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老大嫁作三人妇胡芩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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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嫁作三人妇胡芩 作者:肉书屋

    以及打下手。顾嬤嬤向汤嬤嬤诉苦:“……长得太快了,三天两头便要裁衣服,可恶的是两个小的,穿得也不经心,新衣上身两天便不是这挂了洞,那破了边的,这里又不比京城家里,有针线房备着……”汤嬤嬤一笑:“知道你辛苦了,你也别编排大的小的,依我看,三个都是好的,京城里那么多哥儿,我就觉得咱家的谁也比不上!抬眼看见月容在一旁偷笑,便转向她:“表小姐,我说得对不对?”月容“啊”了一下才知道是问自己,便随口答道:“对啊对啊。”

    谁知汤嬤嬤却来了兴趣,盯着她问:“那你说说,他们哪儿好?”月容愣住:有这么问人的么?不过看汤嬤嬤那么热切,也不忍扫她的兴,便敷衍到:“元哥哥懂得很多,脾气好,会照顾人;宇哥哥本领好、手也巧,很聪明;涵哥哥性子好,肯陪人玩。”

    汤嬤嬤与顾嬤嬤相视一笑:“表小姐真的这样认为?那你说说,给他们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好呢?”月容这下有点回过神了,妈呀,可别把自己给卖了,便假作扭捏:“嬤嬤,我还是小孩子呢,我哪里知道这个?他们自己娶媳妇,当然得他们觉得好的才行啊。” 接下来不管她们怎么问,月容再不肯多说一句。

    当日用过晚膳,张孝辕跟王家三弟兄在书房里谈话:“现今形势,你们已经清楚,天下恐怕会有一阵子不太平。你们几个我不担心,唯有月儿年小,又是女孩子,我担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月儿品貌,你们也都清楚,现今我有一句话问你们,月儿若许配与你们为妻,你们可愿意?”

    三兄弟互看一眼,又急急撇开眼光,皆低头不语。

    张孝辕暗笑:“不说话,那就是不愿意了?也罢,前天陈师爷听说我收了个义女,跟我提到,谭钤辖正在给四个儿子寻婚配对象,想来我们张家,跟谭家也算门当户对,等半月后到了江口,我便向你们谭叔叔提亲。”

    “小舅舅,我愿意!”光涵着急起来。

    张孝辕却不着急:“你一个人愿意没用,还是算了吧。”

    “舅舅,月儿很好,我很高兴能娶月儿为妻。”光元接收到光涵求援的目光,缓缓开口,耳根子却慢慢烧红起来。

    张孝辕点头,盯着光宇:“宇儿,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等月儿嫁了你大哥三弟,生得男女之后,我便再给她寻个实诚的,凑成三夫之数。”

    光宇猛然抬起头来:“舅舅,我自然是跟大哥三弟一起的!”

    张孝辕大笑:“好,我这便修书一封,遣人送与你们父亲,若你们父亲同意,便把亲事定下!”

    月容发现,自那晚四个男的关在书房谈过话后,三兄弟对她的态度都有点怪怪的,比如,大哥看着她,虽然目光还是柔和温暖,但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热烈。光涵看见她居然会红脸,她像平时一样笑话他,光涵居然会前言不搭后语。最奇怪的属光宇,别扭还是别扭,居然期期艾艾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钗子?”她才十岁半好不好,梳的还是包包头呢。

    中秋之后第五天,大人们便张罗着离开栗木县,赴楚郡郡都江口,光元说江口城也有王家的宅子,今年在江口过年。收拾了两大车的东西,所有留下的东西都打包,堆到库房里,好像永远不回来似的。

    中秋之后第十天,他们分批出发,月容和两位嬤嬤以及阿姜坐同一辆马车,三弟兄护着两辆大车和马车,提前一天先走,义父和大黑(就是那个兼做车夫的厨子)留下来跟佃户们作最后交接,然后带着两个小厮推后一天出发。

    月容她们的车刚到县城城门,正排队等着进城,大黑骑着马从后面急急追来,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光元发现后面并没有舅舅和和两位随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由想起陈安那天的来访。

    那天,寒暄之后,陈安没有多客套,就直接转入正题:“五年前先帝病危,招福王、翼王、秦王、吴王等诸王进京,福王逝于途,秦王得以继承大统。坊间传言,福王乃吴王所害,而吴王乃秦王同母胞弟,间有言曰,福王之死乃秦王所授意。世子李玥继任福王,福王众向与吴王众不和。

    今有报,今上病危,荣城吴王、福王恐有异动,而吴、楚富庶之地,两人势在必得。大公子年前拒婚于吴王之女乐华郡主,虽源于不齿乐华之骄奢滛靡,然吴王以为镇军大将军已归于福王麾下,已生出拔异之心。今吴郡钤辖武继海乃吴王心腹,楚、吴间恐不久即有战事,诸位为镇军大将军至亲,武继海必有所为。尔等所在栗县虽在楚地,然,距江都之近更甚于江口,请务必早作提防。”

    当时自己大惊:“是我害了大家了!”

