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 如菊第119部分阅读
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秀猛地睁大双眼,忽然发狂起来,用力推开三顺,嘶声喊着泥鳅扑向槐子。吓得槐子急忙将泥鳅从肩上拎下来,双手叉在他腋下,胳膊伸老远递给小秀——他怕她不顾一切地扑到自己身上,把泥鳅往下拽,那样子就有些难看了。
刘胖子和周矮子也向槐子冲过去,他们的媳妇紧随其后,那个混乱场面真是无法描述,哭的哭,笑的笑,问的问,吵闹议论不绝,把个槐子堵在人群中出不来。
大伙一个劲地问槐子是如何找到泥鳅的。
槐子道,他采买辣椒回来的路上,见一个尖鼻子、小眼睛的瘦汉子挑着担篓子迎面走来,心想这人大概是从自家卖辣椒回来的吧从家里收辣椒后,近些日子,这条路上多的是这种人,于是就多看了他两眼。
却发现他那篓子并不是轻飘飘地荡来荡去,好像还装着东西,心道原来不是卖辣椒的,又多瞄了两眼。
他坐在车头,位置稍高,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就算那汉子刻意往路边走,想离马车远些,槐子还是看出不妥:其中一只篓子里装了些杂草,却分量不轻的样子,似乎草底下另有重东西;而另一只篓子里面也不知装了啥物件,有大半篓子高,上盖一顶草帽,帽子上还搭了件外衣,但帽子下边却露出一角红色碎花布,那颜色就不像这汉子能穿的。
他经历了人贩子拐葡萄的事,心思格外敏感,顿时起疑,就出声招呼那汉子。
谁知那人见他盯着篓子瞧,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再一听他招呼,连头也不敢回,胡乱地应答了一句,那口音也不是地儿的乡音。
槐子就叫停了车,跟几个佃户去追他。
果然,那人见他追来了,撒腿就跑。只是他挑着担子哪里能跑得过几个庄稼汉?见势不妙-,弃了担子,没命地往前奔去。
槐子当然不会放过他,领着两个佃户直追了两里地才把他逮住。
等回头来检查篓子,早有同伴抱出了个小娃儿,槐子认出是泥鳅,另一头的篓子里却压了几块石头,盖了草,想是为了配得两头一样重。
他身上还有秦枫给的药,是上回抓人贩子后得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意思,当即弄醒了泥鳅,带了回来。
因想着刘家丢了娃儿,家里还不知乱成啥样哩,进了村,那路不好走,马车走的慢,他便下车,托了泥鳅先送去刘家。
刘三顺家没有人,他二嫂抱个奶娃在家看门,见了泥鳅,又惊又喜,急忙催槐子过来山边,说全村人都在找泥鳅,再找不到,小秀就没命了。这才赶了过来。
众人连道万幸,又夸槐子心细。
槐子客气了几句,费了好大劲儿才脱身出来。
他满脸带笑地来到院门口,只见菊花坐在门槛上,头发蓬乱,额头上还有一道血痕,看上去甚是狼狈,何氏也好不了多少。心中一跳,急忙上前蹲下,问是咋回事。
菊花看着槐子略带风霜的脸颊,想起这大半天来的经历,鼻子一酸,眼窝一热,那泪水就模糊了双眼,跟着就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哭,那眼泪好似决堤的洪水般,再也堵不上了,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一声等不得一声地哽咽喘息,几乎不曾哭得背过气去。
人们都安静下来,愕然地瞧着刚才还手握菜刀、杀气腾腾地要剁死狗子手脚的小媳妇,此刻在槐子面前,毫无顾忌地哭泣,宣泄泪水,全不管男女老少都望着她。
槐子从未见菊花这样哭过,心慌意乱地将她搂在怀里,又不敢抱紧她,怕闷着她,因为她本就哭得喘不过气来了,只得扶着她双肩,反复询问出了何事。
菊花如何能答?他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何氏。
何氏不住地帮菊花拍顺后背,以防她晕厥,同时眼中冒火,大声跟槐子说情由。
为了不让菊花哭声盖过自己的声音,她不得不提高嗓门,几乎是用喊的,因此那声音也清清楚楚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丢了娃儿怪我们,说是卖辣椒招来人贩子。小秀跟她娘从上午就堵在门口,一直哭骂到现在。不让收辣椒,把辣椒倒地上踩烂了。找不到泥鳅,小满跟小秀兄妹俩把菊花按在地上打,揪头发,抠脸。前头吵闹,那些黑心的东西翻进后院偷看辣椒,还逼我们说出辣椒的事……”
她只捡重要的说,每说一句,槐子的脸就黑一分,最后沉得能滴出水来,却静静不语,扶着菊花的双手也不动了。
上百人围在门前,除了菊花的哭声跟何氏的诉说,其他人都静默不语。
人们看着槐子僵直的背影,心中觉得不妙-,有那知眼色的,悄悄退往远处,不过还是舍不得走—看一回热闹也不容易么,乡下也没啥乐子好寻的。
槐子终于开口了:“爹哩,青木哩?”
