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上)第102部分阅读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王氏心中一动,蓦地想到,章清亭那个大媳妇是不能指望在家好好听她话的,可眼前这个却可以呀若是当年娶了她,恐怕家计是要过得艰难些,但自己也不至于象跟章清亭相处那般,处处都受媳妇的辖制要是自己的媳妇既有章清亭的能干,又有杨小桃的听话那该多好?
那除非两个都娶回来赵王氏给自己心里头猛地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可仔细想想,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呀?若是从前,自然不提也罢。可现在他们家可今非昔比了,就是给赵成材光明正大的作妾,说不定都有许多人要抢着上来哩
可是杨小桃一贯的心高气傲,近来是跟自己走动得近些了,可也从来没有表露出旁的意思。可她要一点意思都没有,又跟自己家走这么近乎干什么?
赵王氏试探性的说笑了句,“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我们家成材没福气啊”
杨小桃一听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立即背过脸,拿刚切生姜的手迅速往眼下一抹,眼圈顿时红了,转头让赵王氏看一眼辣得水光盈盈的眼,又假装抽手绢擦眼角。
“哎哟是婶子说错话了。”赵王氏嘴上承认错误,心里头可得意得很,还是我养的儿子有魅力呀就是成了亲,也让人家姑娘念念不忘更加进了一步,“你这孩子也真是心实是不是到现在还忘了不成材?”
“婶儿”杨小桃拉长声音娇唤了一声,那如泣如诉的声音,几乎是立即肯定了赵王氏的猜测。更何况杨小桃怕她不明白,还特意哽咽着表白了一句,“是我没福气才对”
“是婶子不好你快别难过了”赵王氏真是高兴,心里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要说章清亭,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要说一点好感都没有那是假的。毕竟章清亭做的事情在那儿放着,那丫头是真能干,也是一心跟着成材过日子。对他们二老呢,虽说不上多么孝敬,但逢年过节,三节四礼的可从来没断过。就是跟自己娘家,也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尤其是最近,就连一向不大看得上眼的小叔子,她也出力开始提拨了。要说起来,赵王氏还是比较满意的。
可就是那杀猪女脾气太坏又老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从来就不肯低下头来,拿她这当婆婆的话当回事赵王氏心里不爽,暗想我留着你给我当大媳妇,再找一个我自己中意的小媳妇总行了吧?又不是让赵成材休妻,不过是多给他纳一房小妾,有何不可?之前那柳蔓是赵成栋看不上眼,可这杨小桃却是他自己从前喜欢过的女孩,撮合他们,应该难度不大吧
当然,赵王氏还有点阴暗的鬼祟心理,赵成材现在是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什么事都偏向着自己媳妇,赵王氏很有些不甘心。若是把杨小桃接进门来,是不是就能让她跟章清亭平分秋色,削削那杀猪女的锐气,也帮着自己拉回儿子的心?
赵王氏一想到这场景,心里就乐开了花。章清亭是没有人跟她争,所以总这么十拿九稳的凡事笃定。可若是有人来争了,到时两个媳妇不争着到她面前讨好卖乖才怪到那时候,她这个做婆婆的可真就威风起来了谁要不听话,她就去成材面前说谁不孝,看她们怕不怕?然后她也能趁机“收复失地”,继续当家主事,还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赵王氏越想越得意,若是娶一个杨小桃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就让她进门又何妨?
初六这日,赵家发生的事情,隔了几日,便传到了章清亭的耳朵里。
对这就是她刻意打听的。都有人对她的家庭蠢蠢欲动了,章清亭可没傻到等到木已成舟才去做些亡羊补牢的事情。虽然她对杨小桃的小小伎俩不屑一顾,但知己知彼才是百战百胜的至高要领。
而与此同时,赵王氏的态度也开始悄然变化了起来。她对章清亭不是越来越挑剔,而是越来越反复无常,时而冷淡,时而亲切。冷淡时是为了说服自己狠下心塞个人进他们小家里,亲切时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媳妇,心生愧疚。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但不管心里头如何的理直气壮,可要在人家夫妻里再多塞进去一个女子,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若是婆婆没有这样的心虚,章清亭还可以狠下心肠拿她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当一回事。可是婆婆心虚了,就是证明她对自己还有些感情,也觉得这么做是对不起自己的。可她既然明明知道,为什么又要这么一意孤行呢?
