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冲囍(上)第7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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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边房子破旧,心疼我住着不便受委屈。现那边房子也弄好了,娘那正屋还有两间空着,我住着也宽敞。再有柳氏,她养过孩子,总能帮着照顾些。实在不济,我让秀秀过去帮忙也就是了。这边哥哥嫂子都走了,家里更得忙乱,再添上我,那可就太累了!”

    “这说的什么话?”张发财欲待挽留,赵成材却道,“岳父不必客气,就让玉兰家去生吧!到了生产之时,还请岳父多去照看照看就是了。”他想得更深一层,这生孩子可是大事,闹不好就有些什么凶险的,他们不在家,赵王氏也不好来住。玉兰若是生产时遇到什么事儿,放在岳父这儿可实在是太不象话了,倒不如送回亲娘家里,有什么事就让爹娘拿主意,倒更稳妥些。纵有什么不是,也落不到岳家头上。

    听他这么一说,张发财也不好再强留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女儿,他也不好管得太多。章清亭觉得赵成材顾虑得有理,便不阻拦,只说等着做完月子,他们回来了再接赵玉兰回来。

    私下却嘱咐娘和妹子,“那丫头是个最会省事的,但是这做月子可不比别的,你们好歹一定要时常去探望探望她。也别拿钱了,就送些她和孩子能用得着的东西,炖了吃的再给她送去。一次少拿些,让小玉多跑几回,那边现还有旁人呢,免得弄得多了,落到那些人手里,可就没意思了!”

    这边商议定了,赵成材就打发保柱回家去报了个信,让赵王氏也收拾一下,过几天送妹妹回去。赵王氏倒是没什么可说的,立即就开始打点准备了。

    唯独柳芳听了不大高兴,现家里伺候两个老的不算,又来一个做月子的,那不更辛苦?在赵成栋面前略唠叨了两句,却让他一顿好说。

    赵成栋虽爱贪点小便宜,但这点良心还是有的,“我姐这还没回来做月子呢,你就抱怨天抱怨地的。莫非等你生的时候就不得人照顾?也忒不仗义了!怨不得我哥说你的话听不得!”

    柳芳自悔莽撞,心中暗恨赵成材,却忙又打起千般温柔去安抚他,“我也不是抱怨,只是我这也有了身子,怕一个不当招呼不好她,伤了她也不好,伤了你们赵家的孙子那就更不好了!”

    赵成栋听了这话才作罢,“你放心,你现怀着身孕,不会让你干什么重活,无非是做饭洗衣时多加一人的就完了。再说姐既回来,哥少不得也有安排的,何况还有娘呢!哪里就把你吓成这样?若是传出去,不又是一顿闹腾?到时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柳芳再不敢言语了,只心下暗自打定了主意,对赵玉兰那一摊她是什么都不会管的。

    这边赵玉兰的事定了,剩下都是张家自己人,章清亭倒是不用操什么心。只嘱咐弟妹们要好生听话,做事多动脑子,有什么事相互商量着办,千万别贪玩置气,生出事来。

    张小蝶一笑,“大姐你放心,我们又不是三岁娃娃,只要哥不惹我,我绝不惹他!”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每回都是你来惹我!”张金宝急忙辩解。

    眼见二人这就又开始吵闹,章清亭眼一横,“我这还没走呢,净给我添堵是么?”

    二人相视一笑,“我们也就是闹着玩儿!大姐你放心的跟姐夫去吧,我们包管把家里和马场都看得好好的。你去时什么样儿,回来还什么样儿!”

    章清亭知道这俩弟妹虽然贪玩,但是现在做起正经事来还是很用心的,只有一桩要交待张金宝的,“趁我们这几日还在家,你赶紧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一下,去永和镇再进趟货回来!”

    这是正事,张金宝点头应了,一家子去盘点存货,看在年前要再进些什么东西回来。章清亭这才有空上了楼,沉默的打点着二人要出门的箱笼衣物。

    赵成材闩了门,未语先笑,“怎么?公公婆婆都上门跟你赔礼道歉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章清亭放下衣物,闷闷的坐下,“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她想过了,夫妻之间应该坦诚以待,不管赵成材听了高不高兴,她都必须把自己的情况如实告诉他。

    “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呢!”赵成材端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捏着她的两颊,“你呀!真该好好的被教训一顿!”

