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王夫人正zhǔn bèi 拿了银子huí qù 叫她妹妹来，好把欠银还了人家，谁知就见凤姐又转回来了。这下她就急了，问凤姐道：“你又有什么事儿？”

    凤姐听了王夫人的语气也不恼火，调笑着说道：“瞧姑妈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儿？上回姑妈让林大妹妹委托我的事儿，如今有眉目了，如今人正好在这儿，我想着跟姑妈说声，看要不要叫人进来相看番。”

    王夫人正愁家里头好些东西当的当，卖的卖，这钱还又要欠雪雁的钱，家里的花销不够呢。听凤姐这么说，lì kè 追问是什么样的人家。

    凤姐笑眯眯的把山西那家夸的天花乱坠，shí jì 上那家确实也挺有钱的。王夫人听了介绍，开始还有些觉着山西太远了，后来雪雁在旁听了问了句：“既然这么好的人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定亲？”

    凤姐这才把腿有点瘸这点说了出来，王夫人心里下就平衡了。她本来就讨厌赵姨娘，探春是赵姨娘肚里出来的，让她喜欢探春还真的很难。如今这家条件不错，还能把庶女嫁给瘸子膈应她下，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夫人忙笑着对凤姐道：“真是辛苦你了，既然他家还在京里，那就赶紧请过来做客吧。”

    雪雁掩嘴笑道：“二舅母是欢喜过头了，如今二舅舅不在，又分了家了，怎么好让外男进来做客。大舅舅肯定是不会出面招待的，倒不如请他们去醉仙楼消费回，舅母躲在暗处看了，再请官媒去说道。”

    凤姐听这法子，也觉得不错，这样来，探春也能亲眼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了。若是请来家里看，探春是绝不好贸然偷看的。

    这事儿就定了下来。凤姐lì kè 派人去邀那山西的家人去醉仙楼吃饭，贾琏作陪。而王夫人则会在隔壁的房里，听他们说话。待雪雁出了正院，lì kè 叫小红去醉仙楼订包房，足足定了三间包房。

    这相看就定在了第二日，雪雁这边起了个大早，还没梳洗好，书澈就进来道：“三姑娘来了。”

    雪雁掩嘴直笑，这连晨时都不到，她就过来了。只怕是卯时就起来了。她忙叫人领探春先去隔壁屋里坐坐，自个收拾好了就出来。

    待两人吃过了早饭，又在林家消磨了个上午的时光，这眼看着到了巳时八刻，马上就要午时了，两人这才上车出发。

    与山西赵家约好的是午时三刻，这时出发最好。本来黛玉也想跟着去，可她不久就要出嫁，这段时间实在不好出门。怕招惹是非，所以只得等在家中。

    探春等人要提前过去，无非是想趁着人进包房之前看眼长相举止，所以雪雁早早的就带着探春占了靠楼梯的间包房。门开着条缝隙，探春正对着楼梯的方向坐着，里头能看到外头的情形，外头的角度却无法发现里头的人。

    王夫人和凤姐都还没到。他们是最靠里的间，这醉仙楼的格局是老式的中式酒楼格局，上来是由楼梯隔开的zuǒ yòu 两边走廊。走廊旁边是房间。他们包的那三间房，正好是左边走廊上的三间，而左边走廊也仅此三间，所以绝不会弄错。

    这三间房，还有个特点，jiù shì 中间的不是墙，而是木门隔开。若是人，还可以包上两间，打开木门以加大空间。探春这边的门是刃上的，从那边是打不开的，所以倒也放心。

    雪雁探春等了会儿，就听到楼梯那儿传来了jiǎo bù 声，探春紧张的看了过去，lì kè 低下头去拿帕子遮着脸。待jiǎo bù 声远了，雪雁才悄声问：“谁？”

    探春压着嗓子答道：“是我母亲和二嫂子。”

    雪雁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到楼梯那儿又传来了jiǎo bù 声，还伴着贾琏说话的声音，雪雁忙挤了挤探春的胳膊，探春又抬起头来往门缝外看去。

    这看，探春就见着那赵家的小子了，生的不算眉清目秀，但也是壮实俊朗，跟在赵家老子和贾琏的后头，带着脸的笑容，看上去人特和善。

    探春的脸唰的下就红了，又想低头，又想再看眼，这下子就慌了神，碰到了手边的酒杯子。酒杯倒在桌上倒没大声响，反而把探春自个吓了跳。

    雪雁见她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定不错，探春是害羞了。又被探春那傻傻的动作给逗的不行，直捂着嘴在偷笑。

