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路第20部分阅读
尘路 作者:肉书屋
花嫁给别人。”
赵大摇着头:“再说我们在船上随便划了几下就出来了,也没地方找啊。”
赵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爹妈可能忘了喂我养的小狗,我也怕它会饿死。”
说到爹妈,想起小狗,他的脸上又露出的哀伤,仿佛已经快要哭了出来:“可能它现在已经被别人吃了。”
“你们两个白痴。”
赵老头重重地拍着桌子,大声地冲他们吼道:“你们就不能有点出息。只要能找到那个地方,只要再能拿出几样东西。”他指着赵大骂道:“别说是翠花,就算你想娶帝国的公主都没有一点问题。”他的手又指向的赵二:“还有你,哪怕你把天下所有的狗都养在家里,都没人敢说什么。”
赵大抬头看着赵老头,又摇头:“公主又不会做海带汤给我喝,我不要。”
赵二也摇着头:“它们肯定没有小鱼听我的话,也不会翻跟头给我看,我也不要。”
赵老头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对于这两个人他实在说出不任何话,直到许久之后,他才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赵家两兄弟,认真地说道:“你们想不想发财?”
发财!谁都想,有些人甚至已经想得入了魔,用尽一切卑鄙肮脏的手段收敛着财富,幸好赵家兄弟不是这种人,但他们对于发财的渴望也很强烈。赵大带着悲伤的表情说道:“爹妈死了,房子也没了,如果再没钱的话,老秃子更不可能把翠花嫁给我了。要是翠花再嫁给别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鱼也没了,这下看不到它翻跟头了。”赵二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赵老头:“发财能让我找到小鱼么。我现在想它。”
赵老头摇着头,说道:“你可以买几百条跟小鱼一模一样的狗,让它们天天在你面前翻跟头,每天都不重样。”他又看向赵大,说道:“只要你发了财,我保证老秃子会乖乖的把翠花绑到你的床上,你随便怎么对她都没有任何问题,哪怕你让她帮你擦屁股,她也会笑着去做。”
赵大乐了,他高兴地说道:“我不要她替我擦屁股,只要翠花每天做海带汤给我喝就成。”
而后他又问道:“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发财?”
没有理会兄弟两人不正常的想法,赵老头仔细地想了想,而后说道:“只要你们两个肯听我的话。”
他的脸上浮面了浓浓的自信,仿佛又回到了他曾经的船头,看着船劈浪前进的豪情,他淡淡地说道:“发财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兄弟俩兴奋的相互看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赵老头,急切地说道:“赵哥,你说,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我们一定会让你满意。”
“其实也不用你们做什么。”赵老头说道:“你们只要记住,这十年里你们一直都在服侍海神,所以你们一点了没有变老。”他又指着白玉美人说道:“而这个,就是海神的化身,是海神给你的赏赐。”
兄弟俩又重复了一遍,而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记住了。”
赵老头无比激动地看着白玉美人,此时他才明白心里的预感是多么的真实,而这个白玉美人,正是他咸鱼翻身的关键。
第四章 陛下的威严
三十万两黄金,这笔巨大的数额虽然依旧比不上白玉美人的价值,但是三个人却已经满足。黄金铺满了屋子,赵家兄弟两人兴奋的在上面打滚,赵老头也一手拿着一块,坐在地上咧开嘴傻笑着。
第二天,消失十年所有人都以为早已经死在海中的赵家兄弟,成为了海神的仆人并且带回了海神化身的消息就传遍了赵家集,距离小镇几百里外的海城也在同一天知道了这个消息。
当所有人都在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并为赵家兄弟的遭遇感到羡慕的时候,帝国首富胡言就已经命人连夜赶到了赵家集,第二天,他就亲自带着三十万两黄金来到了赵老头的家里,当他看到白玉美人时就觉得世上所有的黄白之物加起来都没办法抵上她一只手的价值,用三十万两黄金能买到绝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是他最成功的买卖。在留下遇到任何问题,三个人都可以到胡府请求帮忙的承诺后,他就带着白玉美人匆忙地离开了赵家集。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只应该存在仙境里的女子,回到胡府之后,新纳的十八房小妾就已经闻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向他寻问着三十万两黄金买回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这些小妾正值二八芳龄,正是最青春最诱人的时候,每个人都如同初开的花朵,明艳而不可方物。
