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长门纪事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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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门纪事 作者:肉书屋

    陈娇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韩嫣,你这几次来我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啊?”

    韩嫣想想,“没有啊,不过娘娘最近很好,总算是不再随便出门了,我也能放心不少。”又道,“这酒确实不错,娘娘有空时让他们多做两坛,送到你的酒肆里,我过些日派人去取。”

    陈娇实在是郁闷,委实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都做了无用功,看来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大概韩嫣觉得她最近老实,已经用不着亲身上阵了。

    气道,“这酒很贵的……”

    43安全

    陈娇觉得自己实在被韩嫣忽悠惨了,这个说话不负责任的家伙,就不想想他随口一句话,害得自己瞎折腾了多久!

    还没法儿拿出来当面理论,主要是不好意思说,这个哑巴亏吃得那叫一个内伤啊。

    不过付出了努力都是会有回报的,持之以恒的把心思和气力用在哪一方面,哪一方面自然就会凸显出成效。

    陈娇现在把自己养得脸色红润,肌肤嫩滑,头发也乌黑柔亮,大眼睛水汪汪的,因为除了非常偶而的刺绣消遣外,没有任何费眼睛的事情可做,所以眼神很好,从来不会出现黑眼圈肿眼袋之类的麻烦。

    连一向稳重的侍女芙楠都忍不住要夸夸她,“娘娘,你最近这脸色可真好,再涂一点新调配出来的桃红色胭脂,可真是太漂亮了,”芙琴比较活泼,赶紧插话“唉,看得连我都手痒总想要摸一下呢。”

    陈娇还有一个比较心腹的侍女,叫做绿琥,为人比芙楠还要稳重,因此从来都是在陈娇带着人溜出去玩时担任留守长门宫的重要职责,这时竟然也来凑趣,捧了一袭陈娇新制的冬衣进来笑道,“娘娘最近不光是自己美,连衣裳也美了不少。”

    说着就将手里捧着的衣物抖开来,准备给她换上。那是陈娇前些日精挑细选,命人用有着烟霞银罗花纹理的三色锦制的,轻柔细软,保暖舒适,冬日里穿着也不显臃肿笨重,确实是挺美的。

    话说陈娇最近一口气做了几十套此类漂亮衣服,自然没有做好了摆着等它发霉的道理,于是只好一件件换着穿。

    还有新调制的大红,桃红,浅红各色胭脂若干盒,做都做出来,也总得都往脸上涂涂,看看效果如何吧。

    另有那些凤钿、满钿,点翠珠饰,全都是花了心思和各套衣服搭配好了的,这下也省事了,轮到穿哪套衣服时直接把它戴上就好。

    在长门宫中美了一冬天,韩嫣到底有没有发现美女她不晓得,倒是表弟刘彻想起来驾临长门宫时,见到了陈娇就是眼睛一亮,“阿娇过了一冬天倒比以前还要看着娇艳些。”

    陈娇对于自己费了如此大的劲打扮,该多看看的人貌似是没怎么注意到,最后只得来了表弟的夸奖实在是欲哭无泪,没精打采的道,“我觉得冬天里本来就阴沉沉冷飕飕的,要是再穿得太素淡,那就看着不舒服了,怪没精神的,所以特意挑几件颜色鲜亮的衣服来穿。”

    刘彻明显在看女人方面比韩嫣细心很多,仔细打量了一下道,“不只是服色旖旎艳丽,阿娇现在气色也很不错嘛,朕听说你最近哪儿也没去,还在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适呢。”

    陈娇自己觉得,表弟对她是越来越随和可亲了,心里十分安慰,虽说自己心胸大度,不计前嫌的一直向陛下努力示好是因为迫于对方的滔天权势,但是能有这般结果,总也算是不枉了那么多的心血功夫。

    此时已是元朔三年的年初,初春季节,还是很冷,陈娇依然懒得外出,刘彻就要算是稀有的访客,加之此表弟这些日子来都没有什么让她不满的地方,所以也愿意热情招待。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正想起身去吩咐人准备些热汤点心送来,却有宣室宫中的黄门内侍急急火火的前来求见陛下。

    见了刘彻就跪下启奏,“陛下,不好了,太后她今早在长信宫中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等御医赶去的时候,太后她就已经人事不知了,还请陛下赶紧回宫去看看。”

    刘彻一惊起身,“怎么会这样!太后前两日不是还说总算过了冬,现在入春,她也能舒服点了。”

    那内侍回道,“太后身边的宫人说前两日太后是看着身体比前些日大有起色的,今日早上还很高兴,说要在外面走走,谁知这一走……就……”

    刘彻皱起眉头,“太后身边的伺候的人怎么如此不小心!”