章清亭真的是很苦恼,让她如何去对付杨小桃,对付柳芳都可以,因为那些人跟她没什么感情,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自然也就能下得去狠手。可是婆婆不一样,她是生了她的相公,养育她的相公的人。赵家的情形她是瞧得清清楚楚的。从前那么些年,若不是有婆婆的含辛茹苦,根本就不会有今日的赵成材。
虽然自己的推动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婆婆才是真正那个最早最辛苦的人,二十年的点滴心血才培养出的儿子,又是她自己闹得天翻地覆把章清亭娶进的门,可她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善待这个媳妇呢?
要怎么对婆婆,才能在尽量减少对她的伤害的同时,让她幡然醒悟?
章清亭不是不想做做个好媳妇,可关键是对于这个“好”字,她和赵王氏的分歧实在太大了。那要如何让她们的认识达到统一呢?
这个问题真是把章清亭难住了,可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下去。
县试定在了五月末,过了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七月在郡里举行的府试,府试若是再过,那便算是童生了,然后才有资格参加院试。院试再过,那就有一个秀才功名,不算平民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银宝元宝,你们这回可得好好努力”赵成材如是对两个小舅子说。
因扎兰书院学生人数太多,经与郡学商量,也为了公平起见,扎兰书院内部先要办一个报名考试,所有的男生都可以报名参加,但只有考试的前五十名才有资格参加县试。考试的科目与县试一模一样,连考试规程也是按部就班,这也是让学生们有一个适应的机会。
章清亭自是对两个弟弟多有叮咛,但也鼓励他们,“放开去考,纵是考不过,也只当是积累经验了”
两天五场的考试,为免受干扰,考生全都暂时住进县学里,食宿费用都衙门负担。但不少学生家长比应考的孩子还紧张,整整两天,都到大批家长到县学外头眼巴巴的守着。
扎兰堡的乡亲们头一次觉得,这学生不易,家长也难当啊
第二卷 (三三五)这是献的啥殷勤
(三三五)这是献的啥殷勤
学生在县学考两日,赵成材他们自然也就跟着不能回家,到现场帮忙组织,维持纪律,等着试考完了,为了公平起见,试卷还得全部送交府学,请那里的夫子们批阅。十天之后,成绩出来,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章清亭直到从马场回来,亲眼见着那大红榜的张银宝和张元宝两个名字,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成绩都不算太好,银宝略高,取了第二十八名。元宝低一些,只取了四十二名,差一点就出局了。这怎么和平时的成绩差距这么大?
赵成材拿到他们的卷子细看一番,回来释疑,“他们俩其实文章都不差,只是吃字的亏吃太多了。平素我要你们好好练字,总是不以为然,旁的老师可不象我们,了解你们的底细,愿意耐着性子看你们的文章。真正到考试的时候,一个老师一天不知要批改多少份试卷,一看那乱七八糟的字就没心情看下去了。特别是元宝,你这回能入局已经算是好运了。到真正县试的时候都不要抱太高的期望,尽力答好题,等练好了字,下回再来吧”
一席话说得两个弟弟都低了头,章清亭平常也没空瞧两个弟弟的作业,这下子让他们拿了作业本来,只一眼当即就拍了桌子,“这也能叫字?以后每天给我写一百个大字元宝二百个练不好不许睡觉”
赵成材笑着劝她,“你瞧你,又动气了不过你俩可真得好生在字上下一番苦功了,你们大姐可是一笔好字,连我都不及的她若是肯抽时间教你们,那倒是你们的造化了”
张罗氏也在一旁帮腔,“这事儿我盯着你们要是不好好学,等你们爹回来,非揍你们不可”
就从当晚开始,两个弟弟临时抱佛脚,开始了练字。赵成材抽空,私下跟章清亭商量件事,“我想到师傅家去走一趟,玉成这回考了第七,他是师傅一手教的,学问自是不差,只是有些该提点的,我这个做师兄的,也该再交待几句。你看成么?”