    “别闹!我有正经事!”章清亭一把将他手拍开,揉搓着自己被捏红的双颊,“下手没个轻重,难道不痛啊?”白了他一眼,嘟着嘴道,“我今儿看了大夫。”

    赵成材一听就知道里头有话了,“如何?”

    章清亭黯然看了他一眼,咬着唇道,“我身子……从前不知保养,真的落下了毛病。”她很想坚强,可是一语未了,却是泫然欲涕。

    赵成材脸色慎重起来,“怎样的毛病?可医得好么?”

    “不知道!”章清亭心头酸楚之极,扑簌簌落下泪来,把今日看大夫的话源源本本说给他听,末了道,“故此姨妈才给我遮掩了过去,还非说要我跟你上京城。”

    哦!赵成材点了点头,“怪道我说她怎么闹那么一出,原来如此!”

    章清亭绞着衣带偷眼觑他,“若是……若是我真的……”

    赵成材一把掩住她嘴,“胡说什么呢!你呀,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些小毛病,吃几服药就好了,咱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你也不许胡思乱想的,知道么?”

    章清亭含着泪,大力的点着头,紧靠在他的胸前,“可我……真的好怕!”

    “没什么可怕的!”赵成材把她拥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你想这天下穷人有多少?不说别的,就说你母亲和我娘吧,从前那日子过得多苦?别说保养了,就是生病也看不起大夫的,不也一样的生儿育女?这人呀,不看病就没事,一看病就不知多少毛病能瞧出来!”

    这么一说,章清亭也觉得很是有理。若说不知保养的,天下岂止她一个?难道这么些穷人都没得生?不可能嘛!这么一想,心下好过了许多。

    赵成材柔声安抚着她,“当然,现在既是瞧了大夫,那我们就一定要治。那大夫不也说京城的大夫很有名么?我陪你去瞧,他也说别人吃了药,没半年就怀上的。咱们到时还是亲自去看的,肯定怀得更容易些。瞧你,”他的手顺着她的胸滑到后面的臀,“这儿,这儿都这么大,怎么可能没得生养?”

    章清亭脸上一红,轻啐了一口,扭过身去,心情却着实好了许多。

    不过赵成材又把她给捞了回来,刮刮她的鼻子,“现在不哭了么?”

    章清亭点点头,擦擦眼泪不哭了。

    赵成材面带微笑,却是神情严肃的道,“那我也有件正经事要跟你谈。”他停顿一下,直奔主题,“娘子,你这么个伶俐人,怎么就不能跟娘好好相处呢?”

    第二卷 (二四二)一个巴掌拍不响

    (二四二)一个巴掌拍不响

    章清亭听赵成材神情诚恳的问她,没有讪笑,却反问了一句,“相公,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母亲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好好相处呢?”

    呃,赵成材一哽,是啊,为什么娘也总是跟娘子别别扭扭的呢?“只是,我是这么想的。娘是长辈,我们是晚辈,不管怎么说,只有做晚辈的去讨长辈欢心的,没个说让娘来讨咱们欢心的。娘子,你自来就是个最聪明伶俐的人,我说这话也不怕你恼,只要你肯花心思,难道还哄不好娘?”

    章清亭微叹着哂笑,“这你可就太高估我了!”她从赵成材怀里起身,到那椅子上坐下,正色问他,“你说,我和你母亲是什么关系?”

    “婆媳啊!”

    “那我们因何而成婆媳?”

    “我!”

    “这就对了!”章清亭指着他道,“若是无你,我和你母亲原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可就因为你,我们才成了一家子。可是相公,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成为婆媳之前,我和你母亲原本只是个陌生人。可既成了婆媳,就成了父母子女般的关系。可是,这能跟真正的父母子女一般么?我也得说一句不怕你恼的话,你母亲能把我当成你一样疼么?她若不能,你让我如何把她当作父母一般对待?”

    赵成材想想也觉有理,“可是,总能好好相处的吧!就好象我跟你爹娘,这样不很好么?”

    章清亭忍俊不禁,“相公,真的能一样么?你仔细想想,你母亲能跟我爹娘待你似的那么等我么?”她自己摇头给出了答案,“不能。但凡是嫁女儿的,只盼着夫家能对女儿好,别的就不计较了。所以常言道,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可有谁说,这婆婆看媳妇,是越看越喜欢的?不仅不喜欢,还多半挑三拣四,诸多不满。这个也不是说就你母亲不好,而是天下的婆婆都一样。我纵是待她再好,你母亲会满足么?说不定她只会觉得我做的是应该的,我还应该做的更好才是!”

