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路第33部分阅读
尘路 作者:肉书屋
指着刘雨说道:“你一个后辈都跑到我的前面去了,所以有点小感慨,不过这也仅仅是感慨,没什么别的意思,你最好还是先看看你的朋友,到目前为止他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了一眼胖子,孟昶将视线移到了刘雨的脸上。
胖子的话让孟昶产生的一点点触动,他忽然想起了此时应该在青城的顾平,发生在顾平身上的事似乎他的遭遇有些相同的地方,也许这个方法可以满足胖子小小的需求,以他的性子想必就算成了一个废人也没什么影响。只是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是猜测,孟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证会有效,而它的后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孟昶将快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可以当他看到刘雨时,憋下去的话又差一点以另外一种形式喷了出来。
刘雨呆呆在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活人的光彩,无神的双眼呆滞在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一种极端的痛苦,更关键的是他嘴角居然还有口水流出,看样子就像是一个天生痴傻的人。
孟昶走到刘雨的面前,哪怕是这种情况下小叫化也没有从他的怀里离开。
伸出一只手按了在刘雨的肩膀上,前后摇晃了几下,但是刘雨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没用的。”丁宁走了过来:“他的肩膀之前已经被我摇脱臼了,但是他还是这个样子,从我醒过来到现在就没有变化过,这是我刚给他接好的,所以这个方法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你没有想其它的办法?”孟昶问。
“我想过。”丁宁无奈地张开了手,而后摇着头:“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这种情况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已经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更让我疑惑的是,他对外界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丁宁停顿了一下,而后对着刘雨的耳边突然叫道:“打。”
话音刚落,刘雨的脸上突然变得狰狞而又坚毅,右拳猛然向前击出,径直朝着孟昶的胸口打去。
小叫化此时依旧趴在孟昶的怀里,刘雨的拳头刚刚出现就已经到了小叫化的后背,这个时候孟昶轻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了刘雨的拳头上。
轻飘飘的手指上看到出丝毫的力量,在手指和拳头接触的那一刻,丁宁和胖子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然后就什么都感觉到不到了,手指和拳头之间也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孟昶缓缓地收回了手指,刘雨却一直平举着拳头,他的脸上又变成了之前的痴呆的样子。
第八十三章 面对
这种情况就好像孟昶现在的能力一样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孟昶将手又按在了刘雨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不久之后他又睁开了眼睛,仔细思索片刻后,看着丁宁说道:“在来这里之前你们碰到了什么事?”
丁宁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没有回答孟昶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他现在的情况?”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孟昶肯定的说道:“脑海里了没有受到破坏的迹象,简单来说,他现在很正常,正常到比任何时候都要正常的多。”
“但他看起来没有一点正常的样子。”丁宁反驳道。
“这个不大好解释。”孟昶想了想,而后说道:“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做梦,而且是醒不过来的那种,所以我要知道你们之前遇到过什么,从你们之前的遭遇也许可以找出原因。”
“我们遇到了风浪,就是这样。”丁宁简单的说了一句话。
“太远了。”孟昶摇着头:“总不能说他是被风浪吓成这个样子,你认为这个解释合适么?”
丁宁摇头。
“在来到这里之间,你们遇到了什么?”孟昶叹了一口气,问道。
丁宁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而后又变成了痛苦,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但是在孟昶静静等待着的眼睛里,他却说出了孟昶现在并不想听到的话。
丁宁说:“你一定不知道我们曾经遇到过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杀一夜鱼是一种怎样的痛苦,船被撞坏了,船上的灯也坏了,吃的没了,衣服湿了,居然还有一群鱼要吃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拼死保护,你的小老婆已经填了鱼腹,所以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那还是算了吧,这实在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你说的我很能明白,我也已经看过了你们的战果,但是我想知道同样也不是这些。一群吃人的鱼也不可能将刘雨吓成这样。”孟昶疑惑地看着丁宁,他今天的表现同样也别于往常,在他的心里一定很清楚刘雨变成这样可能的原因,只是他的回答却总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徘徊,这种反常的变化也许和刘雨的变化有很大的一部分关系,他不肯说,莫非这里还有额外的原因?
