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第27部分阅读
长媳 作者:肉书屋
该能复原。”
楚夫人听了怔怔的,又瞧了瞧楚乔烟的小腹,正色道:“你也该加把劲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动静?”
楚乔烟有些郁闷,貌似现在众人都盯上她的肚子了!还有尹凉,刚刚抱着睿哥儿笑的那模样,让她很吃味。孩子,真的很重要啊!
楚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好好儿保养身子,你这样是难怀上。”
楚乔烟只点头,楚夫人见她如此乖巧,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给脸上多添了笑,拉着她的手,“如今凉哥儿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屋子里好歹也要安
楚乔烟就懵了,讪讪笑了笑,她很小气,没有那么大度,虽然古代很流行养小老婆,她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如果真那样,还不如进宫当妃子得了,至少还是个皇妃,再弄出点儿事,就留名千古,叫后人膜拜了。
楚夫人当然不了解楚乔烟的想法,以为她害羞,接着道:“小日子的时候,也该避着些……”
话题貌似跑远了,楚乔烟挽住楚夫人的手臂撒娇,“姐姐己以说过我了,我不是小孩子,这些还是懂的。”
楚夫人就扳着脸,见女儿变了人似的,不如以前那么沉默,心里也欣慰,就没有说了。
而书房的气氛就不同,楚大人刚到京城,对京城的局势了解不深,若是时前倒也不必顾忌。现在却因为尹凉的关系,不得不打听清楚。毕竟是自己的家的女婿,也是连在一起的。
太后与皇后之间的矛盾恶化,太后的意思是立长不立幼,大皇子的生母董妃与忠勇侯有些渊源,当年皇后窦氏尚未嫁给北信王,忠勇侯便找太后做主,将董氏送到北信王身边,不出一年就生了儿子。后来先帝做主,将淮南总兵窦大人的长女赐婚北信王成为正妃,一年后同样生了个男孩,却在二岁时从假山上掉下来,撞了脑袋,后来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当时三皇子摔倒,因大皇子也在场,窦氏自然而然就怀疑到董妃身上找北信王大闹一场,与太后的矛盾就这样结下了。
如今大皇寻已以九岁,倒退两三年,也是六七岁的男孩。皇后要这样怀疑并没有错,然而,又因为太后阻扰,这件事到最后都没有结果。那时候尚且没有涉及到立储君的问题,王爷的继承者,不比仁山社稷,一个国家的储君来的重要。窦氏不追究,只是想着以后还有机会,熟料,两三年过去,却再也没有怀上。
而现在……
“窦大人回京复命了么?”楚大人神色凝重地问,倘若圣上的决策皇后与窦家不满,势必又要掀起一波大稂。毕竟,淮南总兵窦大人在圣上继承大统这件事上,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不是有淮南总兵窦大人,圣上也就没有十全的把握能赢,而当初先帝给圣上结了窦大人这门亲事,就已径暗示了圣上登基的事儿。
书房四人,皆是神色肃穆,尹凉摇头,正色道:“岳父大人不必顾忌这些问题。”
意思很明显,尹凉没有也不愿卷进这一次的夺嫡风波中。而淮南总岳窦大人,也在等一个时机,他现在急躁回来,皇帝势必会夺了他的兵权,倘若对皇帝的决策不满,他手里就没有了能牵制的筹码。
楚大人怔了怔,方才明白了尹凉的意思,气氛随着他眼角的笑意,慢慢扩散。年轻人也是不能小瞧的,楚大人也主张不参与这一场风波。
无论皇帝最后的决定如何,窦家与忠勇侯总有一方是不满意的。这个话题揭过,楚大人想起另一件事儿,“……尹大人当初也是为大局着想,纵然胜券在握,他谨慎一辈子,势必也不愿见到你冒险行事。”
说的是尹凉被驱逐出族这件事,楚大人希望尹凉还是该认祖归宗,不该继续这么下去,不但对仕途有影响,也对名声有影响。
尹凉态度谦和恭敬,“岳父大人的教导,晚辈铭记于心。”
接下的谈话就轻松多了,楚令霄决定回翰林院,楚令晖也准备去挂个空缺,并不希望通过尹凉的关系谋一个较好的职位。
接近午时,四人从书房里出来,尹凉过来拜见了楚夫人,楚令晖过来邀请他去东次间用饭。睿哥儿缠着尹凉,也跟着去了。
这边屋子用饭的就只有楚夫人、楚乔烟、马氏三人。吃了饭,楚乔烟才让金玉把带的礼物拿过来,一一派给了马氏和睿哥儿,马氏是一套点翠赤金头面,和一对手镯,四对戒指。睿哥儿的是一把赤金寿桃落缨,和一只赤金小老虎,另外有几匹宫里赏赐下来的上品料子,给了楚夫人,留了两匹给了马氏。
东西不多,却摆了满满一桌子,楚夫人又告诫楚乔烟要节俭,万不得铺张浪费。楚乔烟虚心受教,直到下午申时四刻,才离开楚家回去。
上车前,楚夫人突然把楚乔烟叫到僻静的地方,背着众人叮嘱她:“是不是你的问题?还是找大夫看看吧,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非常的忧心忡忡。
回去的路上,楚乔烟满脑子就剩三个字——生孩子!