    陈安却一笑:“楚地吴王势在必得,没有大公子拒婚,战事一样不可避免。大公子不必多虑。”

    张孝辕也拍拍他的肩,道:“你陈叔说得对,吴王早有觊觎之心,元儿不必挂怀。”

    如今,距京城发出圣上病危消息已近一月,目前虽无驾崩消息穿来,但福王、吴王双方看来已经开始动手了。难道,他们三兄弟真是武继海的目标?抓住他们三人,以逼迫父亲倒向吴王?他们也太小看父亲了!光元心思百转,目光触及马车,心中一暖:别的先放下,护住月儿要紧!

    三兄弟交换了目光,招手让大黑近前来,询问他们出发后的详情。

    月容这时正在车里瞌睡,她还不知道,一场远甚于圣旨赐婚的弥天大祸,即将降临吴楚大地,继而烧向京城、边疆。她五年逍遥自在的古代童年生活,嘎然而止。

    ☆、叛乱

    宏德明熙五年八月二十,帝崩,吴王奉先帝幼子李瑜为帝,号正睿,改元弘宝。新帝封吴王为摄政王,出入车驾同天子。八月二十四,福王檄吴王挟帝自封,野心昭然,自封地南海发兵勤王。吴王请帝下诏责福王叛乱,诏书下,吴王即刻发兵南下平叛。一时附于双方的各地势利纷纷响应,天下大乱。吴王欲得楚地已久,籍楚郡钤辖谭纪德与福王书信来往密切,为福王党已久,今福王叛逆,谭纪德亦为叛逆,令郡钤辖武继海率兵讨伐。

    这是月容他们后来才知道的,现在,武继海的禁军已近在眼前。大黑说,他们启程后六个时辰,吴郡禁军即攻入清河镇。张老爷带领他及两个随骑马西走追赶公子,半途张老爷折返取重要物件。临行张老爷有交代:如果大黑先找到公子,则让大家即刻启程前往江口,不必等他,也不要在县城停留。

    光元算了一下时间,他们比吴郡的军队只早了六个时辰,但是军队行进速度快,说不定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攻到县城。他们如果穿城而过,需要一个时辰才能离开,若绕城而过,则需半个时辰。离此五十里地有黄冈镇,天黑前正好赶到。权衡再三,光元做了决定:“二弟,三弟,乘军队进攻的消息还未传开,我们即刻绕城而走,往黄冈镇投宿。”

    光宇、光涵都没有异议,吩咐车夫赶车。这时月容已经醒来,撩帘看见大黑,便问:“元哥哥,我爹爹呢?”光元驱马走上前:“舅舅还有一会才到,他马快,我们先往下一站走。”

    月容还想再问,光元凑近了一些,轻声道:“情况有些变化,我们离了城门再细说。”月容看他很郑重的样子,知道他从不说假话,点点头,放下帘子。

    离开城门一里地之后,光元上车把大黑的话给大家重述了一遍。月容听下来,觉得光元还是有所隐瞒,古代出现兵祸,不是起义便是叛乱。乱世之中,命贱如蚁,月容怕死,也顾不得装了,直直盯着光元:“元哥哥,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是不是要打仗了?”光元安慰她:“月儿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月容却很固执:“元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告诉月儿到底发生何事了好吗?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月儿会很害怕。”

    光元怕说出来会吓着她,还想敷衍,顾嬤嬤说话了:“少爷,月儿一向懂事,她说得对,而且月儿一向聪明,说不定还多个人拿主意呢。”汤嬤嬤也在一旁说:“是啊元儿,都告诉月儿吧,我们一起合计合计后面的路。”光元知道再瞒无益,于是便把陈安那天来访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月容。

    月容一听:这是夺嫡啊,吴王狡诈,借秦王的名头去除福王,然后又借病魔之手除掉秦王,看样子五年前的事只是第一阶段,现在福王卷土重来,要开始第二阶段的争夺了。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月容想到战争其间可能发生的种种,不由脸色煞白,马上开口要求:“元哥哥,你帮我问涵哥哥要他的两套衣裳,顾嬤嬤,你赶紧把我扮成男孩子吧。对了,阿姜,你也要扮成男孩子!”

