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将军好色,无男不欢姬昭璋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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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好色,无男不欢姬昭璋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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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沫小邪妹汁的雷~~

    公子下一章就可以出来蹦跶了。。。= =

    41、流风城

    营地上大军严阵以待,我骑马紧赶慢赶在开拔之前赶到队伍前方,本该先去拜见主帅,可是刚到前边,我就觉得气氛不对。

    柯九倔强通红着眼睛瞪着胡默,胡默大咧咧地指天骂地,我咳嗽一声,胡默赶紧闭嘴了,柯九看见我,吸吸鼻子眼睛瞬间亮晶晶地像看到了救星:“如玉姐……”

    我露出个微笑给他顺下毛,拉紧缰绳问胡默:“主帅呢?”

    胡默朝柯九瞥了一眼,我这才回头细细打量他:“柯久安?”

    “嗯。”柯九狠狠点了点头,“我大名是这个名字来着,不过如玉姐你还是叫我小九儿吧。”

    我心中了然,华南屏那厮果然没打好主意。

    兵部尚书柯曜的干儿子,正是大华首富柯老儿的唯一一个孙子,以前只听说他被养在深宅大院里,听华南屏说他进了禁军,我还很是诧异,却不曾想到此人居然就是柯九。

    华南屏他一道圣旨将毫无经验的柯九送上战场,柯老儿定然会大把大把的捐军粮捐军资,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柯九他战死沙场,也有我与胡默替补,碍不了大事,而首富柯老儿却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富可敌国的财产最后估计只能落个充公的命运。

    我不愿意再多想,只告诉胡默别欺负他。

    胡默没说话,转身扬起大嗓门高声呼喊:“启程!兔崽子们都给老子快着点,别磨磨蹭蹭地跟娘们似的。”

    ???

    大军日夜兼程急行军,终于在这天黄昏赶到了流风城,流风刚下了一场雪,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这里也比长安冷了很多。

    流风城大门敞开,门上朱漆斑驳,大门口站着一人,脸色惨白,但是也挡不住一张艳若妇人的脸庞吸引过路人的眼光。

    我让赵可和赵青衿去安置其他的事情,自己挥了下马鞭纵马朝那人过去,“苏美人。”

    苏熙将手放在唇下咳嗽两声,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激动的殷红,他仰头看着坐在马上的我,“不许叫大爷美人!”

    我爽朗一笑,翻身下马。

    苏熙小声说道:“小姐,你总算来了。”

    流风城现如今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残败,这个边关小城本来就不大,收容下临霜一万余残兵只是勉强,吃喝用度自然是不能保证。

    我四下望去,果不其然街上有不少的伤病躺在房檐下哼哼,更甚者亦有耍赖抢劫者。破败的街头和凋零的城市,耳旁听到的尽是百姓的怨声载道。衣着破烂的士兵在破罐破摔的落魄中,萌芽了盗贼的狠辣之心。

    溃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

    我认出街边路过的不是我赵家军,于是只垂眉不语。

    陛下派我来这里,并没有给我任何职位,这些事情我无权插手,转头问苏熙,“赵家军呢?”

    “在城外。”苏熙回答我。

    我皱了眉头,“城外?!”

    苏熙垂首跟在我身后,无能为力地对我说道:“撤退下来的其他守军不许赵家军进城,我们也不愿受那个鸟气,于是暂且驻扎在城外,溃兵也要有溃兵的气节。”

    我怒瞪了他一眼,“气节,气节能当饭吃?驻扎的城外这种天气,你是想冻死我的兵?!流风本就缺衣少粮,你还不争不抢的,他们不让你进城你就不进城,他们是你老子你这么听他们的话!”

    苏熙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我平静了会儿,心想陈留名被俘,他们故意欺负苏熙是个心比天高的读书人,将面子看的比一切都重,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于是不再接着骂。

    又往前走了两步,我掏出怀里的银子递给他,“自己去买些吃的,我听到你肚子叫唤了。”

    苏熙脸上殷红更重。

    我停下脚步,翻身上马,道:“晚些时候我带顾盼兮再去找你,给你看看伤,你回去告诉我的兵,赵如玉回来了。”

    “小姐你去哪里?”苏熙点头应下来,又追上前两步问道。

    我冲他呲牙一笑,“打秋风,告诉大伙今晚上有肉吃。”

    ???

