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 1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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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情侠女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ap;quot;收藏到我的浏览器≈ap;quot; 功能 和 ≈ap;quot;加入书签≈ap;quot; 功能!若是配合得上,腹背受敌之下,三派联军必将大溃;若他到得早了,也能增加山庄的防卫力量,等庄外敌人攻到疲累至极之时,再让生力军从地道中钻出,绕到敌后猛击,也是可制必胜的一招;若是时辰算得稍有差误,他带的人没能赶上,以山庄形势之险,项英也该当能守上好几天,一直等到他率师回援,些许失误并不伤大局。

    不过,项枫其实还是有私心的,他老谋深算、谋划极深,若是碰上了最差最严重的状况,不仅时辰计算有所差误,在项枫回援之前,敌军已经大至,而在三派猛攻之下,项英又守不住山庄的话……这状况虽极不可能发生,但他还是做下了准备,告知了项英地道的所在位置以及出入口。

    就算当真是最糟的状况发生,在项枫率领人马回援之前山庄已经失陷的话,至少项英还能藉地道脱身,来到这镇上和他们的生力军会合。到时候敌明我暗,项枫等人熟悉地形,且有地道可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入山庄中心重地,又兼三派人马激战之后,人疲马乏,加上大胜之后,身心都浸在胜利狂欢的喜悦当中,不复先前戒心,在项枫等人突袭之下,必可大获全胜。

    虽说在武林道上打滚的经验还不太够,但事前已发现地道中的项英,加上方才才亲眼看到项枫前呼后拥、大大方方的出现,综合了这么多情报,以秦梦芸的冰雪聪明,一旦从发觉项枫的惊讶当中醒觉,定下心来细细思索,项枫的种种诡计,她就算不能全盘了解,也猜到了七八分。

    仔细地想了想项枫的计划,秦梦芸不由得心跳加速,虽在香公子那温暖的怀抱当中,竟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此人虽是人品低劣,连自己的师妹和故主也加以暗算,占夺了君羽山庄这份基业,事后连为虎作伥的两个师弟也不放过,一死一逃,十余年后连上门探查真相的她都不放过,暗下了荡魂散,弄得她差点没法子解决体内暗毒,这人当真没有半分为人所应有的恩义之心,但无德无义不说,这项枫着实老j巨猾、诡计多端,加上料事如神,还真称得上足智多谋之辈。

    前天一早,秦梦芸自己也曾去探过君羽山庄,那时她看到庄墙上头负守卫之责的三派弟子们,根本是累得东倒西歪,没累倒的也是彼此谈笑,根本没把守卫当做一回事。

    秦梦芸那时以为胜败已分,项枫父子已彻底败亡,再没有翻身机会,因此对三派弟子的疏忽,并没怎么在意;但如今发现了项枫的j计,再想到山庄里头三派弟子的玩忽,她却不由得背心发寒,若项枫没有误了这么多天,在君羽山庄失陷后的隔日便及时回师,和她探山庄同样的时间下手突击的话……

    那样的状况之下,战果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了。君羽山庄初定,大胜之后众人都放松了,燕召对那地道又是一知半解,加上以为项枫已经败逃,短时间内不可能东山再起,怕也无心去探探,若在此时给项枫利用地道,攻了进来。攻守之势逆转,又兼是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事出突然,门下弟子们前日之战疲惫未复,又在戒心全消的状态之下,三派实力就算再强,也非得大败不可。

    仔细想想,秦梦芸不由庆幸,这回项枫之所以败,绝非其计谋中有所差误,纯粹只是运气不站在他那一方,若不是香公子临时倒戈,此事之前完全不在项枫算内,恐怕项枫还真是非赢不可呢!

    这倒不是秦梦芸向自己脸上贴金,像三派弟子一般信心满满,以为所有的成功,都是因为自己流血流汗、辛苦疲惫,又兼做得正确及时,才让项枫失手的。

    一来若不是香公子未能下君羽山庄协防,楚心他们一开始还真没那么容易得手呢!以香公子武功之高、智虑之深,项枫若不在场,山庄中人必是由他指挥,到时的情况和项英这莽夫指挥之下,恐怕真有天壤之别了。

    光从领袖方面来看,楚心等人吃了年轻气盛、易于冒进的亏,和香公子的沉着多智比起来,根本就差了好大一截,加上这次三派中年龄居长、经验丰富、老谋深算,或可和香公子争一日短长的白素平留在后队,三派弟子兵力虽盛,但在楚心李含这批年轻气盛人的领袖之下,如何斗得过机谋远虑如香公子之辈呢?