“你爹跟老丈人都带人去找泥鳅了,还没回来。青木去集上了。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躲在咱家不敢出门——那婆娘真敢推大肚子孕妇哩。”何氏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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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爆发
槐子再也忍不住了,还未转身,就大吼道:“刘——三——顺!”
刘三顺听了何氏的话,心里也很震惊,他出去找人刚回来,有些事并不清楚,待听过后,知道今儿要是不让槐子出了这口气,这事怕是还不得完。
他正环绕着小秀,小秀抱着泥鳅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听见槐子大吼,以为他要过来打人,三顺怕伤了小秀和泥鳅,一着急,转身将后背对着那边,却忘了把小秀推出去岂不更简单?
人人都以为槐子要打刘三顺,谁知槐子起身并没有冲向三顺,却奔到周小满跟前,对着他那张脸,结结实实一拳砸下去——
周小满猝不及防,被正中脸颊,当即眼冒金星,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被人从后边扶住,吐出一口鲜血并两颗牙齿,引得人们一阵惊叫。
小秀娘嘶声叫道:“小满!槐子,你敢打人?”
周矮子等人也急忙过来阻挡。
可槐子砸了周小满一拳后,便不再管他,也不理众人,转身又奔刘三顺来了。
刘三顺以为自己背上要挨一下子,谁知没等来拳头,却听见说打了小满,急忙转身去看,可是槐子又向他冲过来了。
这回他没糊涂,把小秀往旁一推,准备让槐子揍自己几下出气。
小秀却又冲回来,挡在刘三顺的面前,决然对槐子道:“你不能打他,这事他不晓得。你打我好了。菊花是我打的……”
她尚未说完,槐子就一把揪住她头发,怒声道:“你当我不敢打你?你这个蠢婆娘!”
手一拽,扯得小秀直咧嘴。脑袋一歪,不得不往前跨了一大步。
刘三顺大怒:“槐子,有啥火冲我来发。跟个女人一般见识,算啥男人?”
一边上前来掰他的手,哪里能掰得开,气得给了槐子一拳,被他用左手架住。
泥鳅被槐子带回来。一路上跟他说了不少话,这会儿见他发怒揪住娘的头发,有些发懵,怯怯地喊道:“槐子叔——”
槐子听了一滞,手微微松了下,却还是没放开。
刘胖子、周矮子等人又赶到这边来,半是劝慰半是威胁,让槐子放手。不然真打起来不定谁吃亏,他们人也不少哩;小妹娘从小秀怀里将泥鳅抱过去,流着眼泪避到一旁。
槐子并不松手,冲刘三顺叫道:“女人?我娘跟菊花就不是女人了?你瞧瞧——”左手扯住刘三顺的胳膊,把他拉得转过半边身子,让他面对人群——“这么多人,围在我家门口想干啥?要逼死人么?”
刘胖子急忙道:“是他们自己来的,不是我们叫来的。槐子,你听我说。刘叔可没对你娘跟菊花咋样,连句重话也没说;三顺也没说。”
槐子怒道:“你没说,你儿媳妇说了,你咋不拦着她?三顺丢了儿子,你婆娘坐我门口闹啥?她要是不坐我门口闹,这些人会找我娘跟菊花的麻烦?”
小秀娘尖叫着扑过来,对着槐子又捶又扯。嘴里喊道:“本来就是你家收辣椒引来人贩子。还不让人说了?今儿是你找回了泥鳅,要不然,这事还没完哩。”
众人一听就知道要坏事。一齐担心地望向槐子。
果然,槐子勃然大怒,手上一紧,带得小秀又是一个趔趄,他双目森寒地瞪着小秀娘,连声道:“这话是你说的?好!好!有本事你让下塘集所有的铺子都关门——没集市就不会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了。真是‘拉不出屎来怪茅厕’。那你是不是还要怪皇上治理天下不力。任用官员不合,所以才致使歹人横行。生民受害?你咋不去衙门怪县太爷哩?”
李耕田顿时变了脸,厉声喝道:“槐子!话不要乱说。”
周矮子本想阻止自家婆娘,可那话已经说出来,根本收不回去了,只得将她扯过一旁,狠狠地呵斥。
何氏见这婆娘外孙找回来了,竟然还撒泼打人,遂将菊花交给吴婆子照顾,自己冲上来对着她脸就是一巴掌,顿时又混战起来,乱作一团。
刘三顺就算没读过书,也知道槐子那话不是随便能说的,顾不得跟他计较,放软身段,恳求道:“槐子,小秀是个没见识的女人家,她丢了娃儿,心里难受没主张,说话做事出格,求你担待些。兄弟,你心里有气,冲我来——你打我好了,我绝不还手。”
他不好说丈母,只能说小秀了。
槐子高声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婆娘,自己没看好娃儿,丢了找旁人撒气。你不是该出去找么?那天在集上,葡萄不见了,菊花撵了半条街追人贩子;你这婆娘倒好,娃儿丢了不去找,反倒坐在我丈人家门口跟菊花哭闹了大半天。有你这样当娘的么?你说,你还配当娃儿娘么?哭就能把娃儿哭回来?”
