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第12部分阅读
长媳 作者:肉书屋
或者说,是那个一身落寞站在山头只留下一个卓卓英姿的人。
种种模样重贴,然后汇聚成一张被放大数倍的脸,楚乔烟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
“想什么呢?这么失神?”近在咫尺的尹凉皱皱眉头,然后直起腰看了屋子一圈,结果发现那几株梅花不见了。
金玉为难地道:“卫家少奶奶来了一趟,那梅花她拿走了。”
尹凉脸色黑了一半,金玉看看楚乔烟,又道:“少奶奶拦都拦不住,少爷是知道的,卫家少脾气……”
尹凉一摆手,脸色已经恢复一贯欠扁的笑,凑到楚乔烟身边,“原来你喜欢啊,明天我再去弄几株回来就是了。”
楚乔烟就要发作生气,门口一名丫头进来禀报:“午饭安排在沁芳园,请大少爷、大少奶奶过去。”
金玉就忙着给楚乔烟换衣裳,上妆。尹凉没什么事,就坐在软踏上看着镜子前的人影儿。
然后想到卫绍翰,因为要做父亲他这几天见谁都不忘说上一句,说的尹凉很是羡慕。卫绍翰都把那么彪悍的老婆给镇住了,自己怎么这么失败?楚乔烟看着多文静啊,虽然偶尔会发发小脾气,可和唐筠宁一比较,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哎!尹凉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竟然连个女人都摆不平,若是说给自己那些兄弟听,怕是没有谁会相信。可事实是,不管他做了什么,楚乔烟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的力量使在了棉花上,没什么趣儿。
问题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尹凉蹙着眉头苦思冥想,顿时豁然开朗,二话不说走到门口,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那些丫头看着有些羞得脸红,连忙到处躲避,那些婆子都不知道大少爷又发什么疯病,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待楚乔烟和金玉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就剩下中衣,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条。
金玉惊呼一声,急忙躲到楚乔烟身后去了,楚乔烟那里明白尹凉这是唱的哪一出,总之也不觉得大惊小怪,尹凉如果不作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儿,他就不叫尹凉。
“这个给你!”
楚乔烟眼前多了一根竹条,是尹凉递过来的,接着耳边响起尹凉的话,“我知道你气什么,如果你觉得打了我一次也不解气,明天继续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无聊。”这不是无聊是什么?楚乔烟发现自己跟不上尹凉的思维节奏,这一点当然她自己不会承认了,所以就觉得无聊。
尹凉却拦住她,坚持地道:“你打了就解气了,如果不行,我就把衣服都脱了。”
“你!”楚乔烟彻底无语,明明她才觉得尹凉这个人有可取之处了,他怎么那么快就做出一些让楚乔烟觉得幼稚的行为来破坏他自己的形象呢?
“快把衣服穿上吧,你这样子像什么话?满院子的丫头都看着。”
尹凉听了,心头一乐,忙去捡衣服,道:“你等等我,我们一同过去。”
楚乔烟看了看院子里好奇的丫头婆子们,实在不明白尹凉到底想什么去了。不过,到底是等着尹凉一同去沁芳园,路上,尹凉低声问:“你是不是不舍得别人看到我没穿衣服?要不今晚我给你一个人看如何?”
第五十八章:过年
就如同唐筠宁说的那般,楚乔烟真的很闲,不过她是此时此刻才明白的。
到了沁芳园,来来往往的人还真不少,二太太的招呼声大老远都听得到,不过是尹家的亲戚,因为这边属于尹家正派系,故而那些旁支都赶在年前来拜见老太太,和祭祀尹家列祖列宗。
有些是前两天就到了的,在外面住着,有些是今天赶来的,还有些去拜见老太太去了,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拜见过老太太的亲戚,也大多是女眷。所以,尹凉送楚乔烟到了,就拐到男人相聚的地方去了。
所谓沁芳园,实则就是一个接待大批客人的大厅,只见里面香影卓卓,环佩珠簪,着实热闹。只是味道,有些刺鼻。
尹家几代分出的旁支也不少,在东郡的也不算少,但大家各自发展也有了差异,有些家境好的,穿衣打扮就显得华贵。也有些家境落败了的,看着有些小家子气,比如楚乔烟眼前这些就是。
“……大少奶奶这衣裳的料子挺贵的吧?”