    再来就是,因为香公子一直未下山,仍保持神神秘秘的,令人无法捉摸,三派中的低辈弟子们虽是大获全胜之下,不由得放下心来,对外敌全无半点戒备。

    但白素平和楚心等人,在心理上可没有那么放松,虽是意气风发,难免小覤了对手,却仍是随时预备着,深怕被这神秘莫测的香公子突袭。加上巧合之下,屋顶偷听的秦梦芸,给他们以为是香公子亲至,心惊之下连忙点起大队,准备一战,若项枫真赶上那当口进犯,就算占了突袭之利,怕也没法胜得那般轻松吧?

    再加上项枫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啊!这种事情就算他再厉害,但在事先可真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机缘巧合之下秦梦芸和香公子竟在恰到好处地“坠崖”之后,溜入了君羽山庄的地道之中,还碰上了项英,靠着这个凑巧,秦梦芸才能在此时此刻,看穿了项枫的真正意图。

    也幸好项英在地道中乱窜,竟被香公子和秦梦芸碰上,给两人活活治死,否则他若成功出了地道,和项枫等人会合,让项枫知道了山庄现下的情况,天晓得项枫还会不会带人向山庄里跳,或者是干脆放弃了这处基业,反正他手下还有这批人在,项枫父子想要东山再起绝非难事。

    心中突地一惊,秦梦芸这才想到,现在的楚心以为项枫已经远遁,她和香公子又落崖身死,大患皆去,自是心满意足,再没半分临敌准备;加上大获全胜之后,楚心虽要留下来重建山庄,但恐怕其余两派高手在战胜之后也要回山去了。

    而楚心本门呢?少林派留下来的人,只是为了协助楚心重建,精锐多半也要回师,留下来的人更无战意可言,现在的楚心不但正值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全无戒心不说,身边的实力更是薄弱,若给项枫一下狠击,只怕真会一败涂地呢!

    虽说秦梦芸已离开了楚心一方,还被他和燕召联手下山崖,照说秦梦芸该当对他心存恨意,不对他动手已够好了,更别说要帮楚心退敌;但她心性温厚,并不太记仇,加上两人终归曾有段云雨之情,若非情移事转,秦梦芸在之前还真有段时间在考虑,要不要成为楚心的妻子呢!

    情缘的牵系,可不是那么容易断的,自己终归是投入了香公子怀抱,现在的秦梦芸心中,对于楚心着实有些亏负之感,若有机会,颇想好好地补报他一下,加上现在窝在香公子的怀中,任他轻怜蜜爱的秦梦芸可真是心满意足,对旁人的恨意自没有那么浓厚,此时的秦梦芸芳心里头不由自主地,还真忍不住要为楚心担心呢!

    “那……楚心师兄那边……”

    微带些畏怕地看了看香公子,秦梦芸的脸儿低了下去,不敢深看他,她芳心之中虽担心楚心,可也是真的在害怕,这香公子厉害到像什么都瞒不过他,若给香公子知道,软绵绵偎依在他怀中,软的像是整个人都化了的秦梦芸,心中竟正在为其他男子担心,真不知他会怎么想。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当真差了十万八千里,对他们的心理,秦梦芸可真是无法了解,大概只有老天爷才会晓得,男人有多么善妒,光看那时楚心竟难掩妒恨,和燕召联手对付自己,下手之际一点儿情面也不留,秦梦芸就不敢再有尝试。

    眼前的香公子可不是楚心,这人精明厉害、难以测度,又是走向邪道,他若起了妒恨之意,秦梦芸可真不知道,自己会被整成什么样子,香公子也不用怎么下毒手,只要再加一剂荡魂散,然后再手脚齐施,逗得秦梦芸欲火焚身,偏是不真正满足她,到时候秦梦芸可真没有把握,自己是否挨得住这种“酷刑”呢?

