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丑颜倾城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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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颜倾城 作者:肉书屋

    是惊恐和不敢置信:“柳翠……柳翠云……柳……柳……”

    朱无垢阴冷一笑:“想起来了是不是?”

    “不……不……不可能……”诸葛峰全身颤抖,猛力摇头否认。

    朱无垢残忍的继续说道“很可惜,当初你斩草除根,没有除干净,我和我娘命大,竟然活了下来,不对,应该说人在做天在看,连上天都看不过你恶行,才会让我和我娘死里逃生,大难不死,为的就是找你找报仇。”

    “那你……你是……”诸葛峰骇然的看着他。

    “没想到吧,我今时今日也走进了京城,也走进了朝堂,与你同朝为官,也前途无可限量。”

    诸葛峰整个人如被雷劈,脸色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你是……云……云生……”

    朱无垢笑的阴冷:“五岁之前,我确实有个名字,柳、云、生,不知道诸葛大人是否对这个名字还有记忆?”

    诸葛身猛地一震,被枷锁扣的双手猛地一挣,铁链嗦嗦作响。

    看着他惊骇的表情,朱无垢大笑,笑的放肆,笑的张狂,眼底深处却有些空洞。

    诸葛无尘从雍和宫出来,听到诸葛峰被处斩的消息后,狂奔而来,正好看到了眼前朱无垢大笑而自己父亲痛苦的画面。

    心里怒火狂燃,他飞身上台,一拳打在了朱无垢的脸上。

    朱无垢倒着横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朱大人……”一旁的士兵见状都上前扶起他。

    朱无垢呸一声吐出一颗混着血水的牙齿,眼神狠毒,嘲讽出声:“怎么?赶来送终?诸葛峰真是好命,竟然有儿子送终。”

    诸葛峰神情已经有些狂乱了,那些早就被他刻意遗忘了二十年的记忆在这一刻被翻出来,那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狠的事,却没想到……

    “报应,报应,真是报应……”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翠云母子会活在一个角落里寻找机会向他报仇。

    如今,在他临死之前,他才知道自己曾经造的孽来找他了。

    “爹……”诸葛无尘焦急上前,神情痛苦握住诸葛峥的手苦苦哀求道:“爹……求你,我们诸葛家不要那声名,我们离开京城,我们一家人过些安静的日子,好不好,爹?”

    诸葛峰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听闻诸葛无尘的话后,他不停的摇头,神情惊恐骇人,死死的抓紧诸葛无尘的手:“不……不可以……”

    他不能让二十年前的事暴露在世人眼前,那样不仅毁了他,也会毁了无尘,那样活着,他比死了还痛苦。

    朱无垢拿着锦帕擦去嘴边的血,冷冷一笑:“好一幕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本官真羡慕诸葛大人的好福气,有如此孝子,诸葛大人如果就这样死了,那让孝子情何以堪?”

    诸葛峰浑身一颤,手也抖的厉害。

    诸葛无尘心一惊,凌厉的看向朱无垢,厉声道:“朱大人,如果我诸葛家和你有什么恩怨,一切都冲我来,别再针对我爹,否则别怪我无情。”

    朱无垢看了一眼诸葛峰,恨不得将他挫骨扬飞:“我比你更不希望他死,因为他如此便宜死了,我和他之间的仇如何能报?我的恨如何能平?”

    诸葛无尘心里震惊,朱无垢究竟跟诸葛家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他如此恨爹?

    “不……不要说了……云生,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无尘,放过诸葛家,算我求你了。”诸葛峰快要崩溃了。

    朱无垢冷冷一笑:“求我?昔日我娘求你的时候,你怎么回答的?”

    诸葛峰双眼恍惚,不知是幻觉还是回忆……

    久久沉默之后,诸葛峰神情迷离的道:“无尘,回去,这条路是爹自己选的,答应我,这辈子,别再踏入朝堂,带着你娘离开京城,过些安稳的日子,答应我。”

    “爹……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啊……”诸葛峰突然狂燥起来,大声的喊叫。

    “爹……”诸葛无尘惊骇不解,欲上前,却被冷麒阻拦:“诸葛公子,行刑时间到了。”

    朱无垢毅然转身,不再看诸葛峰一眼,他以为自己死了,他就不会找上诸葛无尘母子吗?