    大家一开始觉得她的话没头没脑,不过一下就醒悟过来,马上分头行事,一时光元又吩咐大家催马加紧赶路。光元认为,陈安的话是有道理的,武继海主要目的是攻下楚郡,但是若能擒住他们弟兄三人,也是大功一件。如今,离江口还有五天路程,看来,明天是不能再带着两辆大车了。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到了黄冈镇,宿在一家客栈里,光元连夜找人把两辆大车以及车上的东西都处理了。晚上月容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得顾嬤嬤换她:“月儿,月儿,快醒来,我们要赶紧走,吴兵就要来了!”月容本来还搞不清楚身在何地,听得“兵”字,一下清醒过来,一骨碌便爬起来,动作迅速的穿衣、挽发,半刻不到就是一整整齐齐小男孩了,倒把边上的顾嬤嬤吓了一跳。她哪里知道,月容临睡前,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好,为的就是为逃跑争取时间。

    这时还是后半夜,客栈院子里已是人仰马翻,投宿的都得到了发生叛乱的消息,都急急准备逃难。站在二楼的廊上,月容一眼看见了大哥他们几个,他们一抬眼,也看见了她。

    光元快步跑上来,抱了她下楼,到了院里就把她放马背上,自己接着也上了马,把她圈在身前。月容很不自在,待要挣扎,光元却道:“月儿,吴兵没有进栗县县城,现已在二十里之外,我们不能再带着马车了,我们马匹也不够,你先跟我同骑一骑,到了贵县我们再给你买一匹小马。”月容安静下来,发现拉车的马都已被卸下来当坐骑了,三辆车卸下来三匹马,顾嬤嬤、汤嬤嬤和阿姜各骑一匹,每人只得一个包袱在身边,她的包袱背在大哥身上。

    吴兵竟来的如此之快!月容不由担心,按理说黄冈小镇,吴兵应该不会看在眼里,却对栗县县城围而不攻,直奔黄冈,难道,真是要捉拿大哥他们?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王云翰镇守边关,逼得太狠,他们就不怕王云翰倒戈?那么,这黄冈有什么值得他们夜袭的?

    一时大家都骑马往西而去,随行的还有不少其他旅客。刚跑出五里地,突然发现前面火光冲天,人影重重,大家不由大惊。待要掉头,却听得后面镇子上一片喊杀声,火光也渐渐燃起来。路上的众人一时慌不择路,四散奔逃,马蹄踩翻了不少行人。光元把自家人聚在一起,指着前面的冲天大火,道:“看样子,西边就是栗县的粮库,吴兵应该是冲粮库来的,我们往北走,如果被冲散,二弟三弟,你们一定要护着两位嬤嬤!我们在江口城见面。”

    光宇、光涵郑重应“是”,月容却很担心,他们俩出门的机会也不多,认不认路还难说呢,如何能护得了两位嬤嬤?虽然顾嬤嬤有功夫,但是汤嬤嬤和阿姜却只比一般人强那么一点点。不由开口道:“元哥哥,让涵哥哥带着我吧,你路熟,由你和宇哥哥护着顾嬤嬤他们更好。”两位嬤嬤哪里肯答应,光元想了一下,道:“二弟,你带着月儿,我和三弟跟着嬤嬤他们,万一被冲散,你只管带着月儿逃,不用管其他的!”

