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熏心意第7部分阅读
初熏心意 作者:肉书屋
那孟庄主不时打量过来的目光,乔初熏更觉羞赧,一边将自己的手往外抽着一边轻声唤道:“公子……”
景逸侧过脸睨了她一眼,目中神色颇为莫测。乔初熏只看懂一点,就是示意她别跟自己争,乖乖坐着别动。
很快又有婢子端了几碟蜜饯糕点上来,对面那两人也开始用茶。景逸似是极不甘愿的松开了手,末了还在她掌心轻轻摁了一下。乔初熏偷眼瞧了景逸一眼,就见他已经伸手去拿茶盏,唇角轻轻勾着,一边顺着孟庄主的话轻轻颔首。
尚且摸不透这人有何深意,乔初熏只得端过自己手边茶盏。掀开盖子,就见浅金色的茶汤里,飘着几朵淡粉色的梅花,还未品到茶香,已先嗅到一股幽淡芬芳。轻啜一口茶汤,果然,除了茶香悠然,还能品出一抹淡淡清甜,是将梅花放入茶汤同煮才会有的味道。别出心裁的是,将茶汤盛出之后,又添了几朵新鲜梅蕊进去,如此一来,既照顾到口感,又看得到清丽梅蕊。
乔初熏正弯起唇角品的怡然,就听对面孟庄主笑着介绍道:“这碟蜜渍梅花乃是内子日前亲手腌渍,景公子若不畏甜食,可以尝上一尝。”
所谓蜜渍梅花,多是选以精致白梅肉,浸清雪水,再加以初绽梅花和少许酒酿腌渍,露一宿方可食用。味道较一般果脯蜜饯更为清甜绵延,且蕴含淡淡酒酿香味,又颇含高雅意境,多是一般大户人家入冬时节方才制作,配着茶汤吃上几颗,算是一道挺讲究的甜品。
乔初熏见景逸动了手,方才执起小勺,剜起一颗送入口中。含入口中片刻,缓缓咀嚼,就觉白梅肉软糯细嫩,甜而不腻,淡淡酒香更提香味,确实做得很入门道。
景逸却只吃了一颗就不再碰,转脸朝乔初熏看过来。乔初熏咽下口中梅肉,原本端起茶盏想饮口茶水,眼角瞥见景逸神色有异,不禁手上动作一滞,略显无措的转过脸看着他。温润眉眼透出几许踟蹰,粉嫩的唇轻轻抿着,更显出三分平常鲜有的娇怯,似是怕自己一个举止不合,会有损景逸颜面。
景逸却唇角微勾,大大方方凑到她耳边,刚说了一个字,就见门口施施然走入一人,一身华丽冬装,狐裘披风大红尖头绣鞋,身段略显丰腴,圆润面颊微红,一入屋就先朝孟庄主方向乖巧屈膝行礼:“老爷……”
正文 第二章 鸭糊涂
孟庄主先前看着挺豪爽一人,这会儿却吓得匆忙起身,颠颠奔到女子面前将人扶起。一手将美人儿两只小手握在掌中,另一手小心翼翼扶上女子后腰,压低嗓音里透着浓重的讨好味道:“我的心肝儿诶!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千万别做太大动作,不然伤着我宝贝儿子可如何是好!”
女子样貌颇为娇艳,年龄却足可以做孟庄主女儿都不嫌大。被人心肝宝贝似的搀扶着到一方垫着软垫的木椅前,临坐下前还不忘转身跟伊青宇以及景逸问安。说话嗓音也娇滴滴的,直听得人心间一酥。
伊青宇笑呵呵跟人回礼,景逸则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那女子坐下之后,先跟孟庄主耳边轻声说了会儿话,也不知是讲到什么,逗得男子拊掌大笑,搂着人又一阵心肝宝贝的叫。
乔初熏从在家时,鲜少有机会认识生人,跟随景逸一众人来到越州府,认识的人也不过是高翎,小桃儿这样的,相对来说生活圈子还是太过狭窄。这会儿见到孟庄主抱着妻子旁若无人般你侬我侬,没一会儿功夫脸颊就见了红晕,头低低垂着,一双手藏在袖中,悄悄捻着内侧布料,倒比当事人还不自在了。
对面那女子似是有所觉察,几句娇嗔之后,伸手推了孟庄主一把。清清嗓子,柔声问候道:“这位姑娘,看着好生面善呐!”娇滴滴的声音里带了淡淡困惑,听来似乎并非真的疑顿,而是有意与人亲近而讲的客套话。
乔初熏忙抬起头,唇角弯起得宜浅笑:“孟夫人好。”
那女子听得这话,先是微一怔愣,接着便咯咯笑出了声。一手执着朱红绣帕半掩住口,一双大眼勾魂般一转一瞟,娇声道:“这位姑娘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儿……伊大人也真是,明知道我一人在庄中愁闷的很,也没个姊妹做伴,怎么没早点为我介绍妹妹认识!”