小秀听了这话,面如死灰,嘴唇哆嗦不停。
刘三顺也觉难堪,说道:“这不一样,菊花是看见了人贩子才追的,小秀根本不晓得往哪找,也不晓得去找谁,再说,我们好些人都在外边找哩。要是……”
槐子道:“左不过这附近,那人还能飞上天?我为啥能碰见那个人贩子?不就是因为先前你们到处找,他躲着不敢动,等你们不找了,他才瞅空子出来上路的。要是你们一直找,他根本躲不过去。可是你们哩?找不到就不找了,都堵在我家门口欺负我娘跟菊花。真他娘的都是一群蠢猪!要不是我正好从外边回来,你这儿子就不要了,随他去了,是不?”
刘家人和周家人羞愧地低下头,他们谁也没想那么周全,还以为找了这么久,泥鳅肯定被人带走了哩。
何氏在一旁愤怒地说道:“哪里是找不到就不找了,刚开始他们就没找——全围在这要跟咱算账哩。还是菊花看不过眼,张罗着分派他们往各处去找的。不过好心没好报,等人一走,小秀跟她娘就坐在门口哭骂,还把人家挑来的辣椒踩烂了,说咱们不该这时候还顾着收辣椒。”
槐子气得又扯紧小秀头发,对刘三顺怒道:“你都听见了?怪菊花也就罢了,人家卖辣椒的又惹你了?人家又不晓得你丢了娃儿,自然还是把辣椒往这挑;大老远的挑来了,要是不收进去,让人家堵在大门口,你看了心里就不膈应?早点收进去打发人走,不是更清静?总不能让人还挑着辣椒回家吧,这样的事你们也能做得出来?”
何氏哼了一声道:“她们才不会管这些哩。”
刘三顺抱着小秀,再次恳求道:“槐子,求你了,放了小秀吧,她也不容易,这半天也是死过好几回了。你要帮菊花出气,冲我来。”
刘胖子等人也说着软话劝慰槐子。
就算他们人多,也不敢动手——槐子可是拽着小秀的头发哩,要是逼急了他,没准能把她脑盖顶掀开。
那些卖辣椒的人站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待听见说踩辣椒这事,就开口帮张家人说话。先前他们是不敢开口,如今见张槐回来了,而且在争吵中似乎占上风,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们可不希望张家不收辣椒,那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儿。
一个老汉道:“娃儿丢了怪卖辣椒的,这是哪门子道理?我媳妇娘家村子,一个月前丢了个女娃。当时村里老了人,正办白喜事哩,摆了十几桌酒席,那人贩子大摇大摆地吃了饭,才把人拐走的。人都当他是那家人亲戚哩。照你们这说法,那不是要怪那个死人,说他不该死,再不然就是死了也不该办酒席,省得引来了人贩子?”
另一人笑道:“我想着他肯定也是不想死的,不过阎王爷叫他,他也没法子就是了。”
人们听了都哄笑起来,笑了一半才发觉不妥,急忙收声。
于是又问是咋晓得那人贩子吃了酒席的。那老汉又一一跟他们细说缘由,说得热闹,倒把这边一帮人给丢下了。
张槐也不想为难小秀,就算她打了菊花,他本来也是想从刘三顺身上出这口气的,可是她自个凑了上来,他又恨她糊涂愚蠢乱怪人,所以就揪住了她头发。
掰扯半天,到底还是没下狠手,气得扯住她头发往前一送,顺势丢开手,然后一脚踹向刘三顺的腿弯。三顺本是背对槐子,抱着小秀的,这一送一踢,两人一齐向前倒去,幸亏被刘胖子扶住了。
刘三顺立即放开小秀,回头面向张槐——这一顿打是跑不了的,还不如好好接着。
张槐耳里听着菊花的哭声,当然不会手软,接连挥拳,打在三顺身上,看得小秀泪如雨下,哭道:“你咋不还手,你咋不晓得还手哩?”
刘胖子“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帮你还债。”
小秀听了脸色惨白,萎顿在地。
刘胖子见她这样子,也不好多说,再说,他自己就没怨过张家么?是不是有一些埋怨哩,所以才任由小秀跟她娘闹?