“入岛之后,你们有没有碰到什么事情?”孟昶又问,而后在丁宁开口回答之前,他又抢先说道:“我要一个合理而又可信的解释,你最好不要再把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出来,他的情况……也许很危险。”
丁宁的嘴唇上下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他摇了摇头看着孟昶:“有些事情如果我说出个开头,按照你的性格一定会问出个结果,但是这件事情的结果却是我不愿意说出来的,你让我很为难。”
孟昶看了丁宁一眼,而后轻轻地扶起了怀里的小叫化,期待的眼神紧紧地看着小叫化那双泪痕渐干的眼睛,可是小叫化却羞红着脸低下了头,用低若蚊蚋的声音说道:“刚走进那个树林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个时候刘雨还是好好的,可恶的家伙还嘲笑我。”
说完之后,小叫化又将头埋进了孟昶的怀里。
“看来现在能说出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孟昶将视线又转回到丁宁的脸上:“如果你不说,也许刘雨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我在丛林里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然后我就到了这里。”看到孟昶刚要张开的嘴,丁宁忽然伸出了手在空中摆了摆:“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看到了什么,但是这个,我真的不愿意说。”
“我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原来并不止我一个。”胖子这个时候低声的叹了口气,他的脸上同样出现了痛苦的迷茫。
“你也看到了?”丁宁诧异地问道。
胖子沉重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孟昶:“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说出来。”
孟昶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人,而后低下了头沉思。
“看来每个人都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从小屋里传出了苍老的声音,花错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胖子连忙跑了过去将他扶起。
花错就坐在地上,靠在胖子滚圆的肚子上,看着孟昶:“他们不愿意说,那是因为他们还在乎,也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在那个古怪的林子里看到,我手下的二十四个人恐怕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只怕他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消失。”
此时的花错看起来无比的苍老,之前的威武和善已经完全看不到,脸上交错着的皱纹加深了很多,让人看了不自然的会生成同情的想法。苍老的面庞有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孟昶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带着尊敬的眼神看着花错:“我能够理解他们不肯说的原因,每个人心里最在乎的也是最不愿回忆的事,但我要救我的朋友……”
接下来的话,孟昶没有说出来,因为花错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那同样也是一双苍老的手,干枯的手掌里感觉不到任何血肉的饱满,花错看着孟昶:“我没想到你真的走出了那一步,六百年啊,我们已经等了很久。”
轻轻一笑后,花错又说道:“他们不愿意说,但是我可以,我已经很老了,任何事情都应该看开,我在那个树林里看到了我第一次带兵打仗的场景,由于我的急功近利帝国两万的骑兵都被我葬送在雪原里,那一次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两万个兄弟却被蛮人割了首级,他们的尸体也成了雪狼的食物。”
“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快五十年了,我以为我早已经把这件事忘了,要不是这次的经历,我还不知道这就是我心里最不敢面对的场景,也许我应该感谢这个林子。”
“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对你的朋友有没有帮助,如果没有你也不要去问别人了,他们说出来的也只会是这样。还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我的二十四个手下也死在了那片林子里,如果可以的话,报仇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八十四章 梦醒
“你就是花错。”丁宁慢慢地走了过来,脸上是无比的敬佩和仰慕,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激动地说道:“纵横沙场三十年未尝一败,杀得蛮人哭爹喊娘远退西北雪原之外再无力南侵,帝国建国六百多年来唯一获得护国将将称号的花错。”
丁宁朝着花错拜了一礼,而后又激动地说道:“帝人军人都视你的为目标,把你当成精神信仰,帝国内部也流传着你白马长枪,蛮人的血染红了白袍的故事,想不到在这里居然看到《 》了你的真实容貌。”
花错无力的摆了摆手,而后慢慢地摇了摇头:“那只是个故事,世人都说我百战不败,但谁又知道我的身上不仅沾了蛮人了血,还有两万兄弟哭泣的亡魂,那是我唯一的一次败仗,也是我一生的败仗。这一次我也败了,二十四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眼前消失,可是我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去阻止。他们也许在下面怪我吧。”
一行老泪从花错的脸上流下,滴落在小屋的地面上,也流在了丁宁和胖子的心里,美人白头、英雄迟暮的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去面对,因为在真正面对时,谁都不知道究竟该用怎样的心态去迎接它,那种纠缠在心底的痛比千刀万剐还要让人无法接受,不能接受的不是事实,而是感情。
因为感情人才会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同样也只有感情才会让人悲伤失意,痛哭流涕,然而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去面对,这是人生的开始,同样也会在这里终结。
丁宁朝着花错又拜了一礼,言辞肯切地说道:“不管您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不败的神话,帝国的传奇,哪怕您再也拿不起刀,老眼昏花摇摇欲坠,甚至连记忆都在您的脑海里不复存在时,您也依旧是我们不变的信仰,前进的方向。”
“这个世上有些人来了就走,有些人走了又来,但只有您才是军人心中永恒的记忆,我们以你为荣。”
花错慢慢在睁开老眼,看着丁宁:“你也是个军人?”
