魃扈尸小小第25部分阅读
魃扈尸小小 作者:肉书屋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好了,小小心中暗道。
“想什么?”研华侧头正好对上她一脸呆傻的模样。
“没什么没什么……”小小连忙摆手,若是让大人知道她的心思指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不过……看着研华那如斧刻刀削一般俊朗威仪的侧脸,小小不禁想到若干年前大人曾变回小孩时的模样,那真真是水灵清秀得连观音坐下的童子也望尘莫及啊。
有大人珠玉在前,估计他俩的孩子决计不会是个平庸的!小小捂着羞红的脸,心道这还没嫁人呢,就想些有的没的了,说出来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小小这厢正自我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不可自拔,而现实当中那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已经进行起了一番眼神交流。
在小皇子胡若的一腔哀愁里,某位大人终于是恍然大悟推了小小一把道,“他有事相求?”
沉浸在生男还是生女问题中不可自拔的小小猛然惊醒,随口回了一句,“生女的吧,女孩子乖巧。”
半晌沉默,她才惊觉不对,这时耳畔传来研华似笑非笑的揶揄,“无妨,生个十七八个全无问题,没想到娘子如此心急,为夫自当尽力~”
小小泪目,“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小皇子抬头,可怜巴巴地道,“姐姐你就帮我把~”那悲切的语气,那含着泪花的小眼神,那咬着小粉唇的小白牙,看得小小心中犹如被一万头马践踏过一般瞬间堵了个慌。
“事情是这样的……”她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作祟,将这桩事儿的来龙去脉里里外外地说与了研华听。
“所以啊,大人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帮这三皇子的忙啊?”没想到这段故事解说起来还挺复杂,加上前因后果小小足足说上了半个时辰,这会子真是觉得口干舌燥得很。
研华倒了杯温茶递给小小,同时来了一句,“不帮。”
“噗……”小小刚灌下去的水差点没喷出来,大人……您要不要这么简洁明了地拒绝别人啊!
小皇子那双充满希夷的剪水双瞳立马黯淡下去,小嘴一咧隐隐有些要哭的征兆。
“麻烦。”这句话一出,本来打定主意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个懦弱一面的胡若登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小抹汗,看着某位大人一本正经的俊容,心道这要是以后生了娃娃还不得天天被大人折腾哭死啊……
面对如此辣手摧花毫不留情的大人,小小登时萌生了一股退意,我可怜的娃啊……
这时研华回头,对着还来不及收回痛心疾首的表情的小小正色道,“自家孩儿,吾必有十万分的耐心处之,娘子不必担忧。”
小小大汗,这厮难道是自己肚里的蛔虫!?怎么自个想什么他都知道?!
研华挑眉,嘴角撩出一丝笑来,“这是自然,为夫观察娘子甚微。”
打情骂俏的二人已经彻底将身为别人家孩子,不讨人喜欢又麻烦的小皇子胡若抛到脑后去了。
小皇子瘪瘪嘴,“呜呜呜……”哭得更凶了。
“那不能找九尾帮忙么?”被小皇子那嘤嘤哭声搞的一头两大的小小准备退而求其次走迂回战术。
研华挑眉,“无妨。”
言下之意,你若是能说动九尾那厮去帮忙,本大人我自然是没有意见了~
小小,“诶……”要说服九尾那厮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更何况这小皇子爹娘跟他还有过节呢!这更是难上加难啊!
这时,小皇子胡若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皇姐,他拼了!
于是他抬起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小脸大吼一声,“你们要是替我找到皇姐,我九尾一族必当重重答谢!”
话音未落,小小只见一道精光自研华的点漆黑眸中瞬间划过,接着他悠悠道,“如何答谢?”语气慵懒且富有磁性,在小小听来更像是他织了一层大网诱惑着猎物跳进来一般。
这样的大人委实太危险了,小小缩了缩肩膀。
小皇子不明就里道,“自然是你想要什么便给你什么了!”
“什么都能给?”研华挑眉。
什么都给的意思在小皇子听来便是有什么给什么,在他心中他们九尾一族最喜收藏天下间的珍奇宝物,如此一来还有什么给不了呢?
于是他拍着胸脯点头道,“那自然是了,只要你们能替我找回皇姐,想要什么我便能给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呢!”
