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大人辛苦了!第20部分阅读
长史大人辛苦了! 作者:肉书屋
般的眼神,终于屈服了。
李昭媛寝宫里面,终于在永淳懂事之后,不再被一群下人欺凌了——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然而,好日子并没有过太久,柔弱心善的李昭媛又给自己的女儿带回来了个大麻烦。
昭帝的妃嫔似乎都不长寿,当又一位妃嫔过世的时候,留下的小公主还未满一岁,这位过世的妃嫔与李昭媛交好,于是一年到头也未见过帝君的李昭媛竟然大了胆子求见了帝君。
她并没有及时抓住得来不易的机会,让帝君对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是紧张不已的求帝君让自己抚养小公主。
帝君正为其他事而烦忧,并不注重幼小又不受自己宠爱的公主,如果不是有这么个人来见自己,恐怕会给嬷嬷抚养。
或许是没有子嗣的嫔妃吧,于是昭帝很和蔼的同意了她的请求,随即将此事丢在了脑后。
而永淳,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抱来的婴儿,然而去找了执事的小太监,忽视了对方并不刻意遮掩的白眼及小声嘟囔,要了羊||乳|带了回去。
当李昭媛高兴的拿了羊||乳|喂小宝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她的女儿因为自己的心软,再次遭受了难堪,并且还将因为这个小婴儿,遭受的更多。也许是知道的,不过她的软弱,让她不得不忽略这个。
而永淳,木然的看着这忽然之间多余出来的累赘,心里计算着到底养得起还是养不起的时候,直到对方忽然对着她吐了个泡泡,心思过重的公主殿下一下子愣住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趴在摇篮旁边,问自己的母亲:“她叫什么?”
李昭媛黯然的笑了笑:“柔嘉,柔嘉公主。”
永淳忽然抿了嘴巴,也就是说她们的父皇并没有赐予她的女儿名字,所以只能从封号上来称呼。
与自己一样。
永淳忽然好像找到了知己,那种自从认知到自己不受宠,没有任何兄弟姐妹与自己往来而感到的孤独感,忽然之间就去了一大半。
她伸手戳了戳柔嘉的小脸蛋,小公主又吐出了一个泡泡,永淳忽然就笑了。
只是小孩子实在是很娇贵,在用了全部关注、用了所有心力养育这个小公主到一岁多的时候,柔嘉还是着了凉——因为李昭媛寝宫的碳并不十分充足。
幼小的孩子不宜用药,太医嘱咐了用血燕加上冰糖炖了羊||乳|就好。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可是西膳房却声称没有血燕。
永淳皱了眉头,这不是自己要用,也不是自己的母亲要用,而是小小的柔嘉,那么小的孩子,看着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夭折掉一般,怎么可以随意敷衍。
至于换成普通的燕窝,永淳一时茫然了,她并不懂得医理,因此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换。
但是,这样的危险一点也不想尝试。
“罢了。”永淳咬咬牙看了小太监一眼,“我去其他膳房看看。”
小太监并不以为意,能去哪里的膳房?哪个膳房没有定制的?连负责这位公主所在的寝殿的西膳房都借故推脱,其他膳房怎会为了这么个不受宠的公主而拿出名贵的血燕来。
永淳当然也明白,回到寝殿里的公主殿下看着咳的小脸通红的柔嘉,心疼的不行。想半天,还是觉得那些一管一片宫殿膳食的膳房肯定不行,为今之计只有三处可去。
一是给父皇用的御膳房,二是给皇后用的膳房,还有一处便是为了照顾柔弱的林滤皇姐,在林滤皇姐的寝殿设的私人膳房。
永淳想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母亲的柔弱胆小,顿时打消了前两个念头,于是抱起了柔嘉,向外走去。小太监嫌麻烦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据说林滤皇姐冷淡漠然,而且身子极弱,所以不爱别人打搅。便是连她嫡亲的兄长,太子殿下前去探望,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大声,叫让那位皇姐受了惊吓。
对于传闻中才能听到的皇姐,如果说没有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永淳只能寄望对方念着姐妹之情。
因为在皇子、公主中,只有她那里的药材最丰富,而且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血燕而斤斤计较——永淳坚信自己的认知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永淳的番外本来是准备完结之后再写的,不过写到取舍这个标题,就觉得很适合她,于是提前写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写了这么多天。我以为我又慢了,等写完发表的时候,看了下字数,才知道这篇番外写的有多离谱,竟然比林滤的还多了两倍呢。因为太长了,所以分开发吧,番外之后,继续正文。
番外:永淳外传(取舍副篇)二
从李昭媛的寝殿到林滤公主殿下的寝殿,几乎越过了半个皇宫,从所处的位置,基本上就能看出两人的身份高下,尊贵与否。
永淳并没有逛过皇宫,她胆小怕事的母亲时刻提醒着她谨言慎行,不要到处游逛,免得惹了事。
于是,大昭的公主殿下,到了九岁,竟然才头一次逛了自家的御花园——而不自知。
反正有小太监引路就是了。
只是,并不算是尽心尽力的小太监引的路也并不可靠,如果他不是因为嫌麻烦要抄近路的话,也不会有多余的灾难。
“嘭!”一个鞠从远处飞来,砸到了永淳脚面上,生疼生疼。
因为抱着柔嘉,永淳咬了牙控制着自己,以免因为惊吓而不小心松了手。
一个傲气的小男孩儿拨开花丛跳了出来:“这是谁?!”