为了将她们纳进门,胡言动用了不少的手段,花费了不少的银两,而她们在床上的表现也证明了胡言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经过他的耕耘之后,她们又多了几分成熟的美,沉鱼落燕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们,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得到一个,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更何况是十八个。十八房小妾,十八种不同的气质,十八种让人心醉的美,哪怕一个白花苍苍的老人得到了他们,只怕再也不愿下床。
但此时胡言却觉得这十几个人是他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他突然觉得她们臭不可闻,有如茅坑里的石头,散发着恶俗之气,白玉美人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对她都是一种污辱。“滚——”胡言怒气冲冲在大吼一声,而后留下呆愣着不知所措的十八个人,走向了他的书房。
紧紧地关上门之后,他将白玉美人摆放在书案上,刚看了一眼,他的怒火就消失无踪。肥胖且粗糙的手在白玉美人的身上轻轻地抚摸,每一个地方他都没有放过。
“你真美。”他温柔地说道。
一个月之后,这个消息传到了帝都,一个姓李的太监在同一时间带着一百两银子和皇帝的手谕离开了皇宫。他的速度非常快,一路上也没有多余的停歇,所以当他站在胡府门前时,时间才过了两个多月。
而他此时已经快直不起腰。
胡府的管家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亲自为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又殷勤地替他将皇帝的手谕和一百两银子送到了胡言的书房前。
胡言已经在书房里几个月闭门不出,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抱着白玉美人,只要一眼没有看到她,胡言就会像失了魂魄一样。
李太监菜刚吃了两口,酒也才喝了一杯,管家就已经低垂着脸袋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去时带着的东西,同时也带回了胡言的一句话。
这句话只有一个字。
“滚——”
听到这个字,李太监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丝毫不顾忌腹中的饥饿和身体上的疲惫,又慌慌张张地赶回了帝都,他回去的速度比来时更快。
胆战心惊地跪倒在御书房外,带去的东西正摆放在他的面前,带回来的那句话却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御书房内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不知道是哪些名贵的瓷器变成了一堆无用的残片,李太监的头倒贴着地面,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惶恐地等待着皇帝对他的处罚。
幸好皇帝并没有迁怒于他,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之后,便让他离开。
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一年的俸禄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在皇宫里有的是赚钱的门道,所以他离开时显得非常轻松。他甚至想到晚上是不是应该出去喝几杯酒,纪念这个特别的一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又砸碎了一块贵重的沉泥砚,皇帝站在御书房内,大怒道:“一个卑贱的商人,居然敢如此对联。”
他的脸色剧烈变化,他的愤怒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到最后,他居然笑了:“滚?从来没人敢对联说出这个字,联的父皇也没有说过,一个小小的胡言居然让了联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字,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李练轻轻地皇帝身边的碎片清理了出去,而后慢慢地说道:“死水潭里的泥虾又怎么会知道神龙的威严,就如同这些残片永远也无法知道陛下的气度。”
皇帝很满意地看着李练,而后命令道:“派虎营出去,给联踏平了胡府。”
李练摇了摇头,敢在皇帝面前摇头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这三个人里就包括他。他轻轻地蹲下身将龙袍下隐藏着的一块碎片拿在手中,又缓缓站起身,捏着碎片说道:“陛下总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一块瓷器碎片而砸了官窑吧。”
“你的意思是,联要忍了这口气?”皇帝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将手中的碎片放下,李练又摇了摇头:“胡言之罪,死不足惜,哪怕是千刀万剐也是应当。若是让虎营去,只怕会让他死得太快,根本显示不出陛下的威严。”
皇帝沉吟片刻后,问道:“若是依你之言,该当如何?”