“成交。”大人微笑,轻描淡写地答应了这桩原先被自个诟病的麻烦事。
“就这么同意了?”小小与胡若同时出声,前者是惊喜难以自持,后者则是狐疑万分。
“大人,您该不会是猫着人家九尾族的宝物吧?”避开小皇子胡若,小小偷偷地看向研华。
研华挑眉,“吾像是这种人么?”
小小点头,“以前小人自然觉得不是,但如今大人已然推翻了小人曾经对您的诸多看法,因此小人对这件事委实报以怀疑态度。”
研华微勾唇角,递给小小赞赏的一眼道,“孺子可教也~这聘礼的其中一份便是关于那九尾族不能示人的重宝~。”
小小抹汗,果然呢……大人才不会打没有谋划之战呢!
“九尾狐族的重宝,什么重宝?”既是跟自个的聘礼有关,那么小小可是要好好多操一些心了。
“妖狐之心。”
小小恶寒,心道这九尾一族也忒重口味了,居然将一颗血淋淋的狐狸心当成重宝,就算他们肯拱手相让,那她也不敢收啊!
是以,小夫妻二人组各怀鬼胎带着一只小拖油瓶去向重渊告别。
重渊酸兮兮地看着面前恩爱相携的二人嫉妒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出去了,就开始夫唱妇随了啊!”
小小撇嘴,“师父,徒儿这就要走了,您要没啥可说的那徒儿我可就真走了!”重渊那厮还真好意思说,若不是他给大人出得那什么幺蛾子难题,她会这么操心么?要是没这些蓄意刁难,如今她早就坐等过门悠闲得不得了呢!
小小这么一说,倒令重渊想起那日在月老殿的事儿了。于是他旁敲侧击地告诫小小道,“你这孩子,神经想来粗大得很,这到外头万事可都要注意啊!尤其是不要随随便便与外人,特别是男子交谈,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别太随便啊!”
小小狐疑地望着重渊,照理说自家师父几百年难得一次的好心嘱咐她听来应是感动的,可为何听在耳里是如此的违和呢?与其说是在提醒自己为人处世要小心谨慎,还不如说是在告诫自己不要红杏出墙……
小小瞪了重渊一眼,心道我这儿已是在大人那里立了案,有隐藏前科之人,您可别再火上浇油了成不?
偏生她这一眼看在重渊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神君大人叹了口气,心道自家徒儿怎么如斯不开窍呢!
他又接着说,“为师替你卜了一卦,你最近烂桃花会比较多,因此好生注意这些,千万别让徒女婿操心,可懂得?”言罢,还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莫须有的胡子。
小小冷汗,师父您那半碗水晃荡的算命水平拿出来不是误人子弟么……她见重渊意犹未尽好像仍有下文的模样,不禁头皮发麻,指不定这厮接下来还有什么惊人之语,还是赶紧拉着大人告辞吧!
“这,师父,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重渊抬头,蓝天如玉,白云悠悠,何来天色晚一说啊,“本君觉着时辰还很充裕,不如……”话音未落面前已无半个人影。
立在彩云之上,小小抹了把汗珠,心道终于是抛下这不靠谱的师父了。这时变作小狐狸缩在自个怀里的小皇子突然抬起头看着小小道,“姐姐,什么是烂桃花?”
小小,“……”
“是跟烂桃子,烂苹果一样,不好的东西么?”见她不回答,小狐狸继续锲而不舍。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两手负在背后的研华回头睨了小小一眼后沉吟道,“勾引他人爱人的不法分子。”
小小,“……”大人,好解释!
小狐狸大惊,“那我以后怎么防着我爱人的烂桃花啊!”
研华展眉,“来一个斩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作者有话要说:吾今日突然很想吃拉面,烤肉,西瓜,蜂蜜厚多士……乃们呢……夜宵都吃什么?
☆、最后的早餐
西极妖国
重明殿中彻夜喧嚣,十数排长明灯并排在一起拉出如水一般的亮光。大殿之内香薰袅袅,辉光之中立有一华服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绛红色箭袖,上绣一行展翅仙鹤,系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白色起花百团长袍,面如美玉,目似朗星。
“帝姬,本王给你三日时间,你可是考虑好了?”男子微一侧身,这才露出正坐在贵妃榻之上的貌美女子。
“事到如今,本姬还有选择么?”女子仰头,一双如水秋瞳盈盈望着男子。看着她在烛光下如明珠美玉一般夺目生辉的容貌,男子扬眉浅笑,用极温柔的调子附在女子耳边轻道,“帝姬何来此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可是你先提出的呢~”
他话音未落,女子的面色划过一丝不自然,“若不是你用计引诱出我的心魔,我堂堂一介帝姬又如何能受得了你的胁迫?!”