    家里其他大人不在,光元就是家长,他的话大家必须听从。顾嬤嬤她们也认为,光宇功夫最好,而光元经验最丰富,这样安培倒也合理。再说,只是为了防止万一所做的计划罢了,于是大家依计而行。

    光元、光宇并辔靠拢,光元把月容托起放到光宇座前,还不忘安抚她:“月儿不怕,哥哥们一直会在你身边的。”又握住光宇的手臂:“二弟,月儿就交给你了。”光宇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动了动左臂,把月容往身前紧了紧。

    一行人快马向北而去。月容四顾,东西两面都是冲天火光,前后则是黑黝黝一片,不知路在何方。

    ☆、同骑

    光宇虽然比光元小两岁,但是个子只比哥哥矮些许,身板却要比哥哥壮实,月容坐在他身前,头顶也只到他的下巴颏,跑起马来也并不阻碍视物。只是他从未带过人骑马,开始不免有些磕碰,月容抓住马鞍,尽量缩小了自己,以便让光宇驾马更得心应手。果然,跑出两里地之后,光宇渐渐掌握了窍门,催马放开四蹄飞奔起来。

    前面的光函突然慢下来,等到与月容他们平齐的时候,递给月容一把小匕首,大声嘱咐:“月儿妹妹,这个带着,如果有坏人想欺负你,就用这个刺他!”月容接过,大声道谢:“谢谢涵哥哥!如果有坏人想欺负你,你也要狠狠揍他!”边上光宇听得他们的对话,不禁微微一笑:这个月儿,一点亏都不肯吃,哪个女孩子会这样说话?

    跟着他们一起往北逃的大概有五六十人,人、马、车混在一处,人喊马嘶,蹄声嗒嗒,远处看来气势还不小。突然,前面出现一条小河,跑在最前的两个大汉一个勒马不住,竟然栽了进去,紧跟的人赶紧勒马后退。最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往前冲,结果后退的和前进的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一片。光宇、月容两人一骑跑在最后,及时勒住了马。汤嬤嬤却没那么幸运,被掀下马来,好在光元眼疾手快把她给捞住,边上的顾嬤嬤则一手抓住了马缰,才总算救了回来,阿姜吓得大哭。

    这时却有人喊:“吴兵来了,吴兵来了!”月容抬头一看,东边果然有一队长约五十丈的火光正朝这边移动,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距离是多远,但移动的很快,是突袭黄冈镇的吴兵追过来了!战乱时代,总有发横财的人,他们这些住店的旅客,就是吴兵的肥羊!月容一时懵掉。

    已经渡过河的光元在对岸着急大喊:“二弟,河水很浅,赶紧渡过来!”可是现在的情形比刚才混乱何止十倍,不说他们听不见,就是听见,也过不去了:横在他们中间的,是发狂四窜的马、惊惶哭喊的人。光宇努力避到一旁,想绕道冲出去跟自己哥哥汇合,可是周围都是乱糟糟的人马,一时也被困住。

    月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楚郡的地图以及吴兵出现的路线,果断地回头对光宇说:“宇哥哥,我们朝南走!江口在西北,江都在东南,吴兵必往西北,我们先往南,再绕道往江口!”光宇一下就听明白了她的话,可是哥哥他们已经往北走了……马上又想起两刻钟前哥哥说的话“万一被冲散,你只管带着月儿逃,不用管其他的!”果断调转马头,往南急奔!

    对岸光元隐隐约约看得他们往南而走,催马想追,耳边却听得阿姜的哭声,无奈调转马头,护着两位嬤嬤朝北疾驰而去!

    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月容努力回头,那队吴兵果然朝北追过去了,不由又为光元他们担心起来。

    急奔了大约半个时辰,距吴兵出现地点大概已有四十里地,加上一路上都没有碰到追兵,光宇才敢勒马慢行。这时天已微亮,前面影影绰绰是一个小村庄。松懈下来,月容才发现自己汗透衣衫。农历八月底的天气已有些凉,加上这是一天温度最低的时候,晨风一吹,不禁一个哆嗦。光宇也是一身汗水,不过他顾不得这些,发现月容的异常,把她略搂搂紧,道:“月儿,你先睡一会,我们到前面村庄找户人家歇息一下。”月容觉得现在的距离还不够安全,说:“宇哥哥,我不累,让马儿休息一会,接下来我们再跑一个时辰吧,我怕吴兵会追来。”光宇本来担心月容受不了,毕竟担惊受怕一夜了,听她这么说,也不必为难了,答应了下来。

    又跑了一个时辰,天已大亮,前面是一个小镇。下马之前,月容跟光宇商量:“宇哥哥,我想我们此后要以兄弟相称,你得叫我四弟才好。”光宇爽快答应。从昨晚起,月儿真是太懂事了,看看阿姜,比月儿还大两岁呢,都吓哭了。不禁像大哥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镇上已经有人摆摊,月容拉了光宇坐到一个包子铺前,要了几个包子和两碗汤。说起来,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呢。光宇却有些为难,他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可从来没吃过这种路边摊,不过看月容兴致勃勃的样子,觉得应该也不错,便也坐了下来。包子比想象中好吃,只是那个老板老盯着月儿看,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末了,那老板还说:“两位小哥哪里来的?你这个弟弟真像画里走出来似的!”光宇黑了脸,也不回话,付了钱拉了月容就走。