丁宁恭敬的回答道:“在入训之前,我在西北呆过,在那里您永远都存在着。”
花错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又想起了曾经地那段岁月,沙场之上,篝火堆前和将士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生死之间的夜晚,两个人都安稳地呆着,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生怕影响了花错的怀念。
过了很久,花错睁开了眼睛,又深深地看了丁宁一眼,而后身体动了动,想要从地上爬起,丁宁见状立即伸出手和胖子了一起将花错小心的扶了起来。在两个人的帮助下,花错站到了陷入深思的孟昶的面前:“你想到了现在,有没有办法救你的朋友。”
孟昶点了点头,又摇着头:“有办法,但不是很确定。”
“你还有一点犹豫。”花错说。
孟昶又点着头:“如果不成功的话,对他的影响会很大。”
“有多大?”花错问。
“我不确定。”孟昶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有点犹豫,一个不注意对他的精神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他的实力终身都无法再进一步。”
“至少他还能活着。”花错说。
看了刘雨一眼,花错又接着说道:“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孟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慢慢地吐了出来,学着丁宁的样子对着花错拜了一礼:“我明白了。”
说完之后,孟昶放开了小叫化,走到了刘雨的身边,对着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
“醒来。”
旁边的几个人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只是从孟昶嘴唇的动作猜出了他说的是这两个字,但是这两个字却沿着刘刘雨的耳朵直接传进了他的脑海里,而后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
刘雨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光彩。
他的眼睛一一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过,而后又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丢失的记忆如同一幅幅图片从他的脑海里一一流过,刘雨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冲着孟昶突然怒声吼道:“这么早叫醒我干什么,我还有三十坛酒还没有喝完,你们再等一会儿又不会死,可怜剩下的三十坛酒,那可是三十坛好酒,现在被你弄没了,还不如让我去死。”
同样经历过的几个人都齐齐愣住了,今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刘雨心里印象最深的事情居然跟酒有关,也许这是一个最没有意思却也是最安全的记忆了,或许这也是他一直无法醒过来的原因。
孟昶冷着脸看着刘雨:“如果我再不把你叫醒的话,也许你就真的快要死了。”
他的话同样也让几个人产生了浓浓的疑惑,连小叫化都昂起脑袋看着他。
“具体的等以后再说。”
孟昶认真的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必须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否则那个人就白救你们了。”
“你知道是认救了我们?”几个人同时问道,小叫化低低地声音也掺杂在其中。
孟昶看着胖子说道:“这个人你也认识,你别忘了你曾经对着他开了一炮,而这一点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在我来之前,他还跟我说过,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肯定要来找你谈一谈。”
胖子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而后连忙摇头:“你还是让他别来了,我很忙,忙得根本没空见他,有什么事他直接跟你说就行了,不用费神来找我。”
这片丛林已经让他心有余悸,更何况是一个在他的心里比这片丛林还要诡异的一个人,和丁宁一起将花错牢牢的驾起,连忙向屋外走去,路过孟昶身边时,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说要走的么,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还不快走。别告诉我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刘雨跟在他们的身后,也快速地冲了出去。