乔初熏因为对方笑声更感窘迫,不知自己短短一句话如何就露了怯。定睛将对面女子稍作打量,仍是大为不解。依照刚才几人对话以及这女子穿着,分明是孟庄主正室夫人,自己称呼她一声“孟夫人”并不为过,可她为何……
正琢磨着,那孟庄主已经起身,顺手将女子扶起来:“人都齐了,咱们开席。最近新请来一位大厨,不少菜做法正经新鲜。我还特地寻了一坛伊大人最喜欢的玉练槌,今日咱们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乔初熏跟在景逸身后起身,就见他脚步略缓,同时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来,修长手指微阖,掌心朝上,分明示意自己将手搁上去。
依照往常情况,乔初熏定然不会同意跟景逸有太过亲昵的举止,想也不想便会直接拒绝。奈何今日到了这处庄园,总觉处处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秘。 超速首发
先前在庄园门口孟庄主的长久打量,以及方才那位孟夫人对待自己的蹊跷态度,乔初熏不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而疑神疑鬼,还是今日之事确有怪异之处,总而言之从打进了山庄,就一直心中惴惴。因此此时景逸伸出手来,就仿佛朝她张开一对将人护在怀中的羽翼一般,温暖坚定的力量顺着摊开的手掌蔓延开来,无声召唤乔初熏快些上前。
心中一阵迷惘之际,乔初熏已经伸了手过去,乖乖由景逸领着往圆桌走去。白皙小手初一放上去,就被人牢牢握住,修长的指有节奏的轻轻摁着掌心。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乔初熏这才明白,他轻摁自己掌心的动作是一种安抚,无声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抑或担忧。
几人说着话功夫,已经有下人端菜过来,不一会儿杯盘碗碟就摆满整张桌子。孟庄主起身为几人斟上酒,又率先举起酒盏:“今日有幸得与景公子相识,孟某实在是高兴的紧!恰逢良辰美景,四美齐聚,闲话不多说,咱们先干了这杯!”
乔初熏原不擅饮酒,见对桌孟夫人也举起酒盏,毫不在意的一饮而尽,不得已也擎起酒,蹙眉饮了一大口。
好在玉练槌虽为名品,酒气并不十分呛人,味道也还算清冽甘醇。乔初熏伸手轻掩住口,细细喘了两口气。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饮过酒,一时尚不能适应酒液滋味,好在没当众咳出来,不然就显得太过失礼了。
景逸从坐下身,就将乔初熏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搁着,手指轻搭她腕上,一直都不肯松手。这会儿见她勉强饮了小半盏酒,伸手掩口,微湿的眼睫轻轻颤着,面上没什么波动,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蒸得喧腾的棉花糕送到她碗里。然后取过那半盏酒一并放到自己酒盏旁边,意思是如再有敬酒的,乔初熏那份他也一并包了。
伊青宇一早就发觉小侯爷情绪不太对头,一边与人谈笑,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问题似乎出在乔初熏身上。可看乔初熏神情举止,虽然有些惶惑不安,却明显并不知晓什么内情。伊青宇一时也有些迷惑,只得继续静观其变。
孟庄主却浑然未觉,一面照顾着身边娇妻吃喝,一面拿过公箸为几人布菜,颇有兴致的为几人介绍桌上吃食。不得不说,这一桌子菜看着平常,真正算起来却要抵上普通人家小半年开销:嫩的滴水的笋尖,熬至微融的莲子雪耳,还有烤的外酥里嫩的狍子肉,上品血燕,浅碧色的粳米饭……再加上那坛难得寻见的玉练槌,虽然几人之间气氛稍显怪异,却也各自吃喝得宜,伊青宇更是摇头晃脑大呼过瘾,显然也是吃的极开怀!
乔初熏左手被景逸握着,生怕被桌边几人看出端倪,因此一直不太敢抬眼看人,只一径埋头吃菜。
景逸倒不怎么在意,每道菜都尝一些,吃的并不如在家时多。 超速首发却还照顾着乔初熏的口味,凡是尝到比较清淡的菜色,就夹一些送到她碗里。
对面女子轻啜着酒液,唇角含笑媚眼揉情,先是捻起两指捏了下旁边孟庄主手臂,又以眼神示意他看对桌,同时出声笑道:“景公子和姑娘的感情真是好啊,看得我都好生羡慕。不知什么时候办喜事呐?介时可千万不能忘了知会我们老爷一声呀!”