“陛下莫不是忘了,除了虎营之外还有一营。”
李练说道:“杀人这种事没有人比他们更专业,杀人的方法也没人比他们懂得更多,如果他们去杀了胡言,结果一定会让陛下满意,也一定会让天下人记住一个道理。”
他握紧拳头,满脸的正气,大声地说道:“陛下的威严不容杵逆,违者,死。”
第五章 磨刀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定数,当胡言说出那个字时,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果,哪怕是再忠厚老实的人听到有人对他说出“滚”时,他的心里也会不高兴,更何况是一个皇帝。
李练出说的话,也只是代替皇帝说出他的心声,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爱卿此言,深得朕心。”
认真的计算了时间,皇帝又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似乎已经过去两年了。”
“两年零三个月又五天。”
李练恭敬地弯下腰,谢恩之后说道:“一把再好的兵器,若是存放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会生锈变钝,疾风营作为陛下手上的一把刀,理应当时刻保持着锋利,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事,但是陛下仁慈,亲自为他们准备好一个磨刀的机会。”
“李练啊李练,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让朕听着舒服。”
皇帝眉头一转,又说道:“首先发现白玉美人的,好像是三个渔民。”
“微臣已经派人去调查过。”李练依旧弯着腰:“三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叫赵家集的小镇,其中两人是兄弟,十年前出海后消失,自称是因为成了海神的仆人所以消失了十年,白玉美人正是他们从海上带回来。另外一个人是个普通的渔民,和他们私交不错,所以参进了此事,所调查一切的说法都是缘自于他。”
“什么狗屁海神。”
皇帝拍着书桌,大怒道:“朕乃天意,代天行旨,鬼神之说这等诛心之言,理当灭之。这件事,这三个人也负有责任,应当给予严惩。”
李练拱手说道:“任凭陛下定夺。”
皇帝轻挥衣衫背负双手,昂首挺胸不怒而威,平静地说道:“既然有人自称为海神的仆人,朕就特赐他们入海,终生不得上岸,一辈去照顾那个所谓的海神吧。至于另外一个人,为了一己私立,竟然散播谣言,捏造出子虚乌有的海神扰乱民心,其心可恶,其罪当诛。”
他低下头看着李练,淡淡地说道:“这种人,剁碎了喂狗吧。”
李练连忙后退了一步,他的腰弯得更低,口中激动地赞叹着:“陛下明断。”
御书房里的对话,没有任何人听到,至少目前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御书房里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但是远在青城后山的孟昶却已经开始磨刀,从他听到皇帝受挫的消息之后。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皇帝在胡府受挫的消息很快就在有心人的散布之下传了出去,这个消息也以一种特别的方法送到的柳大胖的手里,而此时李太监还没到回到帝都。
柳大胖在看到内容之后立即就送到了后山上,孟昶看到纸片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他将要去做的事情,所以他开始磨刀。
短刀一直插在竹屋上,经过两年的风吹雨淋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光洁如新,锋利如初,这样的一柄刀,似乎根本不用磨,它杀人时绝对不会感到一丝的阻碍,它刺破坚硬的硬甲还是会像刺入一块豆腐一样的轻松容易,可是孟昶却认真的拿出一块磨刀石,端了一盆清澈的山泉水,就在竹屋外的空地上,慢慢地磨着刀。
他磨的不是刀,而是他自己。
这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说老酒居然找到了一匹母马,为了它居然连酒都戒了,比如说小猪的身体似乎又大了一圈,至少小叫化已经很少再抱它,又比如说,刘雨曾经的一个相好突然找上了门,这家伙居然躲到了后山上,死活不愿意去见一面,若不是最后瞎子发了话,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会折腾多久;柳大胖似乎看上了对门卖豆腐的寡妇,曾经厚着脸皮跑到后山上向刘雨讨教了一个晚上,但那个寡妇似乎对他爱理不理;瞎子也来过几次带来了几个人,这些人被柳大胖安排进了赌场里,他们在此之前都向孟昶讨教过,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
让人惊讶的是,丁宁居然也来过,他的右手果然比左手更快,可惜在孟昶面前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死皮赖脸的在后山上呆了一个多月之后,最终带着三十二战全输的战绩满足的离开了青城。
可是这些事都没有另外一件事来得更重要,这件事也让孟昶完成了一次人生中最重要的蜕变,这件事也被刘雨耻笑了很久。
小叫化已经变成了女人。
这两年是他过的最安宁,最满足的一段时间,两个的时间里,他的手再也没有握过刀,唯一被他经常握着的只有小叫化高耸的胸部,孟昶没有想到小叫化瘦弱的外表下居然有让人瞠目的伟岸,而他这段时间里唯一的运动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小叫化之间来一场深入灵魂的交流。
他的刀依旧锋利,但是他的人却已经钝了。
他现在正认真的在磨刀石上磨出两年前的状态。
天似乎要下雨了,后山上显得有些闷热,孟昶在磨刀的时候,小叫化正站在他的身后,柔情似水却又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她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衣服,露出她美好的曲线,后山上平时少有人来,所以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害羞。
孟昶的刀已经磨完,或者说他已经磨好了自己,他站起身时,脸上已经变成了曾经的冷漠,可是当他转过身看着小叫化时,脸上又好像吹过了一阵春风。
小叫化先开了口:“你突然磨刀,是不是因为你又要出去了?”