    “不用担心,”

    似是看穿了秦梦芸心中所想,香公子声音之中半带安抚、半带解释,柔和的语声娓娓道来。

    “在移尸回君羽山庄的时候,我就已留下了字条,通知楚心和白素平他们,项枫接下来可能玩的手段,还要他们多加留意庄内的地道。以楚心等人的头脑和武功实力,加上三派弟子人多势众,又多了一天休息,精神也补了回来,加上重拾戒心,若项枫的意图泄漏,暗算突袭绝不可行,一战之下可是绝无胜机,这回才是真正的解决,项枫的实力将完全崩溃,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是……是吗?”

    秦梦芸低下了头,将发热的脸儿埋在香公子的胸前。其实她心下正惧着呢,这香公子果真厉害,看来从地道中发现项英之时,对项枫的种种图谋,香公子已是了然于心,一点儿都瞒不过他。

    秦梦芸不由得要为之庆幸,若不是香公子这回站在自己一方,没有下山去助项枫,以她和楚心等人事先对这人的实力全无认识,徒然自以为是、信心满满地拟定对君羽山庄的攻击计划,那时的她们真如无知的井底之蛙一般,恐怕事到临头,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呢!

    “可……可是……”

    好一会儿,秦梦芸才把突然跳出来的念头说了出来,“可是对地道……他们可是一无所知……燕召虽知道地道的存在,却不清楚其中状况……在时间上可……可来不及让他们一个个去找出来了……”

    “有我知道啊!而且我也留书指给他们看了……”

    香公子微微一笑,“项枫建了这么个盘旋地底的通道,不只君羽山庄,整个山里头都有他的路,就像钻地鼠一样随地出入、防不胜防。我若不留意些,把地道里头的虚实全探得清清楚楚,哪天他要是拿这个来对付我,岂不糟榚?”

    “唔……嗯……”

    感觉秦梦芸娇嫩的r体慢慢温热起来,不住软语轻哼,连呼在他胸前的幽馥清氛,都暖的像是透入了衣内,直薄胸臆,显见怀中佳丽已经慢慢动情,香公子的嘴角浮起了微微的笑意,扶在秦梦芸纤腰上的双手慢慢点戳轻揩,一点一点地撩起她的情火,在他的努力之下,这表面上冷如圣女,床第之间却是热情如火的女郎,看来可终于从见到项枫的恨火和激动当中,醒觉了过来。

    以方才秦梦芸激动无比的心理状况,若她身上不是只有现在的薄纱,真能在房里找出件可以穿出门的衣裳,更衣之后还来得及逮到项枫等人行踪的话,以她的性子,就算双方众寡悬殊,秦梦芸也非去找项枫等人动手报仇不可。

    虽说夜来云雨狂骤,手足之间不是那么好使力,绝不是与人动手的好时候,但以秦梦芸的武功修为,就算敌众我寡,如果那批人的武功最高不过等若项枫,与她差得还远,若有机会,她要亲手取项枫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再加上香公子暗中相助,那胜面就有了七八成,项枫等人绝无可胜之机,但这种纯靠武力决胜负的打法,一点儿头脑都不用,可不是他所喜欢的呢!

    “别……哎……别那样逗梦芸了……”

    一边承受着香公子热力十足,彷佛一点一顶都能勾起她体内无限火花的手指轻舞,秦梦芸一边和他热吻着,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在香公子的舌上轻咬了一下,两人的唇舌这才分了开来,中间浮起了一丝晶莹的反光。

    “求……求求你……哎……好……好哥哥啊……梦芸整个都是你的人了……你想什么时候搞都行……唔……可是……这次是……是梦芸的大仇人……再不追他就逃掉了……好公子,你先让梦芸换件衣裳吧!梦芸一定要追上他,亲手报这个仇的……”

    “这个嘛……”

    香公子微微地偏头想了想,在怀中的秦梦芸娇呓不依的当儿,双手陡地使力,箍住了她的腰,让秦梦芸再也退避不得,嘴上竟又重重地吻住了她樱红软嫩的唇儿,等到吻的秦梦芸娇哼细细的时候,才松了开来,连手也软了不使力,“好梦芸,算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什……什么事……”

    “看我的面子,留下项枫一条命……反正他也老了。”

    “可……可是……”