乔初熏刚含入一口嫩汪汪的豆腐花,一听这话险些呛到,忙伸手掩口,轻轻咳了两声方才勉强压了下去,一时间又惊又羞,再加上确实噎到嗓子,水盈杏眼都红了一圈。
景逸却似乎并不惊讶对方有此一问,一脸淡然答道:“这是自然。”同时将刚盛好的一碗青鱼汤端到乔初熏面前,示意她喝一口压一压。
伊青宇深知这人脾性,看出景逸此时已有不悦,忙端起刚盛的那碗鸭肉羹道:“哎呀我从小到大吃过那么多鸭肉,还是头回吃到这么鲜的,可是要多吃一碗了!”
孟庄主转过脸看了眼伊青宇手中小碗,呵呵一笑:“伊大人真不愧是老饕,舌头可是刁钻的很呐!”
“想当初,我就是尝了这道鸭糊涂,才决心要请这位大厨的。”孟庄主一手捋着长须,缓声说道:“这道菜,是将肥鸭白水煮至八分熟,晾凉之后拆去骨架,以手撕成不方不圆之块粒,再放回原汤煨小火,加盐加酒,将山药、芋艿捶碎,一同下锅炖,临煨烂时,再加姜末、蕈子、葱花。”
“别看说的简单,大多厨子都掌握不好火候,做出的鸭肉非老即柴,汤水要么寡而无味,要么太过油腻。唯独这位师傅做的鸭糊涂,真是一绝!”
伊青宇笑眯眯喝了口汤,连连点头:“肉质肥嫩却没半点油腻,山药细滑芋艿柔韧,汤水浓而不稠,完全保留了鸭肉本身的鲜味,又没有半点腥膻。果真妙手!”
两人这边厢就一道鸭肉羹说的正在兴头,另一边庄主夫人也饶富兴致的盯着乔初熏打量。后者原本就惊慌的厉害,又因为景逸那句简简却笃定的应允脑中一片颠倒混沌,眼睫不住颤着,之前乖乖搁在人腿上的手也不住往外挣着。
景逸侧过脸看着身边人儿微红杏眼,原本冷凝眸色稍霁,擒着人手腕低声道了句:“别怕。用过饭咱们就回家。”
乔初熏头脑一阵晕沉,某种蒙昧中直觉感到的凶险似乎在暗暗逼近,心脏咚咚撞击着心口,一声重过一声,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翻涌,直搅的胃中酸涩。乍一听到景逸那句“回家”,不知怎的就觉眼眶一热,垂下眼帘重重点了下头。
那孟夫人却还觉得不够似地,一只手撑着下颌,歪着头将人细细打量,喝醉了一般慢悠悠道:“我怎么瞧,怎么觉得姑娘面熟,真仿佛在哪见过一般,要不……就是听人——唔!”
话未说完,就听那女子突然闷哼一声,手上捻着的酒盏“砰”一声掉在桌上,酒液倾洒在身上衣裙。女子却全然顾不得一般,脸色煞白黛眉紧蹙,一手捂着小腹蜷起身子,另一手慌张拽住身边人衣袖:“老爷,老爷我……”
几人见此场景也是一惊。那孟庄主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丢下筷子搂住女子连声问道:“嫣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疼?肚子吗?”
孟庄主一叠声问着话,已经将人打横抱起,同时朝外高声喊着:“管家!快去请大夫!”
伊青宇也起身跟了出去。景逸拉着乔初熏跟在最后,原本就一直冷凝的面色此时几乎阴沉。
待几人先后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下人进进出出点炭火烧炉子取热水,那孟夫人先是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却尖声叫嚷着呼痛,原本娇细嗓音此时格外凄厉,让人几不忍闻。
乔初熏转过脸看景逸:“公子……”
景逸自然知晓她是想帮忙,心下略一犹豫,点头应允,同时缓声嘱咐道:“不必勉强,待会儿自有大夫来医治。”
乔初熏点点头,走到屏风外,提高嗓音道:“孟庄主,在下略同岐黄之术……”
话没说完,就见孟庄主已经几步行至跟前,一双眼急切的看着她:“既然如此麻烦姑娘了!”最近的大夫也要进城去找,往返少不得要一刻功夫。有懂行的能帮着看看自是再好不过了。
乔初熏微一颔首,快步走到床边,就见女子蜷起身子,一手覆着小腹,面色惨白如纸,额头鬓角皆已渗出滴滴清汗,口中不住呼痛。
乔初熏动作轻柔拖了女子一只手腕过来,担上三指为其切脉,一边柔声安抚道:“夫人莫要惊慌,大夫马上就到。”
那女子自顾不暇的掀开眼皮,半阖着眸子模糊道:“我的肚子,好痛……孩子,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乔初熏眉心轻蹙,轻声问道:“夫人可是觉得腹中翻搅的厉害,气息下沉?”
