾的男人一把搭上他的肩,“真回来了?天哥说了我还不信呢!”
想不到昨天晚上才和朴有天通话,说要把东西还了,今天一大早他就派人侯着。
“天哥在吗?我正巧找他。”
“在,一块坐车去吧。”小武虽然和金在中说着话,眼神却不住地往俊秀身上飘,眉毛一动动的,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可惜金在中根本没注意到,他拉过俊秀的手,低声说了句,“郑允浩得过段日子才回来,你要不等等吧,我先走了。”
大踏步有些费力地跟着小武,心思还留在泫然欲泣的男孩身上,他也没察觉前面的人很小幅度地朝商务车边一脸紧戒的保镖做了手势,其中有人匆匆离去,与他擦身而过。
看来朴有天是越来越得势了,据点从城郊的仓库搬入了城北临近市中心的商务大楼,与郑允浩的地盘遥遥相对。
进了宽敞豪华的会客室,熟悉的人影站在窗前,抽着烟。
看见金在中走过来,朴有天“啊”了声,随手掐灭了烟头,还转身开了点窗。
“没关系,烟你抽好了。”
“什么没关系啊!你的肺受得了?还有,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我想念那个喜欢顶嘴调皮的小在,真想。”
金在中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抛弃、伤害、利用、欺骗,朴有天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谈论起从前的事,真让人心一寒。
“我也想念那个小在,和那个老要训斥他,打他耳刮子,却回回帮他收拾残局,打心底里宠着他,护着他的哥哥。”
朴有天却也没料到他会顶上这样一句话,心里感觉一空,那张曾经年少青涩的清俊面容,即便就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可总有些想抓却抓不住的惘然。
金在中看他一时尴尬无语,想起自己曾经那般绝望地抱住他喊着,“哥……我爱你!”
手又克制不住地压着心口,一点点平息躁动纠结的情绪。
觉着自己逐渐静了下来,他便掏出小信封,将其中的物品一样样摊在桌上。
“天哥,a市那房子的东西全在这儿。小微出国,估计不再回来了,我也搬回家住了,所以钥匙啊,卡啊什么的,都还给你。”
“还有啥想说的,或者要还给我的东西?!”
“暂时想不到,”金在中不愿久留,待在朴有天的身边,总是心酸压抑得难受,“天哥,没事我就不烦你了。”
他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小在,难得来一回,连水也不喝上一口?我就这么不让你待见?也给我个面子啊!”
朴有天说着,斟了一小盅茶走来递给他,“尝尝,铁观音,味道还不错。”
金在中又不懂这些茶叶、茶水的,一张嘴便是牛饮的样,“天哥,你直接给我可乐得了。”
朴有天斜睨他,低声笑着淬一口,“妈的,小王巴蛋还死性不改呢。”
走回几步弯腰从桌子底下取出个红色易拉罐,很有准头地抛给金在中接着,他还真备着男孩最喜欢的可乐。
等他灌了两口,稍微歇了口气,朴有天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问道:“小在,郑允浩在哪里?”
“啊?”金在中摸摸脑门,睁圆了眼,完全弄不懂他的意图——要问什么?问郑允浩在哪里?这关他鸟事啊!!
“小在,我好歹做过你的哥,说话也单刀直入,不绕你。只问你一句,郑允浩、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金在中沉下脸,罐子狠狠地往桌上一敲,一放,“你他妈的别想套我话,朴有天!!”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小武突然闯了进来,在朴有天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在,你不愿说,就算了。我还不至于狠心把你怎么样。”朴有天耸耸肩,扯着嘴角说,“但是另外的那个人,我可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小武,你把他带来。”
金在中心一惊,全身绷紧地转向门口,果然,被人推进来的,真是俊秀。
“朴有天,你想怎么样?”他暗自鼓足劲,冷冷地问。
“这不明摆着,”朴有天露出邪气的笑,“同样是郑允浩的小情儿,用他来威胁你,还真他妈的有趣!!”