刘三顺不还手,张槐打得也气闷,还不如扯小秀头发解恨。于是,他气咻咻停手,问何氏道:“谁爬院墙了?哪个王八蛋让咱说出辣椒的事?”
这话一出,好些人往后退去,甚至有些人做好了拔脚就跑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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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零章 郑家媳妇
何氏也为难,因为死狗子爬了院墙,已经被王忠打个半死,余者站在那说风凉话的可就多了,要是一一点数出来,儿子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哩,何况还有好多是媳妇婆子。
她正想着要抓一个头儿出来让槐子揍,就见郑长河等人从河边那条路过来了。有人见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急忙告诉说,泥鳅找到了,再不用着急。
郑长河大喜,哈哈大笑着对刘胖子道:“老东西,可把我吓坏了。我跟大栓找不到泥鳅,都不敢回来了哩。这下可放心了。”
张大栓也是眉飞色舞,一个劲地问是谁找回来的。
刘胖子等人尴尬极了,眼睛瞄向何氏和张槐。
果然,何氏冲着张大栓道:“放心个屁!你们拼死拼活地帮人家找孙子,人家领着全村的人欺负你媳妇跟儿媳妇,打人,爬墙偷看辣椒。要不是槐子赶回来了,你就等着他们砸了这院子逼咱说辣椒的事吧!”
遂用三言两语把下午的事又大略说了一遍,说到刚才众人打她和菊花,逼迫她们的事,郑长河跟张大栓眼睛都红了,立时就要发狂。
郑长河和张大栓看见菊花坐在门口,虽然哭的声音小了些,可是还在哭,那头上、脸上,形容十分狼狈;又见门口聚集的佃户们手里拿着扁担、木棍等各样物事,甚至黑皮手中还握着把菜刀,可见刚才闹得有多凶,槐子、何氏好像也在跟人打架。
两人因为泥鳅已经找到了,心里没了内疚感,这情形刺激得他们发了狠,冲过去从佃户的手上夺过一根扁担和木棍。转头对着人群,不管男女老少,就使劲横扫过去,一边大骂道:“都给老子滚!”
一时间,鸡飞狗跳,叫声不绝。
李长星飞快地窜到一旁,提起脚揉着足踝。龇牙咧嘴地对郑长河道:“郑叔,我刚过来瞧热闹,先前的事一点也不清楚,你咋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哩?”
赵三屁股上也挨了一下,他捂着屁股转头对张大栓讨好地笑道:“大栓哥,虽然咱啥也没干——一直在外边找娃儿哩,不过咱不怪你,你也不是诚心的。
刘胖子也赔笑道:“长河兄弟。你打几下也该消气了,槐子可是把三顺一顿好打哩。”
周矮子是个严肃的人,皱眉道:“发回疯就歇着吧,槐子把小满牙齿都打掉两颗哩,还不够赔?”
郑长河和张大栓一边撵着旁人打,一边跟他们吵。在何氏的指点下,死狗子又挨了张大栓几扁担,还有几个李姓族人也挨了槐子狠揍——就是他们刚才叫嚣着要何氏和菊花说出辣椒的事。
李耕田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并不劝阻。还煞有介事地喊道:“长河,打几下就算了。在外头转了几个时辰,你们也累坏了,赶紧歇歇气喝口水吧。”
他终于放下心来。别看这场面混乱,这么一撵一打,大事就化小了,不比先前。无论是槐子回来前。还是回来后,那情形可真是吓得他心儿乱蹦,生怕闹出大事来。
吵嚷中。小秀嫂子就叫道,不管咋说,人贩子是装作卖辣椒的过来的,就算她们埋怨几句,那也是因为泥鳅还没找到,心里着急。这会子下死手打人,郑家和张家就有理了?
就听有人回道:“那你们都听好了:这辣椒我家是一定要收的。丑话先说在前头。各人回去把自家管好,省得往后再出现丢鸡少狗、养老婆偷汉子的,全怪到张家和郑家头上来。”
瞧这话说得,咋这么刻薄!
人们一齐转头,就见马婶扶着刘云岚,旁边跟着妞妞,俏脸含霜地从张家走过来。
小秀娘大怒,骂道:“你才养老婆偷汉子哩。”
旁人也纷纷指责刘云岚这话过分。
刘云岚冷笑道:“我说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丢了娃儿,怪我们收辣椒招来了人贩子,要是有男人看见人家卖辣椒的小媳妇俊俏,跑去勾引,或者有媳妇看见人家卖辣椒的汉子有钱,跑去偷汉,那她(他)们家人不也是要来找咱们?说要是咱家不收辣椒的话,那俊俏的小媳妇和有钱的汉子也不会过来清南村,害得他们儿子和儿媳妇养老婆偷汉了。”
那些卖辣椒的人听了这话轰然大笑起来,张家的佃户们也笑倒一片——那两辆装辣椒的车已经到家了,所以郑家门口又增加了好些人,忙碌着卸货,并将捉来的人贩子拖进院。
村里人其实也想笑,可是要笑的话就是笑自个了,因此死憋着,心道,郑家的媳妇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往常她出门少,倒没人在意她。
小秀脸色十分难看,忽一眼瞥见菊花往这边走过来,便怔怔地看着她,心想她是要亲自来出气了么?