“想去就去呗难道我还能绑得住你?”章清亭白他一眼,忽地生出了主意,“你既然要去,也别空着手,就去婆婆那儿带几块新鲜的豆腐,抓几把青菜过去”
“那却为何?拿个豆腐多不好走路?还不如去玉兰那儿提两盒糕点也便罢了”
“瞧把你懒得玉兰那糕点不要钱啊?老送那个多没意思?婆婆那豆腐总是要做的,地里的菜吃不完也没用了,不如带去送人,还是个人情”章清亭非逼着他回去拿东西,“我现就打发保柱回去说一声,让婆婆明早多做一点,再把那驴给你准备着,把豆腐包妥当一点,你骑个驴过去就是了,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你快去看书吧,这都要考试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赵成材不知家中最近的暗流涌动,也搞不懂这媳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反正不是甚么大事,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去读书了。
当晚,赵王氏听说赵成材明儿一早要去杨秀才家,还要她准备点豆腐青菜做礼物,很是讶异。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儿子上杨家献的哪一门子殷勤?可保柱是一问三不知,弄得赵王氏心里七上八下,一夜没睡安稳。
虽然她现在是动了接纳杨小桃的心思,可当动真格的时候,她也有些紧张。这要是让章清亭知道了,恐怕没好事吧?
等次日一早,赵成材随着章清亭一起过来,赵王氏那个别扭哦想问也不好问,忸忸怩怩,拉着赵成材,嘴上应着给他去拿东西,可眼睛却一直斜觑着媳妇。章清亭心里头又是好笑又是叹气,接了人就先上马场了。
赵王氏这才拉着儿子问,去杨家到底所为何事。
赵成材眉头一皱,“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说说玉成考试那事?娘您怎么什么都没准备好?这不耽误工夫么那我就不要了,一会儿在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吧”
“那你媳妇……她知道么?”
“知道啊娘您又想到哪儿去了?难道我还能背着媳妇干些什么事么?”
“嗳嗳你等着等着,马上就好”赵王氏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莫名松一口气,赶紧给儿子收拾了东西出来,拿个小筐装好,挂在驴背上,赵成材骑着小毛驴,得得的就走了。
可赵王氏就纳闷了,这媳妇怎么这么好说话了?还一点都不介意?
他到杨家来得还真稀罕,杨小桃和母亲是喜出望外,只有杨秀才猜出了几分来意。毕竟事关儿子前程,就是赵成材不来找他,他也打算要拉下脸去见见这个弟子。
对师父的宝贝儿子,赵成材可不敢在师父面前说三道四,他只是假托那卷子上的评语,自己再加些意见说给师父听。有些杨秀才听得进去,有些却觉得不大入耳,还和赵成材争辩起来。
赵成材现在处事可圆滑多了,呵呵一笑,“师父说得很是,但批卷的老师却不一定有您这个认识”
一句话,便把杨秀才的牢马蚤全都堵了回去。又不是你给自己儿子改卷,功名利禄可全捏在人家笔里呢该妥协时还是要妥协,总得顺大流才能更好的适应。
赵成材该说的说到,也不久留,“玉成是师父亲授,这回也是我们县最有希望过童试的,师父可在家好生督促了,改日县试,就等着捷报吧”
听着这话,杨秀才终于给了这个弟子一个笑脸。
杨刘氏却拉着不放,“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不吃了饭再走?”
“师母,这可着实不行县试在即,还有许多事要筹备,我自个儿也还得回家温书呢”
“不行桃儿已经去给你炖汤备菜了,一定得吃了饭再走也尝尝她的手艺进步了没”
那关我什么事?赵成材待要再推辞,倒是杨秀才替他解了围,“快别留了,考试是正事,别耽误了”
赵成材趁机赶紧溜了,杨小桃空欢喜一场,还没轮到表现,人就跑了。气得把手里的菜重重一扔,回房生闷气去了。
杨刘氏待要去跟杨秀才捅破这层窗户纸,倒是杨小桃冷静下来,想想不妥,“爹现在一门心思在科举上,倒是等玉成过了县试再说”
章清亭在马场,不用想也知道今儿会是个什么情形。暗自好笑,你赵王氏不是想让我跟杨小桃好好相处么?那我就和她“好好”相处,让您满意
没几天,县试便开始了。考完之后,学堂里便开始布置假期功课,准备过完六月就放假了。
六月十九的黄道吉日,“荷月坞”在北安国的第一间分铺终于在永和镇盛大开业了
章清亭带着一家子悉数到场,贺玉堂和牛姨妈特意奉上礼物道贺。张小蝶果然是黑瘦了许多,穿着男装,跟个假小子似的。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格外精神。指挥着伙计们干这干那,从容不迫。
高逸笑道,“令妹现在足以撑起这家店了,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
章清亭知道他们在此地也耽误了不少时候,便不久留,三天后摆酒相送,各有礼物赠送。
李鸿文也带着家里的母亲妹子跟来了,很是捧场的买了好几套衣裳回去。
章清亭问她们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夫人道,“确实不错价钱便宜,样子新颖,料子也不错,只为何不做订做呢?那不更合适一些?你们虽然包改,毕竟又多麻烦一道的不是?”