    打秋风自然要挑一块肥肉。

    柯九不自在地看着我,“如玉姐,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我眼睛亮了。

    胡默替我将几十车粮草和食物运走的时候,崇敬的看着,“小将军,老子平素只晓得你够无耻,愣是不知道你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拱手客气道:“哪里哪里。”

    我这全是从我爹那学来的,要知道我爹当初征军饷打秋风的时候人称鬼见愁,整个大华也只有苏少银能与我爹分庭抗礼,不过所谓的分庭对抗,也只不过是垂死前多挣扎几下而已。

    我呼了一口气,对胡默说道,“这次咱们的军粮供应后台可是柯老儿,不多折腾点岂不是看不起首富的名声。”

    胡默认真了会儿,“也是。”稍后翻过来劲,狠狠呸我,“嘿,小将军,我就瞧不上你这点,丫得了便宜卖乖,偏心自家赵家军偏到心眼歪倒西墙脚去了!”

    我谦逊地笑。

    叫上顾盼兮一起前往赵家军营的时候,火头兵已经开始做饭,香气弥漫。

    守营的士兵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巡逻,看到我来,纷纷开心地行礼,我一一微笑着回应,这时候,陈留名手下的副将朝我奔来,“末将刚从城里出来,看到运粮的车队进了营帐,就知道铁定是小将军回来了。”

    我乐了,“如此神算,那岂不是能赶上苏熙了?”

    那副将哈哈大笑,“末将看到那运粮车看得到头看不到尾,居然还有新鲜的蔬菜肉食,苏熙可打不来这么厚重的秋风。老将军这把年纪又不会再出来征战,来的只能是小将军,苏熙那小子哪里比得上小将军的能耐。”

    如果脸皮厚也算能耐的话——我继续谦逊地笑,“哪里哪里。”

    顾盼兮已经开始给伤兵们看病,手法快到不可思议地包扎抓药。我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随手拿出大华与西凉的边疆城镇图仔细看起来,当苏熙带着满头娇俏到随风摇摆的蝴蝶结出现在我面前摆手吸引我注意力的时候,我手一抖差点撕了那地图。

    看那蝴蝶结的手法,绝对是顾盼兮的手笔。

    我问苏熙:“你伤在脑袋?”

    苏熙悲愤摇头:“不是,我伤在后臀接近□之处!”

    我:“……”

    “我这么跟那兽医说,可那厮却说我其实是脑子有病了,二话不说把我扎成了这副德行!”苏熙愤愤然地指了指脑袋。满头蝴蝶结乱晃。

    我:“唔……蛮可爱的,其实。”

    苏熙闻言大言不惭道:“那是,人本来就可爱嘛。”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他说道:“对了,苏尚书让我给你带句话。”

    苏熙顿时苦着脸:“我都告诉他我是断袖了,他还要逼我带个媳妇回去不成?”

    我垂眉继续看地图,“苏尚书说带个男媳妇回去也成。他只要媳妇。”我轻声劝他,“回去看看罢,你侄儿都快两岁了还不曾见过叔叔呢。”

    苏熙不想再跟我谈论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问道,“你呢,你和那状元郎自然是没戏了,你不打算再找个男人?”

    我闻言挠头不语,隔了许久才闷闷答道,“我运气有多背你又不是不晓得。”

    苏熙摇头:“此话怎讲?”

    “我两年前成亲之前,我爹曾经给我张罗了两次婚事,第一次是找上的你,结果你第二天就跟家里摊牌说你是断袖,这事儿你还记得吧?”我道。

    苏熙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

    “第二次,我爹看上礼部秦尚书家的大儿子。”我托起下巴纠结地回忆着,“我爹找上门第二天,他就上相国寺剃度出家了,就是现在是相国寺的方丈虚净。”

    苏熙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结果这第三次,男人又跟西凉人跑了。”我折叠起地图唉声叹气道,“我这姻缘倒霉的就像有人在背后故意使绊子似地,料想第四次第五次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还是拉倒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们如玉一直就是一苦逼孩子啊。。。

    上章没有算准。。。公子下章再出来吧。。

    谢谢米少的长评~~狠狠嘴嘴~~

    谢谢t88502d妹汁的地雷~~温柔扑倒~~

    42、偶遇“江行知”

    苏熙像被呛住一样连连咳嗽,我疑惑抬头看他,苏熙涨红着脸说:“你这直觉可是真准。”

    我低头展开手里地图,皱着眉头继续研究,心不在焉地对苏熙道:“可不是,所以我还是不要祸害良家男儿了。”

    我止住闲话,将地图摊在他苏熙面前,指着与临霜镇距离极近的一个小镇,“这里西凉是如何布兵的?”