她一番话说得疾言厉色,说完胸口起伏不停,身子像是极为虚弱一般。
男子脸上温润如水的笑容一直未有改变,他伸出手替女子顺了顺垂在鬓边凌乱的发丝,悠悠道,“话别说得那么满,帝姬,你若无心,又何来心魔呢?”
女子愣住,敛了眼眸,半晌抬头,眉梢眼角已是晕染了冰冷的寒意。
“本姬承认找你是有私心,但那又如何,各取所需,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本姬?!”
男子浅笑,“哪里哪里,本王未有一点指责帝姬的意思。说实话,本王最欣赏地便是像帝姬这样的人了,敢作敢当。”
女子嗤笑,“若没有本姬,你又如何能成事呢?别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
“哦呀,帝姬之心真是要不得,青芒,你是要本王再一次折断你的翅膀么?”男子那远山一般舒展的眉头缓缓罩上一层寒冰,但目光依旧是带笑的。
有的人笑面含春,却是口蜜腹剑,对于这个男人的本性青芒深以为然,于是她点头,敛去眉梢那抹冷硬,对着那男人道,“妖王说的是,为了达成彼此共同的利益,本帝姬会按计行事,绝不会妇人之仁的。”
妖王这时方才扬起嘴角笑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为了本王,而是为了一偿帝姬多年夙愿呢!”
说着他执起案几上的琉璃酒壶,为青芒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祝你我美梦成真!”两只金樽轻轻相碰。
自天界回到大荒要途径一大片祁连山脉,山川绵延数十里,峰峦如聚,怪石奇峰,山木葱茏,绿水滔滔,犹如人间仙境。
腾云而上的三人自是领略了一番旁人看不到的磅礴好景,又伴着如此美好的春日,真是觉得心旷神怡,身心都愉悦得不行。
小小正立在彩云头上冲着研华呲牙一笑,寻思着一定要拗一个充满少女情怀的造型才不会辜负了这片美景。
这时,一直缩在自个怀里的小皇子胡若突然浑身一凛,小小低头惊愕地发现他眉清目秀的半张脸上已是妖化。
“怎么了?”胡若挣脱出她的怀抱,无数道灵光汇聚在他不断伸长不断放大的身子之上,先是兽化的脸,再是四肢,最后小小的彩云已经无法乘下一只半大的九尾妖狐。
小小与研华对视一眼,莫不是这小狐狸感应到了那青芒帝姬的气息!?
“你可是寻着你皇姐的气息了?”小小隔着缭绕的云雾对着半空中的妖狐大喊。
妖狐点头,声音仍是如孩童一般稚嫩,“正是我家姐的气息!应是在西方!”说着他整个身子如同化作一道银色的疾风一般投向西方消失不见。
“大人,我们也跟上!”小小疾声道,小狐狸行事如此鲁莽,若真是遇见那个绑在青芒帝姬之人那岂不是一点胜算也无?!
研华点头,两指向前一转,迅速有无数流云汇聚脚下朝着那妖狐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
半空中紫光大盛,小小定睛一看乃是胡若与黑衣人相互缠斗,他虽法力不弱,但毕竟心智年幼抵不过那狡猾贼人声东击西的下作招数,几番过招下来,雪白的皮毛上已布满了一道道令人心惊的血口子。
眼看小狐狸落于下风,小小急忙推了研华一把道,“大人,你赶紧去救胡若,这边有我!”说着她自己朝着下方那依偎在大树底下的华服女子跳去。
研华看着小小远去的背影,食指灵泽一闪,一道银白色的无形罡气没入小小体内。神识搜罗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埋伏迹象后他方才一跃而上。
胡若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即便再是坚韧,在那黑衣人咄咄逼人的攻势之下,也渐渐力不可支,心中忐忑起来。这时一道凌厉的煞气冲天而起,破开云层绵延数十里,掀起的那一道道磅礴气浪将他整个人都震飞出去好远。
好大的威压,他狼狈抬头,那个犹如神诋一般的男人横空出现,一头墨色长发无风自动,魔剑盘旋横亘于他身侧,层层煞气如同水中波纹一般自他身上一道道扩散开来。
而这时,小小在那盘根错节的大树根底下寻到不省人事的青芒帝姬,见她仍是穿着那日宴会的喜服,妆容倦怠,发丝微乱,有一种别样的狼狈美感。
小小揉揉鼻子,心道明明长得如此相像,为何自己却没有人家那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姿态呢?难道真是娇生惯养和从小放养的区别么?
