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耽美)第20部分阅读
穿到清朝当戏子(耽美) 作者:肉书屋
。因为没有山洞避风,夜里难免冷涩难熬,三个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皆没有什么睡意,便坐在一起聊天解闷,潘安手舞足蹈地讲着天南海北的事,苏倾池听着,偶尔也应上几句,两人说说笑笑,相处得甚是融洽,商承恩在一旁闷着不吱声。第二日一早,三人上了路,潘安带他们走了小道,果然不出半日,远远便看到前方山腰上一处营盘,营地四周插着绿营旗帜。
绣花鞋
苏倾池和商承恩到达目标营地的时候,他们营别的将士也到了,苏倾池正奇怪,从潘安口中才晓得原来是他们营里的人昨日就去接应了,这样行军速度大大提高了不说,也省去许多弯路。同他们川北镇标左营会合的正是松藩镇标维州协右营的兵士,这一营人马原先驻扎在松藩城,此次因大小金川之役,被征调至此,以备调遣。
两营人马会合,纵是比预计早到了一日,众人依旧人疲马乏。两营兵士协作搭建了帐篷,挖了茅沟,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将一切准备妥当。
晚上,外头篝火燃得正旺,两营的士兵混在一起,分作几处,围坐几圈,右营兵将在附近山上打了不少野味,每队士兵中间皆架着一只野畜,在火中烤得滋滋作响,又搬出几坛浊酒,众人畅饮,皆作替众人接风洗尘,营帐之外敞阔的山腰山上,众士兵分食痛饮,好不快意。
“几年不见,已经成了都司了?”葛总兵一手端着粗陶琬,一手拍着身边男子的肩膀,眼中尽是赞许。
那男子笑得谦逊而爽朗,“这得多谢总兵大人的提拔。”
“哈哈哈……”总兵大人今日显然高兴,端起陶琬,“来,跟我喝一碗。”
“请。”那男子毫不含糊,举起大碗,仰头灌下一大碗酒水,烈酒入肚,面上竟不见丝毫醉意。
那方言谈正欢,苏倾池这边有人忍不住问,“总兵大人旁边那人谁啊?”
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士兵往那头瞅了瞅,“嗨,咱们营的郭都司,你们才来,大概还不熟悉,咱都司大人可是个厉害人物,你们不晓得,他原先同我们一样,也是个普通步兵。”
“哟,两三年时间就成了都司了,真能耐。”众人咋舌。
“那是当然。”那士兵打了个酒嗝,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咱都司大人打起仗来那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
众人了悟地点头,又问,“瞧模样,他跟总兵大人挺熟?”
“以前就在总兵大人手下,要不是总兵大人后来被调走了,他如今就是你们总兵大人的中军了,你们说能不熟么?”那士兵又断起碗喝了一大口。
众人了悟地点头,“难怪了。”
苏倾池对他们说的事并不多注意,那些喧杂的声音从耳边飘过,他只低垂着轻薄的眼皮,低头端起陶碗喝了几口酒,酒水酿得粗糙,汤水浑浊,却是辛辣异常,几口下肚,便觉得腹内灼烧得厉害,倒教他一时适应不过来。刚放下碗吐了口气,便听有人喊他,转头,正是葛冰。
他已听商承恩说了葛冰之事,知道他当日只是灌了几口河水,并无大碍,心里的牵挂便也落下了。
苏倾池正是料定葛冰心中对自己百般有愧,才不愿提及当日之事,只如寻常那般笑道,“怎么跑这儿来了,可是被鲁七他们灌多了酒?”
葛冰蹲在他身边,沉默的摇摇头。
苏倾池将自己碗中分到的那块肉递给他,语含戏谑,“也不知谁平日里老嚷嚷着要吃肉。”
葛冰盯了会儿那块肉,欲言又止地摇摇头,苏倾池知道他这是在别扭,伸手撸了把他的脑袋,“你小子是不愿同赵大哥讲话了?”
