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 作者:肉书屋

    《长媳》作者：如小果【完结】

    前序

    楚乔烟拖着疲倦的身体下班回家，拿出钥匙开门，关门，换鞋，打开冰箱取一罐可乐，接着，所有的动作都在注意到鞋柜傍边那双鞋时停下了。

    tata最新款式，三十六码，亚麻色镶钻，是楚乔烟上星期看上的款式，他说这个星期买来送她。只是，这一双不是她能穿的码子。

    抬头，目光落到紧闭的卧室门上。低低的喘息渐渐传入耳膜，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

    “你真的不怕你的圣女女友知道？”

    “……知道又怎么了，大不了分手。”

    “你真的舍得？听说她可是楚总的女儿，堂堂楚家大小姐……”

    “……”

    有人说，太帅气的男友不可靠，于是，她找了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友。

    有人说，太有钱的男友不可靠，于是，她找了一个四无男友，无车、无房、无学历、无背景。

    而结果呢？

    楚乔烟冷笑一声，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望着双人床上交织在一起的男女，清淡无比地说：“对不起，打扰二位了。”去柜子里拿出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到门边回头微笑道，“你们继续。”然后，带上门。

    双人床上，男人与女人怔怔回神，立刻抓来衣服套在身上，急急追了出去。

    楚乔烟已经换了鞋准备出门，见他们追出来一点儿也不好奇，依旧潇洒自若地往外走。

    “乔烟，你听我解释。”男人急急喊道。

    解释？楚乔烟冷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怕因此而丢了工作么？对了，他好像是因为自己才坐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上。

    手臂上多了一只手，楚乔烟厌恶地甩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你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男子苦苦哀求：“乔烟，是她勾引我，你要相信我……”

    “够了！有本事做就没勇气承认？我楚乔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男人！不，你连男人都不是！”

    女子道：“乔烟，我们是朋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拉拉扯扯间，楚乔烟双脚到了楼梯边缘。一切只在眨眼间，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慢慢消失……

    大周永康三年，梅雨时节的东郡。

    淅淅沥沥的雨接连下了三天也没见停，三层阁楼上，一名青衣女子倚栏而坐。

    只见她梳着整整齐齐的妇人圆鬓，穿着绿色开领排口上衣，外罩一件同色小褂，下面穿着青绿色罗裙，腰间用一条绸带束起，盈盈不及一握的小腰佩戴着一块质地优良的羊脂玉。全身上下，唯有这一样东西看的过眼，不知身份的，还以为是这深宅大院，稍微体面一些的二等通房丫鬟。

    再看她的模样，光洁的额头下，眉如远黛，似蹙非蹙，一双含水清眸，本该美的叫人心生妒忌，奈何却笼罩在柔弱胆怯中，凭空失了神采。肌肤雪白，手腕上青筋凸现，瘦的只剩下一层皮，那风若是吹的大了，只怕能将她吹倒。

    雨滴在屋檐上汇聚成滴，似珠儿一般落下。她只静静地看着院子里被雨水打湿的花瓣，气若幽兰，仿佛不存在一般。

    远远站着两名十三四岁的丫鬟，穿着红底碎花群，梳着丫鬟头鬓。其中一名容貌还算清秀，另外一名就生的好看许多了。三分姿色，加上平日里爱倒弄胭脂水粉，自比那些丫鬟体面些，自然看青衣少妇的眼神就鄙夷多了。

    “哼！也不知我是哪里做错了，偏生就被派来服侍她？你看看她，胆小怕事，就是丫鬟也骑到她头上去了，她还每天这么漫不经心的，早晚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银玉，你小声点，别被少奶奶听见了！”另一名丫鬟连忙唤住银玉，拿眼睛偷偷打量了一眼青衣少妇，扭头对银玉道，“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赶明儿你找老太太说说去，你以前是她身边的人，如今要回去，找个说得通的理由，老太太还不依吗？她最是个耳根子软，心又软的主子。”

    银玉颇为不屑地道：“与其回到老太太身边，还不如指派到大少爷身边呢！”

    金玉知道银玉一向对大少爷有意思，只是大少爷房里如今人多的去了，她心又高，不肯巴结那些不是正经主子的人，整日里也只有找她发发牢马蚤了。

    金玉扭头看了少奶奶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少奶奶是老爷看中的女子，即便大少爷不喜欢她，也还是娶了回来。偏生大少奶奶又是这么个软弱的性子，嫁进来的第一天，大少爷就去了别人房里。