    那跪在地下的小黄门不敢吭声,心中暗道,太后娘娘自己说要走走,谁会想着拦她啊。

    刘彻着急,命人赶紧驾车,立刻就走了。

    陈娇心中震动,不敢多吭声,看来权倾一时的王太后病逝就是这些日的事情了,她可坚决不能多嘴,惹祸上身就麻烦了,暗悔自己实在不谨慎,今日不该穿着这么鲜亮,万一触碰到了什么忌讳可不好。

    幸而刘彻顾不上多理她,十万火急的抬脚就要走,陈娇在一边尽量凝重了脸色,恭送陛下。

    待到刘彻带着人出了长门宫,她才轻轻出口气,叫过身边的几个大宫女和内侍,沉声吩咐道,“你们去各处吩咐一下,从今日起不得再随意玩乐,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事了就在屋子里烤火,以前咱们经常玩的那些蹴鞠,骨牌,毽子,秋千,风筝什么的全都收起来,谁敢私下里偷着碰这些东西一定严惩不贷!”

    几个大宫女和内侍们面面相觑,这些年很少见娘娘这么声严色厉的说过话,都被吓得不轻,暗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不敢多问,一起躬身答应了,立刻就分头去吩咐。

    陈娇这边也将自己这一大堆的新衣服,各色胭脂,首饰统统收了起来,立时又再恢复了以前清淡素雅的风格。心想万事小心些总没有错,太后病重期间越低调越好。

    王太后是从元朔二年入冬的时候就开始身体不适了,当时也没太在意,以为调养几日就会好转,没想到她年纪大了,禁不起病痛,恢复的极慢,好容易小小心心的过了冬,到了初春,总算觉得好了一些,正是在高兴的时候,没想到一个大意,搞得病情反复,她这个年岁受不得这种折腾,立时就撑不住了。

    没过几日就传来了太后薨于长乐宫东殿的消息。

    消息是韩嫣亲自来告诉陈娇的,他这个上大夫,越是到有郑重大事的时候反而会越清闲,太后本就不喜欢他,现如今碰到太后逝世,这种举国齐哀的大事,他就很有眼色的避开了。

    陈娇明知王太后是表弟刘彻的母亲,自己以前的婆婆,正统的长辈,她就算再不好,自己也不应该在人家都已经故去的时候表现得高兴,可是心境十分诚实,听到太后薨于长乐宫的消息从韩嫣嘴里说出来之后,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轻松。

    低眉敛目,万分虔诚的朝空中拜了拜,轻声道,“谢谢老天爷保佑!”韩嫣终于是安全了,现在方知自己对此事有着多深的担忧,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厌其烦叮嘱韩嫣远离太后,远离刘彻的后宫。

    抬起头来,看韩嫣也是脸上微有喜色,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开口,“这下总能放心了……”

    韩嫣挑眉,“娘娘你先说。”

    陈娇直言,“太后不在,你日后就安稳了,我也不用再总是提心吊胆的替你担忧。”

    韩嫣微笑,“有劳娘娘费心了,我可实在愧不敢当。”

    陈娇撇嘴,“少在那里瞎客气。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是在想,这下平阳公主想找娘娘的麻烦只怕也没法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娘娘的处境也安稳了许多,我可也能放心不少了。”

    44追思

    太后出殡,与景帝合葬于阳陵,举国齐哀,长安城中的一切歌舞宴乐都被禁止,按照大汉礼制,皇帝变服,率领群臣哭送之,九旒鸾辂,黄屋左纛,辒辌车辕。

    又有挽歌二部,宫中的黄门鼓吹侍者列队在侧,武贲班剑舞者百余人,长长的节、幢、麾、曲盖、追锋车,羽葆,介士车队隆重而又肃穆。

    陈娇远在长门宫中都觉得空气十分凝重,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她这些日即使是待在长门宫中也是什么都不敢干,平常那些踢球烤肉,唱歌跳舞的消遣早就被统统收拾了起来。

    暗道自己闷一段时间没什么要紧,最多是因为运动量减少而长两斤肉,反正现在她还算挺苗条的,胖点没什么关系,千万莫要在这节骨眼上生事,刘彻对他母亲王太后可是很有些真感情,又很要面子,要是谁在太后大丧期间被检举出什么私下里玩乐的事情,那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因此对自己前些日,怕冷懒得出门的行径大为后悔,这下可是有日子出不去了。不过转念想想,她还是满知足的。