槐子见菊花过来了,忙过去扶住她。见她头发刺毛纠结,全不像平日那样柔顺,额头上的血痕也不浅,不晓得会不会留下疤痕,气得又狠瞪了小秀一眼。
郑长河也跑到她身边,心疼地问这问那。
菊花轻轻摇头,因刚哭过,她两眼红肿,鼻头微红,对刘云岚道:“云岚姐姐少说几句吧,有些人就是喜欢多想,你只顾说,回头人家一个想不开,气不过,家去上吊投河,那咱们不是又要被人堵住大门?人家不会说她想不开,只会说你不该说这话。”
她哭了一场,心头畅快了,注意力一集中,早听见槐子质问小秀的话,此时见刘云岚又说这个,她不担心旁人,就担心小秀,怕她羞怒之下做出寻短见的事来,那时又要扯不清,因此先拿话堵她。
小秀死死地咬住嘴唇,浑身颤抖。
刘三顺忙抱着她肩膀,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说啥好。说实话,他也怕小秀受不住,所以先前在槐子面前一力维护她。
小秀娘气怒道:“你还有脸说人家,你自己不是早就投过湖了?”
何氏跟张槐同时出声喝骂。
菊花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也不会去寻短见。”转头问刘云岚“娘还好?咱们进去吧,再说也没意思。”
刘云岚点头道:“放心好了。”
又凑近菊花和槐子低声说了几句,槐子目光一凝,吩咐马叔和王忠道:“去我家,找刘叔把那翻墙的狗东西拖出来,交给村长处置。”
人们听了这话一呆:还有人去爬张家的院墙?
刘云岚却对着那些卖辣椒的人扬声道:“明儿照样收辣椒。涨到四文钱一斤。烦请大伙儿帮着递个信,回村去传扬传扬。太嫩的不要,辣椒蒂也不要摘了。”
听着那些卖辣椒的人欢呼,她冷冷地扫视一遍村人,好似在说,谁也甭想挡住咱收辣椒。
她今儿受够了。
一个下午,就算关上门,外边吵闹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大。杨氏焦躁不安,她和汪氏等人不停劝她,害怕她气极了会导致早产。
杨氏自己也怕出事,因此只做听不见。可她又不是傻子,听那声音就晓得外边情形不好,最后无法,她揪了两团棉花帮婆婆堵住耳朵。
刘黑子透过门缝也是能看到外面情形的,却不敢丢下一屋老小出去帮忙,后来发生了一桩事,使他更不敢离开院子半步,前前后后地转悠巡视。
原来,竟然有两个胆大的汉子,见死狗子从郑家没看到辣椒的秘密,就跑过来翻张家院墙,明摆着欺负一屋子都是老弱妇孺。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刘黑子在这边,还以为男人都在郑家门口哩,结果被刘黑子逮住一顿好打,捆了人丢在院子里。
刘云岚气得心发抖,又一想自己万万不能出事,遂压下诸般心事,开解婆婆。可是,想着菊花跟何氏在外面,那心里还是不安的,要是青木晓得她丢下菊花单独应付这情形,会不会怪她?头一回,她恨不得自己没怀孕才好。
等菊花一哭,她更受不了了,就算晓得槐子回来了,也不愿呆在屋里,又反复劝慰婆婆,跟她说槐子已经家来了,让她安心,她先出去看看,不然,婆婆要是被气个好歹,那先前的工夫不是白做了?
刘奶奶拍着杨氏的手,一脸淡然道:“亲家奶奶,你啥事都不用做。只要今儿保证自己不动胎气,就是帮了菊花大忙了。”
杨氏点头,对刘云岚道:“你出去,也别生气,也别饶人,想起啥话就说。咱还怕他们不成。等老娘把这娃儿生了,再跟她们算账。”
刘云岚让婆婆只管放心,她也不是好惹的,比菊花会吵架哩。于是吩咐刘叔看好院子,也不用管外面的事,她自带着马婶和妞妞出来了。
一出来就给了小秀嫂子一个下马威,噎得她直翻白眼;又当众给辣椒涨价,坚决采买辣椒,还要多多的收。
众人望着这个小媳妇,比菊花又是另一种泼辣,想着她要不是挺个大肚子,只怕要比菊花厉害多了。一个个都道,刘富贵的闺女果然不简单哩。
刘云岚吩咐完了,便拉了菊花的手,一块回张家去看杨氏,把这一摊子丢给张槐处理,再者,她脸上也要赶紧涂药。要是长了那么多年的癞皮都没留下疤,却给人抓出一道疤痕来了,岂不气死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天真
菊花拖着疲惫的腿脚,正往张家去,忽然一个小人儿扑过来,抱住她腿。
低头一看,原来是泥鳅,正仰头望着她笑。
妞妞看了刘云岚一眼,有些不安地说道:“少奶奶,他跑得快,我……我不好拦的,怕绊倒了他。”
刘云岚也没说啥,这么小的娃儿,又不是坏人,还能咋地。
小妹娘也赶过来,对菊花笑道:“也不晓得他要干啥,挣着要过来。这是想找你哩。泥鳅,你咋认得菊花姑姑的?”她让泥鳅跟称呼刘小妹一般称呼菊花。
菊花也诧异,弯腰问道:“泥鳅,你找姑姑?”