    月容倒不怎么注意自己的长相,她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连带对美丑似乎也不敏感。上辈子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听到班主任对另一个老师说:“李瑚人聪明、成绩好,人也长得漂亮。”她一点也不觉得骄傲。直到高中,她才对班上谁谁长得帅,谁谁长得漂亮有认识,男生给她起外号“冷美人”,实际上她只是情商不高而已。到了大学,明明她学的是理科,别人却以为她是文艺女青年。工作了,穿一身大衣上班,同事说她不应该和她们呆一起,而是应该走在巴黎的大街上看风景。世界杯期间她被大家笑话得要死:她居然说巴西队的罗纳尔迪迪奥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理由是看着面善。

    这辈子,她一样迟钝,连镜子都不多照,因此对自己的美,她意识不到。而对于某些人对美的贪婪,她也意识不足。

    吃饱喝足,光宇提议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月容附议,奔波一天一晚,身心俱疲,确实是累惨了。小客栈的老板伙计都很热情,只是在订客房的时候,他们对两兄弟的争执觉得有趣,大的说要两间,小的说要一间,最后还是要了一间。两人感叹:想不到小仙童似的弟弟,居然是个吝啬鬼,而大的哥哥,看起来大三、四岁不止,居然没一点权威。

    进了客房光宇还很不自在,月容却说:“宇哥哥,书里不是说事急从权吗?我们跟大哥他们走散了,现今只有两个人,如果再走散了,月儿可怎么办呢。你得一直守着我,这是大哥交代的!”光宇想想也是,非常时刻,也不能顾虑太多了,要是月儿丢了,大哥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再说,舅舅已经答应……月容可不知道他肚里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她只是担心如果没人在身边,自己睡着了会被别人偷走。

    休息时月容睡床,光元坚持睡地上,怕他受冻,月容又问伙计要了两床被子。伙计在心里又把她鄙视了一回:床已经那么软和了还要铺上被子,真是不长骨头。一觉醒来已是晌午,月容要到街上吃饭,光宇不许,理由是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早上他在外面吃,现在有点闹肚子。月容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敢一个人出去,只得让伙计送饭进房。饭后两人到街上打听情况,原来这里是楚郡南部的会县,距江口五百里,吴兵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有传言说吴兵已攻下栗县,正往这来。

    两人决定立刻出发往西,退房的时候,伙计要收他们一天的费用,光宇觉得不合理,拉开架势要理论一番,月容拉住了他,二话不说结了帐。这下伙计又觉得这小的真是太大方了,他不过试探性的提出来而已,想不到竟成了。

    本来月容打算再买一匹马,光宇却不答应,理由跟她在客房里说的一样。月容也有点担心,只好作罢,继续与他同骑。光宇打听过了,往西一百里有清屏镇,天黑之前他们赶到应该没有问题。两人有说有笑的的上路了,心里庆幸着摆脱了吴兵,但是到底经验不足,不知道比吴兵贪婪的人遍地都是。

    ☆、相依

    “四弟,四弟……” 喃喃的声音,焦急、自责。

    谁是四弟?是谁在叫?真烦……月容挥挥手,觉得头疼,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四弟!你醒了?”还是刚才的声音,声音透着惊喜,又有一丝不确定。

    月容伸出手摸索,摸到一只手,那只手反握过来,声音透着狂喜:“四弟,你真的醒了!”

    月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闭目想了一会,伸出另一只手摸索:“宇哥哥,是你吗?我怎么了?我们这是在哪?”

    光宇的声音已带了哽咽:“四弟,是我,是宇哥哥!我也不清楚这是哪儿,不过刚才我听到水流声,我们应该是在一艘船上。四弟不要怕,一会我就带你出去。”

    月容想起来了,他们朝清屏镇出发,不到两刻钟就到了一片小树林,刚走进去不到十丈,当头就罩下一张大网把他们网住,他们还没来得及挣扎,便闻到一股异香,两人一头栽倒在地,醒来便是这般情形。不用想,这是绑架,这大庆朝,不但偷盗幼女,还绑架童男!