    苏熙垂头看了一眼,就笑了,“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这夕月镇与临霜挨得极其近,倘若能趁西凉人不注意,趁夜领兵攻入夕月镇,待天亮时候再与正面军队一起发动袭击,攻其不备,到时候他们腹背受敌,临霜唾手可得。”他激动地说完,又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是,小姐,我率赵家军来此休整时间不长,还未来得及派出探子打探清楚。”

    我点点头。“临霜失陷是我的耻辱。我绝不允许他西凉长期鸠占鹊巢待在临霜,既然你还未来得及,那现在就准备一下。”

    苏熙领命拱手退下,待退出军帐后他又突然掀帘进来,“小小小……小姐,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亲自去一趟?”

    我收起地图折叠起放进袖里,挑眉问道:“有何不可?”

    ???

    顾盼兮牵着马左晃右晃不肯给我缰绳,“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我急了,现在倘若还不出发,天亮之前就绝对赶不回来了,“顾盼兮,你倘若再不放手,军法处置!”

    顾盼兮瞪我一眼,依旧不肯放手,“我又不是你赵家军的,谈什么军法,再说赵如玉你无官无职,在征西军里连个伙夫都比不上,军法处置你吓唬谁呢你!”

    我头疼得扶额,软语道:“盼兮,我去去就回,天亮一准回来。”

    但是顾盼兮他软硬不吃,“我答应陛下,也答应老将军一定要看好你,而且陛下说了,倘若你在边关有任何任性妄为,不顾危险之举,我就可以立即往长安写封信,你赵如玉就别想在流风城再待下去。”

    我仔细想了想他的话,觉得还是有一定的威胁力的,可是现在倘若再不抓紧时间,机会稍纵即逝,待西凉布置好兵防之后,攻下临霜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色厉内荏地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苏熙,你给我把顾盼兮捆了,等我回来再放了他。”

    苏熙阴森森地从后腰抽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得令,小姐。”然后回头对跳脚的兽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丫也有今天!”

    安置好了顾盼兮,我带着赵青衿上马准备前往夕月镇,赵青衿一直脸色苍白,若有所思,我回头看他一眼,问道:“你身子不舒服?”

    赵青衿摇摇头,认真看我一眼,道,“小姐,我这心里颇不宁静,总感觉要出事儿似的。”

    我拉着缰绳的手顿时僵住了,对身后送别还未回去的苏熙说道:“苏美人,你赶紧去找赵可,让她把我的护身符给我拿来。”

    赵青衿解释:“小姐,那就是感觉,当不得真。”

    “赵青衿你个乌鸦嘴赶紧给我闭嘴!”我抓狂咆哮他。

    ???

    西凉占领临霜镇的时间并不长,对夕月镇即使有所布防应该也算不上周全,我和赵青衿趁着夜色摸进夕月镇,果不其然镇门口只有一对西凉兵。

    我穿了一身灰色的男装,头发束在头顶,门口的西凉兵盘查我们,赵青衿给了银子贿赂,领头的人笑眯眯地放我们进去了。

    我往镇子深处走的时候,听到门口西凉兵用西凉话交谈:“该死地像蚂蚁一样的大华人,一刀杀了不就得了。”

    那领头人啐他一口,道:“你当我不想,上头下令,不得滥杀。反正他们就像一群待宰的绵羊,杀掉吃肉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哈哈,说的也是!”

    我让赵青衿把马缰绳绑在树上,我和他沿着镇子的四周缓慢地走着,我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局势,心里拟定了一个又一个方案,然后又一个又一个否决。

    走到镇子后边,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回头对赵青衿说道:“倘若我被西凉人捉住,你说他们会怎么杀我?”

    赵青衿没反应过来。“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深呼一口气,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看没有丝毫灯火气息的房屋,我忏悔地说道,“我确实不该任性的。”

    “小姐?”赵青衿依旧一副呆傻样子。

    我沉下声音对他说:“分开跑!”