    原也想不到,香公子竟会有这种要求,秦梦芸登时一怔。说句实在话,若换了之前的秦梦芸,即便恳求她的是香公子,这种事她也是不可能答应的,父母之仇加上辱身之恨,秦梦芸对项枫这老贼可是深恶痛绝,即便是让项枫粉身碎骨,此仇都难以得报,她可是非亲手杀他报仇不可。

    但从发觉地道中人是项英开始,秦梦芸原本坚实如铁铸的复仇之心,不知为何已慢慢松动了开来,这倒不是因为她原谅了项枫,或是以为项枫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一点点足以谅解的地方,而是因为她误杀了项英,用的还是邪y已极的手段,虽说父债子偿、千古通例,加上地道中光线昏暗,项枫和项英父子容颜又极为肖似,此事原也怪不得她,但秦梦芸的心中,总是拗不过来。

    说真的,原本秦梦芸还以为项枫毫无父子天性,连自己的儿子都丢了下来,自顾自地逃出了山庄。但后来发觉了事实,项枫并非毫无父子人伦的禽兽,只是为了胜利,才出此绝招,甚至连那只他一人知道的地道,也告诉了项英;而项英之所以碰上了香公子和秦梦芸,多半是因为他初入地道,不以为意,对其中地势又不熟悉,一不小心迷了路,在其中乱闯乱撞,才倒了大楣。

    一想到地道中项英那凄惨的死状,秦梦芸不由得有点儿心生痛楚,她倒不是可怜项英或是项枫,但那地道之中的惨状,却一直回绕心头,久久不去。以她现下心绪之混乱,若此时此刻项枫落入了她手中,只怕秦梦芸也下不了狠手去施加酷刑,最多是一刀两段,只是复了大仇便罢。

    “好不好嘛?就听我这次,反正项枫此仗必败,基业已失,加上独子项英也死了。等到此战结束,他最后的一支兵力也要损失殆尽,无权无势之下,项枫以后也再不成大患……”

    听到那句“独子也死了”秦梦芸胸中陡地一痛。虽不知她心中纠葛,他这话并不存恶意,但香公子这句话,实在是恰到好处地击中了她心中的痛处,让心中混乱的秦梦芸立时下了决定。

    “好……好吧……就留下他一条老命……只……只是……”

    咬了咬银牙,昂起了脸儿,秦梦芸勉力让自己回复清醒,“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们这就跟着他去,俟机把项枫劫出来,只要……只要废了他的武功,就算梦芸报了仇吧!到时候再要拿他怎样,一切就……就由公子你决定好了。”

    “嗯……这样最好了……”

    看着香公子转身在房中壁上轻轻敲了几下,变魔术般弄出了个壁内的衣柜,取出了一件和秦梦芸以往所用完全同款式的道袍,秦梦芸所没有看到的,是转身过去时,香公子面上浮起的一丝笑意。

    第三卷 第七章

    “怎……怎么会这样……”

    站在原属香公子所有的小庄园外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君羽山庄,项枫整个人都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连“玄冥双煞”这两个留在他身边的老友,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原本在进小镇的时候,项枫还颇有些胜算在握、意气风发的气概。一来他虽已在路上得到消息,知道自己上了燕召的当,三派联军到达君羽山庄的时间比他所想还要早了几天,不过光是这几天的延搁,并不能动摇项枫等人的优势,君羽山庄地处山中,形势颇险,在他经营之下,更是墙高壕深,里头水粮兵器皆备,虽比不上朝廷的军事重镇,却也是一等一的险要之所了。

    加上这等攻庄之战,犹如大军交战一般,重要的并非个人武功高下而是联战的阵形熟习与否,庄中众庄丁武功虽不高明,比起三派的武林高手是差得远了,但在阵形和防守方面久经训练,不输朝廷兵马,在守庄这方面比起仓促成军的三派,可要优秀得太多了。

    何况守庄的项英虽是年轻气盛、过于冲动,远比不上燕召,算不上个领袖人才,只有扮他以安定人心的功用,但项枫的如意算盘当中,还有香公子要下山相助,以他的沉着冷静,这几天要守住君羽山庄绝非难事。