    按理说王太后是她表弟的母亲,抛去以前还有的那段婆媳关系不说,就单论这个也要算是挺近的亲戚了,要不是陈娇现在这特殊的身份处境,那太后大丧她肯定闲不了,要跟着众位皇亲女眷一起送葬,一套大礼仪式折腾数日之后肯定还要继续做出一副悲痛状,安慰逝者家属,主要就是陛下,还有他的姐妹。

    比较之下,陈娇宁愿躲在长门宫里,不能玩就不能玩吧,动的不行就静的,她有一堆早就搜罗来的后世失传了的古籍,现在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看看。

    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很多精妙的技术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湮没,陈娇找这些古书简来,就是想要有空时仔细研究研究,希望能有些意外发现。

    以前每天里跑来跳去,一直都还没有耐性能坐下来好好研读一下,现在自然是最好的时间。

    正在陈娇下了大决心,打算要长时间闭门不出的时候,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想要见她。

    陈娇没想到自己躲在长门宫,这个慰问逝者家属的活儿也没能躲过,人家主动派人来叫了,只得严肃了身心,跟着进宫去探望表弟。

    刘彻看起来十分的憔悴,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这是意料中事,就算帝王无情,但他和自己母亲的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

    现在太后的大丧典礼已经过去,刘彻仍然回到宣室宫中居住,只是心情十分不好,想要找个人一起追思一下小时候和太后有关的事情。

    这本来应该是平阳公主最能胜任的活儿,可是刘彻想了想,发现好像找阿娇来更合适。

    他从小到大,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和阿娇一起过的,他的家人,最亲的自然是太后,然后就要算是阿娇了,之后才能排到平阳公主,隆虑公主和南宫公主等人。

    不管当时王太后和刘彻出于怎样的动机,但他们十余年间都把阿娇放在了一个很重要亲近的位置是不争的事实。

    那个时候,太后和刘彻想到的是要拉拢安抚住阿娇才能稳住她身后的窦太皇太后,所以王太后一直对阿娇很是和善亲切,刘彻对她则是千依百顺,经常会有夫妻亲密,婆媳和睦的家庭场景出现,有阿娇在的时候,连太后的亲女儿平阳公主都要靠后站。

    未央宫中的气氛十分压抑,一片哀伤肃穆,阿娇一进宫就受到了感染,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轻轻叹息,也稍有些伤感,其实除去最近那次帮着女儿平阳公主教训她,以前王太后一直对她还是不错的,至少是表面上的不错。

    特别是小的时候,她和母亲进宫时除了去拜见外祖母窦太后,也总会去当时的王皇后宫里转转,刘彻的娘对她比对自己的儿子女儿还好。

    虽然未必是真心,但是总是受了人家不少笑脸的,也应该记着些不是。

    前些年她在刘彻那里失了宠,王太后也没多插手,只是采取了一个不闻不问的态度,一切都随儿子自己做主,这其实省去了阿娇的很多的尴尬,虽然还不至于要去谢谢王太后,但是也知这是太后所能做到比较温和的地步了。

    走到刘彻的宣室宫前,发现还有几个大臣候在外面,遥遥看一眼,认得其中有个竹竿一般的高个子,是东方侍郎,还有一个相貌隐约有些印象,应该是中大夫主父偃,长平候卫青赫然也在其中,其余几个她就没什么概念了。

    不过那几人应该都是识得陈娇这个前皇后的,一起停下了低声谈话,都看过来,脸色也均是各异。

    进去见了刘彻,看看表弟那黯然失神,销瘦颓废的样子,与自己最后一次见他时判若两人,陈娇很心虚的估计自己是他身在长安却最晚来慰问的亲戚,小心劝道,“陛下节哀,你这样伤心难过是要伤身体的,太后她要是地下有知肯定也会替陛下担心。”

    “阿娇过来坐吧,”刘彻朝她招招手,“朕知道,朕只是最近总能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难免心里会不好受。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朕还在做太子的时候,有一次忽然天寒,母后派人给朕送了一堆的东西,朕那时候还不以为意,觉得太芓宫里什么都有,母后没事折腾什么啊,现在想起来……唉,阿娇你还记得母后那时候送来的是些什么吗?”