“若是穿在我家闺女身上,一定也非常好看……”
楚乔烟深知,什么人都可以得罪,惟独这种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对他们好了,他们就张狂了,以后隔三差五地找来。如果对他们不好,还不知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呢!所以,即便楚乔烟不耐烦,也都笑脸陪着,看见晚辈的,少不了要打发一些见面礼。
再有……
“……嫂嫂的珠簪真漂亮。”
“……姐姐的手镯也很漂亮呢!”
楚乔烟一咬牙,把头上的,手上的都摘下来,给了这几位小姑娘。虽然有些心疼,不过也很赞赏金玉的先见之明,来的时候,才没有把特别贵重的东西都戴上。
接着就是那些财大气粗的了……
“我家窗帘用的就是这种料子,就是颜色暗了些,正想着过了年就换了……”
五十两银子一匹的料子用作窗帘,这家里绝对有钱!楚乔烟特地看了一眼,那说话的妇人一身珠光宝气,果然是有钱的主儿。
好不容易挨到老太太等人来了,这些女人们才消停。一顿饭倒也吃得热热闹闹,饭后便都去了荷塘看戏,楚乔烟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儿,见尹凉探了几次头,老太太发现了就放了楚乔烟离开。
“每年都这样吗?”走到安静的地方,楚乔烟忍不住问了金玉一句。
金玉笑道:“今年还不算什么,远一点儿的亲戚没来。倘若遇见老太太整寿,远的亲戚就借着过年祭奠上族就把寿礼一并带来了,那才叫人多呢!”
楚乔烟震住,开始佩服二太太了,她一个人还真忙得过来!
刚拐了弯,但见一道白色影子在前面,竟然是贞姑娘。
介于上次贞姑娘推楚乔烟落水后,楚乔烟对贞姑娘就完全没有好感,也不想与她有任何交集。只是不料,贞姑娘竟然看到她们了,不但看到了还一溜烟地跑过来。
多日不见,贞姑娘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光彩,人憔悴了许多,下巴尖尖的,虽然穿着白色风衣,脸色却黯然无光。
就那么跪在冰冷的雪地上,着实的楚楚可怜。
“少奶奶,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二太太要把我卖了……”说着哭起来,一手抹泪,一手紧紧拽着楚乔烟的裙角。
楚乔烟正要说话训斥时,身后却已经传来了训斥声:
“你说二婶子要卖了你?这话是从何处说起的?二婶子给你说了亲事,怎么就叫把你卖了?她是你姑妈,我们和你可是没有一点儿干系的,你既不相信你姑妈,又怎么能相信我们!”
说话的正是尹凉,他脸色淡漠,声音也极是冷淡。
贞姑娘怔怔望着尹凉,似乎不相信那些话是尹凉说的,她知道尹凉最是同情苦命的女子,原想自己这般求了楚乔烟,就算楚乔烟不同意,尹凉说不定也会同意,即便尹凉不同意,他大概也会明白楚乔烟是多狠心的女子。
岂料,岂料尹凉竟然这么说。又想到姑妈提起的那家人,虽然能过日子,可怎么可尹府比较呢?
一时间,竟然真的哭起来。
尹凉冷哼一声,目光淡淡越过她,落到楚乔烟身上,责备地道:“金玉怎么服侍的?天寒地冻的,怎么也不穿件大氅出门。”
知道尹凉心情不好,楚乔烟也没反驳什么,看了贞姑娘一眼,跟着尹凉的步子回静园去。心里有些不放心,潜了丫头去看看,回来禀报说没看到贞姑娘才放心了。
尹凉见状没好气地道:“对一个人外人你能这般关心,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
楚乔烟撇撇嘴,这会儿有些累,便和衣躺在床上休息,也懒得和尹凉拌嘴。只是,脑袋却很清晰,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斜眼见尹凉坐在炉子旁生闷气,又觉得好笑。
“谢谢了。”楚乔烟为方才脱身的事道谢。
尹凉摆摆手,“我也觉得很无聊,过个年也不让人安省的!”
