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长门纪事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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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门纪事 作者:肉书屋

    在我知道,我们大汉朝不但有几位李将军,公孙将军,还有关内侯卫仲卿在,他为人稳重,威武而不张扬

    18、开溜的和顶缸的

    ,是难得的将才,再有陛下在后面支持着,我就算不懂,也觉得这一仗大汉必胜。”

    这话听着十分顺耳,实在是说到了陛下的心坎上,刘彻哈哈大笑,“阿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不错,寡人也是这么想的。”

    ……

    因为无意间大大讨好了表弟一下,于是陈娇继续‘荣幸’,被陛下恩准留下来,在上林苑住一日,等明天和他一起走。

    这陪着刘彻来上林苑消遣其实应该是韩嫣的活儿,现在韩嫣不在,竟然就无缘无故的忽然落在自己头上了,陈娇只好认命,自作自受啊。

    第二日午后,陛下摆驾回宫,另外差人送陈娇回长门,临走时和颜悦色的告诉陈娇,让她安心回去,等过几日无事了,会记得再接她进宫小聚的。

    这陈娇可就不干了,刘彻愿意偶尔来长门宫中坐坐,她就当作是亲戚间走动,捏着鼻子接待表弟一下,对她没有坏处,至少想要来趁机踩她几脚的人会三思而后行。

    进宫中去不同,不是有一句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名言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都是怨女的地方就更是风大浪险的江湖。

    天晓得她以前在刘彻的后宫里得罪过多少人,卫子夫那几个还属于易躲的明箭,另外可还有暗箭无数呢!

    立刻婉言谢绝,“不敢劳陛下费心,我住在长门宫中清静惯了,再去宫中怕是要不自在的,还是不去为好。”

    刘彻立时皱起眉头,“不自在?阿娇?这不自在要从何说起?”

    陈娇直言,“陛下宫中那么多夫人,美人,娘娘的,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封号,她们随便哪一个都比我的位份尊贵,臣女我,我怕碰到她们,礼节上会有些尴尬。”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愿向你那些后宫女人的行礼拜见。

    刘彻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坏了,原以为他这个愿许出来,阿娇一定惊喜感激,谁知她还在计较着那些位份尊荣,照她这个说法,除非自己废了卫子夫,再恢复她的后位,否则她去后宫都不会自在的,扫兴之余,拂袖而去,“那朕不勉强,阿娇你随意吧。”

    眼看着自己费了两天的功夫,小心翼翼敷衍奉承表弟的成绩转眼化为乌有,人家甩袖子就走了,陈娇也很郁闷,黑着脸命宫女们内监们赶紧准备,这就回长门宫了。

    芙琴和芙楠看她脸色不好,不敢乱说话,轻手俐脚地拥着她上了接她们来的那辆马车。

    车子还没行出上林苑的范围就被人拦住,陈娇正没好气,自己一把掀起车帷,皱眉道,“什么事?怎么又停下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恕卫青惊扰了娘娘车驾,不知娘娘能否稍留尊步,卫青有两句话想问问娘娘。”

    一个做戎装打扮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兵士,驭马立在路侧。

    卫青是个很典型长期从军习武的形象,坐在马上腰背挺得笔直,全身上下包括骑着的马在内,都一丝不苟,透着一股整齐严谨的气息。身为大美女卫子夫的弟弟,卫青的面貌自然也不丑,不过脸板得很平,不怒自威。

    陈娇现在正是想要和他缓和关系,皱着的眉毛自然舒展开来,“原来是卫大人,失礼了,我现在不是什么娘娘,卫大人不必客气,有话请尽管直说。”

    19

    19、姐弟之谊

    卫青少时艰难,有一段比较辛涩的成长经历。因他是个私生子,所以从小在父亲家中受尽苛责,不为其父郑季的夫人和几个兄弟所容。长大后,不愿再受郑家的奴役,便回到了在平阳候家中帮佣的母亲身边,并做了平阳公主府的骑奴。

    建元二年春,卫青的姐姐卫子夫被汉武帝选入宫中,卫青也随之被召到了宫中当差。

    所以说,裙带关系有时候是非常有用处的,再有本事的人也很难平地高拔,仅靠自己就做出一番事业,而需要有人提携,创造机会来让他一展身手。

    陈娇心里觉得卫青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获得这个‘得人轻助力,扶摇上九霄’机会,其实还有她的一大份功劳在里面。可惜对于她的这份功劳,卫青肯定是既不会承认也不会领情。