跟着来的太监看了永淳一眼,又看了永淳身边的太监一眼,这才躬着身回话:“禀十四皇子,这位是永淳公主殿下,您的十二妹妹。”
大昭的皇子并不同于公主,一出生便有了封号,而是在后来,根据品行、学识,当然也有地位,受宠程度等,再予以封王。
因此,虽然永淳不受宠,却是有封号的,而十四皇子虽然尊贵许多,却还没有到被赐予封号的年纪。
十四皇子斜眼撇了永淳一眼:“没见过,她母亲是谁?”
那太监当永淳不在似的,慌忙答道:“是李昭媛。”
“嗤。”十四皇子一下子笑了,“不过是个昭媛的女儿。”然后话锋一转,厉声道:“也配称作本殿下的妹妹!”
十四皇子傲慢的看向永淳:“过来陪本殿下蹴鞠!”
永淳冷冷的看向对方,却毫无办法,她纵然可以恐吓、击退势力太监、宫女的刻薄,却无法责难同样身为皇族的这些兄弟们的傲慢与欺侮。
可是柔嘉还病着。
永淳甚至想着怎么摆脱这个倒霉的十四哥,哪怕以后再被找麻烦,然而现在怎么脱身都是个大麻烦。
“这里在吵什么?打扰我们殿下钓鱼!”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宫女,倒是意外的解了永淳的围。
十四皇子与永淳身边的小太监皆是一缩,永淳顿时心中一动:来的是个大麻烦。
“你是什么东西?!你家殿下是什么东西?!敢跟本殿下叫板!”十四皇子一下子蹦了起来,“滚出来让本殿下看看!”
“嗤。”与十四皇子之前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声调。不远处的弯道里拐出一个少女来。
那傲慢的态度,高昂着的骄傲下巴,锐利的眼神,冷厉嘲弄的目光,嚣张的气焰,欺男霸女的纨绔模样,直让永淳有回家翻黄历的冲动。
虽然并不认识这位是谁,但是单看十四皇子忽然变的铁青的脸色,便知道这位更不好惹——其实,光看这副架势就早已明白了。
“隆、隆裕妹妹”十四皇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哥、哥哥开个玩笑,我那里刚得了一把弯刀,你要不要?”
竟然是隆裕!永淳讶异的打量着这个皇家最无法无天的孩子,可是看她那副臭屁骄傲的模样实在是漂亮的紧。
虽然平时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高兴的,看狗咬狗,有机会的话再挑拨两句,那就更好了。可是如今自己赶时间,遇到一个霸王还不够,还来了个大昭灾难吗?
隆裕看了永淳一眼,随即目光转到了她的怀里,柔嘉的身上:“她是谁?”
永淳知道她问的是自己,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妹妹,应该对自己恭敬,不过十四皇子已经给自己做了最好的范例,所以永淳并没有多想,她只想不招惹这个皇家不良儿童:“她是柔嘉……”然后怕对方不明白,补了一句,“排行十七。”
柔嘉这个封号并不是以封地为名的,以对方的身份未必听到过,或是听过也未必记在心上,但是若是要排行十七,对方定会明白柔嘉同为大昭公主的身份。
然而隆裕依旧是那副凶狠的架势,并没有因为见到幼小的妹妹而柔软:“她怎么了?”