    而那个人，还是少奶奶的陪嫁丫鬟，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大少奶奶的陪嫁丫鬟，多半都是跟着主子的。可后来，那名丫鬟不但忘了自己的出处，还处处刁难少奶奶，仗着自己得大少爷的宠爱，愈发的无法无天了。

    金玉正想着，一抬头，见一名身穿一件两色百蝶穿花大红箭袖，外罩一件起花缎排穗褂，脚蹬青缎粉底绣花鞋。身后跟着垂青、画眉两丫鬟，踩着莲花步款款而来的少妇，她眉如墨画，面如桃花，眼若秋波，看着是极温和的人，其实……

    金玉连忙拉了银玉站起来，福福身拜道：“秦姑娘好！”

    秦姑娘略微点了点头，亲切地扶起两位丫鬟，道：“这里正对着风口，你们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银玉冷哼一声，道：“我们是奴才，主子在哪里，我们就必须在哪里！”

    金玉皱皱眉头，扯了扯银玉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秦姑娘看着她们，忽而一笑道：“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呢？你们且等着，我去给你们主子说去。”

    说完，几步走到青衣女子身边，脸上带着笑，眼里也带着笑，却是一眼都能看出来，她神态中的鄙夷和傲慢。

    “姐姐，天气潮湿，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怎么还在这风口上坐着，万一染了风寒，老太太又要责怪妹妹了。”秦姑娘一边手，一边搀扶着青衣少妇起来。

    青衣少妇眼里闪过一丝惧怕，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就连看也不敢看一眼秦姑娘，又怎么敢反驳？

    金玉瞅着自家少奶奶，除了叹气真不在该怎么办。那秦姑娘原是她身边的丫鬟，如今她哪里有丫鬟的模样，权当自己才是正经的主子。金玉在心里冷哼一声，暗道：连个姨娘也不是，偏生就要两个丫鬟服侍着，若不是老太太开的口，谁会服她？

    秦姑娘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金玉眼里的不屑她怎会不明白，这也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不上不下，因有老太太罩着，明面上府里的人不敢说什么，背地里怎么议论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动声色地走到金玉身边，将青衣少妇的手交给她，巧笑嫣然：“妹妹，我们一同扶着姐姐回房休息吧，姐姐身子骨弱，要小心些。”

    金玉微笑答应了一声，丢开银玉，一步上前扶着少奶奶。

    因连日下雨，楼梯有些湿滑，偏生少奶奶又喜欢高的地方，这才上了三楼走廊。金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滑到了。青衣少妇始终低着头，没有言语，不知情的人儿，还以为她不会说话。

    金玉想着，又是一阵叹息，她多希望少奶奶能改掉这软弱的性子，收了大少爷的心，这样府里才能真正安定下来，否则不知会冒出多少个秦姑娘这样的人。不说别的，单单银玉就是一个，如果哪天被大少爷撞见，发生点儿什么事儿来，少奶奶该如何立足呢？

    主仆两人一个专心致志地走路，一个想事儿想的入神，浑然不觉另一边，秦姑娘眼里闪过的一抹寒光。

    只听见“哎呀”一声，秦姑娘突然滑倒，身子倒在楼梯上，脚却顺势一蹬，金玉和青衣少妇同时如皮球一样，从高高的楼梯上滚下去，好一阵“咚咚”声传来。

    银玉愣住，垂青和画眉立刻上前去扶起秦姑娘，神态惊慌。秦姑娘甩开她们的手，冲着银玉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少奶奶啊！还有你们，快去喊人！”

    说着，竟好像真的很担心，急出了眼泪。

    垂青和画眉顿了顿，立刻从她身边走过去，咚咚下楼去了。银玉也不敢怠慢，也朝楼下去了。

    秦姑娘见左右无人，手臂用力在楼梯上一抹，渗出血迹斑斑才放手。又用力将腿摔在楼梯上，疼的咬牙，翻开裙子看见白皙嫩滑的肌肤呈现青紫色，才一屁股坐在楼梯上，等待其他人赶来。

    南方的小楼，多是用石头砌成的，楼梯虽然是木质的，却也极为狭窄，一路滚下去，根本没有可以抓的东西。

    后果，不言而喻。

    第一章：死而复生

    清醒的那一刻，她没有同情梦里面出现的女子，只觉得这些都是咎由自取。但凡是有灵魂的，无论男人女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谦让是一种美德，倘若谦让到最后连性命也保不住的时候，美德还有什么用？