    阿娇明白了,这是要找人和他一起追忆往昔的温馨慈母事迹呢,连忙开动脑筋,记不记得的也得编几样出来,反正那些东西她敢保证当时刘彻就是扫了两眼就交给她让人收起来了,肯定一件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哦,我记得是些冬日里保暖用的东西,厚厚的毯子,可以放在马车上的取暖炭炉,还有……”

    刘彻脸上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还是阿娇细心,记得住这些,朕早上使劲想,就是记不起来了。”

    阿娇怀疑外面候着的几个大臣是要找陛下禀报事情,陛下这要是和自己沉溺于追思太后以前的过往,那说到天黑都有可能,别要被那些人误以为是自己故意拖着刘彻,借着安慰陛下丧母之机,大行讨好之事,连臣子们要见他都不理会了。

    于是提醒道,“陛下,我刚才进来时看到有长平候,还有东方侍郎几个人都在殿外立等着,不知陛下是不是有事要和他们商议。”

    刘彻皱起眉头,“是有不少事情,不过朕这些天没有心情议事,他们就一直在宣室宫外候着,逮着机会就要进来说两句,真烦。”

    陈娇很为那些大臣们擦把汗,心想你嫌烦就干脆把那些人打发走啊,可见心里还是惦记朝政的,又烦闷得不耐烦处理,就折腾得一群大臣站在门外干等,什么人嘛。

    再说几句话就借口更衣,起身避开一会儿。果然,等她再回来时就见刘彻已经把主父偃叫进去说话了,阿娇乐得让小黄门领她去一间僻静的屋子里休息休息。

    等到天快擦黑的时候,陈娇终于又被陛下想了起来,召去一起用饭,然后再接着一起追忆似水流年,当然了,追忆内容都是要和太后有些关系的。

    陛下这一感伤就断断续续的,一会儿而沉思,一会儿遥相,一会儿询问的说到了大半夜,陈娇这些年一直生活规律,按时睡觉,自然睡醒,每天都睡眠充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熬过夜了,此项功能退化严重。

    因此被累得眼涩腰酸,开始还想着人家才死了亲娘没多久,要多多体谅,自己身为表姐,陪着一起忧思一下那是义不容辞之事。

    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了,看刘彻其实也是个很憔悴的样子,好像国宝一样,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再这样放纵自己一味伤怀,也实在是个很伤身体的事情。

    硬把他劝到内室去,让人给送热水来擦擦脸,哄骗着让他靠在床上歇歇,自己坐一边陪着,拿出当年在病房里哄生病小朋友的耐心,轻声细语慢慢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终于在自己觉得就要嗓子冒烟的时候把陛下给说睡着了。

    暗道这可累死我了,太后泉下有知,该当感激自己不计前嫌,费心帮她照顾儿子才是。

    陛下是终于能睡睡休息一下了,这深更半夜的,阿娇十分发愁,自己可该去哪里歇着才好呢。

    实在也没处去,只好还回到白天休息的那间屋子凑合了半晚上,等到天一亮就也不等陛下的恩准了,自作主张,腰酸背疼的招呼随侍和她回长门宫。

    心想陛下昨天半夜才睡,他最近又都休息不好,只怕这一觉要睡到晌午去,还是大着胆子先走吧,不然今天要是万一再被耽搁住回不去,自己也非得被累病了不可。

    晕头涨脑的出了宣室宫没几步,就遇到了平阳公主,平阳公主看到她就是一愣,“阿娇怎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

    陈娇正在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给公主见礼,听她问话也是一愣,暗道听平阳这口吻怎么忽然客气了不少?既然这样,那自然就不用行礼了,答道,“陛下最近心情不好,昨天找我来陪他说说话。”

    平阳公主‘哦’了一声,问道,“那你现在……?”

    “我这就回长门宫了。”

    平阳公主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就势让陈娇过去了。她现在十分为难,没有了母后的支持她就不太吃得准自己是否能在弟弟跟前斗得过阿娇了,心里颇有几分想讲和。

    于是就没有了以前的嚣张气焰,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

    陈娇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归结于太后去世对平阳公主打击太大,她也和刘彻一样,最近十分萎靡不振,一来没了昂扬斗志,二来没了最大的靠山,所以顾不上难为自己了。

    45忘性很大的人

    陈娇辛苦进宫慰问了逝者亲属——自己的表弟一趟之后,被累得嗓子都哑了,回到长门宫中就大睡了一天。芙楠跟着她一起进宫的,也很是辛苦,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相当于陪着一起熬了一夜,所以一样是回去了倒头就睡。

    吓得芙琴不知她们两个是怎么了,又不好把呼呼大睡的人硬拉起来询问,只得和另外一个侍女绿琥一起在一旁守着。

    等到她们睡到晚上,被饿醒了,爬起来要东西吃时,才匆匆忙忙的说上了几句话,知道陈娇和芙楠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回来了急需补眠,这才放心。

    陈娇吃过晚饭之后,稍微走了走,活动一下,然后接着又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终于缓过劲儿来。

    看看来伺候她起身的是芙琴和绿琥,却不见芙楠的影子,不由笑道,“不会吧,芙楠这么没有,比我起身还晚?不就是前天晚上熬了一夜吗,她年纪轻轻的,也吃不消了?”