    “怎么会?”赵成材不信,“娘也不是那贪心不足的人!”

    “是么?”章清亭微微一笑,“咱们话既说到这儿,你我又是夫妻,那我便跟你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相公你扪心自问,打从咱们相识,我嫁进你家开始,婆婆是怎么待我的?”

    “她因何要娶我进门?”

    是看中了你会杀猪,算个劳力。

    “我嫁进你家后,一开始是为什么闹?又是怎么解决的?”

    为了钱闹!直到你答应按月交钱回家才罢休。

    “而后是为了什么咱们大过年的从家里搬出来?”

    为了成栋不争气,但那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娘怕咱们过好了,不顾着弟弟。

    “咱们多的再不说了,只说这回,我明明已经答应了,说过两日自己去瞧大夫,为什么你母亲一定要逼着我非立刻跟着她去?”

    这个……赵成材也觉得很是无理,干嘛非要那么别扭呢?这幸好还是章清亭没跟赵王氏去瞧大夫,万一让她知道此事,那怕不得又是一场轩然大?赵成材忽地明白了,为何章清亭那日坚决不肯跟婆婆去。恐怕就是防着万一有点什么,怕婆婆给她难堪。

    章清亭幽幽叹了口气,“相公,不是我不愿意听婆婆的话,只是你也替我想想,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若是我这回让她,下回就还得让她,长此以往,我还做得了什么事?”

    赵成材明白她这意思了,赵王氏是个最强势不过的人,也只有章清亭这样牛脾气的,才逼得他娘无法下手,若是她稍稍示弱,恐怕娘那手就得伸到他们家里来了。

    “你若是要我唯唯诺诺或是虚情假意的哄着婆婆做个好媳妇,那原本也不难,可你敢保证,我那么做了之后,你母亲就再不挑我的刺了吗?”

    赵成材还真不敢答应。

    “相公你想想,自打我进了赵家门,可有一日闲着么?不说鞠躬尽瘁,起码也是劳心费神,为了这一大家子吃饱穿暖日夜奔波。也许是我没有朝夕请安,侍奉茶饭,可是我让他们都过得丰衣足食,这难道就不是在尽孝道么?而两相比较,你自己想想,是那一个更实在些?”

    那当然是后者,赵成材看得很透彻,若是接个不中用的媳妇回来,哪怕再乖巧温驯,可是成日吃糠咽菜,捉襟见肘的,那恐怕日子才更难熬些。章清亭虽然面上总是淡淡的,但在银钱方面确实是不吝啬的,虽然也有她的小小私心,但该给公婆置办的也都置办了。赵成材也觉得没什么太多可以挑理的地方。

    “这事上的事情总没有个十全十美的,相公,你既是不能让婆婆拿我做亲生女儿般看待,那我也只能保证,做到一个媳妇应该做的。让公婆老有所养,老有所依,可再多,也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唉!话既说到这个份上,赵成材也没有什么好勉强的了。章清亭说得有理,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二人又不是血缘至亲,若是赵王氏不能打开心防接纳这个媳妇,又凭什么让章清亭做二十四孝?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见他面色为难,也知他夹在中间难做人,章清亭可以不在乎婆婆的感受,却不能不心疼自己的相公,婆婆不会跟她过一世,但相公却是要白头偕老的,讨他的欢心可比讨婆婆的欢心来得要紧,她眨巴着眼,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那我答应你,日后跟婆婆尽量好生相处,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尽量让她满意。这总行了吧?”

    赵成材心下感动,媳妇肯让步到这一步,已属难能可贵了,握着她的手,“那就难为你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赵成材不再苛责章清亭,而章清亭呢,自答应他后,每回早上去赵家接赵成栋上工,从马场回来时也都特意在赵家下个马场,也不管赵王氏不理她,都跟公婆请个安,问几句家计才走。

    几日下来,也让赵王氏感觉之前失的面子渐渐找了回来。赵老实最是容易满足,背地里劝老婆,“你瞧瞧,媳妇多懂事,你那么待她,她还成天来跟咱们问好。我说你呀,也别太跟孩子们一般计较了。依我说,这媳妇已经很不错了,你这成天跟她找茬,不是跟咱们成材找茬么?何苦来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么?非跟孩子们别扭个什么劲儿?他们这眼看着就要上京城了,难道你还想让他们带一肚子气走?”