孟昶摇头笑了笑,而后一把抱起小叫化,走出了屋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静静站在一棵树下的白色身影,如同死亡前凋零的白花。
“他就是那个人?”小叫化问。
孟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步就跟上了前面的几个人。
第八十五章 无风起浪
天空渐暗,大海上却比实际的时辰要明亮得多,看起来仍像是傍晚前的那一刻,在胖子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含着悲痛的泪水井而有序的上了船,花错早已经被他安置在船上那间精美的卧室里,因梦在一旁悉心的照顾着。
平静的大海上,一座高山无声的矗立着,除了看不到一条鱼之外,这一片海域比其它地方看起来更美丽一些,但此时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诡异:平滑的山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船着,依稀可见船头上一双因为惊讶而变得更大、更明亮的眼睛,而后整条船从高山里慢慢地驶了出来,停泊在距离高山不远处的一片宁静的海水里。
船上的大部分人已经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除了稍微有点激动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但另外三个人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画面,小叫化紧紧地抱住孟昶的手臂转身向后看去,看似极为真实的山壁近在眼前而船却从山体里一点一点的移了出来。
“这是真的么。”她的嘴里喃喃说道。
刘雨同样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右手用力的按在丁宁的肩膀上:“怎么感觉我们就是山拉出来的屎。”而后他居然还认真的在身上左右闻了闻,一脸庆幸地说道:“幸好不是臭的。”
尚未全黑的天幕上已经有点点的星光亮起,又映照在平静无瑕的海面上,上下交错的星光,美丽与美丽的相对将船包裹在中间,让人无端的生出一分感叹,这种在陆地上绝不可能看到了美景,是小叫化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兴奋地站在船头依靠在孟昶的身上,将她感兴趣的东西一一的指给孟昶看。
这是小叫化的幸福,也是孟昶的幸福,他一手抱着小叫化的腰,一手拿着一壶酒,以小叫化兴奋的模样和眼前无边无际的宽阔为下酒菜,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心也随着海水向远处漫延,伸向了无法找寻的远方,变得如同海一样的宽阔,天一样的久远。
两个人痴迷的看着远方,别的人却兴高采烈的聚在一起。
在经得花错的同意后,胖子安排人将船上所有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堆在了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从甲板上领走了最后一顿的食物,这将会是他们呆在海上的最后一晚,吃完之后船就会离开这片恐怖却又让人无限憧憬的大海,等到他们在船上美美的睡一觉,第二天起来时就可以在沿海的某个城市里吃上一顿可口的早饭。
很多人想起这一点,都有些激动的不能自禁,船在海上已经漂泊了几个月,纵使一个绝世美女在连续看了几个月之后也会变得如同村妇一样的平常,而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剩下的人挤在甲板的另一端尽情的狂欢着,死亡成了一种不可避免的结果,生活就成了唯一的追求,二十四个人的死都被深藏在记忆里,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热烈的氛围,只有在船舷两侧摆放着的二十四个杯子静静地祭奠着他们的主人。
桅杆顶部那团巨大的火正在燃烧着,船上所有的灯也在亮着,食物的幽香混着美酒的清香在船上弥漫,每个人都兴奋的将酒和食物尽情的往嘴里送去,他们从来没有吃得这么开心过,这么欢畅过,热闹的气氛没有因为船上多了几个陌生人而变得怪异,相反却更增加的几分精彩。
他们将丁宁和刘雨圈在中间,逼着两个人跳起一段刚刚学会的舞,而他们就坐在那里大声的吼叫着,情绪不可控制之时也上走到中间和两个人一起扭来扭去。
这也许是一段最难看的舞蹈,却也是一段最能深入人心的舞蹈。
人和人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本来毫不相识的人却可能在下一刻变成了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友,在刘雨面前这一点得到了很好的证实,他的一只手搭在胖子的肩膀上,和他为着最后一坛酒的归属争论不休。