    这次他听懂了,我们飞快躲进巷子里沿着不同小道分开奔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院子响起一阵不同寻常的马蚤动,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声吼道:“快追!活抓他们,赏黄金美人!”

    我顺着漆黑的巷子跑了许久,久到气喘嘘嘘体力不支,双腿如同灌铅,几乎要抬不起来,而身后的追击依旧不停歇。自从怀了孩子之后,我越发地感觉体力下降,我无奈地抚摸小腹里的宝宝:坏蛋你要害死娘了……

    左拐右拐,我跑到了镇子的大路上,天色已然漆黑,路上空无一人,我听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深呼一口平静下来,一头钻进另外一条巷子里。

    哪料巷子口竟然站着一个人,我一脑袋栽到他身上,来不及后退就被他用力地一把揽入怀里。

    奔跑的脚步被迫停下来,我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体力流失太大,我没有力气推开,也没有能耐打晕这人。

    得了,这下完蛋了。

    那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手束缚住我的腰,一手拔掉了我头上束发的玉簪,我感觉到头发如同流水般一股脑倾泻下来。那人的手下移,找到了我的腰带,极其熟练的解开腰带然后拉开我外袍的衣带。

    我听着马上就要赶来的追兵的脚步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料想他们刚刚嚷嚷着抓活的,今晚我应该能保住性命。

    我穿在外边的灰色外袍被这人扒下,扬手扔进了巷子里的人家的院落中。我冷得颤抖了下,依旧气喘吁吁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人将我抱在怀里,我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暖意,也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如遭雷击,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低声道:“阿玉,别出声。”

    江行知。

    或者,阿莫尔。

    身后的追兵已经赶上来了,刚刚那个粗犷声音的头领厉声喝道:“拿下!”

    书语大声讽刺道:“什么人你都敢拿,格日勒你吃了豹子胆了是吧!”

    “殿下?”那头领认出了江行知。

    江行知抱着我,我感觉到他的袍袖遮住我的后背,他的下巴放在我的头顶,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闻到他身上皂荚和阳光的味道。

    他用慵懒却带着怒气的声音说道:“格日勒,你还要带着你的士兵一直看下去么?”

    “属下不敢。”那人道,随后,我听到了缓慢的后退的脚步声。

    我听得那人后退的脚步中带着犹豫不决,于是狠狠抬头对着江行知的下巴撞了上去,他痛得嘶来了一声,我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用一种既害怕又恐惧的柔弱嗓音说道:“救命,你放开我,求求你放了我。”

    江行知按住我的腰,依旧用力将我束缚在他怀抱里,不动分毫。

    那边那个名叫格日勒的将领哈哈大笑,“看来这还是倔女人,殿下,须知女人强上是没有味道的,我这里又一瓶从纳达木带来的秘方,给她吃下去,保证再贞烈的女人都得变成一滩春水哀叫求欢,哈哈!”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江行知抗在肩头,他上前两步,似乎是接过了那将领递上来的药,然后沉声说道:“那实在是多谢格日勒将军了。”

    “哈哈,殿下,属下告辞。”

    “将军好走不送。”

    我听到街角的脚步声走远直到消失,这才沉下声说道:“放我下来。”

    他不听,书语在他身边打着灯笼,小声对我说道:“夫人,你暂且忍耐下,这夕月镇到处都是眼线。”

    我闻言止了声音。

    江行知扛着我走了挺远,依旧呼吸均匀脚步有力,我悲哀地叹了口气,两年了,我居然不知道曾经枕边人居然是习武之人。

    他将我带进一间屋子里,放在床上。书语点上灯火,又看了江行知一眼,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我喉咙里,看着我咽下去,这才告退了。

    我冷的厉害,抓起床上的被子披在身上,冷冷抬眼看他。

    他弯着嘴角浅笑,唤我,“阿玉。”

    “住嘴!”我皱眉。

    曾经的感情和临霜的血债一起冲到我脑海里,我喃喃道:“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阿玉,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那自然是有意瞒着我的,”我冷淡地说道,“倘若不瞒着我,你又如何偷到临霜的布防图。”

    他哑然。

    我垂眼继续说道,“今日你倘若不杀了我,来日我必然杀了你,——阿莫尔殿下,血债血偿。”

    “对不起。”他温和地说道。

    我抬头看他,从容且毫无感情地微笑,“不曾怪你。”

    他眼中绽放出惊喜,然后是不可置信。

    “你必须在你的国家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你最终选择了你的国家,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要知道,当你放弃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就从此了断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地说道。

    他了然苦笑,道:“你真的不曾想过我们之间能有另外一条路么?”