    芙琴正帮陈娇梳头发,“娘娘今天要个什么发式?”

    “最简单那种,松一点。”

    芙琴点头,然后才接着道,“我们这两年也是跟着娘娘在这里清闲习惯了,所以芙楠才会这样。要是在以前,娘娘还在椒房宫的时候,她哪儿敢啊,困死也要爬起来。不过娘娘你可别怪她,也是因为我没有认真叫她,我想着有绿琥我们两个一起伺候就够了,看她那睡得香喷喷的样子,不忍心硬拉她起来。”

    陈娇摆摆手,“让她睡吧,我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怪她,其实因为芙楠为人稳重,所以我让她陪我进宫的次数最多。”回头一笑,压低声音,“这可是个苦差事呢,少轮到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就偷着乐吧。”

    芙琴“哎呦”一声,手里刚梳到一半的头发,被陈娇这么一动顿时搞散了,哭笑不得,“娘娘,您先别动,等我梳好着,……唉,进宫是苦差事?也就是您这么想了。别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去陛下跟前露露脸呢。”

    陈娇摇摇头,知道芙琴说的是实情,她现在的处境比较特殊,所以乐得偏安一隅,什么事情都是能偷懒则偷懒,若说是其它人,就算是生于王侯富贵之家,也很少能有她这么闲在的。

    男女都一样,男的要忙于争家产,争爵位,有点本事的还要争取能够入朝为官,讨得陛下的重视,以求自家的富贵能够长久。

    女的也不能闲着,管丈夫,斗姬妾,西汉女子也有继承权的,所以还要分出大量的精力去争家产,累着呢。身份尊贵的公主翁主们应该能好些,不过也难免会被卷入朝堂后宫之争。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福兮祸兮,她当初被废,从皇后的位子上摔下来,人人都觉得她可怜无比,谁又能想到长门宫中的日子是如此悠闲惬意的呢。

    梳好头发,穿戴好了,自己揽镜照照,觉得脸色差了不少,明显的没有以往滋润有光泽了,眼睛也因为连着睡得太多,微微有些肿。

    熬夜真是健康第一杀手啊,特别是熬一整夜,对身体的消耗极大,怪不得都都说熬一晚,睡三天都补不回来,可怜她最近被养得十分娇气,忽然被拉去折腾一晚,连提前打个招呼,让她做做心理准备都没有,更别说夜班津贴什么的了,实在是亏得大发。

    正在自己没事瞎算,以她如今的身家,如果有人想要请她,那每天得付多少工钱,才有可能让自己看上眼。就有小内监来禀报,陛下派人送赏赐来了。

    陈娇忍不住嘿嘿笑出来,笑得芙琴了绿琥一起看她,芙琴快言快语,忍不住道,“娘娘,您也收敛些啊,一会儿陛下派来的人进来了,看到您有了赏赐就乐成了这样,回去宫中还不一定要怎么说呢!你的颜面何存!”

    陈娇忍住了笑,告诉她,“颜面乃是身外之物,本娘娘我向来都是不在意的。”

    等到来派赏赐的人进来一看,陈娇忍不住又笑了,“韩大人!怎么陛下派你来了?”

    韩嫣脸色有点古怪,因为身后带着一队宫中送东西的小黄门,所以不便多说,只是道,“陛下昨天提起要赏赐娘娘些东西,我正好在边上,就让我来送一趟了。”

    陈娇觉着听这意思,应该是他自己请缨来的,点点头,“真是有劳韩大人了。”

    等到韩嫣装模作样,端着架子,说了一遍陛下都赏赐了长门宫些什么东西后,陈娇便也跟着装模作样一番,谢了陛下的隆恩,说些场面话,又道韩大人辛苦了,请到里面坐下歇歇,另让人将韩嫣带来的宫中内侍们都让下去用些热汤点心。