丁宁和一群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坐在一起,讲述着他在全国各地所经历的事情,事情有大有小,有激烈有平缓,有震奋人心的刀光剑影,也有平淡如水的爱恨情仇,他讲的兴高采烈,听的人也如痴如醉。
船上的人几乎都已经醉了,而且醉得不轻,只是让他们醉的却并不是酒,而且感情。
如果所有人的都醉了,只怕这船还要在海里停泊很久,他们计划好的在陆地上的那顿早饭也会成了海水溅起时出现的一个水泡,转眼间变会破灭,幸运的是大海里最不缺的就是让他们清醒的办法。
而这也同样是不幸的地方,因为这些办法往往都会太过激烈,激烈到甚至会要了他们的命。
稳稳停在海面上的船忽然出现了一丝颠簸,这个细微的变化却让大部分人都在一瞬间醒了酒,还没有醒的人也同样能安稳地站着,每个人都疑惑地看着海面。
平静的海面像是有人在用一根通天棒搅动一样,变得波澜四起,海浪拍打在船身上,巨大的力量让船也随之而摇晃,海浪变得越来越密集,船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剧烈的摇晃让大部分的几乎已经无法在甲板上站稳,不得不扶着各种固定的东西,将所有的不解投进海里。
大海的变化来得太突然,也太奇怪,海浪在翻滚但是海面上却没有一丝风的存在,连桅杆上的那竿白旗都安静的耷拉着,更无法理解的是远在普通人视线外距离船几十丈的海面上却平静如昔。
一静一动之间有强烈对比,让孟昶的心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低下头在小叫化的耳边说了几句,而后小叫化就慢慢地走回了船舱里,孟昶也从船头离开,将他的发现告诉了胖子。
胖子听到后没有丝毫的思考和犹豫,大声的吼道:“所有人立即从甲板上离开,回到各自的位置,现在就开船,立即开船。”
第八十六章 幻境
船却没有动。
船就好像在海面的扎下了根一样,死死的固定着,任凭胖子在甲板上大声的呼喊,任何水手在船舱底部是如何的努力,这条船也只移动了短短的一段距离,这点长度一个人只要走几步就可以达到,而且船移动的这点距离完全是因为海浪的原因,与他们的努力没有关点关系。
身上流出的汗刹那间变成了冷汗,船底水手的心里慢慢升起了恐惧,他们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他们一个个的停下了身上的动作,静静地站在船底等待着从甲板上传下来的命令。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胖子在甲板上大声地吼叫着,从声音听来胖子似乎现在已经连蹦带跳着。
这条船也许不是世上最大的船,但绝对是最好的船,也是最快的船到,但自从胖子命令开船到现在,船居然没有丝毫的移动,胖子皱着眉头将身上探出船身,看向黑暗的海面。
孟昶从胖子的身后一把将他抓了回来,此时一个大浪打了过来,恰好打在了胖子原先站立的地方,若不是孟昶也许他现在已经被海浪卷下了海,然而胖子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刚才被救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不可能,为什么会是这样。”胖子嘴里喃喃的说着。
在他的印象里,这条船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船上的人也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对于这些人胖子有足够的信任,而现在纹丝不动的船却让他无法理解,胖子迷惑的眼睛陷入了不解和焦虑里。
“为什么会这样?”胖子一把抓住孟昶的手:“为什么我看到的海是黑色的,这种情况绝不应该出现,你能不能告诉我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我们触怒了海神。”
孟昶闭上了眼睛,而后又睁开,他摇着头说道:“我看到的也是黑色,不过这件事情我却没有办法给你解释,对于大海我了解得还没有你多。”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胖子问:“有什么办法能让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孟昶苦涩地笑了笑:“我没有办法。我才刚试了一下,船下面都是海水,我没有找到困住船的东西,除了海水之外不存在任何其它的东西,换言之此时的船应该是自由的。”
“难道,我们都是在做梦?”胖子小心的说道:“在梦里动不了是很常见的事情,说不定我们还没有从那个岛上离开,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做梦,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也许我们也从来没有到过海上,船也许现在正停在哪个港口,你们都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睡觉,连大海都只是一场梦。”孟昶讽刺着说道:“你认为船上几百人个人同时做同样的梦,这件事情有多大的可能?”