    他娘的苦,他的痛,岂是他一死,就可以抹平的?

    “云生……”诸葛峰凄厉的朝他的背影大喊。

    “爹……”诸葛无尘焦急的上前。

    朱无垢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云生,我欠你们母子,我会到阴曹地府向你娘请罪,但是,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无尘,我求求你。”

    朱无垢冷笑,他不会知道,他越是为诸葛无尘求他,他就越想毁掉诸葛无尘,凭什么?他的他娘就必须得死,就因为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侍郎,而诸葛无尘的娘是兵部尚书的女儿?

    而他,这个青楼女子为他所出的长子连姓他的姓都不配?

    柳云生不仅姓诸葛这个姓没资格,连活着也没有资格?

    娘临死之前,他对自己发过誓,这一辈子,他一定要让铲平诸葛家这个高贵的门第,为他娘报仇雪恨。

    诸葛峰老泪纵横,悔不当初:“云生,是不是我现在死在你面前,才能平息你的恨?”

    “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谁?他为什么叫云生?和我们诸葛家有什么关系?”诸葛无尘一连窜的问题抛出。

    “不要问了,无尘,不要问了,是爹的报应,爹作的孽。”他现在只希望云生不要恨无尘,不要——恨雪晴!

    否则,他死的如何甘心?

    朱无垢一步一步远离,任凭后面诸葛峰的哀求,也绝不让自己回头看一眼。

    诸葛无尘看着朱无垢的背影,心中怒不可制,飞身上,拦在了朱无垢的身前:“说清楚,到底你和我爹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如此恨他入骨?”

    朱无垢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的诸葛无尘有些毛骨悚然:“朱无垢,你说啊?你和我爹有什么仇?”

    朱无垢有些迷离的看着诸葛无尘的脸。

    同样是儿子,为何为了留住这个儿子和他娘,诸葛峰就可以狠下心除了他和他娘?

    而今天,他却如此理直气壮的问他,他和他们诸葛家是有什么深仇?

    “我们的仇,不共戴天,有你没我,有我就不会有你,诸葛无尘,回去告诉你娘,我,柳云生,要她的命。”

    诸葛峰听见朱无垢如此绝情的话,顾不得自己在行刑台上起身奔上前,一旁两名禁军想要上前,被冷麒一记眼色拦住了。

    主子答应了朱大人,让朱大人处理自己与丞相之间的私怨。

    扑通!

    诸葛峰跪在了朱无垢面前,一张脸上写满了悔恨,哀求,痛苦和绝望。

    “爹,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诸葛无尘震惊,连忙上前搀扶起他。

    诸葛峰不为所动,只是充满悔痛的看着朱无垢,不停的乞求着:“云生,爹求你,求你看在无尘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情面上,放过无尘的娘,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不关雪晴的事,是我舍弃不了大好前程……”

    “二十年前,梅雪晴容不下我和我娘,你正值高官时,所以,不惜亲自做了一顿鸡汤,把我和我娘毒死,这样,你的岳父大人才肯提携你,成为了今日的百官之首,一国之相,啧啧,诸葛大人,你可真风光!”

    诸葛无尘跄踉一退,惊骇出声:“什……什么?”

    朱无垢走上前,逼近诸葛无尘。

    诸葛无尘不由自主的后退,眼神慌乱惊慎的看着他。

    “惊了?还是惧了?”

    “不……爹,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诸葛峰不敢看诸葛无尘的眼睛,只是悲痛的低下了头不敢看自己的儿子,未娶无尘的娘之前,他是兵部文吏,娶了兵部尚书的独女后,他凭着岳父的提携,一步一步往上爬,二十五年前,他刚好二十五岁,却已经是兵部右侍郎了,深得皇上信任和重用,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那一年他没有奉皇上之命去巡察,就不会遇上云生的娘,就不会有后来的孽了。

    朱无垢眼神一狠,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在了诸葛无尘的脸上。

    呯!

    诸葛无尘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拳,嘴角流血。

    朱无垢看了看拳头,阴冷一笑:“一拳还一拳,两命还两命,如果真要解决我们之间的仇,那就让梅雪晴和你喝下我和我娘喝过的毒,如果你们也能大难不死,那我和你们诸葛家的仇就一笔勾销,否则……”

    抓住诸葛无尘的衣襟,朱无垢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我们不共戴天。”

    诸葛峰双拳紧握,突然狠狠的撞上了一旁的墙……

    呯!