    记得建元三年的时候,自己忽然听闻卫子夫有了身孕,几乎快要气死了,偏偏刘彻欣喜无比,根本不把自己的伤心委屈当回事。那时的自己还很天真,不懂得人心易变,世事无常,故数次要死要活的大闹。

    结果刘彻理都没理,母亲却被吓着。卫子夫被刘彻看护得很严,轻易动不了她,为了给自己出气,馆陶长公主派人抓到卫青,带回府中,准备处死。卫青的好友公孙敖听到了消息,马上召集了几名朋友,赶往营救,把卫青硬给从长公主府中抢了回去。

    而刘彻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为了表示他的不满,以及自己母女无权干涉他的事情,刘彻立即下令任命卫青为建章宫监、侍中,卫子夫为夫人,数日间给卫青的赏赐便达到千金之多,公孙敖好像也因此被封了官。

    所以说,卫青能那么快得到刘彻的重用,自己和母亲在其中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啊。

    又是一笔稀里糊涂的烂账,孰是孰非,陈娇现在不想多去评说,个人有个人的立场,不过她得承认,自己和母亲当时的作为都太过幼稚,刘彻要是一定想要抬举卫子夫的话,她们去弄死人家弟弟根本于事无补,只能是枉做了恶人。

    面前的卫青沉稳威武,锐气内敛,一派大将之风,令人肃然起敬,和当初平阳公主府上的那个骑奴形象不可同日而语。陈娇命人将车帷全部掀了起来,端端正正坐在车中看着卫青朗声道,“卫大人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卫青从没这么近的和陈皇后照过面,这时也在仔细打量陈娇。

    陈娇,陈皇后,和她那个母亲一样,仗着出身显赫,就骄横跋扈,视人命如草芥,曾经几次三番的想要害死他的姐姐还有他,终于彻底惹怒了皇上,自食恶果,被罢退长门——这就是卫青对前皇后的全部印象。

    皇帝的女人,如果被废黜进了冷宫,就基本已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卫青自从听到刘彻颁下废后的旨意后,就知道卫子夫和他最大的对头已经垮了,自此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不必再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她们。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陈皇后不但脾气骄横,在后宫中专断独行,经常仗势大闹很是厉害;真的到了该示弱求饶的时候,她的手腕也不含糊,竟然能哄得刘彻有回心转意的趋势,刚立了卫子夫为后就光明正大的去长门宫中探她。

    旁人不知,卫青可是知道得很清楚,自己的姐姐卫子夫那日听说陛下去了长门宫之后,岂止是气得没吃饭那么简单,她是忧心忡忡,焦虑得几晚都没能好好睡,自己几日后去看她时,明显发现她脸色发青,涂多少粉都掩不住那一脸的憔悴。

    其实在卫子夫生下皇长子之后,陛下对她的宠幸就渐渐少了起来,毕竟是接连生了几个孩子的女人,容颜渐衰,虽然因着皇长子的关系被刘彻破格立为了皇后,但是恩宠日益不再是不争的事实。

    卫子夫自然没有胆子对刘彻管头管脚,哭骂打闹,不但不能闹,还要以前皇后为鉴,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才行,要知,她就是凭着温婉柔顺起家的。

    卫青心里很明白姐姐的苦处和担忧,但是他们这种苦出身的人什么不能忍呢,自然绝不能像陈皇后一样一点委屈不肯吃,最后搞得一无所有。

    所以这次刘彻透露出想要派卫青再度出兵匈奴的打算时,卫青非常愿意,这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只要他有了战功,卫子夫在朝中也就有了依凭,她还有儿女傍身,陛下就算喜新厌旧,也不会轻易把她怎么样的。

    只是这个陈皇后实在是有些烦,对陛下不死心不说,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竟然想方设法买通了陛□边的宠臣韩嫣替她上门送礼,以求修好。也不知韩嫣是怎么想的,平时眼高于顶,对于他们这些外臣架子十足,竟然肯为了这个废后放□段来找他。

    陛□边的宠臣自然不能随便得罪,卫青费了好大劲儿,才耐着性子敷衍走了韩嫣。

    昨日早上,陛下说想来上林苑散散心,正巧他要来上林这边操练羽林军,便陪着一起来了。结果来了没有半日,陛下竟然就派人去将陈皇后接了来。

    到了晚上又专门找卫青去说打算出兵匈奴之事,看来陛下是渐渐下定决心要出兵。卫青正在暗自兴奋,就听刘彻有意无意地提起陈皇后下午不吝美言,夸奖了他一通,说他是不可多得的贤臣良将,有他领兵出征,此仗必胜。

    卫青因为从小环境艰苦,一直在挣扎着求生存,所以养成了一副少年老成的内敛性情,人其实很精明,但平日沉稳少言,事事都心里清楚。

    刘彻能对告诉他这些话,肯定是有些用意的,一来大概是被陈皇后逢迎得确实高兴了,二来应该也是想让他放下些前嫌旧怨。

    陛下肯费心做这事,可实在是很耐人寻味,难道是已经有了对陈皇后回心转意的打算,所以想要调和一下自己姐弟和她的关系?