皇后的问题是生孩子,楚乔烟的问题也是生孩子,看来她们还真有点儿同命相连。
即是过年,就少不了一些应酬。从第二天开始,楚乔烟和尹凉就没有闲下来,无论新贵还是京城的世袭大户,总有一些人家少不了要亲自拜访,游走在皇后派与太后派之间,说话处事样样都得谨慎行事。
过了大年初九,才慢慢清闲下来,而尹凉从大年初四就去当差了。因为立储一事,弄得京城许多人家都不得安省,皇帝在年前就说过,这件事来年再议,如今年也过了差不多一半去。宫里还是没有消息传来,那些按耐不住的,少不了想通过楚乔烟来打听皇帝的决策,毕竟在众人眼中,尹凉在皇帝身边,应该是最早知道的那一个。
尹凉也确寅知道皇帝的意思,这些天他也是忙着预防怕因为这件事而引起京城暴乱。楚乔烟深知里面的厉害关系,纵然心里也很想知道,却始终没有问。
看尹凉谨慎的样子,也知道,无论皇帝做什么样的决定,势必都会引起一场风波。
紧张的气氛早已以让年失去了年的味道,表面的平静却也无法将暗地里的风波掩饰起来。已径有几家与忠勇侯走的比获近了,都是世袭大族,甚至包括当今圣上的姑姑平宁长公主。
局势越来越紧张,大有千钧一发之势。
楚乔烟放下手里的针线,揉了揉酸病的脖子,身边的金玉连忙道:“还是歇歇吧,都做了一个时辰了。”
楚乔烟看了看手里的小孩衣裳,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心血来潮想学裁缝。就照着睿哥儿的身形裁剪,现在刚刚才把袖子缝好。“还想着做好了拿给睿哥儿穿,看样子是白做了,就我这速度怕是要夏天才能做好,可偏偏做的是春裳。”
金玉抿嘴笑道:“人家都是从小孩儿的裹兜开始学,偏偏少奶奶要学做衣裳。要不,少奶奶还是从小孩儿的裹兜开始学吧,少奶奶刺绣好看,裹兜做的一定是最好看的。等少奶奶……”
后面的话没有说话出来,楚乔烟看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金玉,笑着摇摇头,手就不知不觉地放在小腹上。她虽然是都护将军夫人,下面有一大群婆子丫头伺候,还是没有那个习惯把自己的贴身物件拿给别人洗,特别是那个东曲,加上她的小日予一直都没有确切的目子,每个月或早几天,或晚几天,所以金玉这个贴身服侍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小日子已经推迟十天没有来了。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暖暖的感觉很奇妙,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舍玉诧异地看着少奶奶,平日里少奶奶的笑客就很温和,可是跟现在不同,好像脸上发光一样,只要看着也会跟着会心笑起来。
细细的阳光从窗棂子照进采,烘托出一室温暖。
尹凉从外面进来,看着坐在软榻上的人儿,视线就落到她手边的活计上。那是小孩子的衣裳,眼睛微微有些刺痛,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为什么楚乔烟就是没有怀孕。
立刻收拾起有些烦躁的心绪,尹凉抬步走进来,金玉瞧见,连忙福福身,“大少爷回来了。”
楚乔烟就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尹凉身边,替他脱去外衣递给金玉,一边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尹凉有些疲倦,在软榻上坐了,才道:“今天没事儿就提早回来了。”
神色多少比平日淡了许多,楚乔烟心里怪郁闷的,倒了茶送过去,“那就好好休息,一大早就起床了。”
尹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看着楚乔烟坐下来,复又拿起矮几上作了一半的衣裳袖子。
“给睿哥儿做的?”