永淳生硬的回答:“病了。”不过碍于这个不良公主的传言不太好,于是耐着性子补充了一句,“着了凉。”
隆裕凶狠的目光一下子放在了十四皇子身上。
经常与隆裕打交道的十四皇子自然明白这狠厉的目光代表了什么。
“嗷……”的一嗓子凄厉的喊声,撒腿就要往别处跑。
隆裕伸手抓了身后小太监手里捧着的鱼竿,一个鱼竿甩过去,绊住了十四皇子撒欢儿的腿,嘭的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永淳对这干净利落的身手叹为观止:原来这位刚才真的是在钓鱼啊。
隆裕上前连抽带打带踹,怎一个手狠手辣了得。看的永淳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也太残忍了吧。永淳公主殿下顿时笑眯了眼:我喜欢!
越狠越好,最好丢到池塘里,再泡一个晚上!
于是隆裕一转头,便看到了永淳脸上诡异的笑容。
这个也不是一个好东西。直爽率真的公主殿下意外的聪慧睿智,有一个好头脑。
不过,看看柔嘉的状态,隆裕基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没权没势被宫里的小人欺负了呗。
“生着病要去哪里?”
永淳没想到隆裕打完人转身那么快,自然知道对方看到了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那又怎样?又不会有交集。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意外的是个通透的小孩儿,可是明明都对着自己皱起了眉,露出了嫌恶的目光,为什么还要过问呢?
永淳乖乖的回答:“准备去探望林滤皇姐。”
隆裕看了对方一眼,对于对方装作乖巧的模样并不理会,转身就走:“林滤皇姐身体不适,你不要去打扰。”
永淳心里一凉,只听对方的声音远远传来:“和我去见父皇和母后吧。”
永淳怔了一怔,看着哪怕是背影都透着骄傲的隆裕,忽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唔,虽然间隔时间长,不过我努力了,今天7000+这样算是惊喜吧?好久没给大家惊喜了,我老惦记这事儿。所以虽然其实我写了很长时间,你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开心的哄我一下好了,笑。
番外:永淳外传(取舍副篇)三
与几年都见不着帝君的李昭媛寝宫不同,皇后这里,昭帝哪怕只是坐上一会儿,每天也都是要来的。
与帝君亲厚的孩子自然不同于其他皇子公主,隆裕连见礼都不用,一下子扑到了昭帝怀里:“父亲!”
是的,她叫他父亲,而不是父皇。
不过永淳一点儿都不嫉妒,嫉妒这种情绪只能用在在意的人身上,比起陌生的父亲,恐怕这会儿她对隆裕在意的还更多点儿。
永淳不得不承认,隆裕与她听到的差很多。
聪明、率直、骄傲,而且还暴力,这些都给了永淳惊喜。
然而最大的惊喜是:她干净!
是的,比起无处不令人作呕的黑暗的皇宫,隆裕真的很干净。
她的干净不是不知世事,而是她洞察了一切,却依旧能保持自身的纯净,就如同芙蕖一样。
永淳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第一次见到,她喜欢,很喜欢。
她想与这样的孩子做朋友,而且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不是吗?她觉得对方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拒绝自己。
如果说为什么拒绝,大概更可能是自己刚才不怀好意的笑容。
永淳忽然有些后悔,但是随即满不在乎,那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笑容,不能说明什么,只要用心,总有办法解决的。
“你……叫做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永淳的沉思。
永淳抬头看向那个不认识自己的男人,觉得十分好笑,不过面上并没有显出来:“回父皇,儿臣永淳。”
“永淳……”昭帝皱紧了眉头,似乎还是毫无印象。
皇后刚想开口,隆裕先在旁说道:“李昭媛的女儿,十二。”
“什么十二!那是你的姐姐!”皇后一个眼刀飞了过去,让人意外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隆裕竟然一下子垂手而立,虽然乖巧许多,不过她那骄傲的性子还是如常:“十二怎么了?母后你不总叫我十四、十四的吗?也不是从没叫过我的名儿?”
皇后头疼的看着她:“我叫你十四,就是要你记住,你不要仗着你父皇宠你,就无法无天,你还有兄弟姐妹,要谦恭礼让。可你呢?听了没有?因我身体不好,不管事物,便整天一群人帮着你欺瞒我,就这样还能时常听到你闯祸,可见你平日到底有多乖戾!”