    卫青是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去参与刘彻后宫中的争斗,那是他姐姐卫子夫要做的事情,他只需在外努力建功就是。

    可是陈娇近日来这些明显拉拢的作为实在是让他不悦,暗道你们当初对我姐弟说打就打,想杀就杀,现在失势了,就开始想要拉拢,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就算不会找上门去报复计较,但也是万万不可能与你们交好的。

    因此陛下第二日午后起驾回未央宫时,卫青就滞后了几步,想要当面和陈娇说清楚,让她以后别再白费心机了,这些作为除了惹人厌烦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对面马车里坐着的陈娇素面朝天,清素淡雅,一张脸水嫩里透着些粉红,竟是比少女还要娇嫩,不过气质雍容,没有一丝少女的青涩,美丽的大眼睛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目光澄澈清亮。

    卫青甚至忽然有一丝怀疑:这个真是陈皇后?

    此问题一闪而过,没有多想的必要,这位当然是陈皇后,他以前远远的见过两次,面目是没错的,不一样的地方仅在于以前远远看到的那个服饰华贵,面前的这一位素净得很。

    对着这样一位美丽淡雅的夫人仿佛是不应该口出恶言的,卫青也没有对女人恶言相向的习惯,只是沉声道,“阻拦了娘娘车驾,是卫青失礼,还请娘娘莫怪。只是娘娘前些日何以忽然想起要送许多贵重物事到我家中?昨天还在陛下面前夸奖于我,如此厚待,在下不敢当,也不愿当。奉劝娘娘以后还是不要白费这个心思了,我们不来惊扰娘娘,也盼娘娘以后莫要再来打扰我们!”

    想要试探一下别人的心思,送礼当真不失为一个十分有效的敲门砖。卫子夫姐弟的态度一直是陈娇心中的一个隐患,这一家人的权势日后会随着卫青与霍去病在战场上的叱咤风云而踏上顶峰。

    上一世他们没有来为难自己,是因为自己处境凄凉没几年就死了,不值得他们再冒着得罪刘彻的风险来干这种事。这辈子大大不同,她可还要再活几十年呢,与表弟的关系也没那么僵,很难说卫子夫和卫青会有什么想法。

    卫青一句‘我们不来惊扰娘娘,也盼娘娘以后莫要再来打扰我们!’不啻于一枚安心丸落肚,暗道那我也赶紧抓住机会表表态吧,以后大家尽量井水不犯河水,都能轻松点。

    和声道,“原来是这件事,我是对卫大人龙城大战,击败匈奴的战绩十分钦佩,又忆起母亲以前对大人的冒犯之处,心里不安,这才差人送去薄礼,聊表心意,原以为不管大人收不收,我该赔的礼总是要赔的,不想竟打扰到了卫大人,那却是我的不是了。

    卫大人你尽可放心,自从退居长门宫以来,我就已经不再和陛下的后宫之事有任何牵连,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所以这次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我大汉自高祖建国以来,屡受匈奴侵扰,大人此战之胜,意义不同一般,我虽是个女人,但也是高祖子孙,对将军你能有此大勇,破匈奴不可战胜之神话,鼓我军战将之士气,确是万分钦佩的。

    我如今已经不再是皇后,但我和陛下之间还是有斩不断的亲缘血脉。我可以坦言相告,令姐卫娘娘对卫大人你有着什么样的关心爱护,我现在对陛下就有怎样的心意。因此对于陛下能得卫大人这样的良将是诚心喜悦,在陛下面前夸奖大人那也是肺腑之言,还请大人不要误会其它才好。

    若是不小心做了什么让大人困扰之事,那也是出于无意,望卫大人能够见谅。”

    这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不欲得罪人,也没有讨好谄媚之意,证明说话之人头脑清楚,自有一番气度,十分不像是一个怨妇能说出来的,卫青诧异之余又十分佩服,不再多说什么,“那打扰娘娘了,卫青告辞。”

    策马追上了了刘彻的车队,护送着回了未央宫,刘彻一下马车就把卫青召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仲卿刚才去见阿娇了?”