    说得赵王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第二日一早,章清亭再来请安时,便主动问她,“路上盘缠打点好了没?等择了上路的日子提前来说一声,卤几只鸡给你们带上吧!家里已经收拾好了,玉兰随时都能回来,要不明儿一早你们赶车过来时把她捎上就是!”

    章清亭一一回应,也算是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了。

    匆匆数日,诸事齐备,赵成材和李鸿文商议之后,已经择定了八月二十八出门。虽说李鸿文也要带两个小厮,但因自家人要去的实在太多,使唤人家仆役总是不好意思,赵成材和章清亭还是决定带了小厮保柱同去,倒让家里其他人羡慕不已。

    线路已经打听好了,先乘船到永和镇,再包辆马车去往京师承平。若是顺利,九月中旬就能抵达。略作休整,便可以好整以暇的赶上九月底的课。

    因带着玉莲出门,赵成材还想到了一层,怕那薛子安贼心不死趁火打劫,又恐她美貌遭人觊觎,命她改作男装同行。章清亭瞧着有趣,自己也穿了相公衣裳打扮起来,却被赵成材讥笑不已,“就你那身材还扮男人?男人要长成你这样,那才叫出了奇!”

    把章清亭气得面红耳赤,却也知道不妥,依旧换了回来,“那我与小莲扮夫妻去!”

    这个赵成材却是随她,毕竟晚上要投宿客栈,妹子单身着实让人不放心,不如让她姑嫂二人作伴睡在里间,自己带旺儿小厮睡在外间,那才稳妥。

    二十七日,学堂里给他二人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自在家里收拾行装。赵成材左右无事,就到马场里去帮忙。

    晏博文知道他们明儿要走,心神不安在他们身边徘徊来徘徊去,赵成材瞧出他那心事,主动上前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不过托封家书,报个平安,又有何不可?总好过让他们日夜悬心。”

    晏博文思之再三,才从怀中取出个早就写好的小纸条,“赵大哥,那就烦你按这上面的地址找一位姓祝的老嬷嬷,就跟她说,我很好。别的……再请她替我向……向太太请个安,便没有了。”

    赵成材点头接过,“那若不是找不到她呢?”

    晏博文黯然摇了摇头,“那便算了。”

    赵成材拍拍他肩,也不和安慰些什么好,忽地李鸿文兴高采烈的也来了,“成材!成材!”

    赵成材倒是稀奇,“你怎么有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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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二四三)托付

    (二四三)托付

    李鸿文笑嘻嘻的牵着刚驯化的野马道,“这不明儿就要走了么?东西早就打点好了,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想来你们这儿逛逛。都喂了这些时了,那马儿总该念点旧情,带我驰骋一回了吧?”

    “小蝶说行了么?”赵成材很是怀疑,“这野马就阿礼还驯得住,要不……”他正想说让晏博文带他骑骑,却见他已经悄然走开了。知他心情不好,也不好叫他再来。

    “小蝶不在!不是弟妹也得跟你上京么?带她去办什么事了。”马场的人跟他也熟,就让李鸿文自个儿把马牵出来了。

    赵成材觉得不妥,“要不还是算了,这明儿就要出门了,万一跌了,可不是好玩的!等回来再骑也一样。”

    “哪就那么不济事了?”李鸿文很不以为然,“大毛已经驮我蹓跶过两回了,只没跑过,今儿试试,应该能行!”

    赵成材若是再劝,反倒显得好似舍不得自己家的马似的,只得命人好生跟着他,跑一圈就回来。

    直到连李鸿文的身影都瞧不见了,赵成材才回转屋里来,现在他们马场也学贺家马场单独建了所房子。待客有客厅,理事有账房,若是休息还有偏厅,甚是有模有样。

    方明珠正在里头算账,忙得头也不抬,见赵成材进来,赶紧递个账本,“姐夫,你帮忙算算这个!我进去盘查一下粮食,看还有哪些需要增补的。”

    赵成材干得熟了,也不多话,接了账本就坐在章清亭平素坐的桌前,开始算账。屋子里只听得噼里啪啦的盘算珠子声,不一时,就听门外张小蝶的声音响起,“渴死了!明珠有茶快倒上!”

    “明珠没有,茶有!”赵成材笑着高声应了,这个姨妹,不管怎么学,始终带着点孩子气。他在纸上记了个数,起身倒了两杯茶。试试水温,正好入口。

    门帘一掀,张小蝶和章清亭前后脚进来了。章清亭见左右无人,才教训妹子,“瞧瞧你方才说的什么话?成天死啊活的,也不知个避讳!这么大女孩儿家,就不能学得说话文气一点?日后看你嫁出去了,怎生是好!”