    随着一声响,诸葛峰的身体缓缓的倒在地上,脑浆迸裂,鲜血喷溅,死状惨不忍睹。

    诸葛无尘奔上前,抱起躺在血水中的诸葛峰,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爹……”

    朱无垢僵硬的伸出手,仿佛还在抓着诸葛无尘的衣襟。

    冷麒面无表情的转身,诸葛峰是行刑死的还是自己撞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

    诸葛峰睁大着一双眼,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这时候,细碎的脚步声慌乱而来。

    “不……”

    诸葛夫人疯狂凄厉的上前扑在了诸葛峰身上悲恸欲绝。

    朱无垢缓缓的放下手,脚步有些不稳的走着,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嘴里喃喃自语,诸葛峰,你死了,解脱了,那我呢?我又该如何解脱?

    015

    一纸立后昭书,昭告天下,震动了整个京城,撼动了天下。

    丞相和殿阁大学士之死更是让浩国文人心中群情愤涌、口诛笔伐,却在抓了不下上百名文人书生入狱发配边疆后,一些诛伐的声音渐渐小了。

    朝堂上,百官无首,众多官员对册封大典都是晦莫如深的态度,却无人敢提出反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日后的册封大典的举行。

    但最让感觉紧张、诡异也最引人嘱目的是各国君王竟然没有在第二天就启程回国,反而——留下来参加册后大典的观礼。

    再则就是太上皇和太后仿佛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惊天动地似的平静。

    最后,自然就是公主府的安静。

    这反常,不合常理之举,无疑是最让人震惊和疑惑的,却也是威慑百姓的最好利器。

    百姓私底下议论纷。

    朝堂上百官无人敢谏言。

    没有人出来指责,更没有人出来反对,都似乎是保持了沉默。

    京城中,街头小巷巡逻的禁军来来回回,身穿便衣的朝中暗探更是分布在各酒楼客栈,只要任何人发出对朝堂不利的声音出来,都会被抓起来问罪。

    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谁也没办法撼动三天后的册后大典。

    公主府,画苑。

    轩辕画整个人仿佛苍老憔悴了十岁,她呆滞的坐在窗前,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大好春景。

    阮南风拿起一件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画儿,你身子还未康复,这里风大,回房间躺着吧?”

    轩辕画听若未闻,只是如同痴傻之人一样坐着。

    阮南风轻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才幽幽轻叹:“画儿,我们……离开吧。”就如颜儿所言,如果实在做不到爱和包容,那就离开吧,找一处偏静的地方,过些安静的日子。

    轩辕画的手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阮南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中有着怜惜和温柔,然后轻轻把她拥进怀里安慰着:“或许颜儿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是颜儿也好,还是砚弟也罢,他们的人生,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改变不了。”

    轩辕画泪眼淆然,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襟:“阮大哥,我好累……”

    阮南风眼底有些心疼,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我知道。”

    ……

    风,轻轻的吹,春天午后的阳光,有些许的懒,有些许的媚,还有些许的凉。

    皇城别庄。

    莺滦庄的寝殿内,秦不值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不悲不喜,不怒不恼,平静的如同一湖死水,不泛一丝涟漪。

    阮心颜端详着手里的茶盏,白底青竹,清雅至致,与窗外的葱绿翠竹相映,别有一番情调。

    事情发生过去了三天,她才出现在秦不值面前,她想,这三日,秦不值会想通一切,也会明白很多事情。

    小忠奉好茶,难掩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己沉默的主子,心里叹息一声悄然的退了出去。

    有艳拿起一个垫子放在了阮心颜的背后,也悄然的退了下去。

    诺大的殿内,只剩相对无言的两人。

    阮心颜收回欣赏品鉴的目光,掀开杯盖,看着杯中清淡中透着莹绯的花茶,心下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很有心。

    不可否认,她心里还是会有一丝感动,感动秦不值的用心。

    只有真正用了心的人,才会注意到细节。

    轻啜了一口,她笑道:“不错,火候拿捏的很准,丝毫不逊色有丽的手艺。”

    秦不值别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这茶是他让小忠试煮了无数次才与曾经她喝过的花茶味道如出一辙。

    搁下茶杯,阮心颜身子倚进后背中,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身下的这张软椅,忽视自己身体关节处的隐隐作痛,笑看着坐在对面脸色木然的秦不值。

    “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那就恨吧!”