    卫青应道,“回陛下,臣前些天收到长门宫送来一些挺贵重的东西,臣没敢收,今天正好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刘彻‘嗯’一声,“阿娇她说什么?”

    刚才那个陈娇实在和他印象里的陈皇后出入太大了,卫青还在沉思她的那番话,想一想,自己只是光明正大的去问问陈皇后为什么无故送礼给自己,这些事情没有必要瞒着刘彻,况且自己要是不说,陛下找别人来问也是问得出的,于是就将两人的对答,除去那句今后互不打扰之外,余下的都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刘彻看他一眼,“阿娇这么说?她?”暗道她倒大方,难道日后就准备把朕都当弟弟了?这倒也不错,能省去许多麻烦,只不过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说不要就不要了,朕想着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她真的能舍得?

    20

    20、西域幻术

    从上林苑回来之后不久,就传来了匈奴骑兵大举南下的消息,匈奴人先攻破了辽西,杀死辽西太守,又打败渔阳守将韩安国,劫掠走百姓两千多人。

    这一下刘彻再不必犹豫,朝中的几个老臣也都没有了反对的声音,没什么好说的了,立即出兵迎战!

    兵分三路,汉朝派出李广镇守右北平,又派卫青出征北部边郡御敌于雁门关,再派李息从代郡出兵,从背后袭击匈奴。

    借着龙城大捷的余威,大汉的军队士气高昂,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卫青率三万骑兵,长驱而进,迎头痛击了避开李广,从雁门关入塞的匈奴军队,斩杀、俘获敌人数千名,匈奴军大败而逃。

    消息传回,举朝欢腾,长安城中百姓也连着几日几夜的庆贺,毕竟自大汉开国来,屡屡受到北方匈奴的掠夺羞辱,高祖的“白登七日”之困,吕后受冒顿单于书信之辱,孝文帝十四年时匈奴十四万骑大入关,斥候一度略至长安附近的甘泉,匈奴可谓汉朝的心腹大患。

    现在这一场大胜扫去了汉朝百姓心中多年的阴翳担忧,惊喜的发现,原来他们也是能够打败匈奴人的!

    在此期间,陈娇乐居长门,过了一段十分清静无忧的快活日子,悠闲惬意之余,差点想要做一副对联,上面大大地写上:‘长门宫福地,小赛场洞天’挂出去,(注,长门宫中,每日踢球打牌踢毽子,大小赛事无数,故名小赛场)。后来想想自己一个废后,就算日子过得顺心,也还是不易太招摇,所以忍住了没挂。

    刘彻最近对她不闻不问,估计是上次被得罪了,觉得阿娇不识好歹,因此懒得再理她。

    陈娇十分高兴,由此又得出了一条宝贵的人生经验:不要过于畏惧强权,在确定人身安全没有问题的前提下,应该大无畏地说出自己的要求,以维护自己的切身权益。

    就像这次,要是自己当时唯唯诺诺的不说话,她那表弟肯定还以为给了她多大一个恩典呢?其实自己没事干去刘彻的后宫中住两日做什么,这纯属一件麻烦事,狗屁实惠也得不到,还会招来一大堆猜忌,万一碰上了卫子夫,这个大礼行是不行啊?真是想起来就糟心,所以还是不去为好。

    长安城中百姓连日庆贺的热闹当然也不能错过,陈娇在听说了有热闹可看的当晚,就带着芙楠和芙琴往城中最热闹的安门大街而去。

    汉时的长安城富庶繁华,百业兴盛,百姓安居乐业之余,玩乐的活动也很丰富,乐舞百戏是常见的娱乐项目,值此喜庆欢腾之日,天刚擦黑,宽敞的安门大街就开始熙熙攘攘,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的,一派喧嚣,比元宵节还要热闹,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一群群表演杂耍幻术的艺人。

    杂耍有柔术,逆行,跳丸,跳剑,抗鼎,舞轮等等,表演的人一个个技艺娴熟,卖力的腾挪翻滚,围观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幻术有些类似于现代的魔术,据说传自西域,最普遍的就是剪带还原,吐火,烧物不伤,吞针之类的。围观的人比看杂耍的还要多,陈娇挑了一处喝彩声最大的围观幻术的人堆,拉着芙琴和芙楠,费了半天劲才挤进去。

    她以前在儿童病房工作过一段时间,当时为了应付一个医院评级的检查,儿童病房的护士们被要求每人都要掌握一样哄孩子的技能,唱儿歌,跳舞,弹吉他,变魔术,什么都行,陈娇因此还去学过两个小魔术。