    楚乔烟睁开眼，心中一顿。她记得她从楼梯上滚下去，接着便昏迷了。现在醒了，全身的疼痛也说明自己确实是受了伤，只是，这里看起来不像医院，倒像是……灵堂！

    素色缟绸白色花，鼻息下纸钱燃烧的味道，一阵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吹起了白布一角，露出一张死灰般消瘦的脸来。

    周围异常的安静，只有烛火发出“吱吱”声响，又是一阵风吹来，白色绸带迎风招摇。灵堂上方，已死的大少奶奶居然睁开了眼。

    银玉吓得手一抖，闭上眼再睁开，仔细一看并没有发现异常，才稍微松了口气。然而，夜深露重的，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她怎么会不害怕，何况少奶奶活着的时候，她常常出言不逊，心中本来就有惧意，深怕少奶奶的鬼魂回来找自己的麻烦。

    银玉放下手里的纸钱，对金玉道：“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金玉了解银玉的心思，知道她要去偷懒，想想她平日里对少奶奶的态度，如今少奶奶已经没了，她还是如此。金玉伤心了一回，没有异议，只嘱托银玉快去快回。

    银玉为了给自己壮胆，故意笑着说：“你对少奶奶不错，她不会找你麻烦，你放心吧。”

    话出口，银玉才察觉到说的不对，反而让自己更害怕了，匆匆站起身，看也不敢看少奶奶一眼，转身就跑了。

    少奶奶？是说着自己吗？楚乔烟怔怔地想，楼梯，灵堂，已死，少奶奶……重要的是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楚乔烟动了动手，能抬起来，又用双手撑着，慢慢坐了起来。本来是极为简单的动作，她却费了好大的力气，身体也散架了般，疼得她只咬牙。

    金玉一双眼早已瞪圆，脸色也在少奶奶起身时霍然变得惨白，脑袋里嗡嗡作响，心跳猛然停止，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楚乔烟的目光在灵堂里扫过一圈，最后落到唯一的人身上。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长衣长裙，外面套着白色丧服，头发绾了一个古时候的丫鬟头鬓，戴着一朵白花，正惊恐地看着自己，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

    那样的眼神多少让楚乔烟有些不自在，转念一想，如果她不奇怪反倒奇怪了。灵堂里本该死掉的人突然活了，就是楚乔烟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楚乔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怎么会遇上这么狗血的事——竟然穿了！

    想想大多数穿越女，都是原来的肉身严重损坏，灵魂才会穿透时空狭缝，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重生。只不过重生的世界变了，身份也变了，听她们的对话，这副身体的身份是少奶奶。暂且不说身份是否尊贵，关键是目前呆的地方有些太……

    算了算了，老天爷也有打瞌睡的时候，何况她楚乔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能这样活过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何必在乎那么多？

    穿越就穿越吧，珍惜重生的机会才是最重要的！打定主意后，楚乔烟才清清喉咙喊道：“能给点水喝吗？”

    那金玉早就吓傻了，猛然听到少奶奶说话，只呆呆地去门外倒了水来，一步一步走到楚乔烟身边，将杯子递给少奶奶。

    楚乔烟接过杯子一口喝下去，干渴的喉咙有了水的滋润方才好了些，将杯子递给金玉，无意间碰触到金玉的手。金玉吓得浑身一颤，哪里晓得接住杯子，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瓷杯碎成一片，在空荡荡的灵堂回荡。

    楚乔烟知道金玉是吓傻了，也无心吓唬她，便笑道：“我没死，我还活着，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热的？”

    说着将手伸出去，苍白的手腕，瘦的只剩下一层皮，骨骼分明，青筋凸显，仿若从地狱中伸出来的般。

    金玉哪里有勇气去摸？圆溜溜的眼盛满恐惧，脸色如纸一般惨白，四肢像被冻结，动也动不了。

    少奶奶从三层高的楼梯上摔下来，当场便昏迷过去，因为身子有宿疾，身子骨弱，昏迷三天便没了气，这才张罗后事。眼下是第一晚，金玉和银玉作为少奶奶的丫鬟才来守夜。不曾想，少奶奶竟然醒了，还说话，还要水喝！

    目光怔怔落到那只惨白的手上，扑通一声，金玉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嘴里念道：“少奶奶，奴婢知道你心里冤屈，也感激少奶奶救了奴婢一命，自此奴婢定会日日为少奶奶烧钱念佛，望少奶奶……”

    “停！”楚乔烟呵斥一声，重复道，“我没死！”