“没。”葛冰低头噘着嘴,抬头瞧见苏倾池含笑的眼眸,知道他这是在捉弄自己,便拿脑袋在苏倾池肩上拱了两下。
“好了好了。”苏倾池失笑,葛冰也不过才十六七的模样,多少有些孩子气,便将肉推到他跟前,“吃吧。”
葛冰吸吸鼻子,伸手拿过那块||乳|猪后腿,抱在手里啃起来,啃着啃着也就忘了别扭,靠在苏倾池身上啃得一脸油。
“好啊,哪来的毛小子,敢偷我的肉。”潘安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扑上来就要抢葛冰手里头的猪后腿。
葛冰咻地跳起来,抱着猪后腿边跑边叫,“明明是赵大哥的,谁说是你的。”
“就是我的,你还我的腿来。”潘安大呼小叫着追上去。
两人瞬时将整个营地闹了个翻天,引得众士兵捧腹哄笑,苏倾池望着这两个人跳上蹿下的身影,亦是哭笑不得。
“潘安。”有人发话。
苏倾池微愣,觉得这个声音莫名地熟悉,循声望去,因着对方背对着他,只能瞧见一个背影,并不能知晓其面目如何,苏倾池瞧那人的装束,知道他正是方才众人谈论的那位都司大人,如此,苏倾池便也未往深处想。
潘安立马蔫了,“大哥。”
“还不坐下,成何体统。”男子皱眉。
潘安回头瞪了葛冰一眼,葛冰对他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举着手上的肉,行为十分挑衅,潘安对他龇牙咧嘴,回头瞧见自家大哥正对自己瞪眼,便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众人又喧闹着喝起酒来,苏倾池揉了揉肩膀,浑身已有些乏了,忆起这营地不远处有一条河,便起身回了营帐。
“大,大,大!”
“小——!”
有人狠狠地骂了一句,“格老子的,再来!”
营帐之内正躲着几个人聚在一起小赌,见到有人掀了营帐进来,皆是一惊,等定了神,见来人是苏倾池,便各自嘘出一口气来,带头赌博的那个士兵叫伍泗,好赌如命,平日里偷着摸着也要同人赌上一把,每每把自己的薪给输完,便四处借钱,他原先也问苏倾池借过,苏倾池知道这种人借了他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他虽不在乎每月一两的银钱,却不愿与这样的人沾上联系。
苏倾池取了几件换洗衣裳便出了营帐。
正想出营,瞧见守营的那两个士兵并非自己营里的,这才觉得如今有许多不便,想了想,于是只得抱着衣衫又折回去。
身后有马蹄“哒哒哒”的声音,缓慢渐近,有人跃马而下,带起一股风拂过面颊。
“洗过了。”商城恩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苹果。
苏倾池脚步顿了下,抬头淡淡瞧了商城恩一眼,随意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接过,“偷的?”
他不过随口一问,本没想与他多说话,商城恩却严肃地点了下头。
苏倾池面色有一瞬的怪异,转头望了他一眼,“被人发现了?”
“追了半座山。”
瞧着对方严肃的眼神,以及眉间习惯性蹙起的眉峰,苏倾池忽而想笑,他抛了一下手中的苹果,对商城恩扬了扬,“谢了。”转身便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待苏倾池走远,商城恩一直紧攥的拳头才略松开。
虽同维州协右营驻扎在一起,一切营制依旧如常,等众人吃饱之后,编队去营地后的塘里洗澡,苏倾池也携了衣物,同营里众人一道出了营地,河塘离营地不多远,只几步路。
如今入夏,天黑得快,借着光线暗淡,苏倾池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见众人在河塘中央嬉笑打闹,便解了衣衫入水。
塘里的水带着白日残留的余温,并不冷,连日来的疲乏在这里得到了纾解,苏倾池拿着巾子将身上细细擦洗一遍,正洗着,苏倾池忽然停了动作,他隐约觉得水里有人正向自己靠近。
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苏倾池皱了眉毛,低喝道,“谁。”
葛冰探出一个脑袋来,苏倾池这才叹了口气。
葛冰嘿嘿笑,整个人从水里头钻出来,“赵大哥,我想吓唬你来着。”
说罢,葛冰的视线便停在苏倾池身上,他素来知道苏倾池面皮白净,却从未同他这样亲昵地亲近过,如今细看,不由呆了一呆,随即面上微红,莫怪原先同其他营帐里的士兵赌博的时候,听周围几个人私下里议论这人,当时他并不知道那些人在谈论什么,只听到那几人围在一起笑得猥琐,如今想来,终于明白了。
葛冰转头又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容貌清俊,削肩瘦腰,肌白如玉,这样一个模样身段皆风流的人物,在这满是粗汉的军营之中,如何能不被人惦记?
苏倾池并不知他所想,转头道,“想什么呢?”
“哥,你在营里小心些,有些人……”葛冰欲言又止。
苏倾池一愣,无声地笑了笑,“你可知道这军中,谁最擅长骑射?”
葛冰没有楞过神,“啊?,骑射啊,当然是承恩大哥了。”
“除了他便没有别人了么?”