章清亭知道,对于有钱人来说,这样的成衣并不算最好的选择。他们的主要客户还是面向中等收入,又比较忙碌,需要为生计奔波的家庭。那么在这里,只需要付出比订做更便宜些的价格就可以买到一家子的成衣,对于她们来说,这就是极其省时省力的事情了。
当然,要让大家接受这样的成衣概念还是需要一定时日的。她也给张小蝶减了减压,让她别想着一开始就赚个盆满钵满,多加些耐心,慢慢把生意做起来。
张小蝶倒是很有信心,“大姐您就放心吧我不会心急的,高大哥也教过我,做生意一开头是最难的,让我做好头半年都亏本的准备哩等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要是不好,那就该从咱们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章清亭听妹子这么说,倒是刮目相看。张发财私下道,“小蝶还真可以我们才出来时,一开始是我领着她,可爹毕竟年纪大了,许多事情脑袋瓜子转不过来,没你们年轻人反应得快。没几日就是你妹子打头了,虽然做事还有些毛燥,但可比从前细心多了”
“那就辛苦您了”章清亭又把分家的计划跟张发财私下一说,“等着家里的大事了了,下面的小厮们也都学上手了,这边咱自己再教个掌柜出来,让金宝照看着,您就能歇下了”
张发财听说她要分家,却是面有难色,“这个不是爹打击你,恐怕难办”
(惊悉琴律大人,也就是《药窕淑女》的作者突发脑出血了还惦记着更新,真是感慨万千写手的工作真素很累滴,用脑严重过度啊啥也不说了,虽然偶不认识她,但也替她推荐一下吧。亲们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单订榜上的书,应该品质还是有保证的。再有,对于桂子这种以码字为生滴,也请多多支持正版订阅谢了)
第二卷 (三三六)送荷包
(三三六)送荷包
张发财虽然也觉得能分家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你可得跟你女婿商量好了,还得要亲家母同意,免得日后又有纷争,彼此脸上也不好看”
章清亭点头,“我心里有数现不跟您女婿说,是怕他分心,等他考完了,咱们再细细商议。”
张发财转头寻那两小儿子,他们还以为没考好要挨骂,没料到张发财居然从怀里掏出两只毛笔,“这是爹特意给你们买的,一人拿一支听说你们的字不好,这可不行回去好生练练,就算这回考不过也没关系,咱们下回再来啊”
听得两个小的反而更觉惭愧,竞相保证,“爹您放心,我们回去一定好好练字二回再不叫字拖成绩”
章清亭笑得璨然,爹很可以呀,都学会刚柔相济,攻心计了
六月下旬,县试成绩出来,扎兰书院居然一共过了十一名这算是创造了本地历史最好成绩了,对广大师生及家长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杨玉成自然是过了,在章清亭的指点下苦练了几天字的银宝侥幸陪了个末席,有机会上郡里参加府试。元宝就没这么幸运了,不过也在二十名之列,赵成材鼓励他,“争取下回把字练好了,考个卷首,那才光彩呢”
元宝点头,自此在家更加苦练书法。银宝因要参加府试,不仅那字不能拉下,书也得温,比弟弟更加辛苦。
府试的时间是在七月初,他们一等学校放假就得去郡里,正好乡试是在八月,赵成材和李鸿文也要提前上郡里备考。只不过他们俩去的是方大儒处,可没空照管这些事了。
这时节正是农田夏收最忙碌的时候,书院里诸位夫子们一商议,决定由他们书院出钱,让陈师爷和两位年轻些的夫子带着这些学生上郡里赴考,免得给考生家长增添负担
通过的学生家长们知道后非常感谢,只是执意不肯让学堂再破费,都情愿自己掏钱,让把书院的钱留着补助其他家境困难的孩子们念书。
这却也是,下学年的招生即将开始,因有了乡民提供车接马送,已经有更多周边的孩子想来报名入学,想来要补助的花销也是不小的。
本来学生们若是考试通过,这部分赴考的费用是衙门答应出的,可新县官尚未上任,夫子们也不好说这话。便让各家先出一些,等新官上任,若是此条不改,补助下来再发还给大家,家长们自然同意。
张家一下要走两个考生,银宝那边没问题,交了钱,跟着书院大部队行事就完了。赵成材行李盘缠那些都已经打点齐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章清亭。
每天瞧着她那越发隆起的肚子就要念叨几句,“乖孩子,千万要等着爹回来后啊”想想又不放心,“家里本来人就少,保柱还是别跟着我去了,我跟鸿文在一起也有个伴,他还是留在家里帮忙吧”
章清亭横他一眼,“万一李鸿文勾搭你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把你教坏了怎么办?”