    好在绑他们的人并不知道他俩会武功,加之是在船上,也不怕他们逃跑,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并没有几道,捆得也不是很紧。两人相互解绳,不一会就解开了。其实光宇一个时辰之前就醒了,他从小习武,体质异于常人,一般的迷|药对他用处不大。但是月容未醒,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继续装着昏迷的样子。期间,绑架他们的人还下来查看过一次,发现他们依然昏睡不醒,才放心地回上层舱房去了。

    四周黑漆漆的,月容估计这是底舱,贴壁听听水流,似乎并不湍急,还有划桨的声音,大概是在湖上行驶。摸了摸袖子,光涵给的小匕首还在,又摸摸四周,包袱不在!于是贴近光宇,轻声道:“宇哥哥,我们的包袱不见了!”包袱里面的银子什么的月容倒不是很在乎,但是墨笔、绿箭以及鲛纱护掌却是她的宝贝。月容的嘴唇几乎贴在光宇的耳朵上,轻柔的热气喷在光宇的耳根,光宇觉得耳根痒痒的,又难受又舒服,一时竟忘了回答。

    月容以为他没听清,又叫了一声:“宇哥哥,我的包袱不见了,里面有我的绿箭呢?”光宇回过神来,耳根“唰”的红了,好在四周黑咕隆咚的,帮他遮掩住了。宁了一会神,才道:“别着急,一会我们上去找找。”刚才他听得上层舱的人在划拳喝酒,想来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他们,待他们喝的半酣,就上去找东西,然后走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舱门突然响起,接着门被打开来。两人在门响时已背靠背躺在一起,装着昏迷的样子。来人是两个,提灯照了照,发现没有异样,便自顾自交谈起来:“二狗这回提供的消息不错,好久没看到这么油光水滑的雏儿了,明天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另一人道:“何止!我看,这小的值得一万两银子!吟风馆的头牌,软红公子,你见过没有?上回我跟少爷去吟风馆,偷偷瞧了一眼,这小的分明比软红公子还漂亮!妈呀,再长个两年,不知会勾走多少人的魂儿呢!”

    两人越说越不堪,光宇气得发抖,按奈不住就要动作,月容抓住他同样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指甲都嵌进了光宇的手掌里。月容思量,如今这船上,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再则,现在船尚未靠岸,逃脱只有下水,虽然两人都会凫水,但是秋夜水凉,还是不要轻易冒险,因此不让光宇行动。光宇却以为她害怕,加之手掌被她的指甲刺穿,一阵锐痛,一下清醒过来,想着现在动手的确不是好时机,于是咬牙忍了下来。

    两人看过,重新锁门往上走了。月容两人爬起来,把耳朵贴到舱壁上,专心听起桨声来。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桨声停了,接着“噗通”一声,是抛锚的声音,船靠岸了。月容摸索到光宇身边:“宇哥哥,我们一会就上去吧。”光宇握了握她的手当着回答,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细铁丝,蹭到舱门撬起锁来。

    出得底舱,月容爬在后甲板上,抬头四顾,这是一艘只得一层的花船,果然是在一个湖上行驶,现在停泊在湖边码头,码头上只有这么一条船。船上大概有七八间舱房,只有左前舱还有灯光,夜还不是很深,码头上有的人家还点着灯。两人头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了一下,月容留在原地不动,光宇向亮着灯光的船舱爬过去。

    光宇贴着舱壁听了一会,又半蹲起来朝舱里看了看,招手让月容过去。原来这是守夜的船舱,里面坐的就是下舱巡夜的那两人,光宇看到他们的包袱就摊开放在案上,银子都不见了,衣服还在,月容的小木剑也还在。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月容向船头爬过去,光宇看她停在了商定的位置,便从袖子里摸出刚才撬锁的铁丝,掰为两段,迅速站起,挥手就冲两人的昏|岤甩了出去。两人应声而倒,光宇跳窗进去,迅速收拾好包袱重新跳出来。

    不想跑得过急,被倒下的人绊了腿,一个趔趄没站住,推到了窗边几案上的茶壶,顿时“哐当”一阵响。周围几个舱顿时马蚤动起来,马上亮起了灯。光宇把包袱往肩上一跨,大步踏出舱门,对着冲进来的人就是一个窝心脚踢出去,趁他倒地没爬起来,迅速跑到月容身边,拉着她一下就跳到了岸上。