葛冰靠在河塘边的石头上,“有是有,不过肯定没承恩大哥那么厉害。”
苏倾池不置可否,两人正说着,那头忽而一阵马蚤动,葛冰用下巴冲那头指了指,“右营的人来了。”
苏倾池点点头,“咱们回吧。”
正要起身,抬头便见岸上站了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他的衣衫,也不知站了多久,“这衣裳是你的?”
苏倾池顺手拿了一旁换下的衣衫披在身上,伸手扯过对方手中自己的衣裳,“不劳烦。”
天色昏暗,苏倾池也未瞧清对方面容,转身要走,才发现自己的鞋还在对方手中,苏倾池皱了皱眉,心中已是恼怒,正待发作,对方忽而一笑,“好大的一只绣花鞋。”
苏倾池一愣,抬头哑语半日,“郭……甲?”
他忆起当时,他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随着江南的暮云班四处唱春台,班子里有人排挤他,将他唱戏要穿的那双绣花鞋藏了起来,丢给他一双码数大上许多的鞋,正是在那台上,走碎步之时,鞋子从脚上脱落,在长裙底下他将鞋子踢到一边,装作无事,光着脚将戏唱完。
他年纪轻,模样生得好,嗓音又清,戏罢,博了一片叫好声,待众人散去,班子里头的人开始收拾切末,准备回班,他握着手中一只绣花鞋,却如何也寻不到另一只,正忧心,台下忽而有人开口,“好大的一只绣花鞋。”
苏倾池向他望去,对方手里正提着一只半旧的粉底彩凤绣花鞋,面上含笑。
骑马
这日依旧如往日那般操练阵型,自长矛至藤牌,临近晌午方歇,众士兵席地而坐,熙熙攘攘地谈天说地,偶尔冒出几个荤词儿,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苏倾池坐在一处树荫下,看着众人熙闹,也笑了出来,手中虎帽作扇,扇出几许凉风,吹拂在汗湿的面颊和颈项上,顿时散去些许燥热,,清风拂面,煞是惬意。一旁有人走来,递给他一个羊皮水囊,“累了?”
苏倾池含笑接过,也不客气,就着饮了两口,抬袖子擦去嘴角的水渍,缓缓吐出一口热气,笑道,“骨头都散架了。”
对方撩了袍子在他身边坐下,转头专注地端详着身旁男子的面容,复又仰头看着树荫外的广袤蓝天,“在河塘听见你的声音的时候,我中了邪似的站了半天,想着,若那声音真是你的该有多好,想着是你,果然是你,呵呵。”
男人低笑,转头望向苏倾池,“我从没想过你竟也投了绿营。”男人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期许,“是为了……我么?”
苏倾池低头看着手中的水囊,闻言抬手在男人的手臂上捶了一下,一双眸子带笑,“我若说不是,你是不是要差人拖我下去打二十板子?”
“未尝不可。”郭甲这般说,嘴角弯了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那我可得躲好了。”说罢苏倾池作势要起身。
郭甲伸手一拉,将对方细腻之中浅浅染了一层风霜的手握在掌心,那人的手纤长细白,骨节分明,指甲透着轻盈的粉色,白净的手背隐隐能瞧见里边的脉络,当初这双手如何纤巧地抛翻水袖,在他心中荡起层层涟漪,教他忘却不能。
郭甲正入神,那人已经将手不着痕迹地抽离,“午炮都过了,都司大人还不饿?”
抬头,见对方白净的面容带着笑,正看着自己,郭甲面上微红,起身掩饰般地掸了掸袍子,“去我营帐里吃?”
他这话刚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周围已有许多士兵将视线停驻在两人身上,苏倾池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哪里敢同总兵大人抢人。”说罢,视线移到一边。
郭甲顺他视线看去,果然有士兵过来传话,说总兵大人找他有事。
挥手让士兵退下,郭甲语气难掩遗憾,“昨日太过仓促,话都还没来得及同你细说,晚上我去寻你。”
话音方落,郭甲便匆匆走了,那模样竟是怕苏倾池推辞,苏倾池无奈一笑,捡起自己的藤牌,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午时用饭,果然有人借机询问苏倾池同郭甲的关系,苏倾池自顾自用着粗糙的饭菜,姿态慵闲,面上带着一贯清淡如莲的笑容,谁上前询问,他便大方地夹一筷子菜到对方碗里,细长的凤眸含笑,不言不语,却看得周围硬汉一个个红了黑黝黝的脸,纷纷噤口埋头扒饭,愣是忘了这码子事儿。
商城恩坐在他对面,一双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严肃到僵硬,苏倾池抬眼,姣好的秀眉挑了一挑,两人对视半晌,商城恩硬着脖子低下头,一顿饭吃得半声没吭,一直等火头军端着竹筐过来收碗筷的时候,商城恩才不冷不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光中的意味苏倾池还未看懂,那人就走远了,翻飞的软甲袍子带起一股劲风。
苏倾池正要回营帐,葛冰从身后追出来,“赵大哥,这个给你。”
葛冰塞了一个苹果给苏倾池,苏倾池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葛冰知道他心里所想,便嘿嘿道,“可不是我给的,有人把这个放在你的位子上,我想可不就是给你的,所以就给拿来了。”
不用想苏倾池也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他有些莫名。
葛冰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眼睛却利得很,他拿胳膊戳了苏倾池一下,笑得暧昧,“赵大哥,怕是有人暗地里拿苹果给你开小灶吧,真能心疼人啊。”
“说什么呢。”苏倾池面色淡淡,瞧不出喜怒,轻叹了一口气,“以后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葛冰不是个没眼色的,当即也不再说了,只把话题转开,“赵大哥,你跟郭都司很熟?”