泥鳅拍拍口袋,夹杂不清道:“么了,毛毛。”
小妹娘奇怪极了,问孙子说啥。余者也都一头雾水。
小娃儿刚说话,有些词语说不清,那意思只有天晓得了。菊花就留心过,板栗和小葱能叽里咕噜说老长的句子,可惜她这个当娘的跟听外文似的,往往都是连蒙带猜。
她见泥鳅反复说毛毛,又撑开胸前的口袋让她看,里面空空的,啥也没有,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己给他的那个穿马甲的布偶猫,恍然大悟,于是笑问道:“泥鳅把小猫弄丢了?”
泥鳅听了用力点头,拽着菊花的衣襟,仰脸看着她讨好地笑。
菊花见他头上一大块黑黢黢的头发扣在顶门,倒真像个马桶盖,裂开的小嘴里上下各四颗牙齿,旁边是粉红的牙床,一点白色正冒头出来,笑得像只小巴儿狗。忍不住也笑起来,用手摸摸他头,对妞妞道:“你跑去拿一个布偶猫来给他。”
妞妞听了急忙往郑家去取。
泥鳅听见拿玩意给他,笑得美美的。
菊花望着这个娃儿,纯净天真,如一张白纸,丝毫不知道在他失踪的这几个时辰里。人性的种种全部浮现,而她这大半天,也是难过、紧张、害怕、伤心,简直跟过了一年那么久。
不过还好,到底找回来了,否则的话,郑家张家和刘家周家再也别想回到从前那样了。眼下虽然还是有些膈应,但乡里人。磕磕碰碰的,吵嘴打架也常见,只要没大碍,都不会产生太大的仇怨,也就柳儿娘那样的神经病,一点小事把两家人闹得跟世仇似的。
小秀在那边看见婆婆带着泥鳅跟菊花说着什么,本没在意,因刘三顺等人正跟槐子要那人贩子,要剁了他喂狗。槐子不允,说今日的情形跟集上那回不一样,若是随便杀人,谁也担不了这干系,还是交给衙门里处置比较好,要出气的话,打断他双腿就是了。双方吵做一团。
可是过了一会。见他们还在那,她就走了过去,一声不响地俯身抱起泥鳅就走。
泥鳅急得大叫起来。转头对着菊花挥手,连声叫着毛毛。
菊花叹了口气,皱眉对小秀道:“他丢了小猫,我让妞妞拿一个来给他。省得他哭。”
小秀顿住脚步,没吭声。
小妹娘急忙上前接过泥鳅,道:“你累了。晌午还没吃饭吧?要不先家去歇着,回头我带泥鳅家去。”
小秀松手。让她抱过泥鳅,却没离开。
小妹娘看着菊花等人有些尴尬,就找些话来问孙子:“泥鳅,跟奶奶说,你咋把小猫弄丢了哩?”
泥鳅就鼓着嘴道:“坏人。”
他忽地挣下地,用一只小手捂住嘴,另一只小手伸出来,做个托着东西的样子,向前猛跑几步,然后回头看大家。
小妹娘愣愣地看着孙子那一副等着她解答的样子,却啥也说不出来,半响才干笑道:“乖孙,要笑就好好的笑,蒙着嘴笑干啥哩?”
众人觉得她说得肯定不对,但也都不解其意。
泥鳅不满地撅起嘴儿。
菊花见小秀别扭地站在一旁,本想不插嘴的,可她觉得这小子实在机灵可爱,很想逗他说话,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道:“是不是那个坏人捂着泥鳅的嘴巴,抱着你就跑了?”
泥鳅立即笑得眯了眼,蹬蹬地跑过去拉住菊花的手,连连点头。
小秀脸色有些不好看,刘云岚在一旁看着她暗自摇头。
菊花犹未知觉,她心中一动,问道:“那泥鳅可记得那个坏人在哪把你抓走的?”
泥鳅听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没说话。
菊花以为他没听懂,换个方式又问道:“坏人在哪捂住泥鳅的嘴巴哩?”