    张小蝶也不理大姐的说教,只顾接过姐夫递过来的茶,咕嘟咕嘟一气灌下,犹不解渴,赵成材给她又续上一杯,另递一杯给章清亭,笑着拿话岔开,“事情办得顺利么?”

    章清亭横他一眼,接了茶道,“这丫头总教不好,你也有三分不是!”

    赵成材扑哧笑了,“是是是,二回你们姐妹说话,我再不插言便是!”

    “那可不行!”张小蝶喝了两大杯水,终于缓过些气来了,嘿嘿一笑,“到时我哭着喊着也得让姐夫来救我!走啰!免得有人看着我讨嫌!”

    她冲大姐扮个鬼脸,又回去了。章清亭忿忿咬牙,“死丫头!气我那本事比什么都强!”

    “算了!”赵成材拉着她坐下,替她揉捏着肩,“你们忙什么去了?”

    章清亭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赵成材接过一瞧,眼睛亮了,“这可是好东西!难为你想着!”

    原来章清亭见自己也要上京城了,总不能光顾着看病吧?她还想瞧瞧京师里人家大马场的大交易,可又摸不着门子,所以特意去了趟飞马牧场,向贺玉堂请教。没想到贺玉堂一听,倒是给她详详细细列了个单子出来,注明某处某家经营些什么,反央她瞧瞧京师里的新鲜玩意,给他们家也带些回来,连银子也现付了二百两。

    赵成材却还想着,“不仅是马场,就象家里开的那个文房店,或是其他能赚钱的门路,你不妨也都留些心,咱们难得上一次京城,总得多看些东西才是。”

    “可不正是这么想的?”章清亭不满的皱眉斜睨着自己的肩,“再给我捏捏,这骑马可真累,颠得我骨头都疼!”因赶车费事,现在她出门为了便捷,就骑着马去了,可到底不惯,总嫌辛苦。

    赵成材笑着给她捶打,“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不知想骑马都骑不到,你倒好,还嫌骑马累!能累得过走路的?”

    章清亭正待回嘴,却见门帘一掀,张小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连珠炮似的追问,“姐夫,我那马呢?就大毛!”

    章清亭冷不丁给唬了一跳,正待说她两句,赵成材先回了话,“鸿文来骑去逛了!”

    “你怎么能让他骑呢?”张小蝶急得直跺脚,“大毛最多就只能在圈里走走,放它出了栏,那不得满地撒欢?就李大哥那三脚猫的工夫,非出事不可!我找他去!”

    她话音未落,就见门外又有人冲了进来,是跟随李鸿文的小厮,哭丧着脸满头大汗,“赵公子,不好了!我家少爷摔了,麻烦赶紧抬个门板去接人吧!”

    众人大惊失色,张小蝶重重嗐了一声,“瞧瞧,我说就是吧?快带我去!”

    赵成材却想着门板太硬,让人赶紧弄了两根竹竿,中间绑个床单,做了个软担抬了过去。章清亭还一路埋怨他,“你素来是个最稳重的,怎么就允他骑马了呢?”

    赵成材此刻忧心如焚,也没空辩解,待到现场一瞧,这下好了,李大秀才不听人劝,脚摔折了。躺在那儿,不能动弹。倒是马儿无事,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众人,见张小蝶来了,便到她身边,打个响鼻,似是在说,不关我的事,是他硬要我跳的!

    那野马野性未泯,跑得欢起来,怎服人管?又蹦又跳,刺激是真刺激,愣是让李大秀才热血沸腾,直恨不得仗剑上沙场去。更是由着马儿性子一径的纵跃飞驰,结果乐极生悲,在过一道沟坎时,马儿是奋力飞过去了,却把马背上的人摔下来了。

    就见李大秀才耷拉着脑袋,豪侠之梦已醒,血肉剧痛袭来,只怕人笑话,强忍着不敢吭声。

    晏博文倒是懂些外伤医治,掀开他的裤腿一看,“只要好生将养,应是不会瘸,只是把断骨接上后,起码百日下不了床。李公子,我现要给你接上断骨,恐怕有点疼,你可得忍着点!”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李鸿文怕自己受不了那痛让人瞧见熊样,主动要求,“你能先把我打晕了么?”