    金玉吓得连忙止住声音，抬头望着面如死灰却含笑的少奶奶，惊恐的心逐渐镇定下来，站起身，咬着牙，鼓足了勇气伸出手去触摸少奶奶的手。

    淡淡的体温，轻微的脉搏，却真的是活人！少奶奶昏迷四天，竟然真的醒过来了！

    激动惊喜代替了恐惧，金玉眼眶一热，哽咽地道：“老天有眼，少奶奶当真没有死！少奶奶活了，少奶奶没有死……”

    她这一喊，惊动了不少人，那些彻夜巡逻的护院，匆匆赶来，猛然瞧见金玉抱着少奶奶的尸首哭泣，便上前来劝住。

    少奶奶在世时，并没有为难过他们这些下人，只是大太太和老太太都不喜欢少奶奶，他们平日便也没将少奶奶放在眼里，却唯独这金玉对少奶奶极好。想来，金玉是悲痛欲绝，才会神志错乱，语无伦次起来。

    “金玉，快放开少奶奶，她……”护院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她，便霍然止住声音了，人也定住了，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奶奶。

    她，竟然睁开眼看着他们。

    一行六人，都是七尺大汉，却同时被吓得脸色苍白，有胆小的甚至吓得下体失禁。

    “张大哥，少奶奶真的还活着，快去告诉太太，说少奶奶醒了，少奶奶活过来了！”金玉催促了几声，护院大哥才回过神，忙不迭的往外跑，其他人也风风火火地追去了，好像这灵堂中有怪物追着他们般。

    第二章：灵堂惊魂

    或许是这丫头真的对这身子原来的主人好，才让楚乔烟凭空生出几分好感，见金玉哭的那般伤心，便劝慰道：“别哭了，难道我活过来你不高兴？”

    “少奶奶，奴婢怎么会不高兴，是因为少奶奶护住奴婢，奴婢才完好无损。”金玉说着又哭了一回。

    安静的灵堂很快来了很多人，却只是尹家的几位管家和几位婆子，众人见到楚乔烟端端坐在棺木旁边的板子上，都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来人虽多却一时之间闻不到一点儿声音。

    楚乔烟冷眼看着这些人，眼睛落到谁身上，那人必然会吓得垂下头不看正视楚乔烟。

    没有当家的，楚乔烟淡淡开口对金玉道：“我困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她，楚乔烟嘴角泛起一抹笑，声音淡淡的，在安静的夜晚也清晰无比，她说：“莫非尔等都希望我死？”

    自然没有人敢回答她，心里却同时想到，太太和老太太不就是希望少奶奶死掉吗？但，明明已经确定死掉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有镇定的管家回神，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告知太太，只独独没有人上前。

    少奶奶腿脚不能动，金玉虽然身形不算瘦小，少奶奶也不重，但要她一人扶着少奶奶从木板上下来，也是办不到的。一时之间，楚乔烟只能那样僵持着。

    众人自然不敢看楚乔烟的脸色，却能感觉到一道冷光从他们身上扫过，那些婆子吓得全身发抖，连走的勇气也没。

    大太太听了丫鬟的话，翻身坐了起来，碧蓝道：“不管少奶奶是真的活过来了，还是回光返照，太太都不该去那样的地方。”

    大太太恍恍惚惚地坐下，喃喃道：“妖孽，妖孽，死了居然还能活过来。”

    碧蓝又安慰了几句，跟着来通报的小厮去了灵堂。她赶到时，灵堂又多了些人，连东府那边的管家婆子也来了，众人围着看着少奶奶楚乔烟，却没有人敢说话。

    见碧蓝来了，主动让开道。

    碧蓝也着实惊讶的一把，但想着人多，胆量大了些，又瞧见少奶奶身边的丫鬟金玉在她身边，便鼓起勇气示意金玉走进说话。

    金玉看看众人，心里着急大家都不相信少奶奶活了，想来碧蓝是太太屋里的人，只要她确定少奶奶活了，这些人也才敢靠近。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就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平日里他们不对少奶奶无礼，就算是少奶奶的鬼魂回来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碧蓝拉着金玉走到一旁便问道：“你靠近少奶奶，你怎么看？少奶奶是真的活了吗？”

    金玉连连点头，哽咽道：“少奶奶真的没有死，她手心有温度，还喝了水。碧蓝姐姐，你是最慈心的，快告诉太太请大夫来瞧瞧吧。”

    碧蓝道：“亏你平时那么聪明，现在怎么糊涂了？太太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念叨着少奶奶救了你么？现在就只有靠你救她了。”

    一席话金玉才反映过来，眼泪流的更凶了，只问：“我怎么救少奶奶？”