也是,她一个乡野村妇怎么能跟从小如同明珠美玉一般被捧在手心上的帝姬相提并论呢,真是自寻烦恼,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帝姬?帝姬?你醒醒!”小小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青芒帝姬苍白的脸颊并小声呼唤着。
方才见这帝姬虽是昏迷不醒,但是气息匀长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模样,想必一定是被那贼人逼迫服下了什么药物才是。
小小见那帝姬如何也是叫不醒的模样,只得掏出自个的帕子,使了个引水诀从远处的小溪搞了些水,沾湿了帕子擦在那帝姬的脸上。
“唔……”凉水覆面法果然有效,帝姬自昏迷中缓缓转醒,发出几阵呓语。
小小大喜,又是拿帕子仔仔细细在她脸上抹了几个来回,直到整张俏脸上都布满了水珠,这帝姬倒是真醒了。
“我这是在哪?”她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杏仁大眼看向小小,“你……?!”表情吃惊之余带着三分疑惑,想来应是猜到小小的身份了。
“帝姬,我那日来过光华殿,你应该是见过我的对不对?”小小握着她颤抖的柔荑,安慰道。
帝姬的眼神游移,似是看着小小,又似是没有看向小小一般悠悠道,“你与我长得好像……”语气空茫。
小小冷汗,帝姬……你我像不像现在不是重点好么?
于是她循循善诱道,“帝姬,你动动身子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别是受什么内伤才好哟!
帝姬撑着小小扶她的手站起来,一下没站稳,连带着二人都摔倒在地上。
“我浑身四肢没有力气,一点法力也使不上来了。”帝姬茫然地看着小小,“怎么办?”
小小扶额,谁知道那人给你吃什么了啊?这帝姬乍一看还挺机灵,怎么说起话来脑筋都不带转个弯的?!
想来应是深宫闺秀未吃过什么苦头,看着帝姬那令人倍感怜惜的柔弱小眼神以及婀娜多姿的小身段,小小悲愤地看了看自己,深深地感叹老天不公啊!
小小耐着性子将帝姬扶到地上坐下,替她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襟,柔声道,“帝姬可知道是谁人劫走了你?”
帝姬双眼放空,“是谁?”想着想着突然轻咬朱唇,两手抱头,十分痛苦地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叫声凄厉之惨,连半空中的三人也忍不住侧目。
见自家皇姐苏醒,胡若顾不得一身的伤,如同一道小旋风一般呼啸而下,一把推开小小,将自家姐姐抱住,哭喊道,“皇姐皇姐!”
被推出去好远的小小踉跄几步刚好被随后赶来的研华一把握住肩膀。
看着眼前那一副令人动容的姐弟之情,小小回头对着大人抹泪道,“认的果然不如亲生的亲啊!”方才在路上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那亲。谁知见到亲姐姐,立马就将自己抛诸脑后了。
研华不语,只是替小小掸去发间的树叶,神色悠然。
小小这才惊觉,“大人?那黑衣人呢?!”
研华轻描淡写道,“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张纸傀儡,呼啦一下烧成了灰烬。
见忽明忽暗的黑色业火在大人的手心摇曳,小小心头一紧,冥冥之中有一股山雨欲来的危机使她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多谢公子相救。”正在她发愣之时,胡若扶着青芒帝姬过来,那帝姬冲着自己和大人深深一福,神色感激,眼眶之中还似有泪珠滚落。
“帝姬客气了,我们也是举手之劳。”小小颇为汗颜地将帝姬扶起,明明她与大人救人是别有目的,本就是趁火打劫,趁乱捞上一笔,又怎么能大言不惭地接受人家如此大礼呢!