楚乔烟点点头,“看你挺喜欢他,反正我也没事儿,就学着做做,以后 ……”还是等确定了再告诉他吧,免得空欢喜一场。
尹凉略显冷淡地声音传来,“你还是多多休息吧!操心这些做什么?
手上的动作一滞,楚乔烟愣住,这是尹凉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放下手里的活计,楚乔烟抬头望着他,眸子清澈如水,“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吗?”
尹凉下意识地别开脑袋,摇摇头道,“宫里还能怎样?该心烦的是圣上。”
不对,今天尹凉很不对劲。楚乔烟怔怔地盯着他,试图看进他心里去,却有些徒劳无力。心里有些涩涩的,不知怎么的,鼻子有些泛酸。
宫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儿,太后去了皇陵,在先帝灵位面前诉苦,说养了一个不孝的儿子,被皇后迷了心窍,准备册立有些痴傻的三皇子为储君,要毁了大周江山社稷!
还在节乞里,太后就已经这么沉不住气了。相对而言,皇后没有任何动作,而皇后这一派的官员也没有任何动作,太后不知,她这一闻,与圣上就离了心。
皇帝的抉择还没有说出来,太后这一处分明是在逼皇帝。作为一个主宰生死大权的王者,他会允许有人逼他做什么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登基初始,他做事就要受阻扰,又如何立威于世人?
以后,他皇帝说的话还算话吗?
外面的局势如何紧张,楚乔烟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她相信尹凉既然能挺过之前的风波,这一次也一定能站稳脚。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退路,只能斩金截铁走过去。
她烦恼的是尹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是她和尹凉之间的问题,每晚都相拥而眠,今晚却是各自抱着各自的被子,背对背地想各自的心事。
晚上吃饭时,尹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劝她多吃一些,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人家说七年之痒,他们这才一年时间不到,怎么就痒起来了?
是孩子的问题吗?楚乔烟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那明天就请大夫瞧瞧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长长舒口气,闭上眼,感觉身边的人有动静,紧接着,自己就被尹凉抱住了。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轻轻抚摸过她的曲线。如果真的是有了,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就必须克制,楚乔烟抿抿嘴,转过身,“都累了,早些睡吧。”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尹凉手里的动作一滞,深邃的眼眸闪着不清不楚的光,最后吐一口气,“睡吧。”
到底是不满,楚乔烟将脸埋进被窝里。
尹凉想起早上皇帝说过的话,三皇子的事儿皇后的怀疑并不是假的,大皇子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不适合立为一国储君,以后势必会将自己的亲兄弟赶尽杀绝。三皇寻太过醇厚老实,势必会被他人取代,如果这个时候,皇后有身孕,事情就能缓一缓。
孩子,也成了皇帝头疼的事儿!
尹凉翻个身,他也很想有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有一个他和烟儿共同的孩子,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早上尹凉什么起床,什么时候离开,楚乔烟都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金玉进来服侍时说,“听门上的小厮说卯时不到就走了。”
比平时都早,是已经厌倦了自己么?不愿多待一会儿。楚乔烟心里很难受,又怕金玉瞧出端详,梳洗好了才吩咐道:“我感觉有些不舒服,你派人去请大夫来瞧瞧。”
金玉闻言,先是紧张,随后喜笑颜开地问:“少奶奶您是不是……”
楚乔烟笑得有些无力,摇摇头道:“只是感觉有些疲劳,我心里有数你去请大夫吧。”
金玉见她那样,心里已经确定几分,这是个好消息,她怎么安奈得住。
出来瞧见房妈妈,就把选件事说了,平常没有多少笑容的房妈妈也笑起来。
银玉见她们笑得开心,也凑过来问,“什么事儿?”
金玉抿啃笑道:“少奶奶早起有些不舒服,我猜可能是怀孕!现在就叫人去请大夫来瞧瞧!”
银玉是个大嘴巴,何况又是这盘个大好的消息,怎么管得住嘴巴呢?才一转身,就传到了大太太屋里。大太太双手合十,嘴里不清不楚地念了一句“菩萨保佑”。
谷雪笑道:“太太如今可以安心养病了,等你病好了,就能抱上孙子了。”
大太太破天荒地对谷雪露出笑容来,又忙忙地吩咐,艰难无比地发出几个字,“不……请安,躺……床……养……”
谷雪“哎”了一声,道:“太太的意思是要奴婢去传话,让奶奶不用来请安,躺在床上养着!”