    秦不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把她刚刚搁在桌上的花杯扫在了地上。

    哐啷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刺耳而又尖锐。

    在寂静的大殿响起,格外的清晰。

    门外,有艳和莫诀两人均皱起眉头,却都未进去。

    反倒是一旁的小忠有些焦急,想要进去,却又不敢。

    秦不值恨死了她如此平静无波的面容,眼睛里已经有一点疯狂,红红的象饿了几天的野狼盯着她:“阮心颜,我恨你,我恨你!”

    阮心颜垂下眼:“不值……”

    “住口,我不要再听到你假仁假义的叫我。”秦不值狂然大怒。

    阮心颜轻叹,好吧,那就换个称呼:“德帝陛……”

    秦不值两眼喷火,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样扑了上去,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

    阮心颜一惊,随即目光阴冷的盯着他的眼睛。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没有距差,她可以看清楚秦不值眼底的血丝,而秦不值也可以看见她眼中的阴冷入骨的目光。

    在她慑人的目光下,如同电击一样,秦不值不由自主的退开。

    一双眼从惊慌无措到茫然无依再到痛苦难捺,他狂叫一声,把大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边砸边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捧上了云霄,又要把我摔进地狱,为什么?”

    阮心颜沉默,而后淡淡的道:“既然你心里有这个认知是我捧你上了云霄,那么,你心时是否明白,摔你下地狱的人并非我,而是你自己。”

    秦不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阮心颜目光深幽不见底,定定的注视着他:“记得吗?当初无论是我,还是轩辕砚都给了你机会去思考,问你可愿意娶我?”而他同意了,这就是意味着两方之间是你情我愿相互利用的关系。

    秦不值呆站在那儿,眼神迷惘空洞的令人不忍卒读。

    阮心颜轻叹:“不值,不是我自私的在你生命里来去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是,你错了。”

    “我错了……”秦不值喃喃低语,他错了吗?

    “我们人人都心里明白,那就是利益,我为今日的利益嫁给你去为你摆平困难,扶你上位,捧你上青霄,我做到了,至于你,你做到了吗?”

    “不,你没有做到,反而迷失了自己,把我当成了你的私有物,对我有了占有心,于情,于理,于义,我并没有对不起你,相反,在这场利益上,我反而付出了那么一点点心,因为,除却利益之外,我也还是个人,我不去计较你因为想要占有我而起的私心给我造成的困扰,我做出了退让,或许在你眼里,我是为了今日的利益才会这样容忍你,所以你不仅没有感觉安慰,反而越加愤怒,你认为我用感情欺骗你,是吗?”

    秦不值痛苦的看着她:“不是吗?”

    阮心颜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事实如何,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你恨的,你怒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再次被遗弃,他的梦,破碎了,她毫不留情的击碎了他的梦,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不值,我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你会感觉到空虚,会感觉寂寞,但,那种感觉总会过去的,你只是不适应,我之于你,是姐是母是依赖,而绝不会是爱人。”

    秦不值跌坐在椅子上,如梦游似的呆滞,只是梦吗?只是梦,为何如此痛?

    无声叹息,深看了他一眼,阮心颜起身淡声道:“小忠子。”

    门外的小忠一惊,连忙推门进去:“皇……郡主。”

    “收拾一起,好好侍候着你们皇上。”

    “是。”小忠看着殿内的狼藉,心里很是为自家主子担忧,小心翼翼的上前,在确定主子没有受伤后,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阮心颜起身:“回宫!”她身体很不舒服,而且有点发烧了。

    有艳连忙上前搀扶。

    “你就算定我回阜国后不会发兵攻打浩国吗?”秦不值抬头,冷冷的看着她。

    阮心颜侧过身,挑眉看着他绷紧的脸庞,走上前几步,伸手欲摸上他的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淡淡收回手,笑道:“不值当真如此恨我?”

    秦不值冷哼,抬头仰视着她的眸瞳阴晦难明:“轩辕砚强留朕下来观礼,此仇不报,朕颜面何存?”