    碧蓝左右看看，见无人靠近，连忙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进金玉怀里，又低声道：“一会儿我去回太太的话，就说少奶奶是回光返照，暂且送回静园。太太最忌讳这些，必然不会去静园看，你只管拿着银子偷偷让王妈妈买些药回来，说不定少奶奶就好了。”

    金玉听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碧蓝姐姐，您的大恩大德金玉没齿不忘……”

    碧蓝慌忙扶着金玉站起来，道：“快别这样，少奶奶虽然沉默寡言却是难得的人，只是太太和老太太那样，我们做奴才的有心也使不上力，我能帮上的忙自然会帮。”

    金玉又谢了一回，两人一同回到灵堂。众人只看着她们两人走到楚乔烟身边，看着她们两人驾着少奶奶从木板上下来，却只是不动。

    碧蓝突然道：“就看着做什么？送少奶奶回静园。”

    在场的管家婆子大多比碧蓝体面，但碧蓝是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太太又喜欢她，故而这些人都会给碧蓝几分颜面。现在碧蓝这么说了，他们才一窝蜂地涌过来，抬着楚乔烟出了灵堂。

    大管家王守权走到碧蓝身边，询问道：“如今怎么办？太太那边可有话说？”

    碧蓝回头看一眼灵堂，道：“撤了吧，毕竟少奶奶已经醒了，家里弄成这样也不好。”

    王守权连连点头，吩咐身边的小厮撤了灵堂，又让人去通知做法的和尚道士不用来了，这一番折腾，天已经蒙蒙亮。

    碧蓝回到太太屋里，只说少奶奶醒了，送回了静园。

    太太疑惑地道：“是真的活了？”

    碧蓝点点头，“身上有热气，我试过了鼻息，也和常人无异。”

    太太听了这话，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圆，神色不若平日那般镇定，有些慌了。

    碧蓝又道：“奴婢常常听人言，说但凡将死之人都会找水解渴，少奶奶方才也喝了很多水……”

    言尽于此，太太也明白了她说的是回光返照，心里稍稍定了定，远远有鸡鸣传来，这才躺下眯了一会儿。

    少奶奶死而复生，成为尹家最热门的话题，那些胆子大的偷偷跑来静园门口观望，虽然看不清里面的事儿，却都说看见少奶奶了，脸色白的吓人，和死人没有区别。

    金玉服侍楚乔烟躺下，楚乔烟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上各处都疼得要命，出了一声冷汗，想起醒来时听到的对话，心中疑惑怎么不见另一个人，就只瞧见金玉一人忙里忙外。

    “就你一人吗？”古代这样的大家庭，不可能只有一位丫头服侍主子，楚乔烟虽不知道这一家家境如何，但昨晚冒出那么多人，这房间虽然质朴却宽敞明亮，想来也不是普通家庭。

    金玉闻言脱口而出：“少奶奶是说银玉吗？”

    银玉？楚乔烟忍着没笑出来，“银玉呢？”

    “她……”金玉欲言又止，银玉怕是早就吓破了胆。

    “去找她来。”楚乔烟记得昨晚银玉说过一句话，想来她以前对这身子的主人一定不好，现在正好教训教训她。

    金玉不知道楚乔烟的心思，为难了一会儿，见少奶奶不松口，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去找银玉。

    第三章：尹家长媳

    银玉一听是少奶奶找她，刚刚归位的魂魄又吓得四散了，慌忙跪在地上哀求道：“金玉，求求你，救救我吧。”

    金玉叹口气道：“少奶奶醒了，她活了，你到底怕什么？”

    银玉不信，赖在地上不起来。金玉拖着她走到楚乔烟屋子门口，也不忍心看银玉这样，便道：“你别走远了，如果少奶奶不叫你，你就别进来。”

    银玉连连点头，金玉不放心又道：“如果你趁着我进去走了，有什么事儿，我就帮不了你了。”

    银玉赌咒发誓说自己不走，金玉才放了心。其实，金玉也看不惯银玉平日对少奶奶的态度，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压压银玉的气焰。

    走进去便返回来告诉银玉，“少奶奶要喝水，让你给她倒杯茶。”

    银玉一听，腿都吓软了。眼看着金玉进去了，又想着是白天，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去。

    楚乔烟只穿了一件中衣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那双眼愈发显得大，虽然噙着淡淡的笑，却透着一股子寒气。金玉掖了掖被子，抬头看着银玉道：“站着做什么？倒杯茶来。”

    银玉吓得一抖，慌忙去倒茶，却连杯子也抓不住，茶水溢了一桌子。楚乔烟冷眼看着，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好了，出去吧。”