女子无力的点点头,眼角溢出点点泪滴:“我……总觉得有东西不断往下走,呜……孩子……”
乔初熏忙攥住女子的手,看着她双眼道:“夫人切莫胡思乱想,孩子不会有事的。可能方才吃的某样东西不合,孩子不会有事。”
女子流着泪点点头,紧紧反握住乔初熏的手,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将人白皙手背掐出几点血痕,咬着牙道:“对,孩子不会有事……”
乔初熏顾不得手背刺痛,柔声安抚着女子调节呼吸,平复心情,同时唤孟庄主过来,念出一个安胎的方子,让下人赶紧去煎。因为有意挑选不需要太多特别药材的药方,因此很快就能煎得给人喝下去。
说来也怪,过了大约一盏茶功夫,女子腹中疼痛情况竟渐渐减轻,只仍隐隐觉得不适,却无之前那般剧烈震动。乔初熏悄声退到外室,伊青宇和景逸分坐两旁,见状忙出声询问:“孟夫人可无大碍?”
景逸则直接将人拽到自己面前,一摸上那滚烫的小手,眉尖微拧,转而牵上手腕,撩起袖口查看。就见向来白皙的小手被人攥的有些发红,手背还被掐出几点血痕,此时已泛起淡淡青紫。
乔初熏见一旁伊青宇似笑非笑瞥视自己,还等着自己回答,忙一边将手往回缩,一边温声回道:“似乎是吃了什么东西不合适,吃些安胎的药便好,应该没甚大碍。不过……”
景逸手掌略微收紧,将人拽的更近些,语调也有些凉:“躲什么!”丝毫不在意一旁伊青宇投递过来的调侃目光,另一手从袖中掏出药盒,举至两人中间:“打开。”
乔初熏一见这只圆形药盒,日前在街角发生的点滴悉数灌入脑海,包括之前那个火辣辣的亲吻,以及面前这人捏着自己下颏说的那句霸道又不羁的言语,当即就红了脸颊。
手指微颤探到盒子上,配合着他手上力道将盖子旋开,一抬首,正瞧见那人凤目含笑眸色幽深,别有深意的凝视着她的唇瓣以及下巴。接着,仿佛似有所感,视线缓缓上移,对上慌张挪开视线的眼。
朦胧听到他喉间发出一声低笑,乔初熏咬着内侧唇肉,也不敢转眼去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笑。只感觉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背上被人轻轻涂上一些触感冰凉的药露,微热的指缓缓滑过伤处,药露冰凉清爽,紧接着又一阵凉凉微风拂过……
乔初熏疑惑的转过脸,就见那人牵着自己的手放在唇边,唇瓣微张,正轻轻吹着。见她傻了一般盯着他瞧,唇角霎时勾起一抹带点邪气的笑,在她中指指节轻轻一吻,淡声令道:“下回不许给别人这么攥着手。”
一旁响起伊青宇拼命压抑的轻声哼笑,乔初熏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原本微红的面颊顿时更添几抹绯色,简直堪比腊月时节江边红梅。
乔初熏杏眼大瞠,咬唇瞪着景逸,羞的泪都要出来了,刚要甩开这人手往外奔,就听门口响起“噼啪”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一道略显尖刻的陌生男音:“这都哪来的土方子也敢给你家庄主夫人喝?赶紧拿走拿走!”
正文 第三章 梅海共骑
乔初熏睁大眼看着那门口那陌生男子衣袖一甩迈过门槛,昂着头目不斜视直接往内室走去。待到了屏风边上方才停下脚步,嗓音也比方才显得柔和许多:“孟庄主方才可是差人去寻我了?夫人先下感觉如何?”
孟庄主先前也隐约听到外室躁动,此时见一直在等的大夫来了,忙好言将人请入内室,又叫了管家跟在一边仔细记下大夫说的。擦着额头走回外室,见门口有下人正在清扫碎落一地的瓷片,又闻到飘散在空中的淡淡药味儿,孟庄主很快就明白过来前因后果,一时间面上也颇为尴尬。
景逸脸色僵冷,眉间隐隐透出愠怒神色,直接起身跟人微一颔首,拉着乔初熏就往外走去。
伊青宇夹在中间也挺为难,心里知道这人拦不得,可要一声不吭就任两人这样走了,孟庄主那儿又委实下不来台,忙起身站到门口跟孟庄主使眼色:“老孟啊,你之前不还说要请我们过去湖那边的梅园赏梅么!现在大夫也来了,那个……”
“啊!对对对,景公子大老远来一趟,瞧我这记性!这梅林可真是要好好逛逛。”孟庄主也快步走到几人跟前,满脸堆笑好言劝道:“今天因为内子身子不适,都没招待好几位,我这东主实在做的不合格,还望景公子和姑娘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啊!”