    晏博文点头,干净利落一记手刀,把他劈晕了过去,又拿树枝布条给他接好了断腿,“赶紧送去看大夫上药吧!”

    这真是越忙越添乱!赵成材摇着头,打发李家小厮回去报信,自带他去找大夫了。及至李老爷赶来,见儿子已经上好了药,煞白着脸在那儿忍着疼。

    见他无事,李老爷放下心后,是又心疼又生气,举起巴掌就要动手揍人,“你个小畜生,是不是非得把你老子吓死才罢?一天不惹事就浑身难受,我瞧你就不该做人,竟是个猴胎,真该拿个锁链把你绑在家里才是!”

    噗哧!人群中有人很不识相的笑了起来。却给李老爷那熊熊怒火一下扑熄了,提醒他这还有外人呢,要发脾气也得等回去再说。章清亭回手使劲掐了妹子一把,疼得张小蝶差点又叽呱乱叫起来。李鸿文却感激的向张小蝶投去一瞥。

    赵成材上前赔礼,“世伯请息怒,真是不好意思,全怪我没有拦着鸿文,明知那马不能骑还是让他骑了。这回上京那笔记我一定详详细细的给鸿文也做一份,不敢有任何藏私!”

    “这不关你的事!”李鸿文刚想替他辩护,却见自家老爹也是很明白事理的,“这不怪你!我家儿子那个贪玩的脾气难道我还不晓得么?迟早有这么一遭!摔了也是活该,不过那学业之事,倒是真得麻烦你了。”

    李老爷骂归骂,仍是命下人们好生抬着儿子家去了。

    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赵成材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又觉得实在有些好笑,不过眼下看来,只有自家人上京了。

    牛姨妈已经提前了两日过来,因只有保柱一个小厮,她也没准备太多的行李,倒是把牛得旺从小到大吃药的方子专门装个小匣子交给赵玉莲好生收着,到时跟大夫细细说明。

    这边一大家子人如何千叮咛万嘱咐自是不提,却说到了夜间,方德海忽打发小青来请章清亭小两口过去说话。

    这个节骨眼上才找他们,怕是有什么要事吧?二人过去,却见连方明珠都被赶了出去,方德海亲把他二人迎进了内室,锁了两道门,又把窗户全关得严严实实方让他们坐下说话。

    二人面面相觑,这是何等机密须如此小心?却见方德海忽地对他们行礼,这可把二人吓得不轻,赵成材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老爷子,您有话就直说!只要是我们夫妻能做得到的,无有不从!”

    方德海老泪纵横,“我……按说我真是不该麻烦你们,可这事若是没个了结,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甘心!”

    章清亭蓦地想到,“可是为了明珠他爹?”

    正是!方德海拭了眼泪,“此事唯有托付你们,我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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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二四四)山中有匪

    (二四四)山中有匪

    方德海长叹一声,“从前的事,你们都知道的,我也不多说了。丫头你当日猜的不错,害死我儿天官的,应该是我自己当对!至于为了什么,你们也别多问了。我不说,不是信不过你们,是怕牵连到你们。我现在一把年纪了,还能有几日的活头?咱们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这道理,我懂!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可我唯一不甘心的是,我家天官的尸首至今还找不着!每每想起来,我这心呀,就没一日能放下的!”

    赵成材和章清亭都听得心下戚然,人都死了,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还身首分离,这对活着的亲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的折磨了。

    “论理说,这事该让明珠跟我这糟老头子一起去找才对。可是呢,我这腿脚不争气,明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我带着她也办不成什么事。还怕贸贸然在京城露了脸,又招来祸端。所以就想求你们,上趟京兆尹衙门,帮着打听打听当年的旧事,若是能找有我儿尸首的消息,我就是结草衔环,也不忘你们夫妻俩的大恩大德!”

    “老爷子您可快别这么说!我们一定去帮您打听了就是。”

    方德海摆了摆手,“若是简单的打听,也用不着这么求你们了。我是听着说,成材你还认得京城里的官儿,才想来拜托你们的。”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们在打听之前,得先问问宫里的情形。”

    宫里的情形?章清亭听得顿时寒毛都竖起来了,她出身官宦之家,太知道那其中的险恶了。方德海曾经做过御厨,伺候的是皇家的人,那就是说这事情可能牵涉到皇家?