楚乔烟没有睡意,便和尹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两人很少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故而尹凉非常小心,生怕说了什么惹了楚乔烟不高兴,就捡了一些外面的事儿说。不知不觉就说到北信王。
然后得知尹凉非常欣赏北信王,说他十八岁带兵打仗,几年来从无败绩,因此才得老皇帝之心,引发了东宫太子猜忌……
楚乔烟知道,在这个世界,普通人是不能议论国家大事的,只是尹凉说的神采飞扬,她不忍心打断。她忽然觉得,尹凉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他向往外面,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腾空飞起。
他一出生就意味着要继承尹家的爵位,前面的路已经被长辈安排好,老太太、大老爷他们也认为这就是他该走的路,可他不这么觉得,所以才做出许多让他们失望的事儿。
叛逆啊,原来古人也有叛逆的!
楚乔烟微眯着眼盯着尹凉,耳朵里听不到他说什么,只看着他,他眉毛很浓,眼窝很深,皮肤有些黑,鼻梁很高,嘴唇却很薄。
都说薄唇的男子也薄情,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大年三十祭奠尹家列祖列宗,一家人老老小小聚在一起守岁、放烟花,初一不走亲戚,初二才陆陆续续有人来拜年,一直持续到初九才少了一些客人。
因为老太太有令,楚乔烟推辞不了,也免不了要陪陪客人。二太太也就借着过年的气氛,把昭哥儿的成亲的日子宣布了,众人免不了又恭喜几句。
不过几天,楚乔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从来不知道过年可以这么累。但如果和二太太比起来,她们这些人根本不算什么,二太太要张罗宴客、回礼等诸多大小事儿,每一处都要看到管到,颇有点儿王熙凤的能耐,可她丝毫不见一点儿疲倦。
至于尹凉,这些天也忙着,外面的亲戚少不了一些叔叔伯伯侄儿的来,他身为尹家长孙,又有大老爷在一旁,是没机会偷懒的。所以,自从那天之后,他和楚乔烟几乎没有怎么碰面。
转眼,一个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烦恼的事儿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头一件,二太太要准备尹昭的婚事,主动将主持中馈的大权交出来,大太太是没这个能耐的,三太太整天粘着三老爷,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而作为尹家长媳的楚乔烟,这是她推卸不了的责任。
大老爷和老太太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楚乔烟只得接了当家的钥匙。召开一个小会,算是正式上任,二太太虽有些恋恋不舍,到底听了尹秀的话,再没有插手了。
晚上回到静园,尹凉竟然在屋子里,看着一身疲倦的楚乔烟,心里着实有些不忍。他没出声,楚乔烟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叫金玉打了热水,就去净房沐浴。
躺在温热的水里,倦意占了头筹,不知不觉就朦朦胧胧睡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给他搓背按摩的人已经悄悄地换成了——尹凉。
第五十九章好事及沈君谊归来
净房内点着三盏灯,甚为明亮,故而尹凉能清晰地看到楚乔烟娇嫩的肌肤下,细小的青色血管。
这是尹凉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与自己的娇妻接触,第二次这么详细地端详自己妻子的模样,很瘦,还是很瘦,和他去年回来看到她的那时候一样,只是脸色好看许多。
他知道,那时候她在鬼门关徘徊,他更知道,那时候尹家所有人是怎么对待她的。如果她不是他的妻子,老太太和大太太还会这么对待她么?是啊,她是他的妻子,凭什么她们可以这样对待她?
凭什么?尹凉想着不觉握紧双拳,是自己一开始不愿娶她,其实都是他害了她才对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对她好,她也不会心心念念地忘不了那个人……
现在好了,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自己应该有机会了吧?
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灯光下娟秀的眉尖突然蹙起,似睡非睡中地楚乔烟有些不适应尹凉的力道。尹凉暗惊一声,悄悄减轻了手上的力量,双手轻轻按着她纤弱的双肩,即便如此,也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片绯红。
“既然这么累,就不该接了当家大权逞强。”尹凉低低责备一声。
楚乔烟喃喃呓语道:“我……也不想当什么后勤部长……”
尹凉听得不清楚,可也惊出一身冷汗了,她是醒着的?现在怎么办?如果她看到净房里不是金玉而是他,她一定会气得头冒青烟。
走?可是净房地门正对着楚乔烟的脸,要走是一定会被看到的。尹凉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忐忑不安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念又想到,自己是她的丈夫,她能说什么?别说看她洗澡,就是……
想到这里,尹凉一张脸变得通红,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中就加重了。接着,楚乔烟眉头使劲皱了皱,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满地道:“金玉,力气小点儿。”
尹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收回手,也不敢吱声。楚乔烟虽然累,也不至于睡得不省人事,水温有些凉她就醒了大半,又半晌没听见动静,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眼,又扭过头。愣了愣,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扭头一瞧,可不就是尹凉!