“他现在哪儿这个胆儿?就真有这想法,避我还来不及呢哪敢让我瞧见?”
“那你自己呢?”章清亭真是有点担心,孕至后期,房事不便,赵成材就算没二心,可保不定会出去一夜风流啊?每回士子赶考之地,也是烟花艳帜云集之所。文人墨客,不都是喜好打着红袖添香的幌子,行那苟且之事?
赵成材回身从后面给了媳妇一个温柔的拥抱,拉着她的两手交叠着放在她的肚子上,“相信我我记得自己是谁的相公,谁的爹”
抬眼一笑,章清亭终于安心了。
走前,赵成材又特意回家交待一番,无非是让爹娘多照看着媳妇点儿,成栋要多分担着点事,众人皆满口应下。
只唯有一桩,赵王氏想得细致,“成材,你这要去考试,还是回族里祭祀一番吧东西娘来给你准备,你去上几柱高香,让先人们也保佑你得高中”
这事赵族长也特意给赵成材交待过好几回,赴考之前务必去祠堂祭祀。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成材心里头也挂念着。
不过自上回赵族长拉江巧雁跟他认识,赵成材就有点烦跟他打交道了,于是便道,“娘,那就烦您去和族长大伯议议,看是怎么办好,我这成天忙得焦头烂额的,等您弄好了就通知我过去成不?”
“当然成你忙你的,别为这些小事烦心交给娘,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赵王氏原本心里是不大看好赵成材能中举的,可是近几年来,赵成材的用功她也看在眼里了,因为努力过,作为家长,便也开始生出希翼。知道正是忙的时候,连钱都没找大儿子要,就拿着体已回去找赵族长筹备去了。
赵族长也是异常重视,几乎是以最高规格来进行。择了个良辰吉日,把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请到了,一一对赵成材勉励良多。章清亭挺着个大肚子,带着尚未出世的宝宝也诚心诚意的来给赵家的列祖列宗们上了香,拜求他们庇佑相公高中,不负他这几年的苦功。
赵成材回来时却告诉她,“我还求了祖宗保佑你们母子平安,若是要拿功名来换,我也是情愿的”
章清亭听得甜在心里,嘴里却嗔着,“祖宗面前,这样话也混说得?明儿就要上路了,你再去检查检查,看还有什么拉下的,免得到了那儿,又缺这个少那个的。尤其是报考的文牒,你可再仔细瞧瞧”
“知道啦知道啦还没老呢就这么唠叨,那些东西都查八百遍了”赵成材取笑过后,却也有些紧张,还是听她的话又去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罢。
翌日出门,是和书院要赶考的学生们一起。张罗氏一早就给银宝收拾好了,集合之地就在家门口的书院前,倒是便利。
一家子都来相送,就是晏博文也柱着拐杖出来了,殷切叮咛,拳拳祝福。
不一时,各家都把孩子送来了。陈师爷办事老道,又把每个孩子的报考文牒也检查了一遍,结果发现两个学生准备的都不齐全。这一查出来,他俩都快急哭了。
杨秀才一家子集体出动,也来送考,见耽误时间,未免有些不悦,“这也太不小心了孩子不懂事,家长是干什么的?”
弄得家长们也是尴尬不已,不住道歉,“真不好意思俺们也不识字,真不知道要的到底是什么?都是听娃儿弄,哪想到就忘了哩?你们瞧现在可如何是好?”