说完,他接过手下传来的水果刀,一把拽过已然面色惨白的人,锋利的刀锋顶上他的眉梢,“小在,说吧。可能郑允浩真没告诉你他在哪儿,可我总要试一试才甘心。你要是嘴巴紧,他就得毁容了,多漂亮的小孩啊,啧啧!”
俊秀秀丽的脸越来越灰败,汗水随着面庞滴下,身体止不住巍颤一下,刀尖戳进了一丁点,表皮立即破了,有鲜血渗出。
金在中甩甩头,镇定地说,“朴有天,你他妈的觉得我会说?为了他??”
“随你选择!”
“小在哥,你要敢说,我决不饶你!!”柔弱的男孩爆发似地吼出声。
金在中闭上眼睛,狠着心,咬牙斩钉截铁地冷哼,“朴有天,你他妈的就动手吧!!”
没有痛苦的惨呼和呻吟,只有刀慢慢割破肌肤的血腥味。
朴有天挑起金在中的下颌,捏紧,他睁开眼,那道从眉骨延下的伤口,血r模糊。
俊秀的下嘴唇已咬得破碎不成形,眼神却强得可怕。
“这是你替郑允浩选的,别怨我狠心。”朴有天说着扣住他的双手,在上衣和裤子口袋里乱摸一气,找到了小小的机子,低头摁了几下,又塞回他的衣兜,“联络号码我帮你删了,留着总是件心事,对不??”
金在中看着他,眼泪毫无声息的流了出来。
郑允浩得到金在中的消息后,朝赵老六笑笑,“原来真有人透了风声给他,叫人好好查查吧!”
身边的人扔了烟头,感慨道,“浩哥,你何苦拿小在来试探呢。”
“老六,你聪明——这还不明白?”郑允浩顺手掏出手帕抹抹汗,这缅甸的热带气候,还真适应不了,“你知道,我私人的事不喜欢别人嘴杂乱说,可现在闹得谁都不服谁,还都觉着我这个大哥做的傻,老看人走眼,也不是个事吧?!这回过后,通通都给我封口。还有,用他不是见效最快?你看我一走,人就给请去了!”
“浩哥……”
“关键的一点,是我可以拍胸打保票,朴有天不会对他怎么样……对他,或许不比我要来得差。”郑允浩的语气颇为无奈。
“大哥,你就当我这句是吹捧拍马,”赵老六自然地停顿收声,得到对方努努嘴,示意可以继续的信号,才接口说下去,“郑允浩,这道上混得越久,人也越冷,耍狠的功力更是水涨船高啊。”
郑允浩的指关节又习惯性地叩着桌面,兀自象是想了会儿事,突然笑道,“你这一次,倒真拍到我p股上,我就当好话收了。”
赵老六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坐着,脑子有些混乱,对一切都似乎没了把握的惶恐,不知怎么冒出了头。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笔单线生意,做得可够危险。
当初是想着,既然漂不白,索性黑个透。
要说想洗手退出的心眼,最先和金在中在一块时就动了,然而盘算来盘算去,却发现希望很渺茫,就象刘卫林那天暗示的,都在一个池子里,谁也弄不干净。
手上捏着那些刘的把柄,即是他的杀手锏,可也是个烫手的烂山芋。让他就这样交出来,是万万不肯的,但要是藏着不放手,刘卫林又怎能放他过门?
双方绑在一起那么久,彼此都几乎知根知底,刘是清楚他把资产分批转移,然后想要移民加拿大的企图,因为那里和中国没有引渡协议,哪怕东窗事发,也引不了火,烧不上身。但也正是这个理由,刘卫林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真由得他去了加拿大,说不准这大哥心情一不好,把手里头的犯罪证据给抛出来,就算不一定被整死,至少前途尽丧。
想想他唯一能走的路,却是“华山天险”,可冒着生死不定的风险偷渡潜逃,从此再也不能挺着胸膛回来,连这儿的朋友兄弟也再见不着,这又何必呢?!