孟昶点了点头,右手一翻短刀就没入身体,轻轻地将小叫化抱在怀中,他平静地说道:“虽然还没有命令传来,但是在皇帝的心里胡言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咽不下这口气。”
将小叫化在怀里紧了紧,孟昶又说道:“我现在磨刀,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把握,而是想早一点做好准备,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能杀我的人,已经不多了。”
小叫化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认真地看着孟昶:“你能不能不去?”
孟昶摇了摇头:“除非我接不到羊皮纸,否则,我别无选择。”
小叫化不再说话,头深深在埋进孟昶的怀里,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幽寂的后山竹林里,有猪叫,有风吹,有竹叶沙沙的响。
雨在这时候终于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似乎带着老天的愤怒,愤然砸向了大地,但是紧贴着的两个人却始终没有动。
第六章 第二卷羊皮纸
雄鹰高亢的尖啸声将小叫化从睡梦中惊醒,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走出了竹屋,走到屋外时,她就看到孟昶独自仰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她的脸色慢慢变白,她的心却在剧烈跳动,看到孟昶此时的表现,她就知道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那一天,终于还是不可逆转的来了。
小叫化缓缓地走到孟昶身边,从背后抱住了他。
空房独睡的半个月,辗转反侧的半个月,每一天都在担忧和惘然中度过,这半个月下来,小叫化已经清瘦了不少,这一点孟昶也知道,可惜他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做几道好菜,或者说几句可能让她开心的话,讲一些她曾经很感兴趣的故事,但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效果。
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等到那一天来的时候,自己会有怎么样的表现,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真正面对那一天时,她的表现居然是一种平静,无比的平静。
雄鹰在天空盘旋几圈后,终于远去,小叫化也在这时候松开了孟昶,而后独自走回了竹屋,一言不发。
包子铺前依旧热闹,孟昶安安稳稳地在人群后排着队,他静静地看着一个人兴奋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也看到别的人懊恼的摇着头,而后一脸羡慕地从柳大胖手中接过他们想要数量的包子。
人群已经散尽,孟昶走上前去,向柳大胖递出了一两银子。
谁知柳大胖却向他摇了摇头,直接从怀里摸出两张羊皮纸,随手扔给了孟昶,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每次都玩这个,你不觉得烦么?反正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认识你,索性直接点,还省去了我把它们塞进包子里的麻烦,那股子的怪味,我闻着就觉得讨厌。”
将羊皮纸当成馅包进包子里,这个在孟昶看来有些可笑的做法正是柳大胖想出来的,当初他还振振有词的用一句话说服了孟昶,“一个杀手做任何事情都应该有特别的目的,包括像买包子这样普通到极点的小事”。
他还说了另外一句话,“每个人做的事,都要跟自己的工作有关,普通人做的事都跟糊口有关,皇帝做的事是要治理天下,而你,所有的事情都要你的职业有关系,将它做成包子很适合你的身份”。这于这两句话,孟昶并不认同,至少他还没有感觉到皇帝有治理国家的态度,但是他却阻止了不柳大胖,只能无奈的接受。
可是柳大胖今天却改变了方式,虽然他认为柳大胖曾经的主意没有丝毫的意义,但是突然间的转变还是让他感觉到意外,顺着柳大胖的目光向后看去,对门俏丽的寡妇正在把弄几块豆腐,根本没有往这边看一眼,脸上露出的冷淡却实有几分风味。孟昶转过头看着柳大胖,突然大声问道:“你还是处男吧。”
柳大胖的脸色突然变了,一把拉过孟昶将他拉进了铺子内,同时嘴里压低了声音怒吼着:“放屁,我见过的女人比你杀过的人还多,早就已经不是了。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出说这两个字,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
孟昶笑了笑,没有对柳大胖的表现表示出任何的惊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没有碰过女人,反应当然不会很平静,柳大胖的表现已经算很不错了。
刘雨正坐在桌边,他的嘴已经被包子塞得满满,听到两个人的话后居然很平静的笑了笑,反倒是非常好奇的看着孟昶手上的两卷羊皮纸。