    阮心颜看着他眼底的愤怒和倔强,轻轻一笑,迈步离开。

    秦不值看着她清冷的背影,心如刀绞,眼泪在眼底打转,她当真如此绝情,如此狠心?

    阮心颜走到门槛外,抬头看了外面明晃晃的暖阳,只感觉眼前一片白灼,片刻的晕眩,随即堕入了黑暗里。

    “主子……”有艳惊骇的扶着了阮心颜。

    秦不值一惊,飞快的跑上前,看着倒在有艳怀里的人,脸上有着惊慌:“怎么啦?颜儿姐姐?”

    看着晕厥过去的主子,莫诀冷静的面容都出现了惊慌,顾不得太多,上前抱起阮心颜,对有艳吩咐道:“快,回宫。”

    “等等,这到底……”

    秦不值的话还没有说完,莫诀和有艳就运起轻功离开了。

    秦不值心头掠起一丝不安,顿时,也顾不得太多了,直接吼道:“小忠子,摆驾进宫。”

    小忠一怔:“可是……”这里不是阜国的皇宫啊,怎么能进宫?

    “还不快去……”秦不值声音顿住,这里是浩国,没有轩辕砚的同意,他怎么能进宫?

    “皇……皇上?”小忠揣测不安的上前。

    秦不值双拳紧握,心是很是担忧,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厥?

    “小忠,让罗副将去与赵副将交涉,前去禀报浩国皇帝,朕要进宫。”

    016

    夕阳余晖照射在气势宏伟的皇宫,微风轻轻的拂过,让人如坠梦幻。

    而此时的景璃殿内,空气低迷压抑,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轩辕砚轻柔的替床上的人抚开额头上的发丝,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郡主泡了一个时辰的药浴,属下也施过针,相信郡主随时会醒过来。”曲澜青垂眸道。

    轩辕砚没有再出声,只是一言不发的凝视着阮心颜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曲澜青侧身立于一旁,目光落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柔弱的人,心里积聚着一些沉郁,他知道,他是在心疼她。

    “属下建议明日封后大典过后,就让郡……皇后落驾曲家庄。”她的病情不能再恶化,一旦真正发作,就谁也救不了她了。

    轩辕砚黑眸一沉,脸部轮廓有些紧绷,沉默了很久,他才道:“准。”

    “主子,阜国德帝在宫门外,要求进宫。”莫诀的身影出现在内殿中,恭敬禀报道。

    轩辕砚一双眸子里浮光流动:“请。”

    “是。”

    ……

    明天就是册后大典,为了不与皇家喜事相冲,昔日风光无限的诸葛丞相的葬礼都要在府中搁停至立后大典之后才能入土。

    丞相府,大厅。

    诸葛无尘全身素缟,跪立在奠棺前侧,脸色木然呆滞。

    管家布叔看着冷清的大堂,心里为老爷愤愤不平,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老爷生平身为百官之首,呼风唤雨,何等风光,却,唉……

    从内堂中传来了不平稳的脚步声,布叔回头,脸色一惊:“夫人,您怎么下床了?”大夫吩咐过,怕夫人再受刺激,不能让夫人接触老爷的棺木,否则病情再发作,很难控制。

    诸葛无尘抬起头,连忙起身上前扶住了全身素白的诸葛夫人:“娘,您身体……”

    诸葛夫人梅雪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尘儿,别拦着娘,娘想……陪陪他……”

    诸葛无尘默然,抬头看着管家吩咐道:“布叔,你们下去吧。”

    布叔点点头,带着一众下人恭敬的退了出去。

    原本就冷清的大厅,此时更冷寂了,诸葛夫人脚步不稳的走上前,未语,泪先下,微颤颤的伸出手,嘴唇哆嗦不停。

    “娘……”诸葛无尘别开眼,不忍猝睹。

    诸葛夫人如同梦语似的出声:“报应,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你爹位列人臣,贵于百官之首,这一辈子他在世时,是何等的风光,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诸葛无尘苦涩的垂下眼。

    诸葛夫人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倏地回头紧紧的抓住了诸葛无尘的手,目光涣散,似是看着他,又似是没有看着他:“尘儿,离开,离开京城,你快离开京城。”

    “娘,您别这样……”