夫子们本打算批评几句的,见家长如此紧张,反倒笑了,“又不是这就上考场了,慌什么?赶紧回去补了来就是”
章清亭赶紧让自家的马车送送,陈师爷怕学生们保管不慎,干脆把这些重要文书统一收集起来,到考试时再发还各人。
贺玉堂也特意捎了个包袱来,交给赵成材,“帮我带给聿寒,让他别太紧张,好好考就是了”
赵成材也拜托他,“我这一走,家里更没人了,好歹你们家离得近些,万一有些什么事求到府上,还请千万帮忙照看着些”
“那还用说?你放心去吧我这些时只要无事,就留宿在这边胡同,有什么事,让嫂夫人尽管派人来找便是,就是我不在,也会让玉峰留下的。”
赵成材道了谢,转头却见赵族长也来了,带着一包衣物,意味深长的道,“这里头的衣裳和鞋都是家里人亲手做的,你可收好”
赵成材心下顿时雪亮,这包袱捧在手里份量是不轻,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道了谢收下,却微有不悦,只听他勉励,也不怎么搭话。
杨刘氏趁空暗自捅了杨秀才一把,把赵成材招呼过来,寒喧几句,取出个极精致的荷包,“成材,你这回赴考,我们特意给你和玉成上庙里都求了个符,保佑你们平安高中的。这个你带在身边,可别弄丢了”
赵成材心想,你给你们家儿子求符就算了,干嘛还非送我?还特意做这么个精致的荷包,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没绣桃花,但也能一眼认出是杨小桃的针线好不好?再说,我媳妇还在一旁,这不是挑拔着我们夫妻不和么?本不想收,可怎么说也是人家一片好心,当着这许多人,也不好发作。
可章清亭已经笑着走上前了,伸手就把那荷包接了过来,“真是劳烦婶子费心了,相公,你可快收好这可是保佑你高中的呢”
你们既说送符,那她伸手就把荷包里的符取了出来,塞进赵成材腰间自己亲手做的小荷包里。
赵成材微微一笑,就由着娘子在他身上做这般亲密的举止。却已经想好,一会儿就把这符送给银宝,让他回家时带给大姐,免得媳妇多心。
杨小桃看得频频侧目,暗自咬牙,真是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呢,对自己相公动手动脚的,象什么样子?
我自己的相公,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你的所作所为,才叫丢脸呢章清亭冷笑,上前问话。
(改一下更新时间,下一章,中午12点发)
第二卷 (三三七)思悠悠
(三三七)思悠悠
章清亭把玩着那只荷包,啧啧称赞,“呀,真是好精致的针线是杨姑娘亲自做的吧?”
这话问得让人如何承认?不承认,那就是浪费自己一番苦心。可承认,那就是说自己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送别人相公针线,定要被人骂作不害臊,更丢脸。
杨小桃无法作答,杨刘氏只能摇头,讪讪的道,“是求符的地方买的。”
章清亭就是要逼得她们敢做不敢认当下一笑,“既不是杨姑娘的针线,那我能转送旁人么?”
杨小桃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请便”
章清亭挑眉一笑,转手就拿着荷包回到弟妹面前,“你们谁差荷包?”
方明珠赶紧配合作戏,“那给我吧”
章清亭佯作怒色,“你还好意思要?瞧把你懒得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成栋,我好象瞧着你的荷包挺旧的了,这个还是新的,又挺精致,就给你用吧”
赵成栋不疑有他,笑着接过,“那就多谢嫂子了”
章清亭嗔他一眼,“谢我做什么?要谢也要谢谢杨大婶杨姑娘才是”
“嗳”赵成栋还当真过去道了个谢,噎得杨家母女是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咽。
章清亭却又瞥了做完月子,抱着儿子出来献宝的柳芳一眼,当着婆婆的面道,“成栋现在成天在外头跑,随身的配带之物可得经点心,可别弄得鞋邋遢袜邋遢的,惹人笑话”
赵王氏听及此,再细看赵成栋身上,果然有好几处不如意的地方。
柳芳委屈的瘪嘴,把南瓜往前递,“我这不才生的儿子么?”