    现在就兴致勃勃站近了仔细看,准备做一件表演者最讨厌的事情——‘揭秘’。

    场中一个打扮滑稽的矮个长须老者,正在动作花里胡哨地表演着剪带还原,两手握了绳子,姿势繁复地一通摆弄,然后露出中间一段,咔嚓一下剪断,然后手再一抖,绳子又被接上,长长的一条,从他手中直垂落地下。围观众人一齐惊叹。

    陈娇抿着嘴乐,这正是她学的第一个小魔术,忍不住要显摆一下,抓住身边芙楠的胳膊推一推大声道,“这个幻术简单,我也会,等回去我变给你们看。”

    头顶侧上方传来一个浑厚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真的?那我可要等着看了!”

    回头一瞅,原来芙楠已经被人挤到一边,在她们中间又挤进来了三四个人,因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表演,所以没有发觉,自己刚才就是推了身边一个身材非常之高的男子,所以他一说话,那声音就会在自己的头顶响起。

    在这热热闹闹,拥挤无比的地方,碰来挤去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谁也想不起来失礼冒犯之类的字眼。

    陈娇仰头对着那高个男子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推错人了。”

    那男子刚才也是开玩笑,一脸的促狭笑意,待看清了陈娇的脸,顿时眼睛一亮,“无妨,无妨。”

    陈娇也没当回事,言罢转过头去继续看场中表演,此时场上已经换上了一个年轻男子,□着上身,举着一只细细的火把,看样子是要表演吐火了。

    这个难度高,危险性也大,陈娇大概知道是表演者先在嘴了含了煤油之类易燃的东西,然后对着明火猛喷出去,就会出现一道火焰,好似是从嘴里直接吐出去的一样。

    旁边的高个子男子很自来熟,这时就问道,“这个你还会吗?”

    陈娇道,“应该会,但是我肯定不敢演这个,太吓人了,万一搞不好要烧了自己的头发眉毛。”

    那人哈哈大笑,“小娘子你吹牛吧,看你是长安本地人,这衣饰打扮肯定家境殷实,跟这些卖艺为生的人能有什么瓜葛?这西域幻术可是他们的吃饭本事,不传之密,你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奥秘?”

    陈娇斜他一眼,“我又不认识你,骗你干什么,你不信就算了。”

    这时芙楠和芙琴看到她在与一个陌生男子说话,都使劲挤了过来,“夫人,你在说什么呢?”

    那人一看,这吹牛会幻术的女子不但自己生得美貌,跟着的两个侍女也都明眸皓齿,十分可人,兴趣就更大了,抢先笑答道,“你们的夫人,告诉我场中刚才表演的两个幻术她也都会,我实在没法信啊!”

    芙琴性子比较急,人又活泼,在这么个热闹喧天的环境里,也想不起要言行谨慎,立时就惊呼起来,“夫人你也会?不可能吧,怎么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呢?”

    那男子一听,就嘿嘿笑了起来,“原来夫人自己贴身的侍女都不知道啊。”

    陈娇气,这个笨蛋芙琴,怎么当着外人的面拆她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难道本夫人有什么事情都要先向你交代一遍吗?”

    芙琴吐吐舌头,也知自己嘴太快了,“那回去演给我们看看吧,这多有意思。”

    陈娇本来就想要显摆一□手的,看看还不算太晚就道,“行啊,一会儿回去酒肆里歇脚时我就变给你们看,”对身边那个一直在竖着耳朵,微躬着身听她们说话的人道,“前面西市街上有一家叫做‘纵酒放歌’的酒肆,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看看,不过先说好,吐火我虽知怎么变,但是太过危险,只能大概演示一下,做不出他们那么纯熟的样子。”说着向场中一努嘴。

    那人笑道,“承蒙夫人盛邀,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吐火是过于吓人了,不适合夫人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你只要能把第一个剪带还原照样做出来,在下就诚心佩服了。”

    陈娇看他一眼,深觉他就算能对自己诚心佩服,也实在是没什么用处。不过此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看言行也还便给伶俐,今夜自己主仆三跟本就是出来玩的,他要是愿意跟着凑个趣,陈娇也没什么意见。

    就像是以前偶尔跟着朋友去泡酒吧,碰到个看得顺眼的男人上来搭讪,只要别太过份,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就当是一场小小的艳遇了。女人大多数时候对这种小放松一样的艳遇要求不高,就是说说话,感受一下对方试探,讨好的眼神和言语心情就会不错。

    于是先低声吩咐了芙楠一通,让她回去先准备几样东西,自己和芙琴又再逛了一大圈,这才尽兴,打道回去自家的酒肆。

    进去一看,那高个男子已经等在里面,正在探头张望,看到陈娇来了,不禁一笑,拉起身边的一人迎上来,“我还带了个朋友一起过来看看,夫人你不介意吧。”

    陈娇瞠目看着他的那位‘朋友’,此人年轻挺拔,面目英俊,一身迫人的威严贵重之气,也正瞪大眼睛看她,不正是她那表弟吗?