    银玉如同得了圣旨，忙不迭地往外跑。看着她的模样，楚乔烟忍不住笑了。

    金玉瞅着她，眼里闪过疑惑，她服侍少奶奶快一年了，却从来没有见少奶奶笑过。又细想一回少奶奶醒来后的种种模样，竟一点儿也不像以前的少奶奶。往日，少奶奶不但不会笑，眼神也没有如今那么有神采。

    忍不住在心里暗道：莫非少奶奶转性了？

    楚乔烟见金玉失神，方才想起定是自己露出马脚，让她瞧出端详。虽然与金玉接触的时间不多，只是这丫头她觉得可以相信。

    “你多大了？”

    金玉只微微愣了愣，连忙回答道：“奴婢今年十五了，十三岁进的府，去年少奶奶嫁给大少爷，老太太便指派奴婢过来服侍少奶奶……”

    金玉款款而谈，将尹家说了个大概。

    原来这东郡尹家，因祖上是大周的开国功臣，故而封了侯爵，如今已过三代，爵位由大老爷尹钎袭了。大老爷十九岁过了秀才，三十五岁得了举人，如今在礼部供职。

    都说爵位五代降一级，如今虽然只过来三代，到底不比从前了，老太爷在世时，便要几个儿子用功读书，方才能有出路。然而，除了大老爷尹钎是凭着真才实学除了官。

    二老爷尹诲只凭着家里出钱捐了一个五品空缺，后来又犯了事儿，罢了官，如今只专心致志地打理生意。

    三老爷尹珍，二十岁中了秀才，如今才得了一个举人，月前上京候补去了。

    三位老爷，除了大老爷的家眷住在祖屋这边，二老爷和三老爷的家眷分别住在东边和西边。

    再说三位老爷家的人，大老爷娶得是前丞相大人的三小姐吴氏，膝下一位少爷，三位小姐。

    二老爷娶得是东郡李员外的妹妹，因其美貌才进了这样的人家，膝下一胞胎两位儿子，却长得一点儿也不相似，还有一位嫡出的小姐。

    三老爷娶的是吴氏的表妹，亲上做亲，也是一段美好姻缘，如今只有一位女儿是滴出，三老爷的儿子是妾生养的。

    而楚乔烟，就是尹家大老爷的儿媳，娘家在京城，也算是书香门第，因为年幼时，父亲曾经帮助过大老爷尹钎，故而许下联姻的承诺。老夫人原是不肯的，虽说尹家大不比从前了，却好歹也是大周的名门望族。再者，楚乔烟又是这么个胆小怯弱得人，小事儿大事儿都登不了台面，如何担当尹家长媳这样的身份？

    因此，老夫人是怎么看，怎么的不顺眼。

    至于大太太，因为心里一直就有人选，又拗不过大老爷，勉强同意娶了楚乔烟为儿媳，只等着她某天犯了错，好休离。奈何，这楚乔烟来了尹家一年多了，沉默寡言，无事就坐在自己房里发呆，明显一个痴傻的人，偏偏就是没有犯下什么错儿！

    该请安的时候，她在。该问好的时候，她也没落下，又喜爱针线，平时绣了荷包什么的，金玉又转送给大太太房里的丫鬟姐姐们，有什么话儿，她们也会及时通知金玉。就是眼下，大夫确认已经死掉的人，竟然又活过来了！

    综上所述，楚乔烟明白了，虽然这身子的身份是少奶奶，却是极不受宠的少奶奶，而害她从楼梯上滚下去的人，竟然是原来的陪嫁丫鬟，如今得了宠，一心想弄死她而取代！

    楚乔烟抬眸，看着金玉。这丫头很聪明，她只是稍微一提点，她便什么都明白了，身边有这样聪明的人，是好事也是坏事。

    “少奶奶，休息一会儿吧，奴婢去取些东西来。”

    楚乔烟点点头，闭上眼养神。

    金玉刚刚出来，就看见老太太身边的朝霞走来。连忙迎上去，朝霞朝少奶奶的房门看了看，才笑着问：“老太太打发我过来问问，少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金玉想着昨晚碧蓝的话，哽咽地道：“还能怎么样？虽然醒来了，却没有一点儿精神。”

    “别担心，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要不也不会醒来了。”

    金玉哭着点点头，送朝霞出了院子，便往厨房去了。

    朝霞回到老太太屋里，见大太太和秦姑娘也在，便没有说话。老太太道：“说吧，现在怎么样了？”