    但才进到镇里项枫原先布下的最后秘密基地,意气风发、胜算在握的项枫等人,接到的却是一个一个的坏消息。

    也不知怎么搞的,项枫最看重的救星,那年纪虽不太大,却是老练沉稳的香公子,竟误了约期,没下山来和项英会合。项英的外貌虽能扮得像项枫,但临敌经验和老练深沉处,和项枫可真是天差地远了,香公子既没下山,以他的领袖能力,既要扮得活灵活现,不让山庄中人知道项枫已经离庄,又要小心翼翼地对付前来攻庄的三派高手,对项英而言可真是再沉重无比的负担。

    就如字面上所言一般,在一场血战之后君羽山庄终于失陷,虽说双方都损伤不轻,项英一方尤其死伤殆尽,但在楚心等人得胜之后,却还是走了项英这大角色,也难怪三派中人要有“为德不卒”之叹了。不过也因为项英弃战先逃,才让山庄众人军心摇荡、阵形崩溃,否则三派仓促成军,还未必能胜得这么容易呢!

    听到君羽山庄失陷,在座众人虽都怒火填膺,但连家园都丢了,最该气急攻心的项枫,却反常地镇静了下来。

    其实现在的状况,还算在项枫掌握当中,虽说君羽山庄失陷,但只要他所带的人及时回师,加上山庄底下有楚心等人全不了解的地道,敌明我暗之下,虽说众寡不敌,但以项枫等人的实力,若能集中精锐攻其首领,要解决楚心的人马,夺回君羽山庄,该当不是问题。

    只要项英靠着地道逃脱险地,这一仗项枫根本不算有什么损失。只是这点项枫非得藏在心底,绝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就是了,否则不只是军心大乱,这种没义气的举措,只怕连老练如项枫,都要当场难堪。

    但听到了接下来的消息,连深沉如项枫,都要按捺不住怒火了。虽有着地道可资依凭,项英却没能及时逃出,他的尸首现在正悬在君羽山庄门口处,好供三派众人参观。

    这种羞辱还不算什么,以三派武林正道的身份,不让战死者入土为安虽有些过份,但只要想到点苍李含和少林楚心对项枫的恨怨之深,不发不快,对黑道众人而言,这种事倒也不是那么的令人义愤填膺。

    但也不知三派中人是怎么想的,竟把项英打扮成项枫的模样,还把他摆布成脱阳而亡的丑态,即便项枫带来的众人都非正道,但对这么y毒的手段,也无不怒忿有加,个个气火攻心,恨不得立刻杀上山去,将楚心等人通通五马分尸。

    但是复仇之战中,老年丧子、怒火攻心,最该站在最前线的项枫,这回却硬是被劝到了后方。当听到项英的死讯后,项枫当真怒的像是只疯狂的雄狮般狂奔而出,他的狐群狗党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在门前将他给截下,硬是把气的眼中喷火,彷佛想一口气冲进君羽山庄,将楚心以下的所有人通通杀得一干二净的项枫给拉住。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虽说知道项枫复仇心切,但在这种状况之下,让他上到阵前,只怕复仇心切的项枫,当真会战到奋不顾身。众人散居四湖五岳,平时全没联络,都是为了和项枫的交情,才来此一趟,他可是众人的主帅,就算最后能胜,一旦项枫负了伤,这场仗可就算是白打了。

    更何况大胜之后,楚心一方松懈已极,虽不像项枫原先打算的,点苍和华山两派在大胜之后即行回师,只剩下楚心等人孤守山庄,但是他们暗布下的探子在君羽山庄外头打探的结果,山庄中的三派弟子已全无戒心,在庄头东倒西瘫着,连把守都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最重要的是,连武功邪诡高明如香公子,都被白素平等人震下了山崖去,尸骨无存,第二天起来,项枫的尸首又瘫到了大门口,原以为主犯逃脱,要追缉颇得花些时间人力的弟子们,一时间见到这最大主犯的尸首,无不又惊又喜,乐得骨头都酥了,又怎会有心思来把守君羽山庄呢?