    待所有人都进了房间，这才正式开始吃酒聊天，贾琏明着是为了让王夫人听见，实则是为了让探春听见，gù yì 大声讲话，而那山西赵家的老子，本jiù shì 个大嗓门，两人的话倒是让两边房间里的人都听了个干净。

    开头还只是客套两句，寒暄下，吃了几回酒后，贾琏这话题就拉到儿女姻亲上去了。

    只听贾琏在那厢问道：“赵员外的公子看着可是表人才，今年该有十八了吧？”

    赵家小子声音不大，隐约听着他回了句，可两边的人都没听清，倒是贾琏聪明，又gù yì 大声道：“才十六？看着倒是稳重，我可算是走眼了，hā hā哈！来来来，喝杯。你小子年纪也差不了，该成婚了，别让家里的老人干等着着急。”

    赵家老子大声道：“琏二爷说的正是，可不是把我们等得着急了。偏生这小子说自个腿脚不好，怕糟蹋了别人家的姑娘，不肯我们zhǔ dòng 去说亲呢。还说若是有不嫌弃他的，等人家看上他了再说。”

    贾琏听正中下怀，大笑几声说道：“你不说，谁又只有你腿脚不好，我看着你正好。既然还没定亲，我这儿倒是有桩极好的，只看你们乐不乐意了。”

    赵家老子忙问道：“是哪家姑娘？”

    贾琏hā hā大笑道：“不是别人，正是在下的三妹妹，不但mó yàng 端庄，才情也是等的好。不是我自夸，我这妹妹才七岁时就会作诗了。十来岁时还和家里的姊妹们弄了个诗社，她可是里头拔头筹的大才女。性子也爽利，人也开朗。我瞧着倒是与你家的性子很是合的来，就不知你们看不看得起了。”

    赵家老子也大笑了起来：“这样好的姑娘家，哪里会看不起，只怕我们高攀不上才是。琏二爷莫拿我们小门小户的开玩笑，这真真是给我们说亲？”

    贾琏认真道：“我还哄你不成？我这三妹妹因上头二妹妹才嫁人，不好太早说亲，老太太又舍不得她，想留几年，所以到现在还没说亲呢。”

    赵家老子听忙道：“这姑娘家可不好留的，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贾琏便顺着他的话道：“可不jiù shì zhè gè 道理，所以我寻思着，替我妹妹相看家好点的人家，正巧你们就进京了。我家那口子倒是与你们熟悉些，与我说起来时，我便寻思着，这样好的机会，倒不如认识认识。就算结不成亲家，两家guān xì 近些也是好的。”

    赵家老子连忙道“正是”，又问贾琏：“敢问二爷，那三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贾琏回道：“今年才十五岁，才过及笄没久。”

    赵家老子琢磨，这年纪上正好，这姑娘家也被贾琏吹的天花乱坠的，只怕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便笑着道：“既然二爷看得起我们，我们也不托大。与二爷说说清楚，咱们赵家在山西也算是名门大户了，可毕竟还是比不上国公府。只望三姑娘莫嫌弃咱家不如国公府就好，若是觉得委屈，咱们尽量满足。只要三姑娘不嫌弃，这亲事咱就算定下来了。二爷huí qù 最好问问三姑娘的意思，莫要委屈了姑娘。”

    雪雁听，就觉得这公公真不错，是个善解人衣的，只怕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虽说这里头有顾着贾琏面子的成分在，但这年头，尊重女性的男子可不。能遇到这样的人家，探春若是不嫁，那jiù shì 亏了。

    雪雁想到这儿，便拉了拉探春，个劲的挑眉毛，想问她是作何想的。可探春见了雪雁这样，羞的脸通红，躲躲闪闪jiù shì 不吱声，把雪雁急的焦头烂额。

    贾琏接着又问了些例行的问题，比如赵家小子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穿衣裳喜欢什么颜色。这些都是跟定亲时女方回礼有关的信息，雪雁偷偷摸出羽毛笔来记了下来。待酒足饭饱之后，贾琏又提出叫几个卖唱的姑娘来唱点小曲儿。

    谁知赵家老子这样大老粗的人，居然jù jué 了，理由也很让雪雁经验，竟是：“想听曲儿大可以去戏院茶楼，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这些地方叫来的唱曲儿的姑娘大都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来卖唱的。如今咱叫了她来，难免问几句身世，若是听到可怜之处，怕是心中难受，破坏了今儿的气氛。改日赵某请琏二爷去戏院听罢，现在就算了。”

    雪雁也是诧异，没想到这赵家老子，还是个敏感善良的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