楚乔烟怔了三秒,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色狼!”
彼时,天色已经暗了,楚乔烟这么大声惊呼不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尹凉心里一急,管不了那么多冲过来捂住楚乔烟的嘴巴。
净房外,金玉和银玉担忧的声音传来:“少奶奶怎么了?”
楚乔烟被尹凉捂住嘴,根本说不出话来,想到自己正在沐浴,身上一件衣服也没,又是羞愧,又是焦急的,张开嘴就狠狠咬下去。
那尹凉哪里想到楚乔烟会这么做,正对净房外的人说,“没你们的事儿,别进来……”,岂料楚乔烟又那么用力地一咬,他没说完就“啊!”的大叫起来,一边冲着楚乔烟道:“你是属狗的啊,怎么学会咬人了!”
金玉和银玉在净房外听见,只相视一笑,就退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也关上,然后守在门口的抄手回廊上,两人自顾说自己的话儿去了。不过是合计着,今晚怕是不用她们谁守夜了。
其实,只要楚乔烟不站起来,尹凉也看不到什么的,大户人家自有大户人家的方法,能把花季盛开的花瓣收集起来封好存放,这样即便是冬天,鲜花浴汤也不是难事儿。何况,楚乔烟身为尹家长媳,如今又当家,这种东西自然是不会少了她的。而浴桶里的水也几乎要加满了,她也只露了肩膀和脖子在外面。
只是,即便看不到什么实际东西,楚乔烟还是觉得害羞,她长这么大谁看过她的身体,就是前世的男友,也是她穿越前头一天搬过来和她住的,那时候她和男友已经订了婚事,那时候她以为那个男人是可信,然而,谁会想到之后的事儿呢?
好吧,这些已经是过去式了,可以不必提起,就说眼前的情况。
楚乔烟又往水里缩了缩,屏住呼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狠狠瞪着尹凉,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尹凉却没有走,不但不走,还一步一步地靠近。楚乔烟发现这样自己没办法说话,只好把嘴巴露出来,大吼道:“出去,谁叫你进来的!”
尹凉耸耸肩,金玉和银玉出去了,也就不担心有人会闯进来,就是有人听见楚乔烟的声音,想必金玉和银玉也会解释。“为什么我不能进来?这里是你的房间,也同样是我的房间。”
楚乔烟气得咬牙,“先出去,我穿上衣服就把这里让给你。”
尹凉赖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谁要你让我了,我过来给你搓背如何?”
楚乔烟又气又羞,俏脸憋得通红,模样更是俏丽动人,一双眼虽含着怒意,到了尹凉眼里,就是桃腮带怒,薄面含嗔,别提多诱人了,真正叫人恨不得揽入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尹凉一双手就要落下,楚乔烟气得顺手甩一个耳光过去,怒道:“你怎么这样?”
那只手却收不回来了,被尹凉牢牢握住,笑道:“打自己的相公,这可不是好习惯。”
楚乔烟这回是真的急了,她知道尹凉一旦无赖起来,就不能和正常人比较。虽然是这身子的丈夫,她作为妻子,没有拒绝他生理要求的理儿,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
那一急,把眼泪都急出来了,楚乔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狼狈过,即便来到这个世界的头些天她连温饱都成问题,即便在前世继母生的妹妹会恶言恶语讽刺,即便她父亲冷下心肠训斥她……那些,她都可以一笑了之,而唯独这件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有障碍,只是觉得被男人碰触很难受,浑身不舒服。
尹凉早被楚乔烟的眼泪给唬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哭呢?他当众叫唐筠宁脱了她的衣裳,她都可以那么冷静地给自己扳回一局,这点小玩笑她怎么就哭了?
尹凉束手无策地看着楚乔烟,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愣了愣,就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骂咧咧地:“我真是个混球!”
说着,又用力打了几下。楚乔烟原本还生气,被尹凉这么一闹,又觉得实在好笑。其实说起来,尹凉也算不错,虽然混蛋却没有因为这样的事而为难她。至于眼前的情况,楚乔烟安慰自己,是尹凉一时头脑发热,“你先出去,我好起来。”
尹凉见楚乔烟说话,也没有哭了,才试探性地问:“你不生气?”