隆裕昂起了头,不服道:“我无法无天?我无法无天打的也是该打的,他们做的什么事情?还好意思到处宣扬?柔嘉都生病了,永淳抱着她找药,这般情况下,身为哥哥的,竟然强迫对方陪他蹴鞠,难道十分好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本来在旁笑着听的昭帝顿时怒了。“襄城出嫁之前,后宫可没有这种事情!瑾妃却连襄城都不如吗?连个后宫都管理不好!”
他这会儿才注意到永淳怀里的那个,就算他自己再不上心,但是自己的女儿竟然会缺药吃,还要到别处找药!看来后宫真是该整顿了!
“你那里是谁管辖的?”
听到昭帝如此问,永淳顿时明白了,昭帝的生气是自己的女儿竟被一群奴婢欺负,哪怕是不得宠的女儿也不行,这是帝君的威严的问题。但是之前隆裕提到了,不顾妹妹生病,还要强迫蹴鞠的十四皇子,却被昭帝下意识的带了过去,他甚至没有打算问到底是哪位皇子做的。
她忽然明白了,在皇宫,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在帝君心中,谁更重要的问题。
“圣上……”皇后轻轻拍了一下昭帝的手,“这事容后再议。”然后转身对永淳说道:“御医怎么说?”
永淳慌忙回答:“用血燕与冰糖、羊||乳|一起煮了便可。”
皇后目光一扫,一个宫女立马躬身准备去了。
竟然只是一点血燕。昭帝平静了许多,看向永淳与柔嘉的目光到底多了几分愧疚:“柔嘉也是李昭媛宫里的?”
看着昭帝的目光,心思深沉的公主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是之前永淳绝不这么想,但是,现在,昭帝并不是敷衍,他很认真的在看着自己,很认真的问话,很认真的倾听,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一丝愧疚,还有了一丝温情。
如果能表现的好,也许会得到这个被称作自己父亲的男人的宠爱,而在他的心中,只要能占有一席之地,自己与母亲、柔嘉的日子将要好过许多。
可是,永淳忽然挣扎了。
若是平日的她,自然知道这种机会下该怎么做。
可在这之前,不过一盏茶功夫前,她还期望着能亲近隆裕,结交这个朋友。
她那么聪明,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样子,如果自己刻意讨好父亲,那她一定是知道的。
而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面临着舍弃自己能得到一个喜欢的朋友的机会。
永淳公主殿下,即便见过再多的黑暗,心思再深沉,也不过才九岁。没有过朋友的九岁,渴望着一个自己刚刚喜欢上的朋友的九岁。
永淳忽然苍白了嘴唇,她不想再看到隆裕嫌恶的目光,不想看到隆裕轻蔑的表情,可她也不想放弃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它总有办法让你葬送所有美好,而且是亲力亲为,无怨无悔。
永淳不敢去看隆裕,她害怕看到隆裕纯净的眼睛。
然后,她要抓紧难得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娴雅得体的举止,对妹妹的温情关爱,失去了母亲的柔嘉,甚至,在现在这个时候,再适合不过的柔嘉的生病。
这些,都会让昭帝想到一些事情。
东阳长公主与林滤公主殿下。
果然,昭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几经晦暗之后,看向永淳与柔嘉的目光,是永淳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这位被称作父亲的人,最柔和的温柔表情。
大约是九年间应有的温情积攒到这一刻,所有的量了吧。永淳表面上贤淑贞静,心里却刻薄冰凉。
随着昭帝的询问,以及不菲的赏赐,她知道自己将会进入到一个不同的生活。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么苦涩:她失去了一个得到最干净的宝物的机会。
再也没有机会了。
直到从皇后的宫殿里出来,永淳都没有敢看隆裕一眼,她害怕看到厌恶的目光。
应该是厌恶的吧,自己充分利用了对方的善意。
永淳抱着柔嘉,背挺的笔直,姿态贤淑优雅,好像内心的狼狈并不存在一般。她是刚刚被帝君关注的公主,应该高兴,应该欢欣雀跃,这样,才对得起帝君投入到她身上的那一瞥。
直到回到了寝宫,泪水才一下子流了出来。
“皇姐,不哭。”已经可以流利的说一些短句的柔嘉,伸出小手要帮永淳擦眼泪。
永淳摇了摇头,然后好像隆裕一样,高傲的昂起了头,死撑着对听不懂的柔嘉笑道:“皇姐是喜极而泣啊,多么值得高兴的日子,以后便会不同了。”
柔嘉不明所以的看着皇姐,一岁多的公主并不明白“喜极而泣”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皇姐的眼泪一直在流,无论她的小手怎么擦也止不住。