景逸面色冷凝依旧,只是开口时语气也缓了一缓:“孟夫人有恙在身,我们也不好再多叨扰。不过庄主那梅园风景确实一绝,”伊青宇和孟庄主均点头附和,景逸侧眸看了乔初熏一眼,口吻渐趋平淡,“我记得从前伊大人跟我提过,从那边梅林也能回城里的,不知孟庄主可否方便借与快马一匹,我们从那边赏过梅花,便先行回城。改日再来拜会,一同赏梅吃酒。”
孟庄主闻言略感踟蹰,忙看向一旁伊青宇,见他点头示意无妨,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朝景逸揖了揖手:“这是自然。实在抱歉今日未能让公子尽兴而返。”说着抬手招呼人到马厩去牵一匹马过来,同时絮絮说着客套话。
景逸系上大氅,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添好炭末的暖手炉,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乔初熏手中。 超速首发又将事先跟孟庄主讨来的竹篮挂在马匹一侧,先扶着乔初熏坐上马鞍,接着跟伊青宇以及孟庄主拱手告辞,飞身上马,手一勒缰绳,用大氅将身前人儿裹在怀里,腿一夹马肚子,马哒哒跑起来,朝孟庄主指点过的路途奔去。
乔初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骑马,怀里抱着暖炉,两只手有些无措的紧紧交握身前,只觉身下略微有些颠簸。后背靠在景逸胸膛,整个人被人环抱怀中,罩在厚实宽大的雪色披风下,只露出一张小脸儿在外面。冷冽的风吹拂过脸颊,带起几绺儿碎发,刮着脸颊轻轻拂动。
身后的胸膛微微震动,头顶传来景逸慵懒声线,不似之前与人交谈时那般冷淡,反而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这么坐着会不舒服么?”
乔初熏只坐了一会儿,尚且没什么感觉,也不太明白景逸具体指的是哪里不舒服,便仰起脸看他:“不这么坐还能怎么坐?”
景逸挑起嘴角微微一笑,低头看着她,两手松开缰绳,环过人腰身的手臂将人直接抱起,不待乔初熏惊呼出声,就帮她换个坐姿,改成两腿并拢侧坐在马鞍。嗓音略低,笑着解释道:“这样不会磨腿。”
他从前也没带过女子骑马,因此初时想的并不周全。待搂着人行了一段路,才想到这人全身肌肤都那么娇嫩,衣裙也不是多厚实,若是如此姿势一路行回城里,怕是大腿内侧会磨的红肿,所以才有此一问。结果看到乔初熏双目大睁傻乎乎看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也暗自好笑,索性直接以行动代替言语解释。
乔初熏因为姿势突然改变,由之前的跨骑改为侧坐,心中不安更甚,直觉一不小心就要摔下马去。也顾不得景逸又说了什么逗弄自己的话,双手紧紧攥着景逸衣襟,再不敢如之前那般观赏路上风景,半闭着眸子靠在人胸膛,一动也不敢乱动。
景逸见这人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不禁又起了坏心眼。环在人身前的一只手臂略松,探到身后去拽被风吹起的大氅,其实另一条手臂还牢牢掌锢在她腰后,绝对不可能让她摔下去的。 超速首发
果然,乔初熏被这人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吓得喉咙一噎,登时整个人都偎进景逸怀里,原本攥着人衣襟的手颤颤向上,改为搂着脖颈。
景逸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谁知小丫头恁地不禁吓唬,突然伸起手臂改成紧搂着自己脖子的姿势,整个娇软身子就等于没有任何阻隔的靠在自己身上,那两团绵软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且随着马匹颠簸不时轻轻揉蹭……景逸眸色微黯,拽过大氅将人裹紧,一边低声安抚:“别怕……”
乔初熏哪能不怕,每次颠簸都觉得自己身子往一边倒去,生怕景逸一个没拽住就把自己丢下马。这会儿几乎整个人都被裹在大氅里,眼前光线更暗,身子依偎着面前温暖胸膛,鼻端渐渐嗅到一抹淡淡药香,是自己从前缝给他的那个香囊……
乔初熏轻轻咬着下唇,渐渐也琢磨过滋味来,原本环着人脖颈的手徐徐下滑,面颊微微烫着,想与人拉开些距离,又能保证自己不会一不小心被摔下马。
景逸觉察怀里人的小心思,不禁勾了勾唇角:“就快到了。”
身下马匹行进的速度渐渐缓下来,最后罩在自己头顶周身的大氅被人解开。乔初熏坐直身子,原本想彻底松开手,可往下一看那个高度顿觉一阵晕眩,只得咬着唇委委屈屈拉着人衣襟,心道这下姑娘家的矜持颜面真被自己丢的一点不剩了……
景逸低下头凑得近些,唇角噙笑:“怎么不抬眼?不喜欢这儿么?”