“大恩不言谢,公子与仙姬的恩情今日我青芒记下了,他日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跟着自家弟弟尽诉衷肠的帝姬神智像是恢复了不少,有些恢复到往日干练大气的模样,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走路都走大不稳。
“小小姐姐,您看我皇姐身子还没恢复过来,此去青丘路途甚远,我恐怕贼人再追,也害怕姐姐身体支撑不住。你们能不能再收留我们一阵,等我通知族人前来接驾?”小狐狸浑身是伤,一双黑眼仁乞求一般地看着小小。
小小叹了口气,休说这大的弱柳扶风,走一步能喘上三口气的样子;这小的伤成这样,她也于心不忍啊!可是……
她刚想开口,便听那青芒帝姬严厉地教训自家弟弟道,“人家救我已是道义,弟弟你岂能得寸进尺不顾他人的难处?!”
胡若低头不语。
小小刚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圈最终还是变为,“住几日也是无碍的,先养着身体吧,只是寒舍简陋,恐怕帝姬住不惯而已。”
研华挑眉唇角一抿,寒舍简陋?某人真是越发胆大妄为起来了!
小小大汗,眼神安慰道:客套话而已,大人您千万不要倒真!
于是在研华的无视,小小的勉强同意和那胡若的极力央求之下,这青芒帝姬终究是半推半就地与小小他们一同回大荒暂作修整。
“你醒了?”
晨光初好,小小推开门见那青芒帝姬言笑晏晏站于门外,不由觉得有些惊讶,“帝姬你怎么来了?”
几日休养下来,帝姬身体已是恢复不少,据胡若言,青丘派来的人马正在路上,估计再过几日姐弟二人便可回去。
“这几日承蒙仙姬你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好,今日我特地下厨做了些早饭,想要请大人和仙姬一同品尝。”帝姬逆着光站着,小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如同盛放的白莲花一般纯洁无垢。
“帝姬有心了,待我梳洗一番,便去尝尝您的手艺。”
关上门,小小想起今日要与大人一同去赏花,心里一阵甜蜜,赶紧换了一套难得才穿几次的罗裙,一番梳洗打扮才往大堂走去。
穿过走廊,微风拂来花的芬芳,远处黑洞洞的走廊走起来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她拐进大厅,见大人已坐于正首,而青芒帝姬则站在一旁布菜。
“咦?胡若呢?”小小走到研华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笑容满面。
青芒微笑,“小孩子贪睡,不到日上三竿起不来。”说着盛了一碗粥递给小小,“喝喝看,上等荷叶熬成的,最是解暑。”
小小接过碗尝了一口,果真是清爽可口,不由笑道,“帝姬真是好手艺,连我这种老餮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青芒浅笑,低头又为研华盛了一碗,阳光之下,她露出的半截脖子白皙如玉。小小这才发现她今日盛装打扮了一番,俏脸晕上了胭脂,樱唇似是涂丹,浅笑低吟间说不出的风情。
小小放下粥碗,忽觉心口闷堵,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研华看着她,伸出手在她手心轻轻摩挲一番,另一只手接过粥碗,微微尝了一口刚要放下。
啪的一声,粥碗自他手中跌落。小小抬头,白衣挺拔的身影缓缓地倒在桌上,两人交握的双手骤然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章好些人要揍我,只是之前甜蜜好久了,剧情什么的也要发展起来了~
☆、帝姬的诅咒
面前的女人一改往日温柔和顺的模样,她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轻轻将研华的身子缓缓扶起,小心翼翼地使其靠在椅背之上。
“你想问我给他吃了什么药?”她望着小小,一只手轻柔地在研华俊美的脸上来回游移,似是流连晚返又似是缱绻万千一般。
“放心,我怎么会舍得喂他吃毒药呢?他过几个时辰便会醒来,不过……”她嘴角微弯,摇曳生姿地走到小小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轻声道,“不过你是见不到了。”
话音未落,她手一用力,小小整个人连同椅子一道摔在了地上。
地砖冰凉生硬,她整个人摔得生疼,小小抬眼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致的面容咬唇道,“为什么?”
“为什么?!”青芒蹲下来,杏核大眼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小小,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状似天真,“若没有你,我会那么辛苦么?”
小小微楞,“我与你有深仇大恨么?”
青芒嗤笑,一只手扶上小小的面庞,顺着她的额头,眼窝,鼻梁,唇角,蜿蜒而下,嘴里便发出啧啧惊叹,“这张脸孔很美么?为何让人如此迷恋?”