而永淳并不知道,自己并不了解那个看起来鲁莽、率直的公主殿下,大昭皇族是不缺少聪慧的孩子的,而隆裕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的广阔以及豁达。
她看的透所有的黑暗,却不因自身的高洁而瞧不起污浊。
那便是长史大人最为欣赏的品质,亦是长史大人最宠爱隆裕的原因。
这一天,对于永淳来说,大约是绝望亦是希望的一天。而对于隆裕,只是让她的阅历又增加了,并且知道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姐姐存在的一天。
这一年,永淳九岁,隆裕七岁。
而永淳与隆裕真正的交集,还在不远处的将来。
作者有话要说:永淳番外完,其实在咱心中,隆裕与永淳才更称得上是百合,两位小公主的感情十分纯真,在没有写的未来的几年,将会有更多交集,感情越来越深厚,但是表面上却又总是淡淡的。那是一种欲言又止、适可而止、点到为止的感情,噗,为什么我有种很拙劣的晒词汇的感觉,好吧,我找不出合适的词形容,大家能理解最好。只不过她俩的感情按照设定,估计在萌芽期就被聪慧的两位公主十分自然的规避掉了,然后各自成亲,相忘于江湖,只余下怀念与矜持的感情,所以真不能写这两位未来的故事啊,到少年时期就很好了。当然,我自己yy的这两小只的故事有糟糕,就是不告诉你们,哇咔咔~另:写完长史就回老家结婚吧!——这绝对不是因为大家都集中在十月结婚,于是随礼金随的我负债累累,面对绝望的债务才写下这句话的!= =
睿智的公主殿下啊,只会笨拙自伤的处理自己的情感
韩小长史这种野生物种,放养起来乐观顽强,但是要是圈养着来,就会发现这只宠物,在快乐平和的外表下,内里却有着难以撼动的执着与顽固。
幸运的是,她把执着放在了对林滤的感情上。
不幸的是,她把顽固也放在了对林滤的感情上。
林滤当然明白这点,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小长史一切,因为她了解,越是韩苏这样,看起来平日里好说话又弱气,容易妥协退让的人,越是在碰触到她的底线时,才会反弹的更加厉害、更加强烈。
就好像,明明身上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在处理嘉州水患之时,依旧不遗余力;就好像,明明知道会危及身家性命,却还是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明君与公主正确的行为与责任;就好像,当日自己都要遂了她的意,她却偏偏倔强的拒绝,反而想要选择离去;就好像,自己用了公主的身份、长史的职责压她,她却依旧不愿意如往日般,轻易的退让于自己,反而默不作声的反抗自己。
林滤缓缓的展开暗卫刚刚截取的奏折,那正是韩苏今日午前刚刚发出的,大约她不会想到,还未到明日,这封奏折便已经到了自己手上吧。
自古官吏请辞有乞骸骨、告病、还有以孝做借口,当然狂妄的直接走人,更狂妄的故意激怒帝君,间接使自己罢官。当然,最普遍却最有效的招数便是装病。
即使是装病也是要言辞修饰一番的,林滤静静的看着手中这篇言辞瑰丽、辞藻华美的请辞文,忽然有些无力,她那日之所以先对韩苏极好,再披露出心中想让韩苏留守燕州城的意思,并没有想过韩苏会一时被温言软语骗过。其实与其说是想要韩苏因她难得的温柔而苦闷妥协,倒不如说,她是认定了韩苏骨子里的正直清高,所以想要以此激怒韩苏罢了。
只要激出了怨气、怒气,将心中的怨愤、不甘都发泄出来,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事情反而好办。可是韩苏却是生生忍了下来,尽管气的脸色铁青,眼中的愤懑恨不得烙到林滤心底,然而长史大人却一脸木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安排。
然后背着自己送出了辞官的奏折。
你这是哪怕以韩苏的个人身份,也非要前往漠北的么?林滤怜惜不已,心中不知该是惆怅还是对自己来说难以言喻的陌生的温馨甜蜜。
“大致的事情就这么多,以殿下的聪明才智,这些事情应该难不倒殿下才是。”
到军驿送出折子之后,韩苏自然明白她一时还是卸不下林滤殿下公主府长史一职的,只要在其位便要谋其政才是。
可惜他没什么时间来谋其政了,所以这个时候只能托付给能够信任、也只能信任的永淳了。
隆裕虽然天资卓绝,可是商贾一事还是永淳更为老道,单看在帝京时,这位公主拿了自己写出的小说话本卖了不错的天价就可见一斑。
独到的眼光,不错的包装意识,以及对客户群的清醒认知——毒舌公主在帝京时可是没有一点手软的,狠狠宰了自家的兄弟姐妹表亲、堂亲一番。
因此,虽然算是临危授命,长史大人其实打从心眼里还是很放心永淳的。更何况,这次的买卖,本来就是以贵妇贵女们喜爱的宝石、香料为主,这于公主殿下来说乃是强项,比自己都要来的更加有见识、更加专业,所以倒是无需担心。