坐在桌边,将一个包子叼在嘴里,就地摊开了两张羊皮纸,一张是胡府的布局,和大部分的府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孟昶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完全记住;另一张纸上写着几行字:现已经查明胡言为富不仁,残害百姓,百姓早有怨言,又查明其表面为商人,实为海盗,其家产多为劫掠所得,其自身亦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今得陛下令,命尔等将其击杀,手段不限,时间不限。赏金三十万两。
“想不到皇帝也变得无耻了。”刘雨看完后,说道:“明明就是因为一个白玉美人,偏偏给胡言安了这么多罪名,胡言也挺倒霉的,我曾经见过他一面,是个挺不错的人,连只鸡都不敢杀这次怎么有胆量触怒皇帝?”
柳大胖摊开双手,左右摆动了几下,说道:“这件事情谁敢说不清楚,据传回来的消息称自从他得到白玉美人之后,就性情大变,连他最宠爱的十八房小妾都能大声训斥,也再没碰过他们,好像已经有点不正常。”
“一个把自己关在书房,几个月闭不出的人,怎么看都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柳大胖又补充说道。
刘雨突然好奇地说道:“这个白玉美人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胡言得到了她,把自己弄得不正常,皇帝也想得到她。”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皇帝已经是个不正常的人,就算让他得到了,也坏不到哪里去。”
孟昶转头看向柳大胖,问道:“有没有关于发现白玉美人的三个人的消息?”
柳大胖摇了摇头:“皇帝已经对他们动手了。两个被流放到海里,现在只怕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事先逃了,只可惜他的妻子和儿子成了刀下冤魂。”
这个结果在三个人的意外之内,如果皇帝不这么做才会出乎他们的意料,所以三个人的反应并没有任何惊讶的地方,将两卷羊皮纸随手扔进了包子蒸笼下依旧燃烧着的火炉里,孟昶站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这时候,刘雨却突然拉着他,说道:“你这次去,如果得到了白玉美人能不能先带回来给我看一眼,我总感觉这个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看孟昶没有反应,他又急着说道:“我又不是想抢它,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跟皇帝抢东西,我还没那个胆量。我只要看一眼就好,只要看一眼,我就一定能想起来。”
第七章 出发
谁也不知道刘雨突然说出的话是因为什么样的目的,出于最基本的信任之后,孟昶考虑了一下可能带来的麻烦,最后还是同意了刘雨的请求。“如果我能拿到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看一眼。”
“你什么时候走?”柳大胖问。
孟昶认真的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小叫化低眉欲泣的脸,说道:“明天。海边我已经去过一次,省了问路的麻烦,而且这次任务没有限定时间,也不用太急。”
“这样也好,你再花点时间多陪陪她,不要像我。”柳大胖的脸上出现了黯然的神色,他轻轻地拍着孟昶的肩膀,带着几许忧伤的语气,说道:“等到我再想起去找她时,已经永远见不到她了。虽然我是你师傅,但是这一点,你一定不能学我。”
世上最痛苦的两件事,就是生离和死别,偏偏这两件事小叫化都经历过,而现在,她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情,离别的前夜,小叫化表现地异常疯狂,完全抛去了女人特有的矜持,跨坐在孟昶的身上披头散发尽情的扭动,直到凌晨她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倒在孟昶的身边沉沉地睡去。
几乎是转眼的时间,天色就已经亮了,孟昶小心地从小叫化的身下抽出了发麻的手臂,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脸上带着尽情之后的满足,她的眼角却有几滴酸楚的泪慢慢地滚落。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又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鲜红的嘴唇,将她沾额头汗水上的几丝秀发拨弄至两边,而后孟昶突然站起身。
打开竹屋角落里的一个竹柜,里面有几个黑色的包袱,孟昶解开其中最大的一个。包袱里是一套折叠得非常整齐的黑色衣裳和一双黑色的小牛皮靴,这套行装已经陪他走过了帝国大半的疆土,收割了太多人的性命,衣服看起来已经旧了,有些地方已经皱起,牛皮靴的边角处也已经磨损,可是孟昶却像对待一套崭新的衣服一样,缓慢而又小心的将它们穿在身上。
穿上之后,他就已经变了,他在瞬间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就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种动物。