“这至少比船不动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胖子耷拉着脸说道:“现在我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能在这里干巴巴的等着?”
“好像是这样。”孟昶说:“除非你有办法让船开动,这样我们都可以回去睡觉了。”
“在等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做点事情。”
丁宁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两个人说道:“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究竟是什么的原因,这种情况也许谁都没见这,所以我们在等的时候要尽可能的做一些准备。”
丁宁的话惊醒的胖子,他连蹦带跳的向花错的房间跑去,同时嘴里大声地命令道:“所有人停下手上的活,立即到武器库里选好自己的武器,做到战斗准备。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等到胖子完全钻进了房间,丁宁突然看着孟昶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孟昶轻轻地笑了笑,而后说道:“不是不想告诉你们,只是这件事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会相信。”
“还有比现在更让人无法相信的事?”丁宁不确定的说道。
孟昶认真的想了想,而后转过身看着丁宁,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张海图么?”
“当然。”丁宁说:“这怎么可能会忘了,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走遍了你说的那几个地方,这里面的辛苦你是不可能理解的,光我的船就被打翻了五次。”
“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关联?”丁宁又说:“你告诉我的三个地点是那个怪物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我们现在所在地方离那里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已经足够比得上帝都的长度了,那个怪物总不可能比一座城市还大吧。”
“这倒没有。”
孟昶摇着头:“怪物的出现一般都是在黑夜里,而我让你找的也只是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却不包括它白天所在的地方。”
“你是说?”丁宁张大了嘴巴。
孟昶点了点头:“你们在它的头上度过了一整天居然不知道?”
指着远处的那座高山,孟昶又说道:“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不存在,但是死亡却是真实的,实际上那里就是这个怪物白天捕食的地方,白天消失的人现在应该都已经被消化了。”
“你是说我们差点就成了那个怪物的点心?”
丁宁有些后怕的说道,而后又突然问道:“你的实力却是真实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还有其它的原因,一句话说不清楚。”孟昶看向海面,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而后又接着说道:“至少现在你们都活着,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我可不希望你们来救我却比我先死。”
这句话说的有些冠冕堂皇,真实的情况也许只有孟昶自己才知道,但现在他所关心的人都好好的活着,所以他说这句话时居然还有些振振有词的样子。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丁宁问。
孟昶笑了笑后,回答道:“食物被人抢走,换成谁都会不会有好脾气,之所以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因它已经生气了。”
第八十七章 攻击
孟昶话音刚落,船正前方两丈方圆的海面忽然升起了十八道水柱,每道水柱都有一个人正常人大腿粗细,从海面笔直向上,刺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水柱里散发着淡蓝色的幽光,在海面上夺取了繁星的光芒,显得格外的耀眼。
不再需要胖子的命令,每个人都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武器,平举着对准了十八道水柱,每个人都深知大海的无常,在这片比陆地宽广得多的空间里,每一处都有着无穷的杀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殒命,而任何一个反常变化的背后都意味着死亡的脚步正在缓缓走来,对于这一点,常在海上的漂泊的人都深深地记在心里。