苏倾池扬了扬嘴角,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把手里的苹果递给葛冰,“算故友吧。”
“看出来了,今儿操练的时候,他在台上就一直看着你呢。”葛冰张嘴啃了一大口,腮帮顿时鼓得圆圆的,衬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让人不禁联想到两个小爪子抱着坚果啃的松鼠,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蓬松大尾巴悠然地来回晃动。
“你看错了。”
葛冰本想说一准儿没错,咽下苹果瞧了眼苏倾池的眼色,改口道,“嗯,兴许他看我呢。”
苏倾池不由一笑,“他看你做什么?”
“我今儿耍长矛的时候,手一滑,一茅把旁边姓潘的那小子裤子戳了个窟窿,屁股后头。”
“怪不得你今儿吃饭尽躲着他,怕他寻仇?”
“他才不敢呢,军营里私下斗殴可是得受军法处置,他想屁股开花,我就奉陪。”
“谁屁股开花?”潘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葛冰被吓得哇一声大叫,旋即被潘安揪着衣领子拖走了,“咱俩的新仇旧账一起算算?昨天哪个小贼溜我帐里在我褥子上画了个大乌龟?嗯?”
“哇,赵大哥,救我……”话音消失在一处营帐后头。
苏倾池无奈地摇头,暖风吹动,卷起一缕尘土,苏倾池望了望天色,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
原本以为郭甲说的晚上来寻他是入夜之后,不想,晚饭之时,郭甲便大步踏进营帐,营帐里顿时一阵安静,他却恍若未见,笑着冲负责分饭的火头军道,“劳烦小兄弟给我来碗饭。”
那火头军年纪不大,楞了楞赶紧就盛了满满一大碗饭,恭恭敬敬地递到郭甲手中。
郭甲端着碗,穿过一众无声的鸦雀,径直走向苏倾池这一桌,苏倾池身旁坐着的士兵立马让了坐,郭甲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众人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都别看着我,再看我也成不了下酒菜,哈哈哈……”
众人见这情形,纷纷大笑起来,营帐中顿时又恢复了原先的喧杂,气氛比起先前竟是愈发高涨。
苏倾池凤眸弯弯,一双眸子含笑,竟是掩不住的别样风流。
郭甲在他身边坐下,也不客气,伸手就夹了几筷子菜,就着饭扒了几口,“饿坏我了。”
“谁敢饿着都司大人不成?”语气中的戏谑好不遮掩。
营长中顿时安静了许多,放眼望去,一对对皆是竖起的耳朵,苏倾池收回视线,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郭甲晃了晃筷子,手中动作未停,显然是真饿了,“从总兵大人帐篷里出来,已经过了时辰,我还在想,总兵大人怎么也不留我吃个饭,哈哈……”
有人跟着笑出来,苏倾池摇摇头,这人这些年竟是未变半分。
“这菜不错。”郭甲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到苏倾池碗里,语气柔了不止三分,“你多吃点,瘦成这样可怎生是好?”
这句话着实暧昧了些,只是郭甲的声音并不大,仿佛只是说与他一人听的,苏倾池还未开口,对面的男人便投来一束视线,苏倾池迎着他的视线,丝毫没有避让之意,然那道视线实在露|骨了些,苏倾池不免皱了皱眉。
苏倾池不语,郭甲便也弄不明白他的心思,怕自己的示好太过含蓄,引不起对方注意,又怕自己殷勤太过,让对方躲了自己,一时心绪繁乱,便不敢轻易开口。
这一桌几人便低头自顾自用饭,各怀心思。
待用饭将过,郭甲犹豫着开口,“待会……”
“晚上一起骑马?”有人横插|进来一句话,没有语调起伏,平平淡淡一句话,声音亦不大,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叫人如何也忽视不得。
郭甲楞了一楞,终于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男子,英挺俊逸,面若寒霜,一双沉静的明眸此时正望着苏倾池。
苏倾池挑了下眉毛,回视了对方一眼。
商城恩亦挑了挑那两道入鬓的俊挺的剑眉,颇有和他比谁的眉毛更威武的架势,嘴角含笑,“倾池?”