因为你生气,根本不值得。这话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楚乔烟没有说出来,摇摇头道:“你现在出去,我就不生气了。”
尹凉傻呵呵地笑了笑,闹闹后脑勺,又摸摸下巴,才转身走了。
楚乔烟大大地松了口气,眉尖紧蹙,如果她再累一点儿,如果她真的死沉沉地睡过去了,尹凉会不会已经把她……
毕竟,目前这副身子还是挺诱人的,虽然瘦,该有的地方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缺。何况,尹凉是正常的男人,他的某些需求也属正常。越想越觉得心烦,楚乔烟抱着头,脑袋里灵光一闪,要不给他娶个小妾吧?
只是,想到这里,楚乔烟又觉得自己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尹凉如果真有那意思,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喂,你怎么还没好?小心别感染风寒了。”
尹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楚乔烟嗔怪道:“你怎么还没走?”
尹凉坐在暖炉旁,嘴角掀起一抹欠扁的笑,慵懒地靠着引枕,答非所问地喊了一句,“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进来了。”
楚乔烟几乎能猜到尹凉的表情,气得握紧拳头,却还是快速地从浴桶里出来,用干爽的帕子擦身,就把衣服急急套上身。
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半干的青丝如乌黑的绸缎般披散在肩头,穿着米白色睡袍,灯光下衬托的愈发出尘不染。一双清眸含薄怒,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只看得尹凉彻底呆住了。
楚乔烟见他看着自己,还那么明目张胆的,一时双手叉腰,走过来道:“立刻、马上从这里消失!”
尹凉被吼得一震,似没听见一般,站起身笑道:“你头发没干呢,要不我帮你把头发弄干吧?湿头发睡觉,明儿要喊头疼了。”
见过无赖,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楚乔烟气得磨牙,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就没法使力,只一跺脚,冲到门边打开门,“你不走,我去金玉房里睡去。”
尹凉连忙走过来拦住她,半是哀求,半是撒娇,“好了好了,我有话和你说,说完我就走。”
楚乔烟将信将疑,又细细看了尹凉几眼,他眼神认真,神态也没有半点儿不正经才信了他的话,跟着进了屋。
那尹凉有什么话说,不过是想赖在这里不走,同时又舍不得楚乔烟走。可楚乔烟那目光让他无缘无故地有些心虚,好像自己真不该待在这房里。一边感叹自己实在窝囊,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该说什么事儿。
楚乔烟拿桃木梳梳理着一头青丝,时不时斜眼看尹凉一眼,纵然神态自若,心里却暗潮汹涌。她想,如果尹凉非要找她解决生理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拒绝呢!可是想到他找别的女人,她又有那么点儿不舒服的感觉。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隔了半晌又同时开口说话。
尹凉:“我……”
楚乔烟:“你……”
继续对视,楚乔烟甩掉那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盯着尹凉问:“你要说什么快些说,要不就赶快离开,我要睡觉了。”
尹凉笑道:“你不是怕一个人睡觉吗?我留下来陪你如何?”
这人!楚乔烟横眉竖眼地瞪着他,尹凉连忙求饶,“好了,说正事儿。”接着,神色一转,脸上添了几分落寞,声音也低沉了,“过段时间,我要离开了。”
楚乔烟怔住,感觉怪怪的,“你要去哪儿?”
尹凉本来还想调戏一句,见楚乔烟神色那般,只好继续撒谎了,“去京城吧,总之不会这么继续混蛋下去了。”
还知道自己混蛋,也不是没药可救的。只是,“东宫那边……”
“大概不了了之吧,没几个人知道我到底是谁,知道的也不会出卖我,否则我现在就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了。”
楚乔烟想起在观音寺时尹凉说过的话,知道他一心投奔了北信王,他将这一切称之为一个赌局。楚乔烟也希望他能赢,可是,东宫毕竟是太子,北信王又如何赢得了?尹凉又如何赢得了?
见她蹙眉,尹凉连忙改了话题,“如果觉得当家太累,就推辞了吧。”
那也要推辞得了不是?诶?怎么这么快就转移话题了?楚乔烟不疑惑都不行,看来尹凉根本就是没话找话说!
眼瞧着她要发作,尹凉知道自己的谎话被揭穿了,一脸憋屈郁闷,暗地里嘀咕,这女人真是个石头心肠,自己都这样了,她还……
两人同时起身,动作同样很大,结果都被椅子腿绊了一下,老套的情节上演,就是两个人摔在一起,结果还不小心亲嘴了。可惜,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尹凉,他不但没抱得美人归,还被椅子给砸了,好死不死地砸了命根子!