小秀绷着脸说道:“泥鳅那么小,叫人抓了又害怕,咋能记得这些?直接问那个人贩子不就晓得了?”
菊花见她那别扭的样子,心里替她难受,暗道这心结要是不解开,往后你就耿耿于怀、自我折磨去吧,我是没空陪你折腾的。
泥鳅却骨碌转了两下眼睛,四处瞧了瞧,忽地一指郑家和张家之间的竹林,道:“竹子。”
小妹娘立即眉开眼笑道:“我孙子就是聪明,记得在竹林边哩。”
正好刘三顺和槐子等人商议妥当,见她们聚集在一块,以为又杠上了,慌忙过来察看,小妹娘就告诉了他们泥鳅的话。
刘三顺乐道:“那家伙可不就是说在竹林里迷晕泥鳅的么,我儿子就是聪明。槐子,咋样,我泥鳅比板栗聪明吧?”
一转眼,两人就好了,好像没刚才打架那回事。
槐子见马叔和王忠拖了翻墙的两个人过来,不及跟他啰嗦,狠瞪了他一眼,嘱咐菊花快家去歇着,他则带着他们去找李耕田了。
泥鳅得了妞妞拿来的布偶,听见爹说板栗,忙对着要走的菊花叫道:“姑姑。妹妹。”说着又跑到菊花身边,抓住她手不放。
小秀心里难受极了,咋儿子也这么喜欢菊花哩?
小妹娘急忙道:“泥鳅,咱家去吃饭了。奶奶蒸蛋蛋给乖孙吃。”
泥鳅望望菊花,对小妹娘道:“妹妹。玩。”
菊花诧异,这小子是想跟小葱玩?咋异性相吸这么小就开始了?无论是葫芦,还是李敬文和李敬武,都更喜欢小葱,这个泥鳅也是。
刘胖子因为今儿跟张家闹得不痛快,正想要找法子补救哩,听了孙子的话。乐呵呵地说道:“你去。去跟板栗玩。他娘,你带泥鳅在张嫂子这玩一会,煮饭的事不是有老二媳妇么?晚点家去不要紧。”
这就是求好的意思了,再说,泥鳅刚找回来,那简直是当眼珠子一样疼,他也不忍让孙子失望。不过,可不能让小秀带泥鳅去:她下午闹得太狠了。跟菊花怕是要有些日子才能缓过来。
刘三顺却想起辣椒的事,忙阻拦道:“明儿再来找妹妹玩。天晚了,妹妹要睡觉哩。泥鳅,跟爹家去,爹做了个小网子,咱去沟里兜小鱼儿。”
泥鳅一听,立即丢开菊花,扑向刘三顺,叫道:“网鱼。”
刘胖子还奇怪哩。见刘三顺对他使了个眼色,虽不明白是啥意思,听儿子的想必不会错,也就不坚持了。
刘三顺却意有所指道:“爹去瞧那翻墙偷看辣椒的人,村长是咋处置的。是李家人吧?哼,专门想占人便宜。”
刘胖子这才恍然大悟,忙不好意思地跟菊花招呼一声就过去了。
菊花正要转身回去。刘三顺叫住她。对小秀肃穆道:“小秀,你过来,跟菊花赔个小情。今儿你实在做得不对。就算泥鳅丢了,也不该借着这事跟菊花闹,更不该打她,你娘推郑婶和青木嫂子更是不应该。岳母我不好说她,自有岳丈管教;你是我媳妇,我还没干过亏心事哩。咱们该咋地就咋地。”
小秀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眼中盈盈泪光闪现。
刘三顺忽然心生怒气。知她又想歪了,想要呵斥,又想一堆人还在那边哩,若是吵起来害菊花丢脸,于是紧绷着脸瞪着她。
小秀娘也道:“是哩!秀,你该好好跟菊花赔个情。先前泥鳅没找回来,你心里慌张糊涂还好说,如今槐子都把泥鳅找回来了,你还不下气,就不对了。”
菊花见小秀无声流泪,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就算迫于刘三顺的压力,给自己赔了礼,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还让自己添堵,皱眉摆手道:“算了,还提这茬干啥?是非对错各人心里有数。”说完转身就走。
刘云岚冷笑着对刘三顺道:“她心里转不过来这个弯,你逼她赔小情,只怕她更加恨菊花。她乐意咋想随她去。不过我可跟你说,再要跟今儿这样欺负人,甭指望我饶了你。今儿不过是瞧你丢了娃儿,不跟你计较,不然的话,谁还怕了你?” 说完带着人走了。
刘三顺脸色难看地让娘带着小秀泥鳅先回去,他转头就奔郑家院门口去了。很少见他发火的小秀满心惊惶,流着泪跟在婆婆身后往家去。
院门口,李耕田看着自己面前两个五花大绑,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族人,气得手脚冰凉。
死狗子翻人院墙还好说,反正他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就那样了,再说也不姓李;可是李家的族人也干这丢人的事,真是打脸,槐子说不定会误解是他指使的哩。
如今李家可不是普通乡民了,好歹家里也出了个举人,长风往后说不定还会当官,这些族人今天丢人现眼不说,裸地觊觎张家的秘密,也不想想,人家如今是你能欺负得了的?还当是往常哩,啥好事都想分沾些。
他对一个下人喝道:“把他们拖回去,关在祠堂旁边的屋子里先饿一晚上,明儿再处置。”
众人吓了一跳。
那两人急忙叫道:“木耳。好多木耳哩。他们种出木耳了。”
他们想着告诉人这重要的事,没准大伙就会帮他们说话,逼张家放了他们。可惜没人理他们。这会儿情势不同了,张大栓父子可是站在一旁哩。
槐子脸色阴沉,冷冷地瞅着两人,心里想着要多喂几条狗才好,到时候狗咬伤了贼,也怪不得旁人。
大伙看槐子的神情都变了,一个辣椒还没闹清,张家又种出了木耳?这真是要发家了。人们心里说不上是啥滋味,但后悔是肯定的。
就有李家人不忿道,张家已经把人打个半死,还不解气,还要去祠堂处置?