苏倾池身体一顿,旋即眼眸中透出几分戏谑来。
郭甲心下一沉,他知道苏倾池在军中的名字是赵苏阳,故而从未喊过他的真名,此时听人这样喊出来,心中不免浪潮汹涌,不是滋味。
苏倾池在两人的视线中,平静地沉默了半晌,随即抬头,嘴角勾了个弧度,竟凭空生出一股子魅惑风情,“好。”
墨玉
山里的风透着一股子凉,山间残留着一丝白天的燥热,被几缕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缱缱绻绻融进远处一片影绰的墨绿黛蓝。
单薄的夕阳浅浅地洒下来,山里湖畔一片橘色的光晕,马蹄踏过湖畔,一粒小石子滚落,无声无息击碎了一片宁静
轻盈朦胧的天际,墨尾轻蹄的棕马
离营地二里地的山谷边,波光粼粼的大湖掠过几道浅浅的涟漪,如今又陷入一片静谧无波,似是怕惊扰了通体墨色的骏马之上面如冠玉的清俊男子,形貌俊美的男子身边一位身形挺拔刚毅的男子并排骑于马上,两人手里各自松松地执着缰绳,气氛难得的融洽。
马行得极慢,马蹄没入浅草,溅起几缕青草的芬芳,惊了蜜蜂,扰了蝶儿
苏倾池嘴角含笑,纤挑的眉毛将细长的丹凤眼衬得愈发夺人心魂,商承恩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投过去,竟是再挪不开分毫,心神具凝之时,那人忽而转过头,商承恩旋即收了视线,低低地清咳了一声,面上涌了些血气,只是他的面皮并不如那人那般轻薄盈透,不细看便如何也瞧不出异样来。商承恩这方心里乱了一分,那人却毫无知觉,商承恩将视线再移过去,只见对方微俯了身子,正细细地捋着马的鬃毛,黛墨似漆的鬃毛,纤白如缎的手,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该是这马的造化了,商承恩忽而这般想。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情形,商承恩忽而忆起两人先前之事来,遥想数月前的京城,一时只觉得恍若隔世,几个月的戎马尘嚣已淹没了京都的喧闹繁华,拨开层层轻尘,在京城之中的一切恰如梦境,教他分辨不清,若不是身边还有这人,他大约要以为自己生来便在这苍茫群山之中,手执刀剑,一袭铠甲醉卧沙场。
当初名动京城的花旦苏老板,富可敌国的巨商商家的二少,如今却阴差阳错编入同一个军营,莫说旁人,便是商承恩自己也要嗤一句“无稽之谈”。
但如今,这人真真切切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边竟然有荷。”那人喃喃低语。
商承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湖的一角果然有几片零星的荷叶托着几只荷花,只是在这暮色之下,若不细看,并不能瞧真切。只是那几只孤零零的荷花纵是开尽,又如何比得上什刹海连绵数里的别样荷景?思及此,商承恩不免顿了一顿,去年今日,他们不正在画舫之内赏荷?他忆起那夜,夜凉如水,月光洒下,船舫之上镀了一层静谧的银辉,那人一袭轻薄白衣正倚着船栏而坐,神色清淡,眸中一片清透,商承恩回想那时,忽而觉得世间再没人能将那袭白衣穿得比他好看。那年那夜,他大哥眼中流露的似水柔情,那人嘴角微含的浅笑,两人相视,竟再无旁人插足的份,仿佛世间只此一人。也许,那时他们两人当真两情相悦,商承恩这般想,心里莫名一闷。“听说近日要征集两百士兵去革布什赞、丹霸以及后路粮台防守。”苏倾池望着远处天际。商承恩微顿,点了点头,“总兵已让人拟定名单了。”苏倾池低低地嗯了一声,低头扯了下缰绳,马缓缓踏着蹄子往前走,商承恩夹了下马肚,徐徐跟上。两人并排行了一段路,苏倾池忽而道,“你骑射如何?”说罢看了眼对方挂在马鞍上的箭囊。“不错。”商承恩这般说。苏倾池勾了勾嘴角,“怎么个不错法?”“在这军营之中,无人能及。”“呵,好个大言不惭。”商承恩望向他,沉默半晌,“……我教你?”苏倾池被人瞧破心思,面上亦是一片平淡无波,“先从骑马开始。”商承恩倒是一愣,“你不会骑马?”苏倾池撇了下嘴角,丢过去一个“如何”的眼神,商承恩不语,现在想来他当真未见过苏倾池骑马,又将视线投过去,那人先下骑在马背之上,意态清闲,这份恬淡自若实在瞧不出他先前没有碰过马。收了心思,商承恩的神情多了份严肃,“小走之时,上身直立,用脚的前半部踩蹬。”