临危受命,但是永淳公主殿下并没有因此而矫情,毒舌的公主殿下甚至连日常的例行毒舌打趣都给省略了,抬眼看了看面前石桌上的账册,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虽然是首次处理这种大事,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要说真有什么疑惑,反而是对于长史大人本身来的更加多一点才是。
“长史大人既然不想做,为什么当日还要接受皇姐的安排?”
虽然不明白此行到底所为何事,皇姐与长史大人的争执从何而来,但是永淳心内还是有着自己的思量的:以长史大人在皇姐心中的受宠程度,如果坚决拒绝,其实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当日,长史大人明明气的都处于愤怒爆发的边缘了,可是,不知为何,咬牙切齿的长史大人却忽然沉默下来,不但一脸平静的接受了林滤皇姐的安排,甚至还十分顺从的陪着游完了燕州城,虽然之后一直很沉默。
听到永淳提到当日的事情,连一旁无心商事,所以闲极无聊饮茶赏月的隆裕也不禁回头。
韩苏自嘲苦笑,反问道:“难道我拒绝,就能改变林滤殿下的主意了么?”连公主殿下的身份都拿出来了,可想而知态度是如何的坚决了啊。
当日,自己不是不生气、不是不愤懑,然而当林滤刻意说出“你都叫我殿下了,这话自然是对长史大人说的”这句激怒自己的话时,自己却忽然冷静下来了。
自己自认是不擅朝堂政事,不擅阴谋诡计,但是毕竟两世为人,所以在某些事情上的见解、经历,纵是林滤也不如自己。
林滤固然聪慧,她可以让所有兄弟姐妹宠爱自己,她可以获得帝君的溺爱,她可以设计将求娶自己的所有名门世家拒之门外,自己却置身事外,她可以迫得帝君、秦王不得不接受她参与东阳长公主一事。
但是,这样的公主殿下并非没有弱点。当林滤说出刻意挑拨起自己怒气的话时,韩苏忽然认知到了一个事实:睿智的公主殿下啊,只会笨拙自伤的处理自己的情感。
林滤不是不在意韩苏,而是因为在意,反而宁可被生气、不被谅解,也要消除韩苏要面对的任何危机。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笨拙的林滤!韩苏咬咬牙,真是笨死了,什么事情都一力承担,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要么就是哪天她自己本身因为承受不住思虑过度而伤及寿命,要么就是,抛弃掉负担过重的多余情感变的冰冷无情。
所以……
“所以,生气是没有用的,更何况,我毕竟年长一些,阅历多一些,林滤殿下纵然有些决定做的不大合适,但她毕竟是为我考虑的,即便有愤懑不满,我也应该多包容她一些的。不然,一遇到事情便只会在林滤殿下面前失态乱发脾气,那该有多难堪啊。”
“到底是谁年长啊。”永淳与隆裕同时用着长史大人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韩小长史——如果她们知道神经病是什么的话。
“……”又忘记了。
“而且,我并没有觉得林滤皇姐的决定有什么错。”隆裕看着长史大人,认真的说道,“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情,但一定是极危险的,长史大人没有自保之力,林滤皇姐将长史大人留在燕州城,自然是为长史大人好。”
韩苏赞赏的看了隆裕一眼,隆裕总是如此敏锐,然而过于骄傲自尊的性格,使得她与林滤有着一样的忧虑,而永淳,韩苏看了毒舌公主一眼,这个的性格更是一个麻烦。
“我并没有说林滤殿下的决定有错。”韩苏落寞的笑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就算前去,能够施展的力量极有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只不过,我是不得不去而已啊。”
不待隆裕问话,韩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生气、我坚持要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林滤殿下以身犯险,而是因为林滤殿下信任我,却不愿意信赖我,借助我,却不愿依靠我。”
“我们两个人之间,缠缠绕绕、牵牵绊绊,林滤殿下的心思,我之前都无法明白,我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我,若说她不喜欢我,以她的性子……”韩苏晦涩一笑,痴了半晌,心里说不出是苦笑无力还是温柔甜蜜,“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对我容忍退让那么许多,若说她喜欢我,可天底下哪有她那么冷漠冷静,自作主张却又克制自持的喜欢的?”