赵王氏恼了,“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才生?以后成栋的穿戴之物再这么样不齐整,你也甭在家带孩子了,直接回你母亲家去”
柳芳不敢吭气了,只恨章清亭给她惹的麻烦事。转念一想,忽地提起一事,要惹章清亭不痛快,“我瞧杨姑娘针线就好,要是以后能请她多来家里坐坐,教教我倒好”
这话说得赵王氏脸上一僵,瞧章清亭,她却笑得更加大方了,“芳姐儿你要有这个心就更好了一人做针线是闷了些,若是杨姑娘不嫌弃,愿意来咱们家坐坐,你也能常跟她做个伴”
“那可太好了既然大嫂都这么说,小桃妹妹,你以后可更要常来哦”柳芳故意高声招呼着杨小桃,杨小桃当然微笑着点头应允。
不管章清亭此举是出自何意,都是对她明目张胆的挑衅难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敢来了吗?女子之间天生的斗意给激发了出来,杨小桃决意要与她一较长短
柳芳心中暗自冷笑,嘲笑章清亭的失策,引狼入室的事情你也敢做,到时就等着看你哭吧她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对她们心思章清亭自然心知肚明,但笑不语。只赵族长在一旁若有所思,尤其多打量了杨小桃几眼。
赵成材看着这一团乱局是莫名其妙,娘子此举是何用意?怎么还上赶着往家里领人?他最近是真忙,又在章清亭的刻意掩饰之下,对家里的事情几乎是不闻不问。莫非……
夫妻之间的默契让他猜想到了一种可能,探询的看了媳妇一眼,章清亭却是一笑,“时候不早了,走吧”
不管娘子要做什么,自己都是最该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人,赵成材当下心念一动,就手从她耳畔摘了一枚耳环下来,握在手心低声笑道,“这个我拿着,就象你陪在身边一样,回来还是一对儿”
章清亭未料秀才竟如此大胆,脸上不禁微红,瞪他一眼,“旁边还有人呢”
虽然旁人不知他们言语,但瞧这举止,就知夫妻感情甚好。李鸿文本想取笑几句,可想想张小蝶,又退缩了。只装着没看到,上前来把赵成材肩膀一拍,“他们拿东西的都回来了,咱们也该走了”
唯有杨小桃,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异常恼怒,赵成材从前不是最喜欢自己的么?凭什么现在对章清亭这么好?她不甘心,一定要破坏他们夫妻感情不可
赵成材一笑,握着娘子的手,轻拍下她肚子里的宝宝,“保重”转身和众人一一告别,一行人上了车,走了。
真的看着他在视线里消失,章清亭的眼圈也红了,转过身来,不期然对上杨小桃那五味杂陈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笑了,淡淡的对左右吩咐,“我们也走吧还好多事要做呢婆婆,要不要顺便送您们回去?”
赵王氏还未完全从送别儿子的伤感中抽离出来,却见媳妇只那么一瞬就恢复了情绪,很是不悦,说起话来也硬梆梆的,“你要忙你自己忙去,我再站一会儿”
章清亭心道,相公又不是上边关,有什么好伤感的?你不走拉倒,她转身招呼弟妹,“都走吧办正事要紧”
听得赵王氏心中更加有气,难道做生意是正事,送儿子就不是正事?杨小桃见此,适时过来挽着她,“赵大婶,咱们再瞧一会儿再回去吧”反正她也有个弟弟做挡箭牌。
“好啊”赵王氏故意和杨小桃显得更亲热些,“也不知郡里那天气如何?他们去了吃不吃得惯,住不住得惯?”
“就是可惜也不能跟去瞧瞧,真让人怪担心的”
章清亭好玄没笑出声来有必要如此么?又不是第一回出门,就为了跟自己置气,作出这副样儿来,至于么?当下也不理睬,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弄得赵王氏老大没趣,杨小桃更加在旁边凑趣开解,说了几车子话,方才把赵王氏哄过来。本来只觉得杨小桃有五分好的,一下又多了三分,暗想这个丫头也实在是不错的,生得标致又伶牙俐齿,要是也能做成自己媳妇,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也算是很不错了。
自赵成材离了家,家里可真的更加冷清了。晚上回来,吃了饭,和家人说笑几句,等回了房,对着孤衾冷枕,寂寞还是不可遏制的漫上心头,象涨起的潮一波一波的将人吞没。
他在那里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这些最家常的事情也最是萦绕在章清亭心头,实在思念得狠了,便坐在他惯常坐的书桌旁,拿他看过的书一句一句的读给肚子里的孩子听。或是把他的旧衣裳拿出来,放在枕边闻一闻,在他的味道里渐入梦乡。
成材,我是如此思念着你,你呢?有没有如此思念着我?