    因为太后的事情,大家一齐谨慎,韩嫣最近也很少出来,她都有好久没见了,陈娇如今见到他就十分高兴,“韩嫣,你一大早就带人骑马过来的,累不累?我这里正好有他们早起准备的肉粥,味道不错,吃一碗吧。”说着拍手唤人进来,吩咐去端些肉粥小菜进来。

    韩嫣不语,貌似是有些心事,等送吃食的人退下去后,才开口道,“我前两日因为陛下心情不好,谁也不愿见,所以也就没进宫去,却没想到,陛下把娘娘你接去了。”

    陈娇应道,“是啊,折腾了一晚上,差点累死我。”

    韩嫣微微睁大眼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晚上……?娘娘你,你们……?”推开面前放着肉粥的矮几,凑近一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你终于还是……,那陛下今后要怎么安置你,接你回后宫?”

    陈娇被他吓一跳,“什么回后宫,你想什么呢!太后过世,陛下感伤过往旧事,我陪陛下说了一晚上的话,他连他八岁时候的事情都想出来说说,我还得动脑筋跟着一起想,所以累得慌,没干别的!”

    “真的?”韩嫣漂亮的脸凑得十分近,都快贴过来了。

    “当然是真的!”陈娇伸手把他推远一点,这么张无瑕俊脸忽然在眼前放大,视觉冲击还真强,“陛下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心情干别的,况且现在是太后的丧期,这要是万一被传出去,那还了得,他可是最要面子的。”

    “哦,”韩嫣坐了回去,笑笑,“是我想多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韩嫣端起面前的肉粥开始吃,尝了两口之后,眯起眼睛,表情十分享受,“没什么,这个的味道确实不错,娘娘让她们再送点过来。”

    陈娇看看他面前那分量挺足的一小桌菜,还有他正在吃的那碗肉粥,皱起眉头,“韩嫣,你不会是早上没吃东西就出来了吧,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早上不要偷懒啊,要记得吃饭的,不然对身体不好。”

    “唉,娘娘别小气了嘛,不就是吃了你点东西,我昨晚上就忘记吃饭了,一直到现在。”

    陈娇十分诧异,“昨天晚上?这也能忘?”

    韩嫣点点头,很笃定的告诉她,“确实忘记了。”

    46破财的平阳公主

    韩嫣发现平阳公主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她竟然又为着阿娇的事情来给自己送礼了。

    不过这一次的目的和上次的大相径庭,这一次平阳公主是想要通过韩嫣在刘彻面前探探口风,看陛下心里对陈娇这个前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以便她能采取相应的对策。

    于是韩嫣就老实不客气,顺便先探了探平阳公主的口风,“公主何以对陈娘娘的事情这般上心?”

    平阳公主因为需要韩嫣帮她办事,所以也不遮掩,叹道,“韩王孙你也知道,现在的卫皇后就出自我的府里,当初阿娇为了此事和我差点翻脸,后来虽然碍于陛下和母后她没敢找我大闹,可是这仇怨却是记下了的。所以陛下要是万一又再宠爱了她,我只怕……”

    韩嫣微皱眉头,想一想含笑道,“其实我上次就有些不解,想要问问公主的,只是怕有些冒昧,没好开口。”

    韩嫣的女人缘很好,他以前把眼睛顶在头顶上,四处摆着架子的时候,都很招人爱慕,现在愿意堆起笑脸来说话,自然没有被拒绝的道理,平阳公主听他问起,便和声道,“韩王孙但问无妨。”

    韩嫣道,“我是有些奇怪,公主你何必要担这个心?

    长门宫中的那一位毕竟早就不是皇后了,她的母亲窦太主现在年纪也大,不复往日在朝中的风光权柄,就算想要帮着女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陈娘娘怕是没可能再有什么大的作为。

    公主你却不同,卫娘娘出自你的府上不说,她的兄弟也是,卫将军这两年战功昭着,被封了长平侯,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们现在这般显赫,自然要念公主的恩情。

    况且公主你本就是陛下的亲姐姐,身份贵重,要我看,论身份权势,再怎么说也该是陈娘娘忌惮着你才是啊!”

    平阳公主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不过陛下近来对阿娇的态度却实在是让人不放心,我是陛下的亲姐姐没错,可若是细论起来,阿娇她自小就和陛下在一起,其亲厚不亚于我的。”

    “哦,公主觉得近来陛下对陈娘娘很不一般?”