“可是那天我才知道,林滤她……”韩苏眉眼间无奈而又温柔,“她根本就不会处理恋人之间的感情。”
自嘲的笑了笑,韩苏话锋一转,问道:“永淳、隆裕,若是有件事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又将要如何做?一边是对于自己很重要、是毕生心愿都想要达成的事,但是此事对于你自己都有极大的风险。而另一边,你有一个很重要、很关心你的人,若是知道此事,恐怕会想要不自量力的为你分忧呢。这个时候,你是告诉还是隐瞒?”
这明显就是林滤皇姐与长史大人的事。
然而,光明坦荡的隆裕并没有顾忌,坦然说道:“我会隐瞒,既然是重要的人,就要保护她不受伤害,我会一力将事情做好,事后弥补。”
还真是大昭尊贵骄傲的公主们的行事风格。
眼看长史大人看向自己,永淳轻轻一笑,不在意道:“做人不可太贪心,就看哪个的分量更重一些了,我同隆裕一样。”
“哪里一样了?”韩苏反问道,“‘哪个的分量更重一些’难道不是人若更重要,就告诉对方,哪怕放弃事情也无妨。而事情若更重要,就算舍弃对方对自己的心意也不是不可么?”
眼看韩苏拆穿了自己省略的话语,永淳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一旁。
韩苏忽然之间对她们生出了怜悯之意:皇家的孩子,聪慧早熟的背后,似乎付出了不得了的代价。
“永淳、隆裕,人与人之间并不是只有以前你们知道的那样的。在你们的人生中,总会有一两个不同的人,她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也有可能是你喜欢的人,但是,如果值得你倾心付出,你们要记得,对这个人,并不是使用自己的力量,全心全意的维护,就可以的。”
“与重要的人相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一个人再强大,总会有软弱的时候,你们是尊贵的公主,有着无与伦比的身份地位以及权势,可是这些并不能弥补你们感情上的软弱,如果你们能够更加的信赖对方一些,愿意依靠对方一些,就会不同了。”
韩苏摇了摇头,笑道:“这种事情,总要等到面对的时候才会明白,你们只要记住,如果将来有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很重视,认为值得自己倾心以对的人的话,如果遇到难题,一定不要独自决然面对,尤其是永淳,不要那么轻易就选择放弃。有的时候,交流更重要,比结果更重要。”
隆裕与永淳这个时候并不完全明白长史大人的意思,有些事情单靠语言,是苍白而又无力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深深的记住了这晚的韩苏,在她们的心中,长史大人总是那么的单纯干净,宽容而又温柔的看着自己,渊博而又古怪,才华横溢却总对谬论歪理哑口无言,明媚欢快一如稚童。
但是这晚的韩苏不一样,她就像告知她们公主不应该和亲那日一样,严肃认真,并且成熟,她说着她们难以理解的话,并且欲言又止,无奈了事。
她们并没有能记住韩苏告诉她们的话,但是却有一个烙印印在了心底,直到多年以后,面临了抉择的公主殿下们,在准备义无反顾的贯彻着自己以往的信念之时,便忽然忆起了漠北的朗月、繁星、初春夜晚冰凉如水的夜风,以及长史大人认真诚挚的面容。
然后,某些事情,就这么偏移了。
而此刻的韩苏,却也无力顾及对两位小公主偏执观念的疏导,隆裕与永淳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可以慢慢来,她忧心的反而是林滤。
林滤,无论喜欢自己有多深、有多浅,是朋友是恋人都无所谓,自己喜欢她,所以愿意为她退让,愿意因她笨拙,愿意博她欢笑。
只是,这次,她却不能让她如愿,她要介入漠北一行,她必须让林滤学会依靠,学会说出自己的忧虑以及心意。
自己没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却愿意守护林滤的疲惫与软弱,林滤的骄傲也许不容许她事事向别人倾诉,但是起码要让她开始学会:在重要的人面前,学会交流,遇到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是隐瞒,然后强行固执一人面对;学会依靠,难以支撑或是受到伤害的时候,愿意放下坚强与骄傲,接受自己的怜惜与心疼。