    “你们也莫怕!我只是让你们打听下旧事,不会害你们的。”方德海压低了声音才道,“北安国的皇家是姓耶律的,这个世人皆知。十五年前,那时还是宣帝在位,他膝下有位燕王,名询,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府中养过食客三千,受过他一饭之恩的不计其数。你们就假托曾有乡邻做过他家一日食客,问问他的近况。若是他依然得势,你们就什么都不要问了,权当没这回事,我也就死了这条心了!若是他不那么得势了,你们再去衙门里打听。”

    章清亭已然猜出了七七八八,方德海得罪的肯定就是那燕王了。至于原因,自来宫廷斗争,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为了那张龙椅。作为一个厨子,他为什么会被牺牲?无非就是从食物上头来的缘由,不是让他下毒就是下药,总之没有好事。

    事关重大,赵成材不得不斟酌一二,确认不会连累到自家方道,“好的,老爷子,此事我们记在心上了,只要有机会,一定帮您打听。”

    “那就多谢你们了!”方德海转身取出一包银子,“这儿是五十两银子,你们别嫌寒碜,我们爷儿俩也就能拿出这么多东西了。去衙门里问话时,总是要使费的。要是使不着,就算我谢谢你们了!”

    章清亭想了想,若是不收,只怕这老头不安心,到时这钱拿了给明珠带些东西回来也就是了,于是大大方方接过银子。

    方德海似是松了口气,“成材你先家去吧!我跟你媳妇再说几句话。”

    赵成材走了,方德海才对章清亭道,“丫头,你是个聪明人。我方才说的事,不管你明白了几成,都别再对人说了。京城水深得很,你们能问就问,不能问千万别瞎打听,宁肯办不成,可别耍小聪明弄出破绽来!”

    章清亭明白其中利害,应了回去。和赵成材二人闺房私话,甚觉方德海可怜。

    “你说这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拼死拼活往上爬,纵是到了皇上身边又如何?若是遇上一个风高浪急,倾刻之间就是满盘皆落索,连求个家宅平安都求不到!”

    章清亭也很是感慨,“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又道是富贵险中求。想要身居高位哪里能不付出些代价?”见赵成材似乎有些看淡仕途之意,又道,“但象咱们这样人家,还是得尽力博些功名回来才好!”

    “你放心,这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虽说是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但人活一世,不说求一个名垂青史,总得有些作为才是。芸芸众生,既然在这红尘之中,哪里能不受世俗羁绊?”

    二人相视一笑,歇下不提。

    翌日黎明即起,恰好风清日丽。行装早就整束齐备,赵王氏那边除了赵玉兰不方便,和柳氏在家看家,悉数过来相送。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一家人都是诸多不舍,嘱咐再三,依依话别。

    田福生也特意赶了来,“没什么好东西,就打了两柄小匕首,小郭给配的皮鞘,给嫂子和玉莲妹子带着防身,你们女孩儿家藏在袖中都是方便的。”

    这可是好东西!章清亭见那匕首小巧锋利,很是喜欢,当即交赵玉莲一人一把收了,又暗自嘱咐他,“咱们不在家,若是玉兰生产时要帮手,可别只顾着避嫌,得过去搭把手才是。”

    田福生憨憨一笑,“放心吧嫂子,家里都安排好了,让秀秀天天去帮着干活。”

    忽见李家也打发了小厮过来,拿了封信,“这是我家少爷写的,说是上京的行程和一些京城的朋友,给赵相公拿着,看多少能不能管上点用场。这儿一包银子,是他送您的盘缠,这儿一份是想托您带些东西回来,单子也在信里头了。”

    赵成材忙又道谢收下,装进行李之中。又有青松带了名官差过来,“大人有令,命我等来送赵秀才一程。”

    赵成材明白,这也是怕薛子安生事,所以给他行个方便。道了谢,登了船,挥手作别,当船浆划动,渐行渐远,牛得旺忽地不舍别离,呜呜落下泪来,弄得大伙儿强忍的泪水全都下来了。

    赵成材忍着酸楚,劝众人进船舱,“不过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快别如此!免得他们瞧见,心里更不好过。”

    到底还是等船行得远了,方才渐渐冲淡了离愁,再看外头湖光秋色,自有一番心旷神怡的味道。

    平安到了永和镇,眼见他们安顿好了,青松又递给赵成材一张名帖,“这个您收好,若是路上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拿着去找当地官府,多半会卖个面子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这就赶晚上的船回去了。”

    再三谢过,送别了他二人,赵成材一大家子在客栈住下。头一次离家,众人都有些不惯,又兴奋得睡不着,赵成材怕次日没精神,强要大伙都躺下休息。章清亭和赵玉莲睡在里间,咕咕哝哝说着闲话,直折腾到三更方陆续合眼。