大太太连连点头,给了谷雪一个赞赏的笑,催促谷雪快去。
谷雪应诺,兴高采烈地交代了小丫头好好服侍,她就去了秋爽斋。
彼时,王太医已经来了,众人都守在门口,里面只有房妈妈和金玉服侍。
楚乔烟躺在床上,放下帐子,只拿出一只手臂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手腕上用绢子包裹,王太医垂着头,神态肃穆地诊脉。
金玉按耐不住,笑容在嘴角挂着,却又无比紧张,生怕王太医的诊断和她们想的不一样。房妈妈还算镇定,神色淡淡的,只眼色露出几分不安。
楚乔烟却很郁闷,如果胎儿过小,真担心把脉诊断不出来,何况又是隔了一层绢子的。众人都很忐忑,偏偏王太医老神在在。
一时,王太医收回手,示意房妈妈外间说话。楚乔烟叫住他们,话气冷静地道:“就在这里吧,我是病者,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王太医作了一揖,退后两步,弓着身子道:“夫人脉象平滑,没有大碍。下官斗胆有一问,夫人月信的日子是否不固定?”
这一问,三人也明白了王太医的诊断结果了,金玉神色瞬间黯然,房妈妈轻轻蹙蹩眉。
楚乔烟也不扭捏了,毕竟王太医是大夫,如果真的是自己的问题,能早些治好也是好事,倘若治不好……
“有时候推迟几天,有时候也提前几天,都没有固定的日子。王太医,这是不是对生育有影响?”即便已经努力让自己镇定,那声音入了自己的耳朵,还是听出了几分颤抖不安。
王太医道:“如此就要先调理,血气不顺自熬会影响生育。”
金玉再也按耐不住了,急急地问道:“能治好吗?”
王太医轻轻一笑,又觉得失态,连忙垂下头,沉声道:“下官开一记药方,只要气血顺畅了,生育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原来真的是空欢喜一场,楚乔烟躺下去,望着账顶发怔。如果尹凉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难受吧,手附上小腹,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别人一次就能怀孕,偏偏自己却有问题!人家不要孩子,孩子偏偏一个接一个地来,自己想要孩子,却那么难。
送走王太医,金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床上没动静,心里也难受,眼眶微微发热。又匆匆擦去眼泪,撩开帐子,正要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少奶奶在哭!晶莹的泪珠,串儿似的没入头发里。
曾经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少奶奶何曾掉过眼泪?金玉只觉得心好似被凡狠狠地楸住,痛的说不出话来,也跟着抹眼调。
银玉走进来,见金玉这样,大声道:“庸医,别信王太医的话!”
怎么能不信?少奶奶都信了,金玉只拿一双泪眼看着银玉。
银玉走到床边,见楚乔烟的样子,心里那一点点希望也跟着破灭了,“哇”的一声,竟然像孩子一般,哇哇大哭起来。
看她哭得那样子,楚乔烟心里的阴霾竟然不翼而飞了,“扑啼”一声,破涕为笑,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就指着银玉的模样,叫金玉看。
好半晌,屋子里的气氛终于恢复正常,楚乔烟看着银玉这个活宝,又看,看金玉,心里暖洋洋的。好歹,还有这么两个人一直守着她。
好消息瞬间变成坏消息,大伙儿的心情也可想而知了,谷雪叹口气,走进屋里。她吩咐了这边的丫头婆子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大太太,所以她走进来,就给自己脸上添了笑客,“已经给奶奶说了,金玉留奴碑,奴婢就在那边多坐了一会儿。”
大太太心情好,没有计较,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剪刀和一块大红色的绵绸料子,看样子是要做小孩儿穿的裹兜。
谷雪心里,就多了几分难受。
尹凉也急匆匆从宫里回采,神色飞扬,心情愉悦,哪里注意到其他人失落的神色,一路奔到秋爽斋,见楚乔烟依旧坐在东边的软榻上做衣裳,那激动的,心情就随着付出行动,一把抱起她,在半空中转圈儿,爽朗地大笑道:“我要当爹了!我有儿子了!”