    刘彻愣了一下,忽然回头怒道,“东方朔,这就是你刚才一眼看上,却不知是哪家的美貌夫人?还,还说她肯定对你也很有几分钟意?盛情邀你一聚的!你胆子大了!”

    21

    21、有惊无险

    东方朔的大名,陈娇也曾听说过,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据闻此人身高九尺,性情诙谐,喜好美色,因睿智聪明,言词敏捷,滑稽多智,而常在武帝面前谈笑取乐,也很得武帝的欢心,只不过刘彻一直将他归于偏俳优一流,更爱在戏玩时找他,所以东方朔总会觉得自己有些怀才不遇。

    现在看来,这些特点描述得完全吻合,舆论的总结概括能力果然很强大。

    眼前这个局面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听他们那话里的意思,陈娇猜测,应该是刘彻也想与民同乐,所以由东方朔陪着,便装出来游玩,东方朔偶遇了自己,便去向刘彻吹嘘路有艳遇,结果把表弟也给招来看热闹了。

    这东方侍郎还真是胆大,陪着陛下出来不说好好跟着伺候,还有心思自己四处游逛搭讪。不过呢,话说回来,大概就得要他这个样子的刘彻才觉得有趣吧,都是那些寸步不离,唯唯诺诺的人跟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惜运气不好,怎么就和自己碰上了呢,这下两人都讨不到好。

    刘彻还在瞪眼睛,东方朔当着美女的面忽然被斥责了,也很有些委屈,因他太高,比刘彻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只得微躬下腰,低声道,“哎呀,您怎么当着人家夫人的面都喊出来了,我这可是私下里说的话。”

    对着陈娇尴尬一笑,“对不住,我这位朋友向来说话都是这样。夫人果然守信,说来就真的来了。”四周看看,发现酒肆里还三三两两坐着几桌人,表演幻术会碍手碍脚,就建议道,“咱们让店家在楼上准备个房间吧,这里好像不太方便……”

    陈娇张张嘴,没出声也没动地方,她可不想当着刘彻的面说这家酒肆是她开的。

    刘彻听东方朔竟还打算上楼,立时斥道,“胡说八道,上什么楼!”一把就将陈娇拉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跟我走,这人,”指指东方朔,“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不要多理他。”说罢带着阿娇就往酒肆外面走。

    陈娇连忙向芙琴递个眼色,芙琴会意,悄悄转身蹙进酒肆楼上去找芙楠。

    被刘彻带着快步出去,还能听到身后东方朔十分委屈,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在嘟囔,“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说了是我先看上的,您抬手就抢,抢了还说我不是好人……?我哪儿不好了……?

    走出去一段路,陈娇实在忍不住,吃吃笑出来,这东方朔确实挺滑稽机灵的,胆子也大,这么一嘟囔,顿时把这件事情衬得十分好笑,就是个巧合误会,没什么大不妥了。

    刘彻很有些不满的拉长脸看她,“阿娇!你还笑,这怎么回事?”

    陈娇心知这种时候一定要表现得理直气壮,不能自己先心虚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溜出来被表弟碰到,上回去上林苑边上母亲的田庄时不就已经被遇到过一次了吗。

    那次刘彻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证明只要能有些说得过去的理由,表弟对此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估计他也是觉得都已经把自己贬去长门宫,堂堂皇后变成了下堂妇,此生就算是完了,这些小事就懒得再多计较,偶然背着人悄悄出来放放风也不是什么大罪过,总不能派兵看守吧,那也太过小题大做了些。

    于是微笑道,“我今日去探望母亲,听大家都在议论陛下这次对匈奴用兵,胜得十分漂亮,长安城中的百姓数日来彻夜欢腾,我听着高兴,就也出来和大家同庆一番。

    刚才在那边安门大街一个表演幻术的地方,我光顾得一边看一边和侍女说话,谁知道侍女被人挤散,站在我旁边的正巧是东方侍郎。

    听我说起也会演示那两个幻术,东方侍郎不信,正好我那两个侍女也闹着要看,所以就来这边准备演示给他们瞧瞧,不想陛下也出宫来看热闹了。”