李耕田怒视他道:“张家打是张家的事,贼进了家,主人家当然要打了;但我李家族规也写得清楚,凡j滛偷盗者,绝不轻饶。”说完气冲冲地甩手而去。
大伙面面相觑:这事闹大了,还以为爬个墙不算啥哩,没想到村长把族规都搬出来了。
他们李家在清南村是大户,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小家族,各自种田,族人间也松散的很,那族规啥的,也不大用得上,这回村长是要真管了。
不说李耕田如何处置族人,且说张家和郑家等人散了后,又忙着收拾辣椒,做荷叶鸡,直忙到掌灯十分方才聚集在一处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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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恶婆婆
大家说起今天的事都心有余悸,万幸的是两个孕妇都没事。
杨氏吃了两碗饭,恨恨地将碗放下,看着菊花心疼地说道:“等我生了娃儿,再有人敢像今儿这样上门闹,瞧老娘不扒了她的皮。”
菊花叹了口气道:“娘,要不是泥鳅丢了,谁会来闹哩?娃儿丢了,总是让人难受的,咱们也不好跟人吵,不是顾忌她们伤心么?槐子把泥鳅找回来了,马上就不一样了,咱们就敢打也敢骂了,那些人气焰就矮了。”
她还有句话没说:只怕要是板栗丢了,你也不比她们好多少,这就是观念不同。
何氏也叹气道:“不就是这个话,要不我咋觉得憋屈哩,还是跟柳儿娘打架痛快,啥顾忌都没有。”
张大栓跟郑长河相视点头道:“幸亏娃儿找回来了!”
刘云岚撇嘴道:“那小秀跟她娘也是没脑子的,就慌神成这样,胡乱怪人就能把娃儿找回来?这不是糊涂是啥?”
张大栓道:“你矮子叔回家不会饶了她的。往常他在家从来就是说一不二,今儿丢了娃,这婆娘就疯了,说话行事全乱了。他不好在人前训她,回家怕是要教导。”
郑长河笑道:“那还用说?周矮子是啥人?我顾着他那张老脸,也没要他当人面训媳妇,他心里有数,要是回家不管教,老子往后就不睬他。这个小秀,蛮好一个闺女,咋今儿这样哩?她埋怨我们收辣椒还能说得过去,咋打人哩?”
杨氏对菊花笑道:“可是我那时候说过的:当闺女的时候,不当家理事。有些性子根本瞧不出来;等嫁了人,经历些事,各人如何行事主张,那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小秀人虽然不错,今儿这事就试出来她遇事没着落没成算,胡乱抓瞎,倒是三顺那娃儿。真是不错,是个难得的。”
她撇撇嘴又道:“不过都比咱菊花差远了。不是我吹,我闺女就是比人强。”
众人听了一齐发笑,何氏却连连附和。
菊花心道,你就吹吧,自己比人家小秀可是多活了几十年,那能比么?她前世十几岁的时候,是啥样的。她都忘记了,反正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杨氏看着菊花又道:“你要是最后没哭就更好了。你哭啥哩?先前那么多人围着你都不怕,也没哭,槐子都家来了,你不是该笑么?”
“噗!”菊花一口水喷了出去,连声咳嗽,郁闷地叫道:“娘!”
槐子帮她顺着后背,看着她宠溺地笑,他就喜欢菊花有点依赖他的样子。
正说笑着。吴老汉和王老汉来报信,说是下午那会子,他们婆娘带人来村里帮忙后,家里只剩几个小女娃,地里的花生黄豆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