    船上的人反应迅速,跳下来十几个人,紧追不舍。光宇突然停住,左手牵月容,右手一抹,抽出盘在腰间的软剑,主动迎了上去。后面的人被他的气势吓到,月容却想到他们的迷|药,怕光宇吃亏,拽了他一下,待他转头,对他道:“迷|药!速战速决!”光宇听懂,顿时开打,一点花式也不用,招招攻向他们的下盘,不一会就撂倒了一片。也不恋战,扭头,拉了月容飞跑。

    两人七拐八弯跑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来。这时夜正黑,两人找客栈投宿,可是预付押金时,一摸口袋,一文钱都没有!傻眼了,只好灰溜溜回到大街上。最后,两人只得找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门屋檐,打算靠墙睡一夜。好在衣服没丢,裹着衣服,开始还不是太冷,可是睡着之后,月容冻得发抖。光宇很是自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月容紧紧抱在怀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月容和光宇都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月容先开口:“宇哥哥,我们找个当铺把这个当了,换些银子,买匹马离开吧。”她递给光宇的是一只小小珠花,那天顾嬤嬤帮她换装,她随手塞袖袋里了。光宇默默接过,拔下自己头上的紫檀发簪,牵着她去找当铺。

    初时当铺的掌柜欺他俩年少,两样东西只肯给十两银子。谁知月容进当铺之前,已经问明光宇两样东西的价值,问价之后看掌柜的明显相欺,便灵活运用欲擒故纵的法子,三言两语便让掌柜的奉上了一百两银子。

    光宇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月容,一时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又是高兴。

    ☆、相惜

    “两位小公子,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就是,就是,吟风楼里吃香喝辣,还不比你们风餐露宿强?”

    “对啊对啊,现在兵荒马乱的,说不定被山贼抓去当压寨相公呢!”

    月容盯着路上站着的一排打手模样、形容猥琐的男人,紧紧抓住马鞍,恼怒非常。这群人,贼心不死,昨晚才被狠狠收拾了一通,今天居然还敢在县城外五里处设了埋伏堵他们!早上他们已经打听过,这里已经是会县县城,昨天他们两人被人贩子带着硬是又往南走了三十里。

    他们敢来,肯定是有持无恐,月容转头,轻声对光宇说“宇哥哥,我坐你后面去,你不要跟他们硬拼,待会你把他们的马打趴下,我们冲过去就好。”说完递给他一把石子,抱着光宇的腰换到后面坐着,然后左手搂着光宇的腰,右手探进袖子里悄悄摸出小匕首。

    光宇待月容坐稳,抬剑指着嘴里说着不三不四下流话的领头黄脸男人:“给小爷让开!否则别怪爷剑下无情!”话音未落就冲了出去,那些人哈哈大笑,并不阻拦,果然往两边让开了。月容觉得不对,往地上一看,发现几条细细的绳子,拌马绳!这群人真是太恶毒了!没有树林不好撒网,拉了绳子拌他们,待他们倒地后还打算故伎重施撒迷|药!

    月容觉得自己之前太善良了,人家卑鄙无下限,他们还讲什么以德报怨。电光火石间,在光宇耳边大喊:“拌马绳,撤手!”一个使力,拉着光宇一个翻身跳下马背。光宇反应非常敏捷,立即拉着月容冲进那群男人中,把手中的剑舞成了一个圆。他本来就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如今下手毫不留情,不过片刻功夫,一排十几个男人胳膊腿都挂了彩,一个个躺在地上唉哟唉哟叫唤。光宇在一个男人的衣服上蹭干净剑上血迹,末了抬腿踢了他一脚:“这次先废你们的手,下次再让爷遇见,非把你们刺成透明窟窿!滚!”

    说罢,挑了十几匹马中毛色最好的一匹,托了月容上马,朝西疾驰。月容坐在后面,紧紧抱住光宇的腰身,不住回头张望,过了一会大惊失色,那些人,不,应该是换了一批了,居然又追了上来!这些人手上搭弓拉箭,边跑边朝他们放箭。月容一边大喊:“宇哥哥,后面有人放箭!”一边掏出匕首狠狠朝马臀刺下。

    马吃痛往前飞奔,光宇左手一个用力把月容提溜到身前,右手舞剑,随手弹落了两只来的最快的箭,握紧缰绳催马加速向前。直到跑出十里地之后,前面马上就是一个村庄,那群人看追上无望,这才作罢。