    “不,是娘逼你爹那样做的,是娘造的孽,他一定会对付你的,你快离开。”诸葛夫人神情有些狂乱起来。

    诸葛无尘眼中一痛,上前紧紧的抱着神智有些散乱的诸葛夫人,心里苦涩痛悲,这件事,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他无法去责怪自己的爹娘,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面对,如果……朱无垢当真要为他和他娘报仇,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去了又如何?逃到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他会遇上朱无垢。

    诸葛夫人一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脸色惶恐,目光涣散,如同中了魔咒一样,只是不停的重复着:“离开,离开京城,快离开京城……”

    管家布叔小心的进来,看着夫人的狂乱,心里叹息:“少爷,陆公子来了。”

    “扶夫人回房。”

    “是。”两名婢女恭敬进来,上前扶起神智有些不清的诸葛夫人往内堂走去。

    陆流天走了进来,看着素缟的灵堂,神情肃穆,接过身后小厮递过来的香,走到灵堂前恭恭敬敬的鞠躬上香。

    “无尘,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诸葛无尘回以一礼,看着他身上的素袍,眼底有些感激,却也有些担忧:“流天……”明天是立后大典,京城禁丧禁素,纵使爹是百官之首,朝中也无人敢来祭拜,要不就是打发小厮前来,但无人敢沾素。

    他如此一身白袍,虽不是缟服,但如果有心人陷害,他……

    陆流天摆手:“不必说了,如果连这点事都不能做到,就枉为你我兄弟之间的情义了。”

    诸葛无尘垂下眼,神情低落孤寂,他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原来一直认不清楚自己是谁的人是他自己。

    没有了轩辕砚,他诸葛无尘只是丞相府的少爷,没有了诸葛峰,丞相府也只不过是一座冷清的宅子。

    他诸葛无尘,什么都不是。

    看着他如此黯然落寞,陆流天皱眉,嘴微微蠕动,想说什么却又怕勾起无尘心里的痛苦,只是强挤出一抹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身月白色锦袍的曲澜青走进大堂,径直走去灵堂上香,恭敬的鞠躬。

    “少爷,曲公子来了。”管家提醒道。

    诸葛无尘惊讶的抬头,看着在灵堂前鞠躬的人。

    陆流天蹙眉,语气有些冷:“如此前来,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吗?”他知道自己不能怪澜青,但是心里却有了一层隔阂,他们无法再回到从前三人把酒言欢的时候。

    曲澜青似是没有听到他疏离的语气,走到诸葛无尘面前:“死者已矣,节哀!”

    诸葛无尘心里有些复杂,但还是回以一礼:“谢谢你能来。”

    曲澜青看向陆流天,轻叹一声:“流天。”

    陆流天轻哼一声,脸色虽有些疏离,但也不没有再继续当面给他难堪。

    诸葛无尘看了一眼一旁的管家:“布叔,这里就交给你了。”

    管家恭敬弯腰:“是。”

    “澜青,流天,请!”诸葛无尘伸出手作势请道。

    陆流天看了一眼曲澜青,率先走出灵堂。

    三人来到前庭院的凉亭里面的石桌上坐了下来,一旁下人连忙送上茶。

    这时候天色有些暗淡下来了,告知着人们,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三人相对,一时间,默默无语,短短时间内,他们都发生了变化,无论是身份还是心情,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曲澜青执起茶杯,心里浮现的却是那一张苍白的脸,这个时候不知道她是否醒了?

    轻啜了一口茶,微微苦涩在舌尖化开,直达心里,就算醒了,他也没资格陪在她身边。

    等到他明白的时候,才真正知道感情的事无法言明、无法控制,就如同中了魔障。

    陆流天一直没有错过他的神情,此时不由得挑高眉头:“你今天来,不会只是来喝茶的吧?”心里则很是意外,刚才,他竟然在澜青的脸上看到黯然?

    曲澜青抬头,看向对面的诸葛无尘:“有何打算?”

    陆流天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无尘想要报仇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诸葛无尘看了一眼曲澜青,话却是对着陆流天说的:“我相信澜青不是这个意思,流天,你也知澜青为人。”

    “我就是因为知道他的为人,才会……”

    “才会恼我。”曲澜青神色平静的接过话。

    陆流天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

    盯着手中的茶杯,曲澜青淡然道:“人命,在我眼中,确实无关痛痒,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也会有人降生,无论是生也,死也罢,我一直以为自己都不会在乎的。”

    诸葛无尘神色有些狐疑:“那如今呢?”澜青今天有些反常!