楚乔烟好不容易站稳脚,耳边就传来尹凉疼得磨牙的声音,低头一瞧,他像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缩着身子,两只手捂着命根子,在地上打滚。
“你……”这个时候应该不能笑的,毕竟男人也有脆弱的地方,可楚乔烟就是忍不住,又想到上次自己踢了他两脚的事儿,笑意更浓了。
尹凉斜眼见她站着幸灾乐祸,忍不住吼道:“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还真像当活寡妇?”
“那个,要不我去叫大夫。”
“叫什么大夫?你扶我起来,我忍忍就过去了,但以后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尹凉说完,又威胁一句,“如果你背着我找别的男人,我非……”
楚乔烟正扶着他,听了这话就松开手,“看来你根本就没事儿。”
尹凉连忙“哎呦哎哟”地叫起来,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床上,楚乔烟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斜眼看着尹凉,问道:“真不用请大夫瞧瞧?”
尹凉道:“如果不能用,请大夫也无计,再说了,这怎么叫大夫看?”
说到后面,竟然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红的,还是因为别的。楚乔烟没说话,坐到东边的软榻上,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二更鼓声,倦意涌上来,看看尹凉,还卷缩着身子,想了想就准备起身。
尹凉突然道:“你就睡这里吧,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碰你不成?”
楚乔烟想想也对,如果换了房间,免不了要收拾的,现在很多丫头都睡了,也得体谅她们不是,正好这屋子里还有一张守夜丫头睡觉的床。想着就走到外间,往床上躺去。这里一般都是金玉和银玉轮换着睡觉的地方,倒也挺干净的,楚乔烟也不择床,躺下去没多久就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抱起自己,她睡着正甜,也没有醒来。直到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才朦朦胧胧地清醒一些。
温热的唇瓣生疏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却又不容人忽视。而隔着睡袍,还有一双手在胸前游走。
她猛然睁开眼,借着外间稀薄的灯光,她看到近在咫尺被放大的脸颊——尹凉。
低低的、暗哑的声音响起,“……别拒绝我,求你……”
像是心底某一根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楚乔烟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她以前和男友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亲吻,可是她从来没有觉得那种感觉美好,相反的,她觉得很恶心。好像自己吞下别人的口水,但现在,她没有那种奇怪的恶心的感觉,或者说,她有些期待,期待尹凉的亲吻。
尹凉的动作相当生疏,只是凭着感觉去亲吻他想亲吻的地方,从光洁的额头,到小巧的鼻尖,然后才寻到那一抹清泉……
低低的唔呜更像是催|情的药,如果她清醒着,自己一定不能这样对她的吧?只有尹凉自己才知道,他渴望很久了。
楚乔烟也终于意识到,估计一个吻根本无法消灭尹凉体内的火,因为那抵在她小腹上的某东西起了反应。现在怎么办?尹凉不知道自己醒着,如果他知道自己不但醒着,还给了回应,会不会更得寸进尺?
显然,尹凉已经不满足于只亲吻她的脸,目标往下,如鱼划过她滑嫩的颈部,寻找到耸起的双峰……
“停!”楚乔烟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同时双手抱怀。
尹凉双眸早染上潮红,见楚乔烟睁着眼瞪着自己,真正是干柴烈火遇上石头,想尽情燃烧都不可能了,自然非常不满。
楚乔烟也知道这个时候打断很不好,可是,该怎么说,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对尹凉确实不反感了,可也没有亲密到一定要,要这样吧?
尹凉虽然浑身难受,倒也不算糊涂,知道如果要这个时候舒畅了,估计楚乔烟会恨他一辈子,那不是毁了他后面大半辈子的幸福?闷闷地哼了一声,翻身躺下去。
胸前一凉,有种淡淡的失落涌上来,楚乔烟觉得很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耳边传来尹凉低低的笑声:“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楚乔烟只觉得脸颊滚烫,狠狠踢了他一脚,吼道:“出去!”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们睡觉吧,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碰你!”
“你还好意思保证?”提到这个楚乔烟就来气,他不是疼得要命吗?怎么还好端端的?