    月容他们又跑了二十里地,才敢在另一个小村庄停下来。收留他们俩的是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夫妇,一下马月容就发现光宇不妥: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汗珠,但是看他周身好像又并没有伤口。

    月容不动神色进了老夫妇分给他俩的屋子,关上房门,马上就伸手去摸光宇的前身后背。光宇脸上浮起红云,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想起那些箭,月容一个激灵,不由分说把光宇面朝下推倒在床上,一把掀开他的上衣:肩背上赫然是一支断箭!许是强弩之末,箭头没有全没进肉里,但是箭有倒钩,创口很宽,血肉模糊,看起来很吓人。

    看着还在不住挣扎的光宇,月容眼睛一热,鼻子忽然不通畅起来。努力眨了一会眼睛,把泪水逼回去,轻声道:“宇哥哥,你中箭了也不告诉月儿,月儿会很担心的。中箭了要好好治,治好了,你还要好好守着月儿呢!” 光宇终于不动,由着月容折腾。

    月容跟老妇人说:“婆婆,我们在路上遇到山贼,好容易逃出来,哥哥受了伤,能不能给些酒给哥哥暖暖身子?”好在刚过中秋不久,老夫妇家里还有小半瓶米酒。

    月容用匕首把箭头取出来,又用酒清理过伤口,然后撕了一件干净的中衣帮光宇包扎好。整个过程光宇一言不发,以前舅舅教过月儿处理伤口,她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信得过她。血止住,月容松了一口气,好在义父有先见之明,临行收拾时在每个人的包袱里都放了一包金创药,那天月容换装,把药包塞包袱中的衣服袖袋里了,小小一包,幸好没有被那伙人贩子搜去。

    月容问老夫妇要了一些小米,熬成了粥给光宇喝。两人这两天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晚饭后不久就都睡下了,光宇受了伤,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月容担心光宇的伤势,一直睡得不安稳。半夜时光宇果然发起烧来,月容不间断给他额头换敷冷毛巾。

    光宇在梦中很不安静,不断说着胡话,语不成句的,说的最多的就是:“月儿,月儿,快跑……”还有就是:“大哥,对不起……”月容听得心里酸疼,为一句承诺,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原来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

    早上光宇醒来,睁眼便看到月容爬在床沿,睡得正香。平日灵动的眼睛,现在静静的闭着,秋天的初阳照在她的长睫毛上,一闪一闪发光,仔细一瞧,原来睫毛上沾着小水珠子呢。这丫头,显然哭过了。光宇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望着她,不由呆住:月儿粉白脸蛋几近透明,挺翘的小鼻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绯色嘴唇水润润的如新采樱桃,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好像在笑一般。光宇脑海里不由慢慢浮上一个词:祸水。

    光宇一下子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住,赶紧撇开目光,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坐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床,穿戴好,把月容抱到床上,轻轻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月容醒来时已近中午,光宇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不知正在鼓捣着什么,看她醒来,到外面端来一碗粥:“这粥我重新热过了,月儿赶紧趁热喝下,我们一会就上路。”月容看他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烟灰,不由指着他大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二少,热碗粥动静还不小呢。

    光宇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打了半盆水自照,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大花猫,也不禁大笑起来。两人这一笑,把几天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午饭不久两人就告别了老夫妇上路了,出门前光宇窜进厨房,神神秘秘不知弄些什么。出得老夫妇院子,他一手托住月容下巴,一手在她脸上胡乱涂抹,月容闻到草木灰的气味,大恼:“宇哥哥,你干什么!”光宇却很严肃:“四弟,你长得太不合群了,我得把你变平凡一点。”月容想起人贩子的议论,顿时安静下来,甚至,自己跑到小水沟旁抠了一些泥巴往脸上涂抹。

    接下来的几天,也不知是不是脸上的烟灰起了作用,两人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只是住店的时候,再不敢同时歇息,总是留一个人守着。

    十天之后,终于来到了仁和镇,该镇位于江口城以西五十里。可是,打听来的消息却让他们无所适从:江口城已被吴兵团团围住。

    ☆、相伴

    月容他们只得在镇上一间小客栈住了下来。两人形影不离,白天出去打探消息,晚上回客栈休息。

    只过得一天,光宇就对月容说:“四弟,我们搬到乡下去住好不好?这里一片平阳,离山太远,我担心万一吴兵攻来我们没处可藏。”

    月容自然答应。根据这两天光宇打探到的消息,月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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