她微凉的指尖在小小的面庞上游移,涂了蔻丹的长指甲在她皮肤上细细刮着,小小浑身发寒,脑海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明。
世间上不可能会有两个如此肖似的人出现,更何况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丁点血缘关系……眼下只有一个可能。
小小双眼猛睁,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个女人也未免太恐怖了一些!
“看来你已是猜到了呢?”小小神色大变惊慌失措的模样被青芒看在眼里,极大地满足了她内心变态的欲望,她笑容满面如同蛇蝎,“你知道本姬为了变成你这幅模样花了多大的力气么?我舍弃了原本属于我自己的花容月貌,放弃了妖狐族第一的美人地位!只为变成你!!”
歇斯底里的青芒帝姬此时早已不复身为一位帝姬该有的尊贵仪容,眼下她眉梢眼角皆是染成血红,十指指甲瞬间伸长几寸,这般模样,狰狞犹如恶鬼,简直是入了魔啊!
小小四肢僵硬,浑身难以动弹,看着眼前行为失去控制的帝姬,心头划过一阵深刻的恐惧。
“你在害怕?”青芒的眉梢妖艳地向上蜿蜒,她红艳艳的唇角高高勾起,像是噙着鲜血一般对着小小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有人跟我交换了你的命!”说着她眉头一拧,“但我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地放过你呢!”
含情脉脉地看着靠坐于一旁容颜平静如同睡着一般的研华,她小声道,“你霸占他那么久,总得付出代价吧!”
言罢,转头狠戾地瞪向小小,双眼如炬像是要喷射出火焰一般,“我不能再让你们相见了,你放心,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子,红甲在瓶身摩挲一番,衬着那琉璃色更显出一番嗜血的光芒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小摇头,有些人总是会将自己的挫折,悲惨经历加诸于他人身上,认为她的痛苦是他人赠与的,对于这种人,解释已是无用了。因为你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横竖都是错,那不如不做。
“你这种人还真是让我厌恶至极,大难临头还如此镇定!如果你表现出特别害怕,跟我求饶~说不定我会考虑让你少受些苦~”
小小抿唇,“我求饶你就会放过我么?”恐怕只会加深她蹂躏自己的欲望吧……
青芒微笑,“自然不会,我会更兴奋地折磨你!”说着,她打开瓶子,一抹妖异的奇香泛滥开来,“你知道一个人要彻底消失,除了死还有什么办法么?”
这奇香闻着令人心胸生堵,像是一条无形的蛇一般扼住了小小的喉咙,使她根本无法开口说出任何话来。
“甚好,我终于是在你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恐惧。只要这一点就够了!哪怕只是这一丝恐惧都能够让我这近百年的彻夜难眠得到补偿!哈哈哈哈!”青芒一把捏住小小的下巴,“喝下去!”
小小挣扎着,抵抗着,奈何那滚烫微腥的液体还是一点一点地被强迫灌入了自己的喉头。
“咳咳……”腹中如同火烧一般,小小整个人犹如被一只大手拧着翻江倒海一般剧烈地抽搐着。
“这是什么!?”她躺在地上反复挣扎着,只感觉一道道侵略性的力量正在强迫地打开自己的身体,并且强行渗透进入自己的五脏六肺一般,整个人如同在烈焰上煎熬,又好似在冰水之中翻滚,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方才问你,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在这世间彻底消失踪迹,如同死了一半再无声无息?你说你不知道?好,今日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
小小如同那茫茫大海中被反复倾覆的一页扁舟般在蚀骨之痛中沉浮着,胸骨之中似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一般,喧嚣着似乎要将她整个身子撕裂。
青芒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那便是彻底改变她,颠覆她。令她的一切包括面容,声音,气息,神态,但凡是能被他人触及的外在全部统统改变,要切断这彼此之间相互牵连,彼此顾及的无形之缘!”
“我将我的心出卖给魔,喝下了我这充满诅咒的狐心血……换来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与研华并肩而行!倘若有一日你再度与他相遇,便是他为你身死那日!”青芒望着小小,声色俱厉,嘴角却是带着最为妖艳娇俏的笑容,她已然是魔。
就在这一刻,在静默中等待消亡的小小眼角滑下一滴血泪来,满丈青丝在眨眼的瞬间变作雪白。
她整个人犹如破碎重整一般,密密麻麻似虫咬般层层叠叠的痛苦几近将她吞没。
像是瞬间老了很多一般,除了一张脸外,其余肌肤都像是失去活力般迅速地萎缩苍老下去,皱巴巴地贴在四肢之上。
眼下的小小除却容貌,宛若一个垂暮的老妪。
她伸出宛若枯树枝一般僵硬粗糙的手,颤抖地贴上自己的身子,瘦弱干巴,像是失去水分的蔬果一般。
“你给我喝了什么?”这样形容枯槁的声音响起,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正在真实发生。
青芒微笑,像是极满意眼前的境况一般点头道,“妖王说要你的命,那我便留给他,只是到底是一天的命还是一百年的命这可就由不得他了!哈哈!”