心里一直记着答应她到这里摘梅花的许诺,恰好日前伊青宇找到他,说孟庄主想请他过去饮酒赏梅,景逸索性顺水推舟答允下来,并申明要带一人一同赴约。尽管到地方之后,因为那两人对乔初熏意味不明的打量而心中不快,但毕竟原就怀着这个心思来的,总要尽量达成才不枉走这一遭。
乔初熏缓缓抬起头,就见两人正置身一片如云似雪的白色梅园,遥遥望去真如一片蕴藉花香的海。串串白梅逶迤交叠,在金色暮光的照耀下,白皙剔透的花瓣闪着莹润的光,仿佛玉石雕琢一般精致。
景逸借着乔初熏四下张望的功夫轻轻催动马匹,慢慢溜达着。静谧梅海中,哒哒的马蹄声格外清亮,周遭弥漫着清幽花香,无论朝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片又一片无边无际的雪白,如同不沾半点凡俗的仙境。而两人只是恰巧遭逢美景的路人,有幸得以一窥仙境秘门。
景逸见这人眼睫轻眨,唇瓣微张,一手扶着自己胸膛,另一手不自觉的拽着自己另一边手臂,四处张望,小脸儿上洋溢着从未见过的欣喜与欢愉,不禁心头一软,胸口涌起一阵鲜少感受过的暖意。
不过是一片梅林罢了,就把她高兴成这样。若是见到莽莽草原苍茫大海,不知这人又会流露出什么表情?景逸一边想着,抱着人跃下马,待她站稳,便牵起她一只手,另一手牵着缰绳,微微笑道:“不摘梅花了?”
乔初熏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接过景逸递过来的竹篮,走到最近的一棵梅树下,刚踮起脚弯下一根枝桠,就觉手上重量一轻,景逸已经帮她扶住树枝。漆黑眼瞳在夕阳映照下闪着金色流光,嫣色的唇弯出一抹浅笑,示意她快些摘。
乔初熏只觉先时那些迷茫,不快,委屈,惊惧,此时都融化在这人浅浅一笑间。唇边漾起一朵浅笑,乔初熏看了他一眼,动作轻快的飞快摘取梅花。
两人如此慢慢行着,碰到开得好的梅树就停下来,摘一些初绽的梅蕊。身后两道并在一块儿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仿佛能这样一直绵延到海角天边去。
乔初熏见篮子已经盛的半满,天色也着实不早了,便拉着景逸袖口温声道:“这些足够了,咱们回家罢。”
景逸伸手将篮子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罩上那层蓝色棉布,重新挂在马鞍一侧。格外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语调淡淡的,却似乎有些别扭:“晚上不回去吃。”
乔初熏有些讶异,看着景逸侧脸:“那公子想去哪?”
景逸也没答话,直接抱着人上马。依旧是让她侧坐着靠在自己怀里,催动马匹往城门方向行去。
一路行至城南一处饭庄外面,将马匹交予店家,又拉着人直接上到二层一处雅座。
乔初熏见这家饭庄并不大,内里装饰倒格外精致素雅,且适逢用晚饭的时辰,不像一般饭庄那般嘈杂。心里仍惦记家里那些人的伙食,却也掩饰不住对这里的喜欢。或者可以说,打从离了那孟氏庄园,一路由景逸陪着骑马赏梅,摘花散步,心情就渐渐明朗起来,仿佛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惬意欢欣,在这一半天里揣了满心满怀。
乔初熏抱着暖手炉坐在椅上,虽仍然习惯性的微低着头,唇角却难以抑制的微微弯着,原本就清澈的眼儿微微有些湿,仿佛浸着露水的梨花,让人禁不住想撷一个吻。
景逸跟过来的小二点了几道特色小菜,两碗粥水,帮两人倒了两碗热茶。一直默默注意着对面人的神态动作,见她似乎挺喜欢这里,之前在山庄里那抹胆怯与不安也消散干净,不禁眸色转暖,跟着流泻出浅浅笑意。
之所以不想那么早回去,就是想多一会儿两人共处的时光。景逸从前些日子就逐渐发现,小丫头看着温润柔顺好欺负的脾性,骨子里却真有一股子倔劲儿。只是心性柔软又能忍让,一般不触碰到她那条界限,便很难看到她豁出去一切跟人硬碰硬的一面。可心里到底提防着,虽不轻易跟人透露心事,却着实有一番自己的计较。