却没有看到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神色落寞纷纷垂下头,更没有看到楚乔烟黯然失色的神情。
他犹自欢喜地爽朗大笑,“皇后娘娘今儿一早诊断出喜脉,我尹凉的妻子也有喜脉了,我要当爹了……”
满屋子只有他一个人欢天喜地,楚乔烟心里更加难受,尹凉越是高兴,她就越是难过。从喜悦的巅峰跌入谷底,那感觉会是什么样子?她不忍心。
银玉默默地退出去,碧蓝瞧见,也跟着出去,见银玉垂头抹泪,忙安慰道:“也不怪你,怎么就哭起来了?少奶奶只是现在没有孩子,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呢!”
银玉哽咽地道:“如果不是我大嘴巴的乱说,也不会传到大少爷耳朵里,你没看到大少爷有多高兴吗?如果他知道,知道少奶奶根本就没有……”
碧蓝无言以对,大少爷爽朗的笑声,突然间就变得非常尖锐,像刀子一样割入骨髓,最难过应该是少奶奶吧?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冬天的脚步已经慢慢地要离开,春天就要来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楚乔烟平静的嗓音打断了尹凉的笑声,“我没肴,根本就没有,只是有些不舒服,她们以为是,就传开了……”
尹凉惊愣地看着她,笑容僵在他俊朗的脸上,他似乎有些不太明白楚乔烟话里的意思,“什么,什么没有?”
楚乔烟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郑重而认真地重夏,“我没有怀孕,是误传。”
犹如一声闷雷在头顶敲响,尹凉呵呵笑道:“别骗我了,我都听说了,我……”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根本就怀不上孩子!’楚乔烟别开脸,不忍看尹凉失望的眼神。只胸口,好似一块大石头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丫头婆子都不敢说话,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尹凉还是不相信,笑着握住楚乔烟有些冰凉的手,“烟儿,别玩我了,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很想要个孩子,你现在怀上了,怎么就要骗我呢?烟儿……”
“尹凉……”楚乔烟咬着牙,轻轻甩开他的手,强迫自己镇定,可是,眼泪还是有些不受控制,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想起回娘家那天楚夫人说的话,该放一两个人在尹凉身边,没想到会成为现实。可是,真的要把尹凉推给别人吗?那么她,情愿这辈子都不让尹凉再碰她!
她的男人,凭什么送给别人!
“如果我永远都怀不上孩子,你会……”
“胡说!”尹凉打断她的话,终于还是相信了,楚乔烟根本就没有怀孕,不但现在没有怀孕,以后都可能不会有孩子。
怎么会这样?绝对不可能!
尹凉大步从屋子里出来,朝门外的小厮吼道:“去请王太医来!”
那小厮吓得浑身一颤,转身就跑。
楚乔烟在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清楚地知道尹凉的表情,脑袋从来没有像现在速么清晰。她终于知道了,爱情在古代永远都比不上香火,很多东西都比不上。所以,古代不流行谈意爱,甚至为了香火鼎盛,会娶许多老婆回来。如果没有生育,丈夫也可以休高妻子。
尹凉,他也是古人,他和她的思想不一样,他和她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在现代,流行丁克一族,男女双方都不要孩子,就算没有生育,也可以领养孩子。古代不行,现在待的这个世界不同。
金玉打了眼色,把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都支退出去,才走到楚乔烟身边,低声安慰道:“站了这么久,坐一会儿吧。”
楚乔烟恍若无事一样朝她微微一笑,点点头就坐到东边的软榻上去了。
她听了金玉的话,没有做小孩儿穿的衣裳,而是从裹兜开始。米白色的上等绵绸,上面已经有一朵绣的差不多的兰花。
第八十二章:情理之中及意料之外
那朵半成品的兰花,花瓣尖是清新的嫩绿色,是儿时母亲细心照料的国兰品种。兰花生在野外,很难培植,而国兰的培植就更加困难,花了很多心血才开了花。
哎,第一次做裹兜,怎么就选了难以养活的兰花花样子呢?楚乔烟吐口气,已经比刚才平静了很多,她想,自己这么无意识地选择了兰花,是不是在天堂的母亲暗示了她,孩子来得非常不容易?
不该这样的!尹凉走进来,看着坐在软踏上做裹兜的楚乔烟,从窗棂子透进来的阳光正好在她身后打了一十光晕,本来就娇小,脸只有巴掌大,现在看去,才恍然发现,她脸色熬白,一双大眼愈发地突兀。
心底某个地方似是被人揪住,她应该比自己更难过!