    平阳公主很是忧心,“是啊,韩王孙不觉得吗?母后故世后,陛下这些日心里一直难过,精神不振,和谁说话都没有耐心,此是有目共睹之事,谁知他都这样了,偏偏竟然还记得要把阿娇接进宫去见面,也不知道避避人,据说那时候在陛下宫外等着觐见的几个大臣都看到了,你说陛下这样的举动能不让人担心吗?”

    韩嫣颔首,窃以为平阳公主的担心也不是空|岤来风,还是有些道理的,忍不住问道,“那,那万一若是陛下还有意再将陈娘娘接回宫中,公主打算怎么办?”

    问到这个,平阳公主就不肯多说了,只是叹道,“我可也还不知道呢,唉,只盼是我多虑,陛下他并没有这个心思才好。”

    韩嫣了然,心道既然这样,那我过段时间就来劝劝你,就说陛下对长门宫的那位没有什么大的想法,你不必太当回事了。

    过了几天,再见到陈娇时,就把平阳公主又来找他帮忙的事情转述一遍给陈娇听。

    陈娇听说因着自己的事情,韩嫣竟然已经连收了平阳公主三次厚礼,就很有些眼红,替平阳公主大呼上当,怎么就找上了韩嫣这个惯会收受贿赂的家伙呢。

    不过陈娇对平阳公主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因此虽然大呼平阳公主白白花了冤枉钱,但是没有一丝打抱不平之意,就是比较羡慕韩嫣这么轻松的连续进账了数笔灰色收入。

    打趣道,“韩嫣,你这些年都收了多少礼了,可有数没有?还记得清吗?”

    韩嫣这方面对她向来老实,有什么说什么,摇摇头,“挺多的,经常都有,早就记不清了。”

    陈娇望天,怪不得他前些年会过得那么挥霍奢侈呢。真可惜,要是有人能帮他好好管管只怕会是不小的一份家业。

    但是呢,自从有了自己的指导后,貌似韩嫣很懂得了一些理财之道,已经开始晓得要开源节流,认真持家了。

    微笑建议,“那你从现在开始算好日子,隔上五六天就去平阳公主府上转一圈,把陛下日常说的话,挑一些似是而非,稍有关系又关系不太大的和她说说,让她心痒难搔,却摸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保管三两次之后,她还得再送你一份礼。”

    韩嫣很诧异,“娘娘怎么知道我的打算?我一般都是这么做的。”

    陈娇大乐,“竟被我说中了?韩嫣,看你漂漂亮亮的,一幅贵公子模样,怎么还会这一手啊。”

    “他们有事来求我,我要是一下子就办好了,岂不是显得这事情做起来特别容易,没的要让人家以为被我沾了光,还不如拖一拖,他们反而会更加承我的情。”

    这个可是韩嫣的经验之谈,没想到自己摸索了这久才懂得的道理,阿娇这么矜贵的人竟然也知道,十分的奇怪,“娘娘你怎么想到的这个?”

    陈娇笑,暗自得意,这可是她当年看韦小宝看来的心得体会,看来韩嫣也已经深蕴此道的精髓,解释不清,便不多说,摆摆手道,“别人我不管,平阳公主的油水,不赶紧抓住机会揩一揩,那也太说不过去。而且要使劲拖她一拖,让她多难受几天。”

    韩嫣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一拍即合,坐下来开始仔细商量要怎样说才能让平阳公主无比着急,又觉得韩嫣的消息万分重要,因此愿意花费重金的。

    韩嫣对女人的心思不是很清楚,因此十分需要阿娇的一些‘指导建议’。

    陈娇兴致勃勃,这几天属这件事是干得最开心的了,依着她对平阳公主的了解,详细提点了韩嫣一番之后,就等着平阳公主破财了。

    47老草的小心思

    王太后的逝世对后宫乃至朝堂中的很多人都有影响。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刘彻,王太后是他的亲娘,在刘彻早年的帝王路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不止是母亲,更是他的坚强后盾,特别是在刘彻初登基的那几年,窦太皇太后还在世的那段时间,王太后小心谨慎的周旋于太皇太后,馆陶长公主,阿娇这几个女人之间,对于自己儿子皇位的稳固,实在是功不可没。

    因此她故世之后,刘彻的伤心难过可想而知。

    后宫中的局势也有微妙的变化,原先当然是以太后为尊,现在就变成了皇后独大,不过因为刘彻的强势和威严,这方面的表现不是很明显。陛下的后宫中依然是美女如云,但又井然有序,并没有谁敢因为擅宠独大,而影响了后宫的秩序。