刚过七夕,参加府试的银宝他们就先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回扎兰书院参加府试的十一名考生悉数通过,全部取得了童生的资格
同去的老师们个个喜气洋洋,回来敲锣打鼓,很是热闹了一番这样的成绩证明他们扎兰书院的教学还是很见成效的,想来报名的新学生也更多了。
银宝的归来,也带回了赵成材的思念。
一封信,厚厚的数页,看得章清亭笑了又笑,唇角向上的弧度是怎么也止不住。舍不得放在家里,就贴身带着,只要无人之际,便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瞧看,抚着肚子,母子俩共同体味着这一份思念之情。
“行了大姐,你快别肉麻了”方明珠受不了了,鄙视着她,“你再这么着,干脆就把你送郡里去得了,免得成天对着封信傻笑这账你还对不对的?”
“不对了”章清亭头也不抬的道,“你找金宝对去该教的我都教你们了,再做不好,两个人都该打可板子了”
她现在有意识的放手不管马场里的这些细节了,全交给方明珠和张金宝,只有一些重要事情才问过她的意见。
方明珠眼珠一转,凑到她近前小声道,“大姐,你既要分家,那何不趁着现在成栋在外面办事之时,把咱们马场里的那些马弄出去一批?寄养在贺家就成了,那价钱不是随咱们写么?”
章清亭敲她脑门一记,“长点脑子好不好?这样小聪明是可以耍的么?都是乡里乡亲的,那么多马,总得要过人的眼,你能保证每个人都不怀疑?再有,你姐夫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到了真要分家的时候,你只管跟我保住这马场的地就行了。其余的,咱们慢慢来”
方明珠吐吐舌头,“我真替你们不值要说成栋若是做了什么,咱们分他些什么都无所谓,可他也不过就是干了这些,只因是弟弟,就得平白无故把你们东西分一半给他。玉兰姐和玉莲却什么都拿不到,做女孩儿就是亏”
章清亭无奈的摊手,“那有什么法子?这从来分家女儿都是没份的除非父母给嫁妆。再除非就跟你似的,就一个独生女,谁也没得争,那就好了”
方明珠耸肩,“独生女更不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更可怜我倒宁愿有个兄弟姐妹,能跟我平分家产就更好了”
章清亭笑了,“要是姐妹还差不多,若是你还有个兄弟,恐怕你爷爷也还是得偏向男孩的别想了,快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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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三三八)良苦用心
(三三八)良苦用心
方明珠扮个鬼脸,拿着账本去找张金宝了。
张金宝现在可真是忙死了马场里那么多的活都要他领着头干,还得跟着师傅学兽医。方明珠是马场的总管事,可许多具体的细节,诸如每一种马料库存多少,何时需要补进,哪些马身体不好等林林总总的事情都要他记着及时跟方明珠沟通。本就忙得跳脚,现在可好,又多加了一样,算账
张金宝看着头都大了一边给马驹准备细粮,一边抱怨,“我的大小姐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哪有空管这个?”
方明珠小嘴一撅,捏着鼻子道,“你以为我喜欢到你这儿来闻马粪味儿呀?是大姐吩咐的,你快点对完,早点交给我”
她扔下账本就跑了,张金宝无奈的接过,干完手上的活就去埋头苦算。头一回,怎么也对不上,第二回,错得更离谱了,直到第三回,才勉强接近,但还是有出入。一连算了五六遍,都是一样的数,张金宝这才捧着账本去找她。
两人半天不知道是谁错,大眼瞪小眼的不明所以,章清亭也不理,“两人一起算,总能算出个准数吧”
又费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对清楚了。
章清亭白他二人一眼,“教你们个法子,若是二回再对账,分成前后两部分,如果总数不对,先算一半,再算后头那一半,就能省下不少力气了”
方明珠哀嚎一声,“那大姐你不早说”
“我早说了,你们有这教训么?别老是这么粗心大意的”
张金宝趁机推脱,“大姐,你就免了我这差使吧我本就粗心,瞧我这半天也没算清楚,我还是干些出力气的活算了”
“没出息”章清亭狠狠剜了他一眼,“哪有一个管事的不懂账?你从前就是这一项最弱,这回非给你补过来不可老实做着吧,日后有你好处的时候”
张金宝脖子一缩,回去了。章清亭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