这时,昏迷中的研华突然蹙眉,手指微颤,似是有苏醒的迹象。青芒见状眉梢一紧,一把将小小瘦弱的身子抱起,整个人跃然腾起破空而出。
山风呼啸,犹如一把把利刃般切割在小小心头。
青芒将小小带至洪荒内的一处深渊,直接自高空将她整个摔下。
“啧啧,真是可惜了你这张天生天养连剧毒都难以侵害的容貌了,别怪本姬辣手摧花,如今你变成这幅鬼模样,空留着一张貌美如花的面容还有什么用呢?!不如让我再多加上两笔,井上添花好了!”
她掏出一把匕首缓缓走近小小,鬓发凌乱,容颜鬼魅。
刀子入肉的一瞬间,小小闭上双眼,她原以为会有多疼,多么蚀骨,可眼下才发现就连感知痛苦的功能自己也消磨殆尽。
她只是麻木着,任凭那把刀子在脸上划下两道深深的血痕,皮肉翻卷,血流满面,此时的她躺在地上,狼狈不堪,面容狰狞,只是双眼定定地望着青芒。
她轻声说道,“我若不死?今日之情该如何尽数报答给你?”
胸骨似被什么蠢蠢欲动之物破空一般剧烈疼痛起来,她躺在血泊之中,一双眼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明亮。
“倘若我不死,今日之仇我便要一点一点向你要回来!”
青芒冷笑,“你只有一年寿命,若能不死,我青芒等你来取我项上人头。”说着她食指一勾,小小整个人不自觉地从山崖滚落,自那黑暗的深渊坠落下去。
她像是在那露水之中躺了甚久,草丛中传来的虫鸣,微风送来的清新仿佛都渐渐与此身远去。一片空白,她知无人能够再找到她,要不,就这样渐渐死去?
不甘心,太不甘心……她咬着唇,面孔上的鲜血已经流干,狰狞纠结的疤痕布满整张容貌。死不过是一瞬,只可惜死了,这些仇恨就再也不能尽数讨回,她为何要死?!她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要活到那一日!
这时,白雾尽头传来了几声清脆的车铃声,叮当叮当,犹如声声重击锤在小小心头。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车轮声滚过,一辆雪白的马车停在离小小几丈远的地方。
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月夜下显得格外清晰,有一双手轻轻地将小小抱起,似曾相识的气息,小小睁开眼,一张人脸自黑暗中出现。
“是你?”苍老的女声响起,她低下头,“原来是你……”
月光下,那人犹如皎洁月辉一般俊美的容貌渐渐地出现在小小面前,远山眉下是一双勾魂夺魄的金银双瞳,从前的少伏,如今的妖王。
少伏看着怀中伤痕累累的小小,眉梢拧上一抹深刻的恨色,他只是来迟那么一步,没想到青芒这贱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他要的人!
“是我,跟我走。”他将小小横抱着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马车的软垫之上,“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害你。”他附在小小耳边轻声说道。
小小歪过头,脸颊蹭着车上的软垫有些微疼,“都是拜你所赐。”
少伏跟着坐进来,一只手伸过来替小小捻了捻垂在鬓边的凌乱发丝,语气略带歉意,“并非我所指示,他人我定替你抱回此仇!”