    朝霞无意间看了秦姑娘一眼道：“醒来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

    秦姑娘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片惨白。虽然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说这次是意外，但她们谁不明白，这件事的蹊跷？昨晚听说少奶奶醒了，秦姑娘便再也睡不着，叫垂青和画眉去打探，俩丫头只跪在地上求饶。秦姑娘无法，这才到了老太太屋里，想着她必定会叫人去看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你可进去瞧过了？”

    朝霞摇摇头，神色已经说明一切，她也没那个勇气进房里瞧瞧。老太太素来喜欢朝霞，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吩咐年纪大的婆子去看看。

    第四章：众人的态度

    好在还有一个金玉和碧蓝，那金玉端了药来，便将碧蓝说过的话都说给楚乔烟听了，楚乔烟也记在心中。药虽苦口，也咬着牙吞下去，身上的伤也擦了碧蓝偷偷送来的金创药，慢慢好起来。没有摔断骨头，三两天便能下地走路。

    这一日，天气放晴，万里无云。楚乔烟在金玉的搀扶下要出门晒晒太阳，不想秦姑娘竟然来了。

    她身后跟着垂青和画眉，端了人参滋补鸡汤。

    世人都知身子弱的人经不起大补，何况楚乔烟还受了伤。金玉看着那白瓷钵钵，只气的瞪眼，秦姑娘径直走进来，看着金玉道：“我有话与姐姐说，你下去吧。”

    金玉站着没动，虽然少奶奶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上次的事儿金玉怕秦姑娘会再演一次。还是楚乔烟示意，她才出去了。

    距离楚乔烟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众人都说少奶奶这一次没事儿了，秦姑娘才鼓起勇气来。一是想试试她是否还记得那天的事儿，二是想接着这个机会羞辱她一番。

    楚乔烟坐在床上，身上穿的衣服极为朴素，质地布料相同与丫鬟裁剪衣物用的。秦姑娘则穿着绫罗绸缎，殷红色底子绣着碎花，外面套着一件穗褂，用玄色带子束腰，佩戴着一对比目翡翠鱼，一只锦绣坊荷包，脚上踩着白底绣花鞋。

    脸上摸了胭脂，一双丹凤眼，明艳动人，又是十六七属于妙龄阶段。与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楚乔烟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楚乔烟露出羡慕，秦姑娘洋洋得意地坐下来。让垂青端着鸡汤，画眉拿着勺子和筷子，将鸡骨头剔了。

    鸡汤被搅拌，香味儿弥漫了一屋子。楚乔烟不是没吃过鸡汤，而是现在，自她醒来已经三天了，别说鸡汤，就是油腥也没沾半滴。闻着这味道，只觉得肚子里肠子都绞着疼。

    秦姑娘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笑道：“姐姐才醒来，是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的，但这又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如果姐姐不喝，又会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倒不如妹妹帮你喝了，虽然妹妹也不是吃不起这样的东西，好歹也是为了姐姐啊！”

    秦姑娘巧笑嫣然，瞅着楚乔烟，眼角都是不屑。她命大没有死又如何？只是早晚了问题，说不定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楚乔烟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在心里却忍不住冷笑，这秦姑娘还真的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这么愚笨的人。受伤的人不宜大补，楚乔烟身子又这么弱，如果那一钵鸡汤被她喝了，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她。倘若这真的是老太太的意思

    正想着，屋外传来金玉的声音：“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太、三太太来了。”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巨响，上好的江南云家瓷器和价值几两银子的人参滋补鸡汤就这么祭拜了土地公公。

    老太太前脚进屋，秦姑娘后脚就迎上去了，也不与三位太太见礼，挽着老太太的手臂控诉道：“奶奶，您看我好心好意喂姐姐喝汤，她竟然如此！就算不给妹妹面子，也该给奶奶面子啊，奶奶吩咐送来的，她却……”

    楚乔烟也不说话，只看着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秦姑娘还在不停地说。何况，金玉已经提醒了，来的不光有老太太还有三位夫人，大家都知道楚乔烟死里逃生，如今老太太却叫人送来这催命的汤，众人心里会如何想？

    楚乔烟做好了拭目以待的准备，一双含水清眸轻轻扫过众人。大太太约莫四十岁，和大多数贵妇一般，神态疏离淡漠。

    二太太要年轻一点儿，约莫三十七八，包养得当风韵犹存。嘴角含着一抹惊讶，怔怔地看着秦姑娘和老太太。

    三太太要比二太太年轻一些，眼角扬起，似笑非笑。

    观察完毕，楚乔烟才艰难无比地坐起身，将枕头边的手帕举起来，望着秦姑娘笑得体贴入微，“妹妹，嘴上还有东西呢！”