韩苏抿了抿唇,如果自己是她的重要的人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晕啊,改剧情了,本来想着重写一两段,结果全部重写了,所以拖到了现在。不过反正我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了(滚!)恩,要说之前为什么,都是十月的错= =,所以乃们要相信咱真的是在忏悔和煎熬中渡过的,但是依旧没挡住诱惑……永淳番外之后,有好几人踢馆,对我说剧透什么的最讨厌了,姑且不论这傲娇受的语气,我痛定思痛了一下,其实还是觉得剧透的设定比较符合常理的,而且更有美感——这种懵懂纯洁的感情,遗憾美好的错过,以及相见不抵怀念,这就是残缺美的魅力所在。不过大家说的也对,毕竟是小说,所以虽然我依旧坚持原来的设定比较合理,不过估计写这两只的概率不大,所以这一章隐藏了一个he的伏线,算是给了她们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选择,这样总可以了吧(笑)。另外,十月番不知道大家看了没有,咱这里推荐一下《我的朋友很少》,虽然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我的后宫很多”,但是如果忽略男主的话,会有意外惊喜,反正我是快被萌死了。本来打算写同人,不过被人警告了一下,计划暂时搁浅= =恩,强烈推荐大家看一下,动画后面如何不知道,不过以小说内容来看,真的很惊喜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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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刀勒。
东阳长公主手执茶壶,壶嘴微斜,茶水沿着杯壁缓缓注入杯中,她推了一盏放到穆离面前,接着自己又执了一盏轻轻吹拂,然后颇为期待的饮了一口。
随即,不待穆离品尝,东阳将刚推出去的茶盏又收了回来,连同自己的那份一起倒掉了。
有句老话讲:长得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此话放到被誉为风华绝代的长公主殿□上讲,大约便是:再风华绝代又不能泡茶喝。
可见,几近完美的公主殿下在茶道上实在是没有一点天分。
东阳看着剩下的茶叶认真的研究了半晌,颇为不解的说道:“我以为泡茶讲究颇多,没想到煮茶也这么困难。”
穆离脸色发青,她终于明白一开始的时候东阳的那句尝尝是什么意思,亏得她一开始的两杯还极为欢喜的一饮而尽:“你今天已经煮了八壶了。”
东阳专注的研究着茶叶,笑道:“总要有些事做来打发时间,煮茶的确快些……不如,你叫人送来一副棋,摆上一套残局,我起码能解上半个月。”
穆离怔然道:“我以为你还记得自己如今是被软禁着的。”
东阳叹了口气:“我好歹还是刀勒的昭华太后,竟没有一点福利。”
壬戌年三月末,昭华太后寝宫中传出太后病重的消息,因有疫疾的症状,便是阿夏大王也仅有过一次的探望机会,之后太后便一直在深宫静养,随行伺候的除了一些宫女,也只有穆离公主时刻相伴,据说是少年时期的情谊,便是大将军王也不好阻拦。
而事实上,东阳长公主在宣布病重的消息之后,便被大将军王、王叔苏里给软禁了。鉴于长公主殿下的配合,便是探病的阿夏大王都被蒙在骨里,一度忧心忡忡。只是这种伎俩可以蒙骗朝臣,可以蒙骗大王,却蒙骗不了穆离,无论是王兄心中所思还是东阳心中的决意,她本来就一清二楚。
“即便你意已决,也不该那么直白、话锋犀利的逼迫苏里。”若不是苏里被气的几乎吐血,东阳这里再怎么也不会除了日常用度以外,一律禁止。
堂堂大昭长公主、刀勒的昭华太后,竟然连排解寂寥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只能煮茶取乐,可见之前东阳将苏里逼迫到了怎样的一个程度。
东阳拨着茶梗,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不擅长撒谎啊……”说着,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但是看破谎言的话,倒是十分擅长的。”
穆离木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