    刘彻心道,怎么每次出来都是正好去探望姑姑呢?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也确如陈娇所想,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值此万民同庆,满城的欢腾的时候,阿娇也出来和大家同喜一下,他自是不好多挑什么毛病。

    便道,“姑姑也是的,怎么放心就这样让你出来了?街上人多混乱,阿娇这样在外面十分不稳妥,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如果真的还想看什么热闹,那就提前告诉朕,朕给你多派些人跟着护卫。”

    陈娇腹贬,跟着护卫?跟着监督还差不多吧?说得好听,还提前告诉你,我被关在长门宫里,谁也不能见,怎么告诉?难道为了这种小事也劳烦母亲跑一趟?

    垂下眼帘道,“长门宫中诚然清静怡人,我住着也十分安心,只是里面来来去去的只有那些个宫女内监,时间长了,我就会有些想到人多的地方转转,听听大家说话议论,看看男女老幼熙来攘往,心中就会十分喜乐安慰。”

    刘彻叹气不语,这就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

    陈娇见好就收,看看满街欢声笑语的男男女女,随口换了个关于卫青将军大胜的话题,不着痕迹的夸奖了一下陛下雄才大略,英明果毅,才能得此大胜。卫将军固然厉害,可若没有陛下的知人善用,唯才是举,他这才干又如何发挥的出来。

    这个奉承话刘彻十分爱听,这次对匈奴作战,虽然是卫青带军打赢的,但刘彻在后面派兵遣将,研究战略,一丝没有闲着,可以说既是卫青的功劳,也是他自己的成绩。

    虽然这天下都是他的,打赢了也是他受益最大,没必要去和臣下争功劳,但虚荣心难免还是有的,听阿娇说得这么透彻,不禁心花怒放,脸色也随之大好。

    转过街角,就有便装随行的护卫内侍迎了上来,刘彻先派出几个稳重的,将阿娇护送回长门宫,然后才自己走了,回去的路上顺便将跟上来的东方朔教训了一通,命他以后不得在大街上随意招惹搭讪美貌女子,有损了朝廷侍郎的官风形象。

    东方朔一路摸不着头脑,自己摸摸鼻子,暗自思量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明明我开始和皇上说路遇了一个挺有意思美女,他也很有兴致,这才和我一起去酒肆里看,怎么这会又说这些话?那位夫人恐怕有些古怪。

    有刘彻的人跟着,陈娇主仆三人一路也不敢乱说话,直到回了长门宫中之后,芙楠才拍拍胸口,“老天爷啊,这可紧张死我了。”

    陈娇也有松口气的感觉,“你闹什么?娘娘我才是最紧张的那个好不好!”

    芙琴撅嘴道,“我是怕啊,那会儿在酒肆的楼上,刚把娘娘说的几样东西准备好,想要下去迎你们,一探头就看见那个高个子男人,娘娘说他是谁来着,对了,是东方侍郎,一路说笑陪着陛下就进来了。我连忙缩了回去,正想爬窗子出去拦你们呢,结果娘娘你们紧跟着就也来了,被陛下碰个正着。唉,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陛下要治娘娘擅离长门宫的罪啊!好在没事,娘娘你是怎么和陛下说的,真厉害,我看咱们走的时候,陛下的脸色还不错呢,看样子是没有生气。”

    芙琴也跟着使劲点头,“就是,就是,我也吓死了,娘娘你可真厉害,和陛下说什么了,能哄得陛下不多追究。”

    陈娇虽然被夸奖,可也没多少得意之情,“厉害什么,我其实就是费心思奉承了陛下几句,好在陛下还爱听。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没出什么大差错。唉,只不过这阿谀奉承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我现在还浑身不舒服呢。”

    两个侍女十分关切,“娘娘哪里不舒服?被风吹到,受凉了?”