    我斩钉截铁道:“我们之间从不曾有另外一条路,我理解你所做的一切,但是却不能原谅你。”

    江行知静静看着我,漆黑的凤眼里闪过极其沉重的悲哀。

    “我以为你死了,他们回来告诉我,说你死了,他们说你为了那个人,宁愿杀死自己。”江行知呼吸急促地说道,“你看,你嘴上说着喜欢我,可是却宁愿为他死,阿玉啊阿玉,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

    我沉默不语。

    “我看了临霜的布防图是不假,我却从未想过真的泄露出去,我从未想过真的背叛你,倘若这一切真要论出个是非对错,也是赵如玉你负心于我在先。”他眼中带着浓烈的怒气,步步紧逼而来。

    我撑着身子后退,手握拳,却发现提不出一点力气,这才想出来估计是书语给我吃的那颗药丸的问题。后背很快贴到了墙壁,我无路可退。

    江行知的面孔近在咫尺,他抬手抚过我的脸颊,我能感到到他指尖的温度和微微颤抖的指腹。

    我身子虚软无力地靠着墙壁,平静看着他俊秀的脸庞,终究还是侧过脸去,不愿再看他。

    “阿玉。”他浅声唤我,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好好的,我比所有人都开心,临霜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能不能……”

    他的手握住我放在腿上冰冷的手,温暖的手掌一如既往舒适地让我想叹息。

    “……别不要我。”他垂着眉,淡淡苦笑着说道。

    桌上灯花啪的一声爆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灯影斑驳,我想起两年前的时候,新科状元骑马游街,他一身浓烈红衣,眉眼美得近乎张扬,黯淡了长安最繁盛的牡丹花,可侧眸看我那一瞬,唇角的笑却温柔宁静。

    彼时我正遭受情殇醉眼熏熏,怅然抬眸回望过去,心跳就那么突然失了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阿玉表示见面就被扒衣服的感觉灰常不爽。。。= =

    43、如玉的心思

    恍惚从回忆中醒来,我双眼迷茫地盯着他,喃喃说道:“假如——”

    这两个字刚出口就被我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世上没有假如。我倘若真的说出这些话,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沉默许久,我平淡地对他说道:“你我终究,有缘无分。”

    江行知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只是浅淡笑了下,不再说话,“马上就要天亮了,你且睡一会儿。”

    我点头应下。

    他起身吹灭油灯,又返回床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我纠结:“你出去。”

    “阿玉,这里没有其他房间。”他脸色有些发白。

    “倘若不想我趁你睡着杀了你,你尽可以安眠。”我面对墙壁侧身躺下,悄悄握了下拳头,依旧使不出丝毫的力气,浑身软趴趴地如同被挑断筋脉。书语喂我那药,可能就是为了防止我暴力越狱逃跑的。

    床铺下陷,他躺在我身边,然后小心翼翼替我掖好被角。

    我体力消耗太大,很快眼皮就沉甸甸地坠了下来,临入梦乡前,听到他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又骗了你,其实有别的房间。”

    “噢?”我半梦半醒之间回了他一句。

    他把脸埋在我散在身后的头发里,苦涩道:“只是这些日子没你在身边,我不曾有一日安眠,每每梦醒,恍惚之间总觉得你在我怀里,然而清醒之后,却是夜半冷衾寒,那种感觉,很差劲,所以今天晚上,我想待在这里,你不会怪我吧?”

    我没有回答他。

    过了许久,听到他问道:“阿玉,倘若我要你待在我身边,你会不会恨我?”

    我听到我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不自由,毋宁死。”

    他似乎笑了一声,“可是我不愿放弃。”

    ???