所以,他只有放弃。
而比起无法漂白收手更糟的是,这条黑道竟也越走越不太平。
由于和林远斌闹翻了脸,朴有天趁势上位,军火、走私、毒品一样都不拉,还时不时仗着后台硬,到他的地盘小打小闹,特别是在毒品买卖上,他会铤而走险地找上家运冰毒去日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梁寸寸挺进给迫的。
因此,他绝对不能善罢甘休的强势性子,和想尽办法要摆脱刘、林控制的念头作祟,让他借着关系网,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个机会,能够直接和源头交易,既少了中间云南的李宽抽大头,又可以跳出刘一手安排的销售链条,不用受他牵制,方便以后另起炉灶,甚至于另找山头称王称霸的。
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合作和交易来上个三四次,刘、林和梁保准会得了消息,可估计那时他和缅甸人的关系也顺当了,要想动手对付他,对方还得三思而后行,毕竟要是动了他,金三角那边总多多少少会有所牵连,那些个毒枭可都不是吃素的,他们才不管你是官员还是大哥,绑了杀了再说。所以,这第一笔交易事关重大,只许成功,可不能失败。
可来佤邦之前,郑允浩却捕捉到些蛛丝马迹的消息,可能朴有天得到了风声,知道他要去跑一批重要的货。为了不着痕迹地查明真实的情况,若消息为真,帮派中确有人把秘密抖搂出去,也能及早做好应对,别在金三角和刘公子两面难做人。
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金在中是能帮着他实施计谋的最佳人选,故意壮大声势的复合,也故意赖在男孩家不走,直到出发当日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他这场戏还演的不错。
当然,告诉金在中的地址是假的,双坡垭口是曾经商定下来的交易地点,却在最后一刻被缅甸人态度强硬地改成了佤邦。
他不是信不过爱人,只是也染上了刘的毛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现在的事实证明,真有人捅漏了消息,虽然不至于泄露交易地点,因为这是只有随他来缅甸的绝对心腹才知道的机密,但出于安全考虑,计划仍要修整,重要的还有刘卫林那儿,得好好想法子摆平顺当。
这是郑允浩生平第一次想要买后悔药。
“老六,彪子还在和阮老大谈?”他拨了个酒店的内线。
“估计是的。”
“和他们商量换了,交易换时间换地点,就说我们这边有危险。”
半小时后,赵老六敲门进来,令人失望地摇头。
“浩哥,他妈的没谈成!c,这帮子缅甸人拽得很,说定了不能改!妈的,傻x样,竟然怀疑我们临时动手脚拆台!!”
“不成就不成吧,算了,危险我揣摩着也不大,今儿晚上交货的时候让彪子和两弟兄悠着点,多生只眼睛,留神安全!!”
软禁在朴有天的会客室里,金在中心急如焚。
俊秀架出去后不知怎么样了,脸毁了还可以整,这命要是没了,可如何是好啊!
还有郑允浩,他当然记得临行前对方交代的话,跑重要的货,去云南的双坡垭口。看朴有天穷凶极恶的样子,傻瓜也能猜到这笔买卖一定很重要,也应该是帮派里的机密。但是显然,秘密露馅了,他却根本没法通知到郑允浩,只能拼命的祈祷,千万,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焦躁地待了一整天,几乎无人入内,只有一个小喽喽送了点饭和茶水进来,可也被金在中一巴掌摔翻在地。
煎熬到傍晚,门又被推开,他刚想破口大骂,把人撵出去,却在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后,一下抿牢嘴巴,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不放。
“小在,”朴有天在笑,笑得居心叵测,“关了八个小时累了吧?马上,马上你就能走了。郑允浩,我知道他在哪儿,你不说,自有人说,还是说给缅甸军方听的呢,我也是七转八转才得到消息的。原来,他真跑金三角做生意去了。佤邦——佤邦?军事武装区??他也敢啊??”
金在中的心先是猛地沉到底——郑允浩,郑允浩,你真要出事了吗??
而后在听见“佤邦”这个地名后,整个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说是双坡垭口吗?难道,难道朴有天的消息有误?那郑允浩不是有救了??
殊不知他变幻不定的脸色都瞧在对方的眼里,敏锐如朴有天,脑子一转,象是一下想到了什么,居然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残忍地说:“小在啊小在,你看你都护得什么人啊?郑允浩和你说的,不是佤邦吧?我c!他是拿你当诱饵来钓我啊,真他妈的够狠,我佩服,真佩服!!”