    一宿浅眠,客栈又嘈杂,次日天一放亮,除了牛得旺睡得香沉,众人都早早的醒了来。相互都是顶着个黑眼圈,再瞧牛得旺那睡相,都觉有趣,“到底是小孩子,走哪儿都能歇下。咱们倒是得跟他学着点才是!要不这一路下来,人可折腾不起。”

    说笑着唤了他起来,用了早饭,赵成材和保柱出去雇车。这永和镇水陆交通甚是方便,赶往京城做买卖的不少,车夫们跑来跑去都是惯的,瞧赵成材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一家子人也和气,很容易就谈定了下来。

    车把式四十许人,很是老练,可巧也姓赵,赵成材一路便以“大哥”相称,很是有礼,相处得甚是融洽。

    自此晓行夜宿,辛苦赶路。这愈往京师,愈见繁华,虽是路途颠簸,但好歹看着窗外景致,也不觉旅途寂寞。

    赵成材因带了妻小,为求稳当,不令赵把式急行,只求每晚必得寻到村镇歇息投宿,方才稳妥。

    赵把式呵呵一笑,“赵相公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从前有些搭的客人,一径求快,有时略劝两句,反倒说我们赶车的拿大话唬他,是贪图多那几日的银钱。殊不知这条路虽是通往天子脚下,一样的有盗匪出没。每年都有贪黑赶路失财丧命的,可由不得人不小心呢!”

    这话听得一车子人都紧张起来,“这路上还有强盗?”

    “当然有!这一路还算太平,大白天的人多车多,没什么事。在要进京城那块儿,有座翠屏山,甚是山高林密,也不知藏了多少强盗。纵是白日,就咱们一辆车也是不敢过的,非得等到有几家同行方罢!”

    赵成材不解,“既就在皇城根下,又不是天高水远的,为何官府不来剿匪呢?”

    “怎么不来?”赵把式嘴一撇,“年年闹得凶时都来剿匪,可那又如何?今儿赶走了,他明儿又回来了!官府总不能天天在这山里驻扎着吧?你纵然是抓到几个砍了头,可只要还有人贼心不死,总是又要来当强盗的!幸好你们还不是客商,没那么扎眼。不过等了那儿,也得记着提前把银钱藏好了。小娘子可千万把头花首饰什么的都去了,尽量穿得素净一些才好。”

    众人听得有理,赵成材又拜托这车夫到时多提点些他们,赵把式甩一记响鞭笑道,“那是自然!我也是要太太平平回家的,当然不想出事。你们也别太害怕了,毕竟一年里也只有那么几回,咱们哪就那么倒霉遇上呢?”

    赵成材心道,这要是一旦遇上,可就身家性命的事情了,可是大意不得!一路无话,数十日后,便到了这座传闻中匪徒出没的翠屏山下。

    第二卷 (二四五)他是西贝货

    (二四五)他是西贝货

    因天色已晚,赵把式先赶着车把他们带到翠屏山下的村庄之中投宿歇息。这儿地方不大,统共只有百步开外的一条小街,两边的小店都是乡民开的,既住店也管饭。因离得京城近,都颇具规模,不算太差。

    随意选了一家进去投宿,却见客人们都聚拢在一起,听那伙计正讲得是唾沫横飞,“诸位客官,你们瞧瞧,这可是什么世道?连侯府的货都敢劫,这群强盗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偏就拿他们没法子!这山高林密的,谁知道这会子藏哪儿去了?明儿有要过山的么?赶紧报上来,好搭伙上路。”

    赵成材听得心中一动,刚想过去打听,章清亭却把他一拦,悄声道,“这儿人多口杂,咱们先住下,等伙计进来,再详细问个明白岂不更好?”

    这话有理!一家子先住进店里,等有伙计来招呼时,再打赏了几个钱,那小伙计讲得更加仔细了。

    原来就在上个月,京城永兴侯府从南康国贩的一批精致绸缎瓷器等贵重货品在翠屏山遭到洗劫。因是王亲贵胄,立即上奏了天听,朝廷震怒,派了军队前来围剿,却因地形所限,折腾了大半个月仍是无功而返。闹得这些天要过往的客商们都是人心惶惶,都得打听着有多少人同行,若是人数少了,还不敢走的。

    小伙计笑道,“你们还算来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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