苏倾池依言照做,“这样?”商承恩伸出一掌,托住苏倾池的后腰,“再挺些。)”温热的掌心隔着几层粗布,触及衣衫之内的腰肢,苏倾池微微有些不适,将腰身往前挺了些,商承恩点了点头,伸手轻拍了下马臀,让马缓步小走。如此走了一圈,商承恩缓缓紧随其后,不时指点一二,待苏倾池掌握了些坐骑的技巧,商承恩忽而用鞭子抽了一下苏倾池身下的马匹,马蹄踏动,开始小跑,商承恩在一旁指点,“大腿内侧和小腿膝盖分别用力夹住马肚,上身前倾,注意马奔跑时身体要随之起伏。”身下的马匹并不老实,苏倾池险些掌控不住缰绳,一颗心紧紧地悬着,额上很快冒了汗,苏倾池岂是那种服输的人,当下同马犟上了,拧眉闷声夹紧马肚,攥紧缰绳,马匹渐渐跑快了些,苏倾池的身形开始晃动,一时慌乱,竟找不着平衡。身后商承恩见势,心头一紧,沉声道,“拉紧一边缰绳,不要慌。”马匹颠簸,苏倾池下意识扯紧缰绳,那马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扬蹄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向前狂奔。“抱住马脖子,不要松开。”商承恩一颗心紧紧提了上来,再如何没想到马会突然惊厥。一时情况变得混乱。眼前便是一片密林,若是让马跑进林子,情况无疑凶险难测。五脏六腑险些被颠得移了位,大腿内侧辣辣地疼,原本凉爽的风因为马的疾奔,变得凛冽异常,刮在面上如同刀刃细细划割。苏倾池的气息变得紊乱,心中又急又乱。又一声嘶鸣,马蹄飞扬,苏倾池心里一拎,紧接着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大约会被甩出去,苏倾池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身后忽而一沉,一条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肢,将他带入身后的胸膛,手连同掌心攥着的缰绳被一个厚实的掌心裹住。“没事了。”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在颈子后头,像是安抚一般重复了几遍。商承恩一面护住苏倾池,一面攥紧缰绳,熟练地控缰,马匹原地奔跑了几圈,速度渐渐缓下来。商承恩低头看他苍白的面色,不由收紧了手臂,“还好么?”苏倾池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来,末了惊魂未定地吐了一口气,强笑道,“好……险。”很快,两人皆意识到这样的姿势便是两个男人也太嫌暧昧,各自不说话。待下了马,商承恩检查了马蹄,原来马蹄铁上铁钉的倒钩嵌进了一块薄薄的石片,在马匹奔走过程中划伤了马腿,难怪会受惊。取出石片,商承恩替马清理了一下伤口,拍了拍马腿,“好了。”苏倾池在一旁看着,面色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是在商承恩回头瞧他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和恼怒,紧抿着嘴不做声。商承恩一愣,他从来不知高傲如那人竟会有这样的表情,不由暗中弯了弯嘴角。终究不甘心,苏倾池又骑了会子马,这次比上次要好上许多,动作也熟练了些,便是遇到些小情况,也不会如先前那般慌乱无措。等下马之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两人便不再耽搁,牵了马回营。连着几日,两人用了晚饭,便出了营帐练习骑射。将过往种种抛开,两人之间的相处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这几日郭甲依旧每日同苏倾池以及众兵士一同用饭,平日无事便来苏倾池帐中寻他说话,众人看在眼中,面上虽不说,私下里早已流言蜚语一片。“你们说咱都司是不是瞧上赵苏阳了?”“指不定呢。”“哎哎,昨儿个我守夜,可瞧见两人偷偷摸摸去了营帐后头,好半天才出来。”一句话投入湖面,顿时激起层层涟漪。“你跟过去听了没,他们干了什么没?”“能干什么啊?”“哎呀,那个呗,嗯?哈哈哈……”众人心照不宣地哄笑开来。