    朝臣中也会有一些势力的替换,原先太后扶植起来的那些臣子彻底失去了后台,日后必当夹着尾巴做人,低调一段时间。这倒也还罢了,毕竟刘彻亲政时日已久,太后又年事已高,这些年不太插手朝政,在朝堂里的势力已是微乎其微。

    这样看来,最受影响的应该就要算是平阳公主,南宫公主,隆虑公主等几个太后的女儿了,兄弟再怎么说都没法和亲娘比,陛下就算对自己的姐妹们都还不错,但也肯定比不上太后对她们照顾得周到。

    至于陈娇,她很不厚道的悄悄认为,太后去世对她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最大的原因自然是韩嫣,韩嫣安全了,她就能大大的松一口气。其次就是平阳公主再没法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威胁到她了。

    其实陈娇很想去和平阳公主当面谈一谈的,告诉她我真的不介意你曾把卫子夫弄进宫来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要报复你,咱们俩个握手言和吧,以后谁也别找谁麻烦,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多好啊。

    只不过她想来想去,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说,平阳公主都没有相信她的可能,最后只好悻悻作罢。

    现在太后死了,平阳公主的大后台倒了一个,陈娇十分欣喜的发现,平阳公主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采取了保守战术,对着她竟客气了起来。

    刘彻大概是觉得那次陈娇进宫去安慰他安慰得效果还不错,因此不仅转过天命韩嫣送了一批赏赐到长门宫,隔了些日子之后就又把陈娇召了去。

    陈娇看看眼前形象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表弟,暗叹时间果然是一剂治愈伤痛的良药,过了这许久,他的丧母之痛总算是快过去了。

    夸奖道,“陛下今日的精神看着好了许多,不似我上次来那么憔悴了。”

    刘彻笑笑,“阿娇上次辛苦了,听他们说,第二天一大早的,朕还没睡醒呢,你就带着人坐马车赶回去。”

    陈娇听他有点揶揄的意思,不禁稍微有些脸红,“我想着陛下那段时间都休息不好,精神看着也不济,好不容易睡安稳了,怕是要到午后才能起身的,我总待在宣室宫里也不太好,所以就回去了。多谢陛下第二日还费心命人给我送了那些东西来。”

    刘彻也觉得自己前段时间太过痛心伤神了,最近虽然缓过来些,但还是有点没精打采的,体力也大不如从前,因此打算着将宫中和朝堂上的事情安排一下,过几日就去上林苑休整一段时间,问道,“朕过些日要去上林苑住几天,阿娇想不想跟朕一起去散散心?”

    陈娇也正闷得难受,本想过些日去馆陶长公主府中住两天也给自己换换环境,听着刘彻这个提议十分诱人,不免有些心动,不过头脑还是清楚的,心知不能在太后死后就这样使劲往刘彻跟前凑。

    表弟,表弟,带一个表字就和亲弟弟不一样,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的,虽然陈娇不以为凭着自己这三十余岁的徐娘容貌能引得陛下再感兴趣,放着宫中一群群青春娇艳的美少女不找,偏要来吃回头草,而且还是棵老草,可旁人不一定能想得这么明白,平阳公主会起的猜忌,别人也一样会有。

    况且她对刘彻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放心,以她积累数世经验,老得快要成精的心态来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肯定不会费劲儿来吃老草,但要是老草正好就在他的嘴边,吃起来一点都不用费劲儿,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万一他自我感觉一良好,说不定认为吃了是给老草面子,就勉为其难屈尊一下,那可真是没地方说理去,吃大亏不说,以后可就不好办了。尴尬都还在其次,只怕要影响到了自己在长门宫中的长远安居大业。

    迟疑了一下,便推辞道,“我还是不去打扰陛下为好,最近,最近……。”想找个借口说自己最近生病,身体不适,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保养得十分不错,脸色一直有红似白,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装病恐怕没人会信,改口道,“我现在年纪大了,喜静不喜动,不大适合去上林苑的。”

    刘彻被她说得无言,瞪着她看了一会儿,“阿娇现在都自称年纪大了?朕怎么看不出来?还喜静不喜动?你什么时候喜过静啊?”

    陈娇干笑两声,“唉,我进宫来见陛下,自然是要打起精神来的,总不能做出一副颓废样子来给陛下看啊,其实我最近都很静的,每日里就是在长门宫中看看书,绣个花什么的,不太做其他事情。”

    刘彻很疑惑,“阿娇现在每天都在做这些?不闷么?”

    陈娇心里想告诉他,闷,怎么不闷,闷得都快发霉了,嘴上却只好说自己这是在修身养性呢。

    刘彻十分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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