金玉见尹凉进来,少奶奶怔怔发呆,正想提醒。尹凉连忙打了个手势,金玉抿抿嘴,就默默地退出去。
“烟儿……”尹凉的声音暗哑极了,他看到那只拿针线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那针尖好似扎进了他的心。
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高大的身体透出来的气息很难叫人忽视,何况,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拥抱自己。楚乔烟不知道该怎么和尹凉交流,至少现在不知道。
他想要孩子的心情很急切,如果是黄氏站在她这个角度,或者说任何一个古代女子站在她这个角度,大概都会给丈夫物色女予,笑脸相迎地送上去,还生怕丈夫不满意。但楚乔烟知道,自己做不到。
尹凉也没有说话,就轻轻地拥住她,夜夜都抱在怀里的身子,却从来就没有发觉,瘦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身上还有肉吗?很心疼,她到了京城,似乎比在东郡的时候更瘦了!
正巧,门外有婆子禀报:“王太医到了。”
怀里的身子明显一震,尹凉没有动,_紧紧圈住她,头埋在她颈窝里,喃喃低语,“我们都年轻,机会很多,是我把话说重了,烟儿,你不要怪我。”
怎么会怪他?他也没有错啊,楚乔烟苍白无力地笑了,“我只怪我自己。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可又不能不这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让给别人?尹凉的神色瞬间冷却,“你说什么?什么别人?”
哎,王妈妈说的很对,不能在尹凉跟前提这样的话题,可心里的喜悦还没有无奈多。
门外的婆子敲了敢门框,“奶奶……”
尹凉粗暴地打断,“出去,请王太医回去!”
那婆子一愣,对着门福福身,慌慌张张地去了。
尹凉一把抓住楚乔烟的手腕,深邃的眸子尽是徘绯红,“楚乔烟,你把找尹凉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下流胚子吗?你给我好好听着,这辈子除了你,我尹凉谁也不要!”
手腕上传来阵阵痛楚,楚乔烟咬着牙不支声。她的沉默在尹凉眼里就成了默认,一心一意要守一辈子的人,以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突然有一天才发观,她根本就不是,那种感觉是荒谬、可笑!
真的很想打人,到底还是抑制住了,尹凉甩开楚乔烟,大步流星地出去。
楚乔烟怔怔地站着,却又突然弯起嘴角笑起来,穿越而来就是老天爷站她开的玩笑,现在居然又和她开了一个玩笑,看来,老天爷一定是一个老顽童。
楚乔烟看着金粒子般的光束发呆,尹凉说,这辈子就自己一个就足够,在这个世界,没有身孕他也会这样吗?他真的禁得住考验?
尹凉这一走,到了用晚饭的时辰都没有回来,金玉等人心里自是焦急,可少奶奶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子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还比平时多吃了小碗饭,菜也吃了不少。
大伙儿面面相觑,实在是觉得少奶奶非常不正常。
收拾饭桌子时,银玉低声对碧蓝道:“我听老一辈的讲,说怀孕后有些人就特别能吃。”
虽然银玉哭过一场,可细细一想之后,还是觉得王太医的话有误。女孩子成亲后,不都是会有孩子吗?
碧蓝瞪了她一眼,“少奶奶正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我们还是不要提了。”
银玉吐吐舌头,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少奶奶一定是怀上孩子了。”
“老一辈的还说过,有了身孕就会吃什么吐什么,少奶奶可是没有一点儿这样的症状。何况王太医都诊断过了,他是宫里的太医,难道是庸医不成? ”
银玉玲哼一声,“宫里的就一定是好的吗?我看也不一定!”
碧蓝撇撇嘴,无话可说了。
正巧,煎药的婆子特药送了来,那婆子进来的时候,银玉拿着东西住外走,慌慌张张的也没看清楚有人。就和那婆子撞了个满怀,食盒滚落,一碗热腾腾的药也尽数打翻,弥漫一屋子的中药味道。
金玉在里间听见动静,就出来查看,忙叫丫头们收拾一下,进来禀报给楚乔烟,“是银玉慌慌张张没看清,把药打翻了,奴婢吩咐下去了,叫煎药的婆子再去煎一碗。”
打翻了药?不会这么巧吧?楚乔烟怔怔发呆,小日子推后了十天,如果真的怀孕了,算一算上个月的日子,最多不过二十多天,一个月不到。不会真的是胎儿太小,王太医没诊断出来吧?