现在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头黑色的豹子。
穿过洒满星光的竹林,来到了竹林深处的山泉边,孟昶慢慢地走进了山泉里,清冷的山泉水没过了他的膝盖,又到了他的脖子,最后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没入了山泉中。
清冷的泉水使他的人完全保持在绝对清醒的状态。
他从泉水中走了出来,水从他的头发上流落,流过他的衣服,他的裤子,他的鞋,等到水流尽之后,他的身上就已经干了,干的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后他开始慢慢地走下山,当他走过小猪身边时,小猪忽然抬起头,冲着他低声地哼了两声,而后晃着肥胖的身躯慢慢地走到了小叫化的身边,又沉沉的睡去。
柳大胖已经在包子铺着等着,见到孟昶之后,他低声地笑了笑:“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不跟你说什么,但你要明白,山上已经有人在等着你,所以,早点回来。”
孟昶接过柳大胖手中的马缰,马缰的另一头依旧是老酒,它与那头母马的温存被打断,在好梦中就被柳大胖牵了出来,它极为不满的蹬了几下马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孟昶并没有理会它小小的怨气,看着柳大胖说道:“小叫化就先拜托你了。”
柳大胖依旧笑着:“等到天亮了,我就接把她接下山,这件事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放心,等你回来一定会看到一个状态很好的她。”
孟昶却突然忸怩了起来,他看着柳大胖,慢吞吞地说道:“还是等到下午吧,早上可能有点不方便。”
柳大胖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明白孟昶的表现和说出这句话的原因,他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而后点了点头:“好。”
策马狂奔在迷蒙的山路上,夏天雨水多,山中的水气更加的充足,大部分的情况下一直保持着闷热的状态,但是在这不甚明亮的清晨,却显得有些凉爽,迎面而来的风中更是多一种难得的清新之意。
老酒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因为它还想着回去再补一觉还是因为那匹毛色光滑亮丽的母马,不一会儿一人,一马就已经停在了瞎子的饭馆前。孟昶翻身下马,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老酒的头,老酒狂嘶一声,撒开马蹄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跑了回去,转眼间就已经消失在山间朦胧的空气里。
孟昶这次却没有在饭馆逗留,只是从瞎子手中接过足够他一路上的食物,与瞎子简单告别之后,孟昶就穿过青草地里的石板小路,又穿过桃花落尽后的桃林,而后踏上了他的那条小船。
小船在泯江汹涌的江面上,快速的驶向了远方。
赵老头已经陷入了无边无尽的恐惧中,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谎话,卖出了一个白玉美人,就遭到了如此的噩运,三十万两黄金他分到了一半,他为此曾经得意了很久,这天下不是每个人都能赚到十五万两黄金,能赚到这么大数量的人花去的时间都会很长,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而像他这样能在两天内就得到这么大一笔黄金的人,天下根本找不出几个人来。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当然有理由得意。
可惜他现在却被恐惧所包围,蜷缩在这个无名的小岛上,从他听到赵家兄弟两人被官兵赶出海时,心里就涌现不妙的预感,对于自己的预感他一直很相信,所以他一整天都没有回家,而是躲在距离赵家集很远的一片树林的深处,那一个散发着腐烂味道的树洞,虽然阴森而且矮小,他躲在里面时一丝空间都没剩,身体紧缩着根本没办法动弹,但正是这样的一个树洞,却给他非常安全的感觉。
乘着夜色,他悄悄地从树沿里坚难的钻了出来,极为小心的潜进了家中,但看到的的场景,却让他手脚发凉,四肢没法动弹。
第八章 生存
院子的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撞开,门被撞成碎片散落在院子里,劣质石板铺成的院子被沉重的脚步践踏,一块块破碎的纹路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重负,大堂的门也被劈得支离破碎,轻轻一碰就像秋风中的枯蝶,片片飞落,然后赵老头就看到了两个人。
两个人并排躺在大堂混乱的地面上,似乎睡得很熟。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们的身下铺着一层暗红的床单,两个人就在这张坚硬的床上深深的熟睡着,看不到,闻不到,听不到,任何的动静都没办法让他们醒过来,哪怕是在他们的身上砍下一刀,也不会让他们皱一下眉头,他们已经无法再醒过来。
永远。