    “如今?”曲澜青垂下眼中的苦涩:“如今,我却懂得在乎了。”他多想自己还是从前的曲澜青,视生死如常,可是,现在他却做不到了,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也许是因为自己个人的私心,他都有感觉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压力不停的席卷他。

    陆流天回过头来,注视着他,皱眉道:“你……”

    曲澜青抬头,目光来回的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明天我就回曲家庄了,所以有些话,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告诉你们。”

    诸葛无尘和陆流天都皱眉,澜青有什么话想要说的?

    “关于丞相大人的死,无尘心里应该能明白前因后果,有些时候,表面上看到的,或许并非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是我曲澜青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人。”

    诸葛无尘脸色有些微微一变,微抿起的唇也泄露了他的紧绷神绪。

    陆流天垂下眼,沉默不语,他当然明白澜青在说什么。

    目光看着陆流天,曲澜青轻叹一声:“至于芊芊,她并没有疯。”

    “你说什么?”陆流天霍地起身,震惊的看着他。

    诸葛无尘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曲澜青。

    在两人的目光下,曲澜青神色淡然,却极为认真:“她是在装疯,这意味着什么,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一个本就偏执极端的人再加上她如今的刺激,她会做出什么出来,你最好是心里有个底。”

    “不可能。”陆流天断然否认。

    曲澜青轻叹:“她只是受了刺激,短暂的失常罢了,相信这些日子下来,她必然恢复了,但是她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陆流天神色震乱,呆呆的坐下来,过了好半响,他才喃喃问道:“你没有禀报他?”如果轩辕砚知道芊芊没疯,他又怎么会放过芊芊?

    曲澜青垂下眼:“流天,陆家当真要任由芊芊放肆下去吗?”

    陆流天神色复杂的低下头,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芊芊,你究竟想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诸葛无尘幽幽一叹:“确实,轩辕砚就是轩辕砚,否则当年我们也不可能为他效命了。”

    曲澜青淡淡一笑:“这个世界,让我佩服的人,也就是他一人罢了。”

    说完后,他站起身,淡然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诸葛无尘和陆流天久久不作声!

    ……

    夜幕降临,寝殿掌了灯,朦胧的光芒透过层层帐帷落在床上人的脸上,眼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轩辕砚狂喜的凝视着她,但很快就压制了自己的情绪,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如同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玉玩宝物般,细细摩挲:“颜儿,睡饱了就该要起床了,天都黑了。”

    阮心颜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听闻耳边的声音,她幽幽睁开看着他,轻柔一笑:“我是不是睡很久了?”

    轩辕砚绽放一抹笑容,一刹灼灼其华,眉目如画,含笑如妖,旖旎而妖艳。

    “颜儿,你看。”

    还没有从他惑媚的笑容里回神,阮心颜本能的侧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入目之物,让她惊艳:“好美的凤凰。”

    女人,对美丽的东西,都会有一种情结,她也不例外。

    这一件衣服,明黄|色凤袍,襟镶嵌着金边,凤袍上用彩色丝线勾勒出了栩栩如生色凤凰,仿佛凤凰临世,让人眼前为之一灿。

    看着眼前这件美的令人目眩的凤袍,阮心颜跃然:“想到明天要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我今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的。”

    轩辕砚上前抱起她锁在怀中,笑道:“我要让颜儿成为独一无二的皇后。”

    阮心颜回头望着身后的男人,笑若繁花:“你这样宠我,会让我忘记自己是谁。”

    像抱婴孩般将她抱在怀中,轩辕砚怜惜地亲吻着她的唇,低喃着,“颜儿,我就是要宠你,宠的你永远舍不得离开我,宠的让你忘记一切,只记得,你是轩辕砚的妻子。”

    阮心颜侧过身,伸出手勾着他的腰,迎着他的吻,清透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水雾凝结成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如何不爱他?她如何能离开他?