所以每个人都表现出了超于常人的镇定,也许有人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显得有些慌乱,但至少他们还能保持清醒,让他们在慌乱之时能够保证不会出差错。
弩箭的寒光和火枪的枪口死死地瞄准着十八道水柱,十张床弩被紧而有序驾设在船头,十堆半人多高的弩箭摆放在旁边,每张床弩由五个人负责,在战斗没有开始之前他们都半蹲在船头,挺直的后背毫不畏惧的面对着从未见过的水柱。
这些人都是花错训练后的佼佼者,是曾在这条船上呆过的上千人中表现最好的前五十个人,平日他们都是与床弩为伴,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而这五十个人的待遇也要比一般人好得多,但从来没有人为这些报怨过,因为仅仅是现在的表现就已经证明了他们有这个资格。
唯一的一门火炮也在慢慢地调整着方位,一框框的炮弹正摆放在旁边,黑色的炮口从船头一块活动的船板里露出了它的狰狞,操控火炮的人是由胖子亲自负责训练,他们的待遇也比其它人要好很多,而他们的表现也从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到目前为止从船上一共发出去五发炮弹,而这五发炮弹里没有一颗打偏过。
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胖子的耳朵里,他的心又开始隐隐地痛了起来,他又想起了被他亲手推进海里的那一门火炮,那种感觉就像是把自己的孩子推进了海里,胖子到现在还没有孩子,甚至连老婆都没有,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将两种心情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世上再没有哪种痛苦和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相比。
一拳狠狠地砸在船壁上,胖子在大声的发泄着:“严加戒备,在没有听到我的命令之前谁都不许出手,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再好好地给它一顿好看,现在最后一次给我好好的检查你们手中的武器,我要你们保证在听到我命令的时候能够毫无间隙的教训它。”
在所有人没有来得及回应之前,从海里传出了一阵沉闷而又悠远的声音,不注意听起来就像是一道天雷从海底打过,当认真听时却依稀可以分辨出这是一种动物的悲鸣,像是几千甚至上万头牛聚在一起低声地哞叫。
声音从深不可测的海底传出,一直延续到海面上,十八道水柱轰然碎裂,海水飞溅,形成了一朵巨大的水花,向四周快速的开放,而后又快速的凋零,一息之前生死间隔。
花瓣坠落,水雾散尽,十八根成|人手臂粗细地灰色的触手摇指苍天,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每一根触手上还有如同倒刺一般的绒毛,一圈一圈的在触手上缠绕,每一根都无声的诉说着它的尖锐,可以轻易的洞穿一个人的身体,如果一个人被触手击中绝没有生还的道理。
有如十八根通天之柱的触手变得软化,触手之下的海水开始慢慢地鼓起,就像一个怀孕女人的小腹在孕育着生命,只是没人知道大海的深处究竟会孕育什么样可怕的东西。
海水变得和船一样的高,鼓起的地方笼罩着一丈范围的海水,软化的触手牢牢的守护在周围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防线,而后海水渐渐散去,首先进入每个眼睛的是两只巨大的眼睛,眼睛里散着发妖冶的红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红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有如梦魇一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都感觉到只有意思是清醒的,而身体却已经完全夫去的控制,任何如何努力都无法动弹一分。
一声低喝从孟昶的嘴里传出,声音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出去,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似乎刚从噩梦中醒过来一样,大口的喘着气,流出的汗已经沾湿了身上的衣服。
红光之后是一张巨大的脸,也只有脸十八条触手伸进海水里撑起一张巨大的脸,并不丑陋的脸却让人感觉如同看到了地狱里的鬼物,这个时候每个人却反而镇定了下来,连原先有些慌张的人呼吸都已经平稳,当真正看到危险的全貌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恐怖感,只是看不到的危险才让人感到害怕。
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有胖子了,他兴奋的大叫一声,而后怀里拿起了一张纸,在与眼前的怪物几下比对之后,他又一把将这张纸揉成团,随手扔进了海里,他指着眼前的怪物兴奋的大声狂笑道:“等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了,所有人给我立即出手,不要在乎你们手中的武器,现在它只是一把武器不再是你们的女人,给我尽情的蹂躏吧。”