没有再向前走去,也没有动大堂里的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多看几眼曾经让他沉迷的身体,房子外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让赵老头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他站在大堂的门边没敢做出任何的动作,连呼吸都已经停止,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慌不择路的从后院墙角的一个狗洞里钻了出去。
死亡的恐惧最终战胜了大海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他慌忙且跌跌撞撞地向海边跑去,幸好此时已经是深夜,赵家集的所有人在承受了几天的恐慌之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安静的夜晚,他们早已经躺在舒服的床上沉沉的睡去;连续几天的搜索始终没有找到赵老头的身影,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已经逃向了大海深处,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独自一人驾船出海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官兵经过几天不断地搜索都已经疲乏,他们也认同的大部分人的认断,将赵老头打上了死亡的标签,便离开了这个一点乐子都没有的小镇。
赵老头并不知道这一点,他认为他能够安全地到达海边,完全是因为运气,可惜运气这种东西就好像青楼里的chu女,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失去,赵老头随便在海边找了条小船便急忙地向未知的大海划去。
他此时正在一座小岛上,他所选择的那条小船是用最劣质的木头制成的,而且已经在海里泡了很久,是一条早已经被遗弃的船,这样的船根本经不起海上的风浪,在他出海后没多久,海面上就升起了风浪,这条小船被转瞬即至的巨浪拍打得四分五裂,赵老头只带着及抱住一块稍大的木块,巨浪就已经将他淹没。
他被风浪吹到了这座小岛上。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的是光秃秃的小岛和两间破败的茅屋,似乎小岛上所有能够被砍伐的东西都被用来做成了这两间茅屋,小岛上只有岩石的阴暗外附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其它地方连根杂草都找不到。
赵老头虚弱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没走同几步,他就看到了两个人,至少在很长时间之前,他们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现在只成了两具白骨,他们的骨头上还有几道抓痕,显然这两个人死后的遭遇并不好。
赵老头是在一个巨大的岩石后看到的这两具白骨,他看到时两具白骨还紧紧的抱在一起,这让他想起了在家里看到的惨状,积蓄多日的泪水终于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在这样一个无比安静的小岛上,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哭声,显得无比的诡异。
他直到哭得精疲力尽才停止,而他这时候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在他哭声停止的刹那,两具白骨突然倒塌,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形状,也无法再分清楚谁是谁。他们死的时候紧紧地抱在一起,而现在他们抱得更紧了,已经完全溶为一体。
小岛不大,总共几十丈长宽,赵老头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就已经将小岛转了个遍,小岛上散落着十几具白骨,这些人死亡的时间相差应该不大,白骨的风化程度看起来都差不多,这些人也应该死了很久,赵老头轻微的脚步声,就可以将完整的骨架震塌,他无意间踩到了一根,白骨就在他的脚下变成了碎片。
这些人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岛上,这是他心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问题,但是随后他就不得不为另一个问题而担忧起来。
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岛上,他如何活下去。
他并不是传说中的怪物,靠着岩石就能够生存,他也不是海里的鱼,有海水的地方就能活得很自在,但是在这座小岛上除了岩石和看不到尽头的海水外,他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也许他可以尝试着将那两间只剩下支架的茅草屋当成可以裹腹的食物,他并不在乎去吃这些坚硬的木头,比这更难以下咽的泥土他都吃过,而且他还有薄薄的苔藓可以换换味口,甚至可以尝试着捉几条鱼。
海鱼的味道并不好,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也是其中一个,可至少比啃木头要强得多,吃的方面似乎已经不成问题,他所担忧的是在这样的小岛上,他能喝到水么?