    陈娇是自己被自己刚才那通拍马溜须的话给隔应到了,说的时候一时情急,不觉得,过后可是肉麻了一路,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呢,叹气道,“好了,好了,没什么事,这大晚上的,你们不累啊,快去准备热水,洗漱睡了吧,再说就半夜了。”

    22

    22、拍马溜须的后果

    汉武帝名彻,意为通达明理,这是武帝被封为胶东王之前,他的父亲汉景帝刘启就给他起好的名字。至于后世广为流传的‘彘’字,估计是出于当时‘彻’‘彘’同音的谬传,反正陈娇是从来没听到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

    私底下还有点可惜,窃以为小猪这个名字给表弟其实挺合适,有时实在忍不住了就会在心里偷偷称呼一下,以解心头对其人的不满怒气。

    至于表弟的大名,陈娇则一直以为她舅舅汉景帝给表弟起的这个名字算得上名副其实,刘彻在大事情上还真算得上明理通达,大方向把握得很稳,这从他的谥号‘孝武’就可以看出来。《汉书》有云:威严,坚强,明智,仁德曰武。

    虽然《汉书》这么解,还是有些给表弟脸上贴金的嫌疑,但是和后世给某皇帝死后的超长谥号,一大串什么‘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不死点脑细胞根本背不出来的东西相比,堪称是十分的朴实无华了,因此还是具有一定的可参考性。

    不过嘛……,陈娇现在开始有点怀疑刘彻就算真的明理通达,那也明得有限,通得有限。

    能让她这么想的主要原因是陈娇忽然发现此表弟对她的奉承话非常之喜欢,爱听得不得了,不禁很是疑惑,他也太爱听好听话了吧!这样还能当一代明主?

    碰到东方朔的那晚,陈娇一时情急,为了分散刘彻的注意力,让他别要一直纠结于自己私自出了长门宫,又在大街上和陌生男子随意说话这件事,陈娇忍着周身的肉麻,绞尽脑汁对着表弟说了一通阿谀奉承之词。

    别说,糖衣炮弹的威力古今皆同,常人一般都很难抵挡得住,刘彻虽然号称英明睿智,但是也难以免俗,当场就被捧得心花怒放,对陈娇的明显出格行为不再多追究

    没过几天之后,又再摆驾长门宫,正大光明地串门来了。见了陈娇就道,“上次东方朔告诉朕,阿娇你还会西域幻术,可是真的吗?演给朕看看。”

    陈娇其实是宁愿表演给东方朔看也不愿演给这个表弟看的,该表弟一直不招她喜欢,实在不愿与他同乐。不过陛下的面子轻易不好驳斥,否则后果难料,既然他都开口了,那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演吧。

    只是她就算现在不是皇后了,可也仍然身份贵重,别的不说,就凭汉文帝是她外公,窦太后是她外婆这两点,就绝不是一般人可比。因此不愿自己上场娱人。好在这些天芙琴和芙楠缠着她要看,所以陈娇一早就挑了一个伶俐的小内监来代劳。

    该小内监这几日被满长门宫的人追捧着,自我感觉十分之好,因此上勤学苦练,已经尽得了陈娘娘的真传(注:主要是陈娘娘自己也就是那两把刷子的水平,没什么太高深的技艺,比较好学)。现在当众表演个‘空袋来蛋’,‘剪带还原’之类的小把戏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就将他叫来,恭请陛下在外面宽敞的地方坐了,摆上些精致的酒水果品,大家热热闹闹的演示起来。

    ‘剪带还原’比较简单,就是将一根长而完整的囫囵绳子向众人展示一遍,然后当场剪断,团在手中一通揉搓后,再叫一、二、三、数到三时双手一拍,一根长长完整的绳子马上又再垂了下来,就好像是断掉的绳子被接起来了一样。

    这其实就是在剪绳的时候做了手脚,观众觉得是绳子是被从中间部分剪开,其实只是剪掉了绳头上的一小节,所以还能抖出一根完整的绳子来。

    ‘空袋来蛋’稍麻烦一点,主要是需事前准备一个带有夹层的袋子,将要变出来的鸡蛋提前装进夹层的暗袋里。

    那小内监过于紧张,演的时候露出马脚,被刘彻一眼看到,哈哈大笑,“阿娇,你这幻术怎么还有破绽啊!”

    这就是个玩乐的事儿,陈娇也不靠它混饭吃,临时教出来的小内监,技巧的纯熟程度自然不能和专业的艺人相比,因此眼见其中的奥妙被揭穿了也不觉得怎样,一点没有被‘揭秘’之后的郁闷。

    跟着一起笑,“陛下真厉害,眼光独到,我这小徒弟在长门宫中表演了这么多天,谁都没有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不想陛下今天一来就看破了。”

    看看刘彻兴致很好,一时半会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就把前一阵子自编的歌舞也拿出来表演一下助兴,长门宫中没有专门的舞姬乐师,全部都是就地取材,高矮身材差不多的宫女拉出来十几个就是舞姬,乐感比较好,听音不跑调的内监再选出几个培训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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