    秦姑娘怔了怔，忙用手去摸，果然摸到油迹。大太太冷冷道：“还不下去！”

    秦姑娘狠狠瞪了楚乔烟一眼，气冲冲地走了。楚乔烟瞧见老太太不留痕迹摇头的动作，嘴角笑意更浓了。

    这满屋子的人，到底还有没有不想她死的呢？楚乔烟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脸上依旧带着笑，毫无忌惮地看着众人，欣赏着她们脸上千奇百怪的表情，倒也是极有趣的。

    金玉和银玉上了茶，站在一边候着。老太太坐在最中间，其他人按长幼秩序坐了。老太太不说话，众人也只顾着喝茶，没有谁吭声。

    隔了许久，老太太才清清淡淡地开口：“既然没事，就通知大老爷别回来了。”

    大太太应了一声“是”。

    “可请了大夫？”

    这话问的是金玉，金玉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瞧见少奶奶摇头，才道：“没有，少奶奶说没有大碍，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那也要请大夫瞧瞧，别说进了我们尹家的门，就受委屈。”

    假慈悲是什么样？老太太已经诠释的很好了。楚乔烟在心里冷笑，前一刻要她死，这一刻却好心好意起来。

    “是。”金玉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到了二太太身上。

    二太太假装没有看到，自顾喝茶。

    众人又留了一会儿，老太太说乏了，才散去。金玉送她们出去，回来楚乔烟便问：“这个家不是大太太说了算么？”

    少奶奶自醒来后，似乎把一切都忘了，这一点只有金玉一人知道，见少奶奶这么问也不觉得奇怪，点点头道：“没有分家，如今是二太太管着家里大小事儿。大太太向来不管这些的，只一心向佛。”

    一心向佛？原来也是害怕了，心里有愧疚。

    金玉想了想又道：“老太太的心思是让少奶奶接管这个家，做当家人，但少奶奶您又……”

    楚乔烟笑着打断她，道：“当家有什么好的？每日忙的晕头转向，也不见得能得众人尊重。

    金玉叹口气没有说话，少奶奶一天比一天好，她心里已经非常欢喜欣慰。只是，不知大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少奶奶肯开口求大老爷回京城娘家，大老爷一定会同意。

    反正大少爷也不在，留在这里受这些委屈真的很不值。

    第五章

    何况，那些老百姓最喜欢嚼舌根，打探大户人家的事儿。老太太越想越气，面上不好发作，只命人让秦姑娘搬出她住的院子，回静园去。

    原来这秦姑娘只因为少奶奶与大少爷成亲那晚，大少爷和她睡了一晚，老太太想提她起来做姨娘，大太太死活不肯，老太太才接来自己的院子安排住下。

    后来，大少爷又说那晚什么也没发生，他喝多了走错房间，实际上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老太太只好作罢，另寻机会让秦姑娘与大少爷圆房，还了她抱曾孙的愿望。

    想到这儿，老太太长长叹口气，楚乔烟那身子骨那么弱，别说怀孕，就是男人见了也不敢碰。这秦姑娘又是这么个没有脑子的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秦姑娘自然不愿搬回静园，即便她没有那么聪明，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哭着喊着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哀求道：“奶奶，您别让我回去，留在这里哪怕是端茶递水，我也毫无怨言。”

    朝霞看着她皱皱眉，秦姑娘连忙扑过来抓住朝霞的手，哭道：“姐姐，奶奶最听你的话，你帮我求求奶奶，让我留下，就和你们一样，做个丫头。”

    朝霞表情淡淡的，不留痕迹地甩开秦姑娘的手，心里暗道，本来就是丫头，倒学着主子叫奶奶，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门子的主子！

    秦姑娘自来了老太太这边，仗着老太太喜欢她，向来目中无人，以往也看不起朝霞。朝霞虽对每个人都很和善，对秦姑娘也一样看待，心里却极是瞧不起她。

    如今见老太太皱眉抚首，忙走过来替老太太按摩太阳|岤，一边朝秦姑娘道：“老太太乏了，你还在这里吵什么？”

    秦姑娘连忙顿住声音，门口的琥珀和晴明使了朝霞的眼色，走过来托着秦姑娘出去，屋里方才安静下来。

    “你如何看？”

    朝霞明白老太太问的是少奶奶，便道：“少奶奶和以前是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从来不笑，如今却笑了。”

    老太太闭着眼，“单单就这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