金在中傻楞楞地看着他都快笑出眼泪的脸,心脏忽然麻木,变得毫无知觉。
那天晚上,佤邦临近云南边境的村落里,确实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毒品交易的双方公然和缅甸军警交火。
但由于军方先前已得到明确的线报,详尽的情况都在掌控中,因此整个缉拿的过程不超过半小时便宣告结束,交易的毒品和钱款,以及毒贩的武装收缴一空。而军警口中的悍匪,除了在枪战中被击毙的人员之外,也都全部落网,可谓打了场胜仗。
郑允浩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和赵老六在喝茶谈天,等着彪子拿货回来。
茶叶,是从佤邦高山区采摘下来的,他曾坐车去看过,那片云雾缭绕中,罂粟花和高山茶交隔晖映,奇异却融合,有种另类的美感。
突然来了个内线电话,打破了平静,这是郑允浩最后一次听见彪子的声音,在惊心动魄的嘈杂声中,断断续续地极不清晰,让人得揪着心地全神贯注于那个小小的听筒上。
大约只几秒钟的时间,他没发一言。
搁下话筒后,他深深的,却无力的朝赵老六笑了笑。对方没动静,只是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
郑允浩事先拟定的脱逃方案,以防最坏的结果,曾被彪子不已为然地丢在一旁,大咧咧地叫着,“c!要靠这保命,我他妈的也太傻x了!浩哥,你这算损我啊!”
没想到此刻,却真派上了大用场。
三天后,很是狼狈地从接壤的思茅入境,一路颠簸返回a市,刘卫林已派人侯着了。
出了那么大的一挡子事,而且是瞒着背后撑腰的主子私自干的,这高官大老板当然气得暴跳如雷。
“郑允浩,我看你也别跟着混了,我庙小,容不下你这个和尚!你他妈的野心可够大的,胆子也包了天啊!!”说得急了,抓过桌上的水杯发狠地摔向墙壁。
郑允浩侧身让了让,垂首不语。
“你别怪我做得绝,这回我可帮不了你!我摊开了和你说,缅甸那儿自会有人料后事,幸好是在他们境内,没这里缉毒的什么事儿。可云南的李宽,他会罢休?你这么折腾跳过他,今后你可真甭混了!!!”刘卫林喘过了气,定定神,冷然决断地说。
“刘哥,”郑允浩抬头,眉目间还有些颓废,可眼神却依然锐利,如同刀子一般,“我承认,我错了,错得离谱!可我也算得了报应,彪子和五个弟兄死了。刘哥你知道,彪子是我的什么人,一起舔过刀口,一起亡命逃亡,一起东山再起……我欠他的,还有这条命!!这个代价,我付了!你难道还要我看着其余的弟兄都跟着一块玩完吗?留在h市那么多的人,我绝对不能扔了不管,拼着命也要护住。”
“郑允浩,那你想怎么样?”刘卫林铁青着脸,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揪问,“是不是又要用你手里那玩意来威胁我,啊?!!”
“对不起,刘哥,我别无选择!”郑允浩凌厉地直视着他,坚决地说。
刘卫林愤然地甩了他一巴掌,“你他妈的狠啊!!我怕你?我怕了你?满意了吗?啊,满意了啊!!我c!!”
郑允浩退到一旁,不回避地挺胸由着他斥骂。
“你滚!”他的傲然笃定,引得刘卫林双眼喷火,愈加气恼,“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郑允浩朝他欠欠身,低语一句,“刘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多谢抬爱!!”
推门走出去的当口,他看着门外久候的赵老六,摆了个搞定的手势。
在回去的路上,郑允浩一脸森然,甚至有点凶恶地说,“老六,查清楚——究竟是哪个狗崽子卖了我们??”
“大哥,估计是缅甸人的事。”
“哦??”