之前在山庄,因为那两人的古怪举止而暂时靠近自己,并不代表着真心喜欢与自己亲近。景逸渐渐摸透这人性子,知道她只要一回到府里,肯定又会立时与他划清界限,主子下人那一套往出一搬,若再逼的紧点,一个弄不好便又是那日在街上的僵持情形。因此便找了一家之前伊青宇念叨过的环境清静的馆子,想多体味些先时温存。
不一会儿,饭食就上来了。景逸点的几道都是口味清淡的素菜,粥则是添了百合与莲子同煮的。百合醇甜,莲子软糯,粥熬至细滑微稠,口味清新温润。中午时那一桌子菜虽然丰盛美味,却显然太过油腻旺火,因此景逸点的粥食可以说很好的平衡了晌午时那一餐饭。乔初熏慢慢吃着,就禁不住的唇角更弯。
正文 第四章 冬至饺子
没过两日便是冬至。
按旧理,这一天要吃水饺以及地羊肉,是为祛寒暖身,好生进补的缘故。先时伊青宇就跟景逸说好,冬至这天要来府上用晚饭,并打了包票地羊肉和酒都由他负责。
果真到了冬至当天,晌午刚过,就有人过来府上叩门,第一拨是“剑香阁”的小伙计来送地羊肉以及煮暖锅用的几样底料。第二拨则是府衙的几名捕役雇了马车送酒过来,这人倒也当真说到做到,连带景逸和乔初熏都算在内,一共送了二十坛好酒过来。除却当初景逸提到过的秋露白,还有好几坛难寻佳酿,景逸坐在书房听高翎汇报,一边翻着书册,一边就勾起唇笑。
待高翎说完,景逸也不知想到什么,放下书册思量了会儿,突然起身,拿过大氅就往外走。高翎原本还在紧随其后,结果走没两步发现景逸不是要出门,而是往厨房方向去,赶紧停下脚步,老实回前院看影卫们掐架逗贫去了。
到了后厨,就见小桃儿在屋里小陀螺一般围着乔初熏转,一手握着擀面杖,另一只手拿着只白瓷小碗,嘴里还唧唧喳喳的念念有词。再看从过了晌午就没见的那人,身上换了套水红色的衣裳,恰好是略微掐腰的样式,上身微倾的姿势更显得那把小腰身不盈一握。领口镶着薄薄一圈茸毛,白嫩耳垂上什么也没戴,头上依旧只簪了那支自己送的发簪。
原本颇为娇艳的一身衣裳,因为这人本身的温婉气息以及素净装扮,倒让她穿出几分温浅宜人的味道。袖口往起挽了一圈,两手都沾着面粉,指尖动作翻飞若蝶翅,眨眼功夫就捏出一只白胖胖的小元宝。一旁案上已经摆了好几屉饺子,有月牙形状的,小锁形状的,最多的还是元宝形的。
景逸见她鬓角沁的微湿,原本白净的脸也晕着淡淡的红,不禁出声道:“差不多就行了,不还有暖锅呢么!”
屋里两人都忙得够呛,压根没发现门边早就站了人,初一听到景逸声音都很意外。小桃儿麻利儿擀了几只皮子出来,放下擀面杖,将小手往围裙上蹭蹭,忙招呼景逸进来:“外面好冷的,公子可别站在门口吹风。”说着搬了张最高最大的凳子到屋子靠内的空地,“这边还有地方,公子快进来坐吧!”
乔初熏偏过头看了景逸一眼,手上动作没停,只温声道:“后厨杂乱,公子还是先回屋罢。 超速首发”自古君子远庖厨,更何况他一个堂堂一品小侯爷,上次是喝醉了不知轻重,而且也没旁人,也就由着他性子闹了。这回可是晴天白日,他一个做主子的,到这后厨里头坐倒像什么样子!
景逸也没着急过去坐,踱步到乔初熏身边,看着她包完手上那个饺子,淡声问:“还差多少?”
乔初熏用眼神示意他看一边的小盆,满满一盆子馅料刚做得,少不得要包上个把时辰。小桃儿帮忙把凳子找好,见景逸没有过来的意思,又回到乔初熏身边,帮着继续擀饺子皮。后头大铁锅上的盖子被蒸汽顶的一掀一掀,香浓肉汤味儿直蹿鼻子。
景逸见这人面露疲色,葱白指尖微微颤着,明显是累的狠了。蹙了蹙眉尖,景逸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屋。不一会儿就拎了个影卫过来。
向来在其他影卫面前最显冷静淡定的小杯先是被主子强行拖拽出屋,在后院用凉得扎手的井水洗了三遍手,还没来得及偷着呲下牙,又被小侯爷直接拎进后厨。
小杯先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见那一屉又一屉的饺子,当即嘴角一抽,脸色暗淡看向景逸,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景逸一脸理所当然的看他:“你小时候不是陪你爹娘出过馄饨摊子么。”馄饨和饺子,不都差不多的么!