虽然看不到楚乔烟的脸,尹凉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气得咬牙,就哄孩子般轻轻拍着楚乔烟的背,低声道:“睡觉吧,今晚我陪着你睡。”
楚乔烟没来得及反驳,那门板就被人拍的“啪啪”作响,接着传来金玉焦急的声音:“少奶奶不好了,您快起来吧,老太太派人叫您过去一下。”
床上两人同时一震,尹凉皱着眉头,“什么天大的事儿,不能明天说吗?”
楚乔烟没空理他,就自己起来穿了衣服,开门叫金玉进来给自己收拾一下。尹凉也起来了,去净房换衣服。
金玉一边为楚乔烟整理妆容,一边道:“沈公子回来了,现如今也在老太太屋里。那边来的人很急的样子,也没仔细说是什么事儿。”
尹凉正好听见这句话,冷笑道:“如果不是大事儿,非收拾你们不可!”
楚乔烟和金玉都没理他,收拾好了,就急匆匆地出门。门口已经有丫头婆子掌灯等着,一行人行色匆匆地去了老太太院子。
此刻,老太太院子里灯火通明,丫头婆子和外面的小厮站了满满一院子,见楚乔烟来了,纷纷让开道儿。
正屋里面,也聚集着许多人,老太太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女,模样太狼狈,楚乔烟也看不出是谁,但见老太太的神色,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大概也不简单的。
再看沈君谊,竟然也是一身血衣,不过是被染上的,正同老太太说起:“……倘若不及时,真不知她会怎么样呢?”
楚乔烟一瞧这样,连忙问琥珀:“可请大夫了?”
琥珀点点头,忧心忡忡地道:“大夫还没来,真急死人了。”
半夜三更的,大夫自然没那么快来。
老太太和沈君谊这才注意到楚乔烟来了,急忙叫她过去看看,楚乔烟走近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浑身上下的伤口,分明是被利器所伤,到如今衣服全被血浸透,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出血。人也只剩下一口气。
“金玉,去找大少爷,我屋子里有药,他知道放在什么地方。”金玉连忙去了,楚乔烟才对老太太道:“如今还是先止血吧,这么个流法大夫来了也未必顶用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楚乔烟又对沈君谊道:“沈公子请回避,我要先清理一下伤口。”
沈君谊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楚乔烟这才吩咐丫头打水,找干净的纱布,又命丫头去倒些酒来好为纱布消毒。
丫头们虽然慌乱,却进行得非常有秩序,老太太也没质疑,只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句“菩萨保佑”,就把所有事交给楚乔烟了。
东西很快齐全了,楚乔烟这才小心翼翼地褪了少女的衣服,用帕子轻轻擦拭伤口上的血迹,以便正确地找到伤口的位置。又命几名丫头学着她的样子清理其他部位的伤口。
不多时,金玉拿着一只小瓶子返回,楚乔烟接过来一看,竟然只剩下半瓶了,还是这么小的瓶子,当下决定先处理流血厉害地伤口。等药粉用完,大夫才迟迟赶来。
于是,又是一阵忙乱,大夫遣退了多余的人,楚乔烟留了两名手脚灵活的丫头在里面帮忙,便扶着老太太到外间等着。
到现在为止,楚乔烟也不知道里面的少女到底是谁,只看着像十四五岁的女孩,衣裳虽然烂的不堪入目,却能瞧出是上等的绫罗,腰上佩戴的玉佩也是成色不错的和田非错。
老太太只默默祈祷,其他丫头婆子都不敢吱声。楚乔烟焦急地往这里面,尹凉和沈君谊从外面走进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如今怎么样了?”
楚乔烟摇摇头,“大夫才来,我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尹凉想了想,准备进去,楚乔烟拦住他道:“里面有大夫,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太太也道:“凉哥儿别进去添乱了,找人去通知你三婶子和你三叔。”
尹凉顿了顿,点点头去了。沈君谊追上去,“我留在这里也无用,一同去吧,三老爷和三太太少不了要问我话儿的。”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老太太突然叹道:“也不知是我造了什么孽,就算救了四丫头,她以后可怎么活?”
楚乔烟心里一凉,她不想往那方面想,可是刚才她也注意到了,床上手上的少女,已经被人毁了清白。等等,老太太叫她四丫头,那么她应该就是三太太的女儿尹夏。
不是早就说要回来么?怎么现在才回来,又,又遭遇了这样的事儿。
老太太屋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太太和大老爷也在这个时候赶来了,只看到里面的丫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血水,大太太惊得脸色雪白,大老爷稳住情绪走到楚乔烟身边,低声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也不叫人过来通报一声?”