想到这里,楚乔烟的心就突突地跳,尹凉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她知道,他生气的不是因为没有孩子,而是因为自己说了那些话。
过了不久,婆子又将煎好的药端来,楚乔烟看了看,直接叫金玉拿出去倒掉,吩咐婆子们以后都不用了。金玉见楚乔烟坚持,也没有多劝。
就算真的没有怀孕,吃药也不急于一时,如果是怀孕了,药对胎儿势必会造成影响,还是不吃的好。
古人打发时间的方式很少,吃了饭时间也早,以前尹凉在,两个人可以说说话儿,现在就只能继续做裹兜了。
金玉将灯光挑亮,又剪了灯芯,低头见裹兜上小小的兰花已经有一朵成型了,非常好看,像活的一样,就笑着道:“少奶奶的手艺真好,这要是给孩子穿上,指不定多喜欢呢!”
说完,才惊觉口误,见楚乔烟只温和一笑,才略略放了心。抬头看看漆黑的窗棂子,估计快亥时了。“少奶奶,明天再做吧,这绣线的颜色浅,夜里看的也不真切。”
十指灵巧地穿针引线、打结,楚乔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你也下去歇着了。”
金玉点点头,服侍楚乔烟净手,等她睡下,才吹熄了几盏灯,独留了一盏不算明亮的。走到门口,终是没忍住轻轻叹息一声。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有人,一个激灵,楚乔烟睁开眼。尹凉充满倦意地轻声道:“睡吧,我也很累。”
气氛和往常并没有不同,楚乔烟恍惚觉得身在梦中,有些不确定地伸出手去触摸。尹凉的脸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有些冰凉。
“……窦大人回京了。”
这一句话就概括了他今天从家里出去后的行踪,窦大人回来了,窦家也在逼皇帝给一个合理的交代。皇后娘娘虽然诊断出喜脉,但谁也不能保证,她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一定是位皇子,也有可能是一位公主,太后绝对不会因为她有了身孕就让步。
外面的局势,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也能猜到几分。
“尹凉……”
“烟儿……”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楚乔烟垂下眼帘。尹凉的压力很大,自己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给他增添了烦恼。
尹凉则轻轻拥抱住她,沉默地看着头顶上的承尘,他脑海里有一个非常天真的想法。如果皇帝口有皇后这么一位妻子,这一场风波就根本不会存在。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十想法可笑,自古以来,哪位皇帝只有一位妻子?也只有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才会只拥有一位妻子就足矣。
孩子,真的是自己心忽了些,烟儿身子太单薄,如果现在有了身孕,未必承受的住,所以没有孩子反而是好事。而以后呢?这辈子真的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微微侧首,怀里的人儿己经成眠,看着她小巧的鼻翼轻轻张合,心就能平静下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两个人能相守一辈子,也是一种奢侈的庆幸。做人,不能要求太多。
第二天一早,尹凉照例卯时不到就出了门,那时候楚乔烟睡得迷迷糊糊,想醒来却又醒不来。
也就从那一天开始,尹凉每晚回来必出定是天幕四合,有时候半夜里就被找了去,不过十来天,就瘦了一大圈。楚乔烟看着心疼不已,大太太也瞧出不寻市的味道,时常问楚乔烟,又想到楚乔烟是双身子,不敢让她操心,也不敢多问。
一边又担心大老爷,担心东郡尹家,饭也吃不下,如果不是想着要给孙子做几件衣裳,估计病情都会加重。
而与此同时,京城有几家大户,或寿辰、或满月酒都没有宴请客人,一时间把紧张的局势拉得更为紧张。
太后派系的官员连日上书,请奏圣上为大周江山社稷着想,早日确定太子人选,为挺大皇子。皇后派系的人,除了窦大人回京复命,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而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却早已传得满天飞,更有谣言道,皇后娘娘所出的三皇子之所以像现在这样,与大皇子的母妃董妃脱不了干系。
舆论的天秤渐渐地向皇后靠拢……
楚乔烟听说了这些,嘴角泛起冷笑,皇后娘娘果然是厉害的人,她这一系列不见血的手段,势必要整见董妃才肯罢休!
看着那么温和的一个人……
楚夫人道:“皇后娘娘也是可怜的。”
屋子里没有别人,又因为楚乔婉在中宫,就自然而然地提到了皇后娘娘。
楚乔烟弯起嘴角笑,“她也是有福的人,世间女寻有几个能站在她那个位置上去呢?”