“要是我们这边的问题,刘他们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别绕啊绕地把自己给兜进去??再说,他那通火发的,我隔在门外也听得一惊,不象是装的。”
“老六,你说我冷、说我狠,我认了!自己连心都黑透了,还怎么能把别人往好处想?刘卫林刚说漏了嘴,我懂他的意思,这事出在缅甸,即便他们透风给军方,只要我们出面交易的人都死了,就完全扯不上他们的身,全他妈的乐得看我失势。至于刘的火气,哼,黑白两道都混那么开,这唱念做打,扮红扮白的,还不是小菜一碟。”
“浩哥,可我们自己人里,知道交易地点的,全……全没了,这……”赵老六一时语塞,似是又想到了情同手足的弟兄,心里窝火的难受。
郑允浩拍拍他的肩,苦笑了一下。
刘卫林这次的善后拖了将近两个星期,搞得真象有多棘手似的。
郑允浩压着火顺应他,住在a市的公寓里,闭门不出。为了自己和兄弟们的安全起见,连电话也没打过一个去h市,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这些日子里,他惦记着最多的,是被拿来做试探的金在中,想着他过得如何,万一朴有天烧坏脑子丧心病狂,他的在会遭遇怎样的伤害……忽然,心内疚而脆弱地不敢再想下去。
直到获悉警报解除,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男孩,急切地想听见他清亮的嗓音,“在,是我,郑允浩……”
对面毫无反应,竟连呼吸声也没有。
“在?小在?”他的心有点绷紧,“说话不方便?”
“郑允浩……”男孩终于开口,哑着声,没了清澈透亮的感觉,“你还有脸找我吗?你他妈的还有脸??你狠啊,真狠!!我真是戳瞎了眼!你当我傻耍我转,我是傻,我就是傻x!!c你妈的!!”
一连串带着哭腔的狂吼,最后突然收音,杳然无声,任他几近疯狂地摁着重拨键,却再也无法接通。
郑允浩气极恼怒地摔了手机,将自己扔进办公椅里,重重的喘气,妈的,这又是唱得哪出?
莫非……莫非金在中知道了那其实让他懊悔的恨不得见鬼去的傻主意??
无法忍受内心象爬满小虫似的焦躁煎熬,郑允浩正打算连夜赶回h市,却在整理交代事项的时候,被赵老六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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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没有和小在提起过佤邦?确实没有吗?”他的神情有些y沉,问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郑允浩清楚,这个心眼缜密的兄弟,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失敬。
双手松挎挎地环住,他平静地点点头,“老六,你说吧,我听着。”
“第一,阮老大放了话,不是他们拆的台脚。”
“为什么?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不得不信……死的两个,和被军警逮到的那个,都是他的亲弟弟。”
郑允浩脸色一变,有些怔了。
“第二,浩哥,恩,不是……不是我信不过金在中,只是,只是……如果朴有天拿俊秀来威胁他,你说他会怎么做?你最了解他,他会怎么做??”
“俊秀?扯到他头上?他不是在bj吗?这到底,他妈的是个什么事?!!”郑允浩憋着口气,冷冷地低吼。
“事实就是,朴有天用俊秀来胁迫金在中,一刀下去,毁了俊秀的脸,金在中怕那个狗娘养的要了俊秀的命……”
“招了?你说他就这样被得——招了??”郑允浩打断他的推测,“可我确实,肯定,没有提过佤邦!!老六,你啥时得的这消息?”
“就刚才,待在总部的弟兄传来的话,还热得冒气呢!!”
屋内陷入一片y森的寂静中。
良久,郑允浩才跌坐回软皮椅,僵着身子问,“俊秀,他怎么样了?”
“朴有天派人给送到了陆哥那儿,动了手术,脸上缝了针,估计是小在关照的。”
“在呢?他呢?”郑允浩的声音有些颤。
“还在姓梁的手上,他狗叫过了,说要你亲自去接,他才放人,我c死他妈的!!”