很明显这是一种奢望。
赵老头在这个小岛上已经生存了七天,四天前他极其幸运地在一个岩石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水坑,小坑里还残留着一点水,他轻轻用手指沾上一滴而后放进嘴里,他的眼睛在刹那间亮了。
淡水,尽管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种味道几乎让他控制不住吐了出来,但却是真正的淡水。
赵老头正是靠着这一点平时可以一口喝光的水艰难的过了五天,但是现在,那点水已经完全消失,再也挤不出一滴。现在已经是他在小岛上地第七天,他的嗓子已经开始冒火,嘴唇已经干裂,他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对水产生的浓浓的渴望。
因缺少而变得虚弱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再去捕一条鱼,当他将一段草茎咽下肚时,觉得自己更加的渴了,紧紧的贴在一块岩石上,他向岩石底部一点湿润伸出的舌头。
当他虚弱的抬起头时,就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一条船。
第九章 快要死的人
虽然没有过去太久,但是几年前在海上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孟昶只隐约的记得那一次杀了不少人,也放走了一些人,从每个人的脸色和握刀的手势可以清楚的判断出他是否做出过非死不可的事情,所以那些连刀都握不好的人孟昶的刀也没在落在他们的身上,只是将这些人赶到了一个无名的小岛上。
孟昶特意选择了一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小岛,在这个小岛上,如果没有外界的支援,时刻都要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这些人虽然罪不至死,但他们必须要为曾经做过的事而付出代价。在毁掉所有的船之后,孟昶便由着这些人在岛上自生自灭。
这一晃已经几年过去了。
“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还活着?”孟昶站在小船上,突然生出了这个想法,这个想法也让他想起了他毁船时这些人哭哭啼啼的样子,与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在面对绝境时,大部分人的反应都差不多,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死亡而前保持镇定。
“如果岛上还有人活着,就把他们带上岸吧。”孟昶又做出了这个决定,小船改变了原来的方向,沿着泯江一直往下,又在海上前行了几天之后,他就看到了那座小岛,在离小岛很远的地方,他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快要死的人。
赵老头真的快要死了,当小船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已经无力呼喊,他看着那个人跳下船,看着那个人走到他的面前,可是他连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赵老头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无力的指着挂在那个人腰间的水袋,死灰色的眼睛里露出希翼的目光。
将他挪到了一块岩石上,这块岩石的表面刚好有一个碗状的缺口,从水袋里倒出刚好没过边沿的水,孟昶静静地看着他:“看得出来你已经几天没有喝水,我也看得出你一定不想死,所以你现在绝对不能喝太多的水,这点水刚好能保住你的命,却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看着赵老头伸出舌头将那点水舔得干干净净,连岩石表面的那点湿润都不肯放过,而后又抬起头哀求般地看着他,孟昶却摇头着,低声安慰道:“我已经看到了你,你就绝不对会死。如果你不想以后落下什么毛病的话,最好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既然你已经忍了很多天,再多忍半个时辰想必你也一定能做到。”
赵老头看着孟昶很久,看到孟昶眼睛一尘不变的坚定之后,终于无力的垂下了头,他静静地趴在那块岩石上,就像是一条夏天的狗,可是他现在的表现连只狗都不如。
半个时辰之后,孟昶又倒出了一点水,又回到船上拿出了一点剩余的干粮放到了赵老头的手中。这点干粮已经存放了几天,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变质,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生出一绿丝,但是赵老头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些,在舔干净岩石上的那点水之后,他将干粮一口塞进嘴里,他脸上露出的表情就像是在吃着天下最好的美味。
干粮毕竟只是干粮,赵老头刚嚼了几口就匆忙往肚子里咽去,他的肚子就好像他一样对食物充满了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