楚夫人却摇头叹道:“得不到的宝物总觉得都是好的,等到了自己手里,才知道是个没什么用处的,放着又担心被别人抢了去,天天操心,时时挂念,还不如没有的好,兴许能过几天渍净日子。”
又要说教了,楚乔烟撒娇:“女儿受教了。”
看她那样儿,楚夫人颇有世无奈,又想起一事来,“你有没有找大夫瞧瞧?”
楚乔烟胡乱地点头,“瞧过了,没事儿。”
其实,她的小日妇一直都没有来,而她每顿饭都比以前吃的多,可不但没有长肉,还有消瘦的趋势。想想,还是该请大夫看看,如果是大的症候,也好提前预防。
忙碌中的尹凉,根本就没有发觉这些变化,金玉等人虽然有疑惑,又怕提起会惹来楚乔烟的不高兴,谁也不敢牲。
“你呀,长大了反而学会撒娇了,真是越长越回去。”楚夫人头疼不巳的样子。
楚乔烟摇晃着她的手臂,“只要有娘在,我永远都是孩子。”
走进来的马氏听见,也过来凑趣儿,“二姑奶奶说的很对,只要娘在,我们可都是小孩子,娘也别总是疼睿哥儿,也多疼疼我呀。”
说的楚夫人也笑起来,又想起睿哥儿,“怎么没看到他?”
马氏看一眼楚乔烟,才笑道:“他拿着二姑爷送的小木剑,在院子里和丫头们玩儿。”
那只小木剑是尹凉动手做的,很粗糙,睿哥儿却极是喜欢。楚令霄从小就喜欢读书,却不想生个儿子就喜欢舞刀弄枪的,顽劣调皮得紧。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外面有丫头进来禀报:“二姑奶奶,您府上的人找来了,说是去东郡送信的小厮回来了。”
终于有消息了,楚乔烟忙问:“他们过来了吗?”
小丫头摇头道:“没有,是位老妈妈带了话来。”
看楚乔烟有几分急的样子,马氏就忙吩咐道:“去传饭吧,就摆在这里。”又朝楚乔烟道,“反正也到了时辰,回去了又要现准备,就在这里用吧,天大的事儿也比不上饿肚子。”
楚乔烟心里还真有几分急,见马氏这么一说,也知道不好推辞,便点点头,楚夫人有些担心,“是不是东郡尹家出了事?”
楚乔烟不好多说,只道:“大老爷要来了。”
楚夫人陷入沉思,一时丫头婆子们进来摆饭,马氏招呼楚乔烟用饭,才打断了楚夫人。坐下来,陪着楚乔烟吃饭,见她胃口很好,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从娘家回来,就立刻传来小厮,楚乔烟坐在炕头,也顾不得要摆屏风,直接引进来见。
两名小厮看着很疲劳的样子,却也打起精神禀报:“小的们去了几天才见到荣少爷,把信交给了他,又在桂花巷宅子等了好些天,荣少爷才打发人送了信来,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尹家果然出事了,楚乔烟从金玉手里接了信件展开,匆匆过目。信的内客很简单,已径说服了尹夏,年后跟着大老爷一同上京,其他的只字未提!
等了好些天,短时间是为了劝尹夏吗?楚乔烟只觉没有这么简单,也知道从两名小厮嘴里打听不到什么,便放他们下去休息,每人赏了二两银子。
回到秋爽斋,银玉就凑过来道:“忠勇侯府上的黄大奶奶上午来了一趟,听说您不在就走了,奴婢看她脸色很不好,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能有什么?一定是皇后娘娘那边出了变故!
“小心你的嘴,随便什么人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楚乔烟故意板着脸银玉吐吐舌头,喃喃道:“我就看不惯她那张嘴脸……”
“还越说越厉害了!”
银玉就躲到金玉身后去了,探出脑袋,不服气地道:“谁叫她还想打我的主意?奴婢就是奴碑命,跟着少奶奶,比她过得都好,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十能力叫我去服侍!”
金玉瞪了银玉一眼,“越来越没样子了,这话你说也不脸红。”
楚乔烟也才知道,原来黄氏还背着她找了银玉,那么碧蓝这个大丫头也一定没有放过吧?黄氏,看来忠勇侯家要狗急了跳墙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将军回来了。”
这么早?楚乔烟从软榻上站起来,屋子里光线一暗,尹凉神色凝重地走进来,一边问身边的婆子,“少奶奶回来了吗?”
屋子里的丫头忙答道:“已经回来了。”
尹凉这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