    在这里待了三天,书语每天会进来给我送饭,晚上的时候江行知会来陪我说话。我只知道我还在夕月镇,却不知道准确的位置,我试探地询问了一下江行知,得知赵青衿已经跑了出去,没有被西凉人捉到,我松了一口气。

    书语的药丸让我手脚无力,虽然能勉强行走,但是不能用一点力气,否则全身就疼得厉害然后软倒在地,我尝试着四下走了走想发现些能逃出去的线索,可都无功而返。

    我坐在阴影里,害怕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慌张和恐怖。我不怕战争,不怕死亡,唯独怕这种被迫剪掉翅膀待在笼中,从狭小的孔洞里窥伺天空的感觉。

    我算了算日子,又估计我对胡默的了解,估计他定下的反攻临霜镇的日期就在这几天,于是心下更是暴躁不安。

    江行知晚上的时候将我抱在他怀里,轻声哄着我睡觉,告诉我再等些日子就带我回家。他说他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大华人,他的诗词歌赋都是母亲教他的,他说纳达木的女人美丽又开朗,男人威武又强壮。

    那不是我的家,他的家是在遥远的纳达木,而我的家却在富庶繁华的长安城。

    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本来就灰暗到极点的心情。“江行知,念在两年的感情的份上,我依旧唤你行知,你我相识两年时光,我待你如亲人一般,即使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在算计我,我也不曾亏待你分毫。可是事到如今,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他只是抱着我,不说话。

    “你们都觉得我很好骗,都觉得我很傻,——我胸口上留下的疤痕我不信你没有见过,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心本来就长歪了,上元夜我刺自己拿一刀,只想着从此能一身轻松离开长安的是非和算计,可是我醒来之后,却发现我想携手归去的那人,居然狠狠地背叛了我!”我憋了许多日子的话,终于能无所顾忌地讲出来。

    “再说这夕月镇,我同西凉交战这些年,清楚他们的作战手法。他们万万不可能早早地就注意到地图上这么一个小镇子,而且设兵埋伏。整个西凉军,清楚我作战用兵性格的人,只有你,那夕月的伏兵,根本就是为了捉我而来!”

    江行知身子一抖,似是已经默认了。

    我无力地苦笑,“行知啊行知,你答应同我成亲之后,你以为你将那份柔情蜜意演绎得活灵活现,可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无心于我,甚至还有些鄙夷我。我是个闷葫芦,不愿多说什么,毕竟是我亏欠于你,所以所有的一切也都尽力补偿你,曾经我以为你最想要的是仕途,所以却不知道你更感兴趣的,是我的项上人头。”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不,我从未想过杀你,从来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兴许你只想将我束缚在你身边做一女宠。当年,你看出我对你防备未消,也看出我早已认出你虚假的感情,所以竟然假戏真做,将对我那份情意变成了真心,为了临霜的布防图和赵家军排兵布阵图,你甘愿算计你自己的感情,可悲的是,我居然相信因为你的感情所以因此信任你。”

    “你带军攻破临霜的时候,当第一个赵家军因为你的缘故人头落地的时候,你就应当料到,你我此仇不共戴天!”

    “阿玉。不要,不要这样。”他抱紧我,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说,“可是我真的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才离开你几天,思念入骨百爪挠心的感觉让我真的不能承受,你要不这样,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爱我,行知,对不起,最后利用一次你对我的感情,要么,放我走,要么,让我干脆一死。”

    他如同被吓到一样后退。

    “三天的时间。”我悲哀地抬眼望着他,“行知,我受不了被束缚的滋味,我宁愿用所有的一切都交换自由。”

    江行知已然冷静下来,漆黑的凤眼里微波涟漪。他说,“我一直低估了你,曾经以为你不过是个女子,可却不曾想过你能将感情看得如此通透,阿玉,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

    “我驽钝不堪,你这般说,是过奖了。”

    江行知摇头,“你不必自谦,我只问你,我用我的真心,只求你能留在我身边,你当真不肯?”

    “不肯。”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闻言叹息,“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可怜你将所有人的感情看得明白,却唯独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此话怎讲?”