“不会吧,这赵苏阳平时看着挺正经的啊。”“你知道个啥,面上越正经,背地里越马蚤|浪,你瞧他长那模样,面皮尔比娘们儿还白,腰细屁股翘,是你你心痒不?”“嘿嘿,还真别说。”“哎哎哎,听我说听我说,那天咱不是在武场操练么,我故意从他身边摔了下,他伸手拉了我一把,娘诶,老子头一次那么近看他,就那一眼,老子就觉着这辈子载了,他对我笑了那么一下,老子那玩意儿当时就硬了。”“哈哈哈,你个没臊的。”“这有什么?老子实话实说,要是他真跟我好,老子连老娘都不要了,一准儿把他当菩萨供着。”“当菩萨?你就想着把菩萨拖被窝里干几炮吧?啊?哈哈哈……”“去去去,你们敢说你们没动过他的心思?”“嘘……你那菩萨可过来了,被他听见,还不把你老二咬掉。”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散开了。苏倾池大汗淋漓地过来了,左手拿着箭囊,右手执这一把大弓,显然刚练箭回来,刚走近营帐,便瞧见方才聚在一起的众人忽然散开了,心中疑惑,转头瞧见一旁的商承恩,便走过去。商承恩的面色不甚好,阴沉沉地,苏倾池看了他一眼,将箭囊和弓箭递给他,“谢了。”商承恩淡淡点了个头,苏倾池取了水囊,拔了塞子,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汗水混着水从喉上的突起流过,勾出一道诱人的曲线,旋即没入衣领。商承恩莫名地觉得心中一股烦躁。“怎么了?”苏倾池抬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嘴边带着一贯的浅笑。“……没什么。”商承恩别过头,转身匆匆走了,“晚上后山练马。”“今晚……”商承恩忽而转身,一双眼睛盯着苏倾池。苏倾池一挑眉,“把你的墨玉借我?”瞧见那人白净的面颊上,一双醉人的眼眸含笑,心里的烦躁忽而烟消云散,商承恩点了点头,“嗯。”
在等你
闲了几日,苏倾池和营里的士兵便被拉去充苦力,午饭草草解决,苏倾池便拿了铁锹,同其余几人去了营地后头,将险些浮粪四溢的茅沟填埋,又辟出另一个远离水源的地界,重新挖几个。 这不是个清闲的活计,至少在这样烈日当空,蝉鸣聒噪的时节,简直是受罪。简陋的茅房里还蹲着一位正在办事的兄弟,听见外头嚷着要填坑,慌忙拎着裤子跑出来,裤腰带都没来得及系,模样狼狈,“哎哎,兄弟几个悠着点儿。”众人哈哈大笑,笑罢,纷纷往手掌啐了口唾沫,举起铁锹,开始挖土填坑,这样的差事,早点结束也少遭些罪,众人如是想,苏倾池也不例外。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如今这情形倒也适用,最初被熏得鼻尖发酸,呛咳不已,现下已能坦然面对了。
头顶的太阳火辣辣,光线十足炫目,苏倾池方埋了一个茅沟,身上的衣衫已经汗津津地贴着脊背了,粘腻不堪。
郭甲刚靠近营地后方,远远便瞧见那人单手执着铁锹,空出另一只手揉着腰肩。
毒辣的日头让营地后头的气味愈发浓烈难闻,郭甲站在远处都不免皱眉,对方那样讲究的人,如何消受得了,这一想,脚步便不由加快了。“倾……苏阳。”郭甲快步走过去,鼻尖萦绕的浓郁气息熏得他额间鼓鼓。苏倾池闻声转过身,瞧见郭甲,面上一笑,抬袖子擦了把汗,面色因为炎热染了两片轻盈的红晕,“你怎么来了,这样污糟的地方仔细沾了一身臭。”“这话该我说才是,给我。”郭甲卷了袖子便要夺苏倾池手中的铁锹,“你去一旁歇歇。”苏倾池伸手阻止了他,“你一个堂堂都司,这里哪是你待的地方,叫人瞧见……”“他们爱瞧便让他们瞧个够。”郭甲笑道。苏倾池自是知晓他脾性的,况且这里人多口杂,再做纠缠总不好,瞧见一旁还有几把铁锹,便道,“若是这样,不若你也凑一分力,让兄弟几个早些交差,如何?”这句如何却是对周围众人所说。“对——!”“就是!”“好——!”众人挥着铁锹,热血高涨,随即哄然大笑。苏倾池也跟着笑了起来,明眸皓齿,白净的面颊红晕未退,这一笑,顿时叫人心头一荡。“你啊。”郭甲在人不注意的地方抬手轻刮了下苏倾池的鼻子,语气透着十足的宠溺。苏倾池一愣,未待他反应过来,郭甲已经拿了铁锹,同一群光膀子的汉子顶着烈日,奋力完差,放眼望去,这情形竟似极了一群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挥汗如雨。