小杯嘴角接连抽了两抽,还是差很多……吧!而且那都七岁以前的事情了,他哪还记得具体怎么个手法?更重要的是,要是被那群吃货知道他还会包馄饨,晚上回了屋还不得被人挤兑死……
不过这人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非常冷静,眼见自家主子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小杯也知道这事没有打商量的余地。而且被那群家伙笑,总比被主子记仇的好。
他可不想不知哪天一觉醒来,被高翎告知自己已经被发配到某个穷山恶水的山头水寨单个执行危险人物,而且不就是包俩饺子么,大不了现学现卖!而且乔小姐好温柔好耐心的性子,铁定不会嫌他笨的……
谁知主子下一个动作就让人彻底幻想破灭。 超速首发他刚刚坚定点头表达了服从命令到底的决心,那边景逸已经拉起乔初熏,同时出声嘱咐两人:“你们俩,把这些包完。”
两个被无辜点名的人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小鸡啄米似的一齐点了点头,一个小声教,一个无声学,两人很快进入状态。乔初熏先还不愿,结果景逸直接拿住她沾着面粉的手握在掌中,一边拉着人往外走一边勾起唇角:“先回屋洗手。”
乔初熏也知道这人说风就是雨的脾气,而且他这会儿摆明了耍无赖,自己要是拧着说不去,他肯定要说,他的手上也沾面粉了要洗。因此虽然无奈,也只能由他拉着走,只是频频回头看屋里那教学相长的两人。
回到景逸卧房,调好水温拿过香胰,景逸站在一边,示意她先洗。乔初熏略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放入温热清水,仔细洗掉粘在手心的面粉,刚直起身,旁边已经递过一方干净布巾。
乔初熏迟疑了下,轻声道过谢,接了过来,退开两步给景逸腾地。
待两人都洗干净手,景逸端起盆子到屋外倒水,返身回屋,直接到床边取了只花朵形状的盒子过来,拧开盖子,递到乔初熏面前。
乔初熏原就觉着被这人伺候着洗手很是别扭,这会儿定睛一看他手里的东西,登时心中更感慌乱。雪白膏状物事,淡淡梨花香味,正是日前两人一起逛胭脂铺子时买的那盒擦手用的梨花膏。膏体圆润饱满,明显还未有人用过,那他专门买这东西搁在屋子里……
乔初熏微垂着眼,伸指到盒子里拈了一小块,放到掌心搓热,均匀涂在两只手上,嗓音比往常更低了些:“多谢公子。”
景逸微微一笑,拧上盒盖,将东西塞到她手里:“这东西原就是给你买的。”
乔初熏握着盒子,直觉光滑釉面滑不溜手,热度灼人,接也不好,拒也不是,白皙眉心渐渐就蹙起褶皱。
景逸将这人一丝一毫神色变化看的清楚,也跟着拧起眉尖:“怎么,不喜欢?”
乔初熏缓缓摇了摇首,喉间如有棉花堵塞,说出的话自己听着都有些飘忽忽的:“公子……不用对我这么好……”
景逸却是蓦地展颜一笑,伸手扶上她一侧手臂,将人圈在怀里,低头看她一直垂着的眼:“我想对谁好,那是我自个儿愿意,还有人管这么?”
乔初熏唇上血色更淡,语调微涩:“可是,我不值得公子如此。”即便她管不了景逸所作所为,她总还管得住自己的心。
景逸却不为所动,眉都没动一下:“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
乔初熏心中惶惶,口中愈发干涩,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被那目中情意吓到了,又飞快垂下头。刚要转身出门,却发觉自己已经被人半揽在怀,身后传来景逸不紧不慢的嗓音:“方才府衙有人送酒过来了,有几坛做菜炖汤都很不错,一起去瞧瞧罢。”
乔初熏跟在这人身旁,一同去了前院。就见小绿几人正站在那一坛一坛的端详,见到景逸来了忙齐声问安。
景逸微一颔首,吩咐几人把那十几坛秋露白搬到后院酒窖。接着拎起一小坛蔷薇醉,托在手里,笑着看向乔初熏:“过两天先尝尝这个,口感清甜,酒劲儿也不大,你也可以尝尝看。”
乔初熏弯起唇角回以一抹浅笑。景逸将酒坛往边上一放,正要去拾另一坛,就听大门外有人叩门。乔初熏忙快步往门口奔去,刚走没两步就被景逸拽住,示意她不要急:“没事,肯定是那小子来了。”
果然,有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