    他自嘲地笑了笑,艰难地说道,“你曾经对我说你喜欢我,我把一切当了真,可是现如今再看,你根本对我没用一丝男女之情。”

    “话不是这样讲。”我因被错怪有些恼怒,皱眉解释,“倘若我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你这句话倒也是有些道理,可是我不是。”

    江行知摇摇手示意我不必再说,“我可以放你走。”他说罢,欺身上前,有些粗鲁地将我压在身下,道,“既然我此生得不到你的心,不如得到你的身子。你我夫妻两年,你也该尽一次做妻子的义务了。”

    我挣扎着要起身,奈何根本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他俯身下来,略失血色的唇蹭过我的眼角,鼻子,然后停在我的唇上,他垂眉看着我,凤眼微睐,似挑衅般问道,“你我圆房,我放你自由。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44、放手

    我抬起右手将他的脸稍微推开,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轻浅笑道:“我虽然是一个鲁莽女将,但是这种事情却不屑当做交易来做,但是倘若殿下是在自荐枕席,那赵如玉自然却之不恭。”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我手指稍用力,止住了他。

    收起脸上笑容,我声音里染上了些许凌厉:“只是圆房这个词休要再提。你且去取纸笔,我们今日便和离!”

    “休想。”他拨开我放在他唇上的右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我不可能签字,也不会有人胆敢做证明人,和离这事你一辈子都休想。”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你不是江行知。

    他怔了怔,呼吸有些急促。

    我接着说道,“你甚至不敢用真面目来面对我啊,懦夫,你只敢带着这副的面具,把一切藏在这张脸后边,然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变,所以,你只是一个懦夫。”

    他沉默了一会儿,蓦地起身离开。木门嘭地一声被大力关上,我松了一口气。

    这是个劣质的激将法,倘若他真不肯上套,我也无可奈何。我没法回答他的问题,逃出去的方法即使寻找起来艰难,但是还是有的。但是我倘若答应了他,那么我们之间两年的感情就顷刻分文不值。

    这段感情虽然以欺骗开始,欺骗结局,但是总归,我还是宁愿去珍惜。当初梅影横斜的夜晚,他垂着凤眼温和给我系上披风的带子,浅语柔言地说喜欢我。我记得他发梢上的一闪而过既化作水滴的雪花,也记得他眼底的柔情蜜意,那一切连带着温柔了整个冬天。

    我不忍忘记,也不忍玷污。

    ···

    第二天,书语来给我送饭的时候,我斜着身子靠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列国志,书语将饭菜摆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我。

    “有话尽管说。”我翻了一页书,“当年在将军府的时候,你一见到我就像个炮仗似地炸开,如今我只是你们的阶下囚,你怎么倒是温柔了?”

    书语跺脚瞪我,“谁乐意对你温柔,要不是公子他心里只有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翻了个身,“求之不得。”

    书语低头,然后缓缓走近我,道,“你跟公子服个软又怎么了?待在公子身边不比待在那大华好上许多。起码你不用常年东奔西跑地打仗,日子也能过的安稳些。”

    我将书盖在脸上,懒得回答他。

    “赵如玉,我真讨厌你!”书语戳戳我的后背,“我恨死你了,都是你把公子变成这么个模样,公子以前是多温柔的人,现在总是担心这个害怕那个,瞻前顾后的,全都是因为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凉凉回答他:“我睡着了。”

    书语狠狠捶我一下,疼得我哎哟一声。

    “你没心没肺,你混蛋,你坏蛋,都是你,你……你把原来的公子还给我啊!”

    我无奈拿下书,躲开书语的拳头,平静说道:“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知道你嫌弃公子是西凉人,可是西凉又怎么了,西凉人就不是人嘛?”书语开始抹泪了,“当初公子在长安城救下快要冻死的我,我就发誓一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你倘若爱公子的话,就不该在乎这些!”

    我闻言仔细看了书语一眼,道,“我在长安里见过正牌的书语,你虽然脸蛋跟你一模一样,但是……”我仔细想了想,“你是个女孩子吧,对吗?”

    书语噎了一下,止住了泪,怒视我道,“你不许岔开话题,你说,你说,公子他有什么不好,公子他即使背叛了大华投奔西凉,还不是为了你。”

    “笑话。”我拂开袖子摊在身侧,支着额头垂眼看书,只觉得这孩子说话实在不着调。

    “宣熙帝对你的心思,整个长安城恐怕只有你一个糊涂的!”书语尖着嗓子冲我吼,尾音刺得我耳朵疼,心中关于她是个女孩子的推测越发确定。

    “陛下对我如何,跟江行知他背叛我,这有什么联系吗?”我闲的无聊,于是就顺着书语的话开始扯闲话。

    书语脸颊通红地瞪着我,“你以为公子不想待在你身边,只求能与你白头偕老?可是他又如何能比得上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一心只想拆散你和公子,公子倘若在长安,他就只是臣子,只有回到西凉,他才能有权利和地位!他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保护你的能力。”