在骄阳下灼烤了一个时辰,终于交了差,那些军汉,或把辫子盘在头上,或把上衣缠在腰间,或披散着衣衫袒|胸露||乳|,一个个扛着拖着铁锹回了营帐。苏倾池也着实被晒着了,额间颈间全是涔涔细汗,卷了袖子露出纤白的胳膊,一抹,也是湿漉漉一片,天上的日头滚烫,肌肤却沁凉如玉,连着手臂上的汗水都透着一股子凉。回营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郭甲的脸颊被晒得通红,“我身上的汗臭,仔细熏了你。”苏倾池转头一笑,“咱们如今可算臭味相投?”郭甲闻言,扫视一下四周,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士兵果然都皱着鼻子,远远躲开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倒也清静了,哈哈……”苏倾池但笑不语,从腰间取了汗巾子擦了把颈子,见郭甲正望着自己,他略思量,觉得郭甲多少帮了自己的忙,便执了未用过的那头递过去,“你也擦一把?”郭甲面上笑意更甚,接过去,拿在手中竟舍不得擦。苏倾池转头看他,无声地询问。“呵呵,我就怕把这巾子弄脏了。”“左右不过一块巾子,有什么稀罕,脏了也便脏了,有甚打紧?”那人已这般说,若是再不擦,便要让那人起疑了,郭甲咧嘴笑了笑,旋即举着巾子小心在脸上沾了几下。苏倾池一笑,没有言语,却不知郭甲趁他转头,举着巾子在鼻尖,闭目细细嗅了几下。巾上有一股幽幽的香气,若不是巾子原本的气味,便只会是那人身上的味道。这头郭甲一片旖旎心思还未收,那头便有人打断了两人的独处,闻声望去,那头冲苏倾池直挥手的正是那个叫葛冰的年轻小兵。苏倾池对郭甲抱歉一笑,道了句“我过去瞧瞧”便丢下他走了。郭甲嗟叹不已,那一句“我同你一起去”含在嘴里,又生生咽了下去,方叹息完,忆起手里那人遗忘在自己这里的巾子,心头的抑郁便一扫而空,不由执了那条墨绿刺绣的汗巾凑至鼻尖,又醉心嗅了一遍,随即收入自己怀中。苏倾池方靠近葛冰,便被他扯着胳膊拉到了一遍,苏倾池还未开口,葛冰已将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拿了出来,“已经帮你把换洗衣衫拿出来了,嘿嘿,承……我找了个好地儿,水又清又凉,舒服着呢。
”苏倾池倒不晓得葛冰有这等细腻心思,此时听闻他找了个这样干净的地儿,心中亦是欢喜,念及身上粘腻湿汗以及沾上的不雅气味,恨不得立马钻入水中,畅快淋漓地洗上一番。随葛冰偷偷出了营地,绕到山后,九曲十八转穿过一片小树林,终于瞧见一片亮光,树林后头果然别有洞天。葛冰挠头,笑得颇为得意,“如何?没叫赵大哥白高兴一场吧?”“好个僻静雅致的地方。”苏倾池望着眼前幽静的山谷,飞悬的瀑布,碧透的清池,由衷赞叹。“那是自然。”承恩大哥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能不好么?葛冰将干净衣衫放在池边的石头上,指了指一旁,“赵大哥,你洗着,我去一旁给你把风,先下营里也没什么事儿,你多泡会儿。”苏倾池点头,见葛冰已去了一旁,在池边立了会儿,便散了发辫,解了衣衫。厚重繁杂的衣衫落地,露出两片圆润的肩膀,继而光滑细腻的脊背,窄细挺翘的腰臀,衣摆之下,一双纤长匀称的,肌白如脂。狭小的清池,半分光影,半分旖旎。葛冰在一旁尽责把风,耳边传来清灵的水声,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待瞧见小潭碧池中央那抹纤盈的背影,以及水下被光影涟漪暧昧缠绕的光景,不由热血喷张,鼻尖一热,旋即仰着头,让鼻尖罪孽的液体倒流。“嗷呜……”有人伸手露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葛冰愤然转头,跳脚,“臭潘子!”潘安挑挑眉,笑得挑衅,“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嘛呢?嗯?”葛冰立即警觉,拿两大眼珠子滴溜溜上下将潘安打量了个遍,“你跟踪我?”潘安没否认,耸了耸肩,还没说话,葛冰揪着他的袖子就把他拖走了,潘安仰着身子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