“老六对不起,我想过了。佤邦——我曾经提过,在在那儿,就是半夜你来电话那回,我吼得很响,可能他听着了。”
郑允浩一口气说完,人整个象是瘫了,闭上眼再不动弹,只是眼角悄然滑过一道水渍,延至发鬓,浅浅的却很晶莹。
黯然地回到h市,车一下高速公路,郑允浩便嘱咐手下开往医院。
大陆正在动手术,他一个人去看了俊秀。
单人病房里,瘦小的人影孤单地靠坐在床头,半边贴满纱布的脸对着窗口,看不清表情。
郑允浩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抑头看着他。
俊秀感到他的靠近,低头看了一眼,直直地伸手将他拉起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挣扎着蹭了两下,安静地哭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就这样靠着,都没有说话。
离开的时候,俊秀朝他即将跨出门的背影,艰难地张开嘴喊着,“军,别怪小在哥,他是最无辜的,真的!”
郑允浩只觉口中一股腥涩,忍不住咳弯了腰,他何尝不知道金在中是无辜的?!
然而就算是被的,就算是无意的,可彪子就这样死了,这笔帐,怎么算,都躲不过血和泪——还有,硬生生割破碎裂的心呐!!
结果,没等他找上门,嚣张的某人却自己撞上来。
手下通报说是朴有天带了人过来,郑允浩居然有片刻地失神。
长廊的尽头,会议室的门半掩着,他整了整上衣,走过去双手一推门,稳稳当当地往中间一站,尖锐的目光飞快扫了圈,心忽然定下来,悠然笑着说,“天哥倒有空?亲自登门造访?我可不敢当啊!!”
“呵呵,小在不在,浩哥说话的口气可够畅快的,要是他跟着来了,不知浩哥还能这般意气奋发?”朴有天也回他个下马威,“郑允浩啊,不是我故意要留着他,今儿个,是他自己不愿来见你的,哎……”
郑允浩却并不在意,端起刚送来的茶盅,他摆摆手,淡淡地说,“先喝口水润润喉,这是高山云雾,去火润肺的效果很不错!”
对方挑眉看着他,等下文。
“说来,小在在你那儿,还真烦你照顾了。他一时半会不想回来也成,权当放松散心。”
轻轻冷笑一声,朴有天和侧身边的手下对了个眼神,“是啊,我可成浩哥家的保姆了,除了小在,还有那个俊秀,确实一顶一的漂亮,我真羡慕你的桃花运啊!”
“哪是桃花运?我看就是桃花劫!”郑允浩故作自嘲地笑着摇头。
“想想也是哦!”朴有天针锋相对,“被自己的小情儿给卖了,弄得好兄弟也翘了,郑允浩,你这还不是一般的桃花劫呢!!”
郑允浩心惊诧地一沉,这句话象是要挑明事实真相,难道,自己的猜测真就要印证确凿了?
“天哥知道我的苦就好。”他不动声色地把话往深里引,“看来越清俊越单纯的小孩,越不能惹啊!”
“小在何止单纯,他还热血着呢!见刀架上哥们的脸,只敢赌一下,第二刀就不让划喽,”朴有天深吸口气,目光炯炯,双手暗中握紧,“一急之下,连房间里的私话也给丢出来了!你啊——口风太松哦!!”
真从对方口中听了个水落石出,郑允浩倒安下了心,面不改色地接口,“可惜我那些玩笑都被他当了真,还亏得天哥多长个心眼,提醒了小在这个傻瓜呢。”
朴有天盯着他,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心里偷偷一笑,郑允浩啊郑允浩,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吊就上勾,果真牵涉到情啊爱的,连大哥也不能幸免地盲目轻信啊!
“浩哥,小在这个傻小子我一定留着好好调教,还请您高抬贵手!”一边嘴里说着请,一边却狠拽y恻地扬起头,“就当玩腻味上厌了,再丢还给我,成不?”
郑允浩不屑地转身,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天哥那么关照爱护他,倘若小在吵着闹着要来我这儿,你不会不放人吧,恩??”
朴有天突然大笑出声,他快步到郑允浩面前,眼睛微微眯起,“大哥,你可真有自信,我服你!!”
笑声还未落定,他便招呼手下,一路扬长而去。
金在中决定去找郑允浩之前,朴有天试着劝阻,可不顶用。最后没法子,他索性把那天的对话和盘托出。
专心致志地听他说完,男孩不发火咒骂,也不愤怒嚎啕,脸上平静的表情,不知是出于坚强,还是因为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