颠簸的马车,少伏的低语,小小极力支撑的神智终于在此时崩溃,她深深地陷入无尽的混沌之中,宁愿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可惜事与愿违,当小小再度醒来之时,屋子里充满着浓郁的药香。她试着动了动僵立的身子,还能动,看来是没能死成。
人生混成她这样,生不由己,就连死也不能随便死,实在可悲。她叹了口气,牵动了包在脸上层层叠叠的绷带,一阵尖锐的疼痛刺骨而来。
“嘶!”她叫出声来,这时少伏端着药碗自外头走来,见她傻乎乎地用手拨着纱布,忙冲过来将她的手拍下。
“好不容易求了灵药替你将这满脸的伤痕给糊住,你可千万别弄裂了。”小小透过纱布,见他一身白衫,乌发服帖地垂在肩头,神色温柔,望向自己更是如同一潭春水。
少伏拿着勺子在碗里轻轻吹了几下之后准备喂到她嘴边,却被她侧头避过。
“怎么?你有力气自己喝药?”见小小沉着脸不配合,少伏眉梢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小小目光透过他的脸投射在不远处的仙鹤灯架之上。
“不在我这里,你还能在哪里?”少伏挑眉,张嘴尝了尝药的温度,随即微笑,“不烫了,快些喝了。”
小小将视线转回少伏面上,“若是我喝了药,你能够放我回去么?”
少伏浅笑,金银双瞳掺着别样的颜色,“先把药给喝了。”
小小张口,他勺子一动,苦涩的药汁立马涌入舌尖。
“很苦?我准备了蜜饯,你将药汁咽下去,我便给你吃。”少伏望着小小的眼睛,像是哄小孩一般轻声诱道。
小小默不作声,一口将那酸苦的药汁仰脖咽了下去。
推开少伏递过来的蜜饯,小小拧眉,“药都喝完了,你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少伏放下碗,自行将蜜饯放入嘴中,眯着眼睛回味了许久,方才转头看向小小笑道,“你认为苦涩之后的甘甜,会有谁愿意放弃?我费了如此大的心力将你夺来,有怎会放你回去他身边?”
小小垂头,看着布满皱纹的双手半晌,扯着嗓子道,“如今我变成这幅模样,容貌也毁了,你又何苦将我留在身边。”
她备受折磨的身子如今犹如一只虾米一般佝偻着,暴露在外头的肌肤是深壑的沟纹。一头白发杂乱,零零散散地垂在脑后。
少伏只觉心头一紧,抓过她低垂的双手,细细放在手心摩挲,“你怎么知道他就会无条件接受你这幅模样?”
捏在手心的双手微颤,良久,少伏揽过小小的肩膀,“我不会放你回去的,你死心吧。”
微风吹皱一池春水,几条锦鲤悠然游过。白玉大殿之中,层层莲花凿刻而上,含苞欲放,一分一毫皆可以看出设计者的用心。
“这一切,你总会喜欢的。”少伏放开小小,“一年,两年,十年,百年,我都耗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掉收,掉收,心情委实不好,乃们都不爱我了??呜呜呜?(??)?
☆、鲛人血
太阳初升,一层金边自那东方青黑色的天际蔓延开来,初夏微潮的气息润湿了被褥,小小在被窝中辗转反侧,终于还是在第一缕晨曦投映在窗棂之上时睁开了双眼。
她卷着被子坐起来,每动一下就会像牵扯全身的肌肉一般拉扯得疼痛,等到她整个人能够靠在那床头之时已是满身大汗淋漓。
小小苦笑,低头看着一双属于老妪的枯枝手,连连轻轻握拳之时都有一种要散架的感觉。不由叹口气,如今她真真是如同一个行将入木的老太婆,命不长已了。
“这么早就醒了?”小小抬头,少伏那绛红色的身影已撩开帘子,端着药走进来。这几日都是他亲自照顾小小,端茶送药,悉心照顾,无微不至。
小小垂眼,“睡不着,便起来了。”
少伏将药搁置在一旁,抽出几个垫子扶着小小重新靠好,又替她整了整鬓发,方才笑道,“怎么?身子不舒服?”
小小摇头,目光错开少伏转向了窗外,“整日都是躺,睡和不睡有什么区别?”
少伏浅笑,“睡是让你恢复精神,看,这两日喝药之后起色好了不少。”说着他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小围着绷带的脸。
小小如今行动迟缓,只得拧眉让他摸着,好在少伏的手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抽了回来。
“你如今这幅模样,我虽是看着心疼,却也巴不得可以一直这样。”他看了小小一眼,红唇勾起,“只有这样,你才不能反抗不是么?”
小小撇过头,心道某些人真是千年不变,反而变得比从前更讨人嫌了一些。
她虽满脸缠着绷带,看不清神态,但少伏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瞧了一番,然后挑眉道,“我瞧着你好像很有意见似的?怎么你不愿意?”说着,自顾自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