楚乔烟看看里面,蹙着眉头道:“大老爷赎罪,儿媳也是一时忘记了,四小姐受伤了,在里面,大夫正在抢救呢。”
大太太一听,连忙双手合十祈祷几句,扭头问楚乔烟:“既然这屋子里沾了血气,怎么还让老太太待在这里?”
老太太闭着眼,冷淡地道:“你也别怪你儿媳妇,是我要在这里的。”
大太太连忙噤声,斜眼瞪了楚乔烟一眼,大老爷看到了,不满地看了大太太几眼,便都安静下来等里面的结果。隔了一会儿,大夫还没出来,楚乔烟见大伙这么心急,又深知尹夏伤势严重,恐怕一时处理不完,便决定进去看看,不管情况如何,到底能安心。
大夫已经将伤势处理的差不多了,又打听到他来之前,尹家少奶奶处理了一些,便有些好奇一个养尊处优、置身深闺中的女人哪里这么大的胆子,这伤势,他第一眼瞧着就惊骇了。好在及时止住了一些血,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如果明天早上能醒来,就无大碍了。好在少奶奶处理及时,没有耽搁太久。”
楚乔烟松了口气,叫丫头打水让大夫净手哦,又吩咐人准备茶水宵夜之类的。大夫见她这般冷静,心里又多了几分惊讶,笑道:“不必麻烦了……”
楚乔烟连忙道:“今晚怕是要请大夫留在府里了,我们都不懂这些的,怕的是她半夜发烧,到时候找您怕是要耽搁时间。”
大夫听了,忍不住点点头,暗道:这深闺中的女子,有几个知道受外伤之后会发烧的?
楚乔烟又命丫头去外院客房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又派人去抓药煎药,忙乎完了才去了老太太身边,“四小姐伤势太严重了,我想着挪她走,怕是要触动伤口。已经叫丫头去把东边的暖阁收拾出来了,老太太只有将就一晚了。”
大太太听了道:“那暖阁怎么住人?都是会客的地儿。”
楚乔烟就知道大太太会这么问,正要说话,倒是老太太先开口了,“你儿媳妇也是体谅我老了,怕夜里有事儿这边吵,才挪到暖阁去了。”
楚乔烟接着道:“如果老太太觉得不好,眼下收拾其他地方费时费事,若不嫌弃,今晚我留在这里守着,老太太去静园可好?”
大伙儿都知道尹夏的伤已经处理完了,心情也就跟着放松,楚乔烟这么一说,老太太倒笑了,眨眼道:“那凉哥儿可不怨死我了?”
说的众人也跟着笑,大太太勉强扯了扯嘴角,就见尹凉、沈君谊、尹荣、尹昭及三老爷、三太太来了。
三老爷里面还穿着睡衣,三太太倒是整理了一下妆容,却也显得凌乱。大老爷一瞧他们这样,心里就窝了火。
三太太直扑着去了里面,哭着喊:“到底是什么人害了我的夏姐儿?”
琥珀得了老太太的意思,便进去劝慰三太太,叫她别吵着四小姐休息。老太太只拿眼睛盯着三老爷,眼里哪还有半点儿慈祥,简直冷得能结出冰渣。楚乔烟见状,就把屋子里多余的丫头撤走了,自己也拉着尹凉出来。
老太太要训斥三老爷,他们做晚辈本不该在场。沈君谊是外人,也跟着出来了。那边收拾屋子的丫头回来禀报,屋子已经收拾好,楚乔烟又安排大夫住进去,然后叫丫头请沈君谊去休息。
这中间,沈君谊几次想同楚乔烟说话,都被楚乔烟不留痕迹地无视了,他颇有些无奈,只得跟着丫头先下去休息。
见他走远了,尹凉才不冷不热地道:“怎么偏偏就那么巧?他路过都能救人。”
不能怪尹凉怀疑,楚乔烟都有些怀疑,尹夏或许是被劫,结果那些劫匪见尹夏生得漂亮起了歹心也未可知,只是,沈君谊怎么就那么巧地刚好赶上?
“四小姐不可能单独赶路,那些跟着四小姐的人呢?”楚乔烟蹙着眉头问。
尹凉道:“沈君谊说了,他去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