    我握着书的手有些发抖,用力将手中书卷起来,坐直身子看着书语说道,“倘若真是为了权利和地位,就不要打着我做幌子,你说这些鬼话,还真是把我当傻子看。”

    “你——”书语指着我的鼻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用力将手中书掷到门上,发出啪的一声,“出去。”

    书语含着眼泪,呼吸粗重跑了出去,木门被狠狠关上,震得窗棂上趴着的两只毛茸茸的麻雀呼地飞了起来。

    我起身走到窗口,随手捻起一片被风吹到窗缝里的梨花瓣子。

    春来早,惊梦扰。

    富贵荣华意渺渺,何妨布衣青山坳。

    ···

    我所寻找的机会总算到来,书语喂我那药的药效似乎到了极限,我再一次握拳的时候感到力气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半夜时候,我偷偷潜出去,在守卫发现我之前将他们敲晕,然后从他们身上摸出了一把刀带着身上,沿着走廊朝外走,顺手掳了一个路上的倒霉蛋,问他怎么出夕月镇,那倒霉蛋垂头看了一眼我放在他颈上的刀,举手比划说他带我走出。

    我想了下估计他不可能罔顾性命带我去送死,于是点头同意,皱眉问他:“哑巴?”

    他侧首看我,没有回答,一双眼睛隐藏在散下的头发后,看不分明。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穿过漆黑的巷子,绕过城门口的守卫,他带着我穿过一片密林,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林子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我终于看到了通往流风城的大道。

    停下脚步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我收起刀,抬手撩开那人眼睛前低垂的发丝,他瑟缩后退了下,但是已经晚了。

    一双无比熟悉的凤眼,眼底有着融进灵魂的温柔和忧郁。

    他勉强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似乎看透了我的疑惑,轻声解释道:“我不想你恨我。”

    我讷讷道谢。

    江行知将耳边垂下的散发掖在耳朵后边,说,“这就是我的模样,你记住,不要忘了我。”

    天色灰白,他的眸子凉如天边庚子星。

    我心头浮现一种悲哀的情绪,只觉得就此一别,一生不会再见,“我……”

    树上鸟鸣唧唧,听起来欢快活泼。我刚想张嘴说话,颊边的几根发丝被风吹进了嘴里,噎在嗓子里的那几个字苦涩如同黄连般难以下咽。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他伸手拨开我唇角的发丝,狠狠闭了眼睛,指着远方道:“你快些走,再不走,我怕我后悔。”

    我后退了两步,他突然轻快又笃定地说道,“阿玉,这次我放过你,可是你要记住,我不会放手。我们——会再见的。”

    我诧异看着他。

    “可惜看不到你的孩子出生了,倘若是个女孩子,再次相见时候,就让她唤我一声爹爹,可好?”他继续说道。

    我没有说话。

    江行知点头道:“那我就当你应下了。走罢!”

    说罢,他转身重新走进一片密林之中,芝兰玉树的身影映衬着林边开的散碎的梨花,如同画卷一般。

    官道处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我赶过去拦下车夫,交谈两句,憨厚的大叔同意带着我去流风城,坐上马车,我回头看了一眼,江行知停在林边梨花树下,脚下绿意青葱蔓延无边,风吹得他散发飞舞,梨花如雪,倾落在他的衣袍上。

    他张嘴说了两个字。

    我认出他的口型,他在说,再见。

    ···

    在流风城门口下车,谢过了载我来的大叔,我朝着城外赵家军的军营走过去。

    路边的路人看到我模样,皆是一脸于心不忍,我被看的发毛,朝护城河里照了一下倒影,险些被吓到。

    水中人是我没错,可是那苍白的脸色,被树枝和碎石划破的衣服,梳得歪七扭八的头发,活像一个被蹂躏的良家女。

    我嘴角抽抽,总算明白了马车上那憨厚大叔看着我的眼神为什么充满怜悯。

    我对着河里倒影整了下头发,但是悲哀地发现,我整理过之后头发却更乱了。我干脆放弃,继续朝赵家军驻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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