    “爱我……”双手缠上他,这一刻,她想成为他身体里面的一部份,永远永远成为他的。

    吻,先是轻柔,浅尝辄止,却因为她的主动而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唇,紧紧相抵,舌,紧紧纠缠,呼吸相融成一息,他的呼吸,她的喘息,他的低喃,她的迷醉。

    轩辕砚唇舌隐忍的抽离:“颜……”

    阮心颜不允许他抽离,欲罢不能的缠了上去:“没事的……”就算身体隐隐作痛,就算她体力虚弱,但是,这一刻,她只想爱他,只想取悦他。

    “不……不许任性……”轩辕砚制止她在自己身上放肆的手,她的身体太虚弱。

    阮心颜清冷的眸瞳深处掠过一丝邪气和妖艳,扯掉自己身上的寝衫,回转身,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含着他的唇,宛自努力攻掠着。

    轩辕砚黑眸中窜起火焰,但却顾忌着她的身体,理智和欲望在拉锯。

    迟迟攻不进,阮心颜眯眼,含着他的唇轻轻地诱惑着,她就不信,他能忍多久。

    今天诱惑不了他,她就枉为两世人!

    ……

    夜色缭绕,陆府,沁心园,花厅。

    阮夫人不解的看着明明看起来很平静,可却莫名让她感觉得那眼中流露出沉重的儿子,小心的试探道:“天儿?”

    陆流天脸色有些紧绷,却并未言语。

    等了约莫片刻后,外面传来了喧哗带着刺耳尖叫声。

    陆夫人霍地起身:“芊芊?”这么晚了,芊芊怎么会来这里?

    “娘,是我让管家去请芊芊来的。”陆流天垂放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成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证明些什么,是证明澜青没有骗他,还是要证明芊芊在骗他?

    四五名婢女半是抓半是推的把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带了进来。

    “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陆芊芊又撕又咬,嘴里发出刺穿人耳膜的尖叫声。

    “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陆夫人看着在婢女的推搡之下进来的女儿,气的七窍生烟的喝斥。

    陆流天手指一动,两人指间夹了一枚棋子打在了陆芊芊身上:“你们都下去。”

    “是,少爷。”几名婢女见小姐不再与她们扭打,也都放下心恭敬的退了下去。

    陆夫人心疼的上前,看着站在那儿不能动弹的女儿,惊觉的回头,不悦的瞪着陆流天:“天儿,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如此对芊芊?”

    她话音刚落,陆管家就匆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大夫。

    陆夫人皱眉:“王大夫?”

    王大夫恭敬的行礼:“小的见过少爷,老夫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夫人问道。

    被点了|岤道的陆芊芊在王大夫进来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但却稍纵即逝,很难让人捕捉到。

    陆流天的目光一直是盯着她的,刚才她眼中的那一抹惊慌,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看到了。

    微闭上眼,心里有一种隐约酸痛。

    自从听见澜青的话后,他回府后就亲自去查了所有这段时间照顾芊芊的人,却没想到……

    “王大夫,替小姐把把脉。”陆流天打了一记上眼色给身后站立的妇人。

    花婶点了点头,上前扶着陆芊芊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把她的手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王大夫,请!”

    王大夫虽感觉诧异,但还是依言上前把脉。

    陆夫人有些惊,有些慌,却也没有出声。

    王大夫探听片刻后,抚着胡须点了点头,起身恭敬行礼道:“启禀少爷,老夫人,小姐……怀有身孕了。”

    “什……什么?”陆夫人脚步一退,但随即上前,抓住芊芊的手,有些惊,有些慌,有些喜:“这……这……”芊芊神智疯颠,这怎么能安全的生下这个孩子?

    “你可以退下了。”陆流天沉声道。

    王大夫恭敬退下,管家也退下,顺手把关上了。

    整个花厅内,就只剩下陆流天母子和站在陆芊芊身后的花婶。

    陆流天执起一枚棋子解开了陆芊芊的|岤道,陆芊芊随即疯狂的乱窜,嘴里再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陆夫人心惊胆跳:“芊……芊芊……不要……这样很危险……花婶,还不快上前制止小姐?”

    花婶站立在那儿,并没有上前。

    “够了,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陆流天猛然瞪过去,厉声喝斥道。

    “什……什么?天儿,你在说什么?”陆夫人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看着陆流天。

    陆芊芊置若罔闻,依旧不停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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