随着胖子的一声令下,船上的所有武器都在一瞬间向眼前这个怪物展示着它们的威力,怪物实在是大,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就可以将箭矢和炮弹准备在击中到怪物。
上百支弩箭和十几发铁弹击中了那张巨大的脸,但可以轻易的洞穿一个人的武器却没办法刺破怪物的表皮,经过表皮的反弹之后又落回到了海里。
床弩的箭在怪物的身体上射出一个凹陷,却始终没办法穿透那层厚实的皮,巨大的反弹力量将箭震成了碎片,而后慢慢飘落到海水里。
炮弹带着呼啸从空中飞过,怪物也伸出了一根触手重重的砸在炮弹上。
第八十八章 斩落
炮弹轰然炸开,一团肉眼可见的气浪从爆炸的中心向四周散发出去,竟让站在船头的几个人有些站立不稳,余威传进海里将一大蓬海水高高的震起。
海水震起的高度已经超越了船,恰好浇在了正附着在怪物触手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上,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的更旺,隐隐有将触手烧成灰烬的趋势。
胖子骄傲地眯起了眼睛:“自从上次那一炮失败后,我总结了一下教训,有了一点小小的心得,所以就对炮弹做了一些小小的改进,现在看来效果比想象的还要好很多。”
他又立即跑到了船头,对着船底的人大声了吼道:“好样的,就这样给我瞄准它的脑袋地狠狠地来一炮,这一次如果能杀得了它,你们就是绝对的功臣,等到了岸上,美酒和美人任你们挑选。”
孟昶和丁宁却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从那双红色的眼睛看到了讥诮的意思,这个非常人性化的眼神,与剧烈燃烧着的火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也让这一炮的效果看起来并不像表面的这么好。
又一发炮弹从船头射出,朝着怪物那双通红的眼睛快速飞去,移动到相同的位置时又被同样的一条触手击中,一切都像是之前的翻板,只不过这一次,胖子的身体被气浪击个正着,重重的砸在甲板上,在触手上燃烧着的火焰变得更加的旺盛。
从怪物看不见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嚎叫,这也许是世上最难听的声音,跟这个声音比起来,鸭子毫无美感的呱叫就是一段好听的乐曲,但是每个人却都能从这个叫声音里听出怪物的讥讽与愤怒。
触手伸进了海里,等到再次出现时,表面燃烧着的火焰已经熄灭,而触手的表面却没有留下丝毫灼烧的痕迹,而后这根触手高高的扬起,紧接着又重重的砸向了船头。
船头被重重的压向海面,船尾高高的扬起,而后又在瞬间落回到海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触手砸下的那一刻,胖子还没有从地上站起,而触手的方向却正对着胖子的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昶忽然窜到了船头,一把抓起胖子的衣服将他向后拖去,恰好避开了触手的反击。
只是那几张床弩却没有这样的好运。
一张床弩同样处于触手的正下方,在第一时间它就被砸成了一堆碎片,碎片四下飞舞,携带着的巨大力量让它们成了了怪物反击中的一部分,半蹲在这张床弩周围的五个人在瞬间被扎成了刺猬,余下的几块碎片飞舞着击打在旁边的一张床弩下,床弩的弦猛然断裂,反弹的巨大力量让这几根弦成了一把狭窄的刀,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另外的三个人截成了两段。
触手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上,一阵剧烈的震荡传出,船上的人被震地东倒西歪,只能靠着固定在船上的东西艰难站立着,而坚硬的甲板却完全承受了所有的力量,没有丝毫碎裂的迹象出现,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触手又缓缓地收了回去,甲板上多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小洞,死去人的鲜血缓缓地流过,又渗进了这些小洞里,滴落进船的内部,船上的人变得沉默了,同伴的鲜血正在眼前流淌,浓郁的血腥味也将这条船完整的包裹在内。
怪物又叫了一声,这次发出的却是一种得意的叫声,没有人能够听得懂它的叫声,但奇怪的是却丝毫不会影响听到人明白它的意思,叫声的每一个音调,都带着十岁孩童恶作剧之后的洋洋得意。
那根触手又在海面上缓缓的移动,从左到右晃动了一圈,而后定格在孟昶的正前方,它紧接着又叫了一声,叫声里的欣喜让孟昶深深皱起了眉头。
欣在何处,喜从何来,这一点孟昶完全不明白,他因为怪物的动作而变得警惕,右手紧紧地握着从船里随意找来的长刀,眼神一刻不停的看着怪物的每一个动作。
触手向前平翻,沿着一条笔直的线向孟昶伸去,到孟昶的面前时忽然又变化了方向,从孟昶的身后绕了过去,又从孟昶的身前探出,想要将孟昶卷起。
触手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力量,移动的速度也足够慢,与之前的反击判若两然,跟它砸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