    一方是暗地而来、蓄势待发,另一方却是兵力薄弱、人疲马困,又兼心理松懈、毫无戒心,尚未开战胜负已定,他们根本就无须担心。

    虽说情况如此可喜,可兵凶战危,加上庄内诸人虽是情绪松懈、无人备战,但来此之人都是三派精锐,武功终是高明无比,激战之中若有须臾,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虽是众人中的主帅,但他们并不是因为服从项枫的权威而结合,而是因为相互为友,而走到一路上的,对项枫可没有那么言听计从,虽是气怒之下,但项枫还是得顾到他们的意见,到最后也只有忍住满腹怒火,选择在这小庄园前头观战了。

    但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项枫登时怔了。原本居高临下看来,三派弟子是东一团、西一群的,人人或是谈笑或是休息,当真是散乱得无以复加,显见此战胜券在握,若不是项枫脸上还气到僵着,气虎虎的像是想择人而噬,弄得气氛好不尴尬,怕在他身旁护卫的两人已经轻松谈笑起来了。

    但当三人远远望去,看到地道开启,众人杀出来的当儿,情况却登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得令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看似全无人把守的地道开口处,当项枫的人冲出来的当儿,三派的人却好像早料到似的蜂拥而上,和项枫的人马大战起来;至于其他一些设在房内的出口呢!在上头虽看不清房中动静,但在一阵s动之后,房中被抛出来的尸首,看来却也多半是自己的人,显然三派可是早有防备,表面上那种瘫软散漫、毫无准备的模样儿,只是装出来骗项枫的而已。

    看的项枫又急又怒,这下可真应了一句俗话——“三十老娘,倒绷孩儿”项枫一向自负才智,一生算计他人从没出错过,他可真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被别人所算的这么一天。

    光看到三派中人冲出来的气势十足,显见准备充分,项枫心下一痛,已知此战必败、毫无幸理。

    地道存在的目的只有一条,就是出人意表、攻其不备,一旦让对方知道有地道的存在,在事前就把守住地道出口,暗袭的一方就非败不可;加上无论事先怎么布置好的地道,在地道里的人钻出来的当儿,都是毫无防备可言,最危险的时候,若敌人早有准备,布下了重重陷阱,那么从地道中钻出来,可当真和自杀没什么分别。

    怎……怎么会这样呢?原先在发觉燕召叛离,连早被擒下的秦梦芸都带离石室之时,项枫可当真吓了好大一跳,这地道可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成绩,连亲生儿子项英都不知道,更遑论庄内他人,燕召就算包藏祸心久矣,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地道的存在,进而把秦梦芸给救出去的呢?

    那时项枫虽已经清楚,这地道的存在,恐怕已瞒不了三派,但这地道不只布在君羽山庄之下,连这片山林都布下了开口,错综复杂,除他自己之外,再无第二人清楚其中关隘。项枫可是颇有自信,从地道中留下来的痕迹看来,燕召并不熟悉其中路径,就算知道有地道存在,所知亦必有限,在短短数日之中,想要把布置在山庄里头的地道开口处全挖出来,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不信归不信,但眼下的状况,却是坏得无以复加。从眼前的状况看来,三派不只知道地道的存在,连地道有哪些开口,分布在哪些地方,也是清清楚楚。才看到第一眼,项枫已经怔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头碎成了片片,那冲击之强烈,让他登时呆在当场,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也不知这样呆了多久,项枫突地猛省:自己是怎么了?碰到了这么严重的情形,怎么也不知道赶快做出反应呢?看这样子,三派不只对自己将要来攻一事了若指掌,连他早先布下那布满庄里地下、错综复杂的地道,也是清清楚楚,再没一点儿遗漏,这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这方出了内j,因为再没有人像他自己一样清楚地道里头的情况了。

    不过就是因为情况如此糟榚,才更是要赶快做出处置,从地道钻入山庄里头的那批人铁定是完了,怎么也不可能救得了,三派中人绝不可能放过他们,惨败之局已定,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如果项枫还不赶快离开此处,等到楚心等人解决了突入庄中的人马,开始清理战场之时,就轮到他要倒楣了呀!

    知道这种“弃车保帅”的想头,绝对不能被自己人发觉,项枫微一咬牙,视线向两旁瞄了一瞄。虽明知这样做没义气,传了出去自己恐怕要声名扫地,连在黑道当中都抬不起头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不先把自己身旁的人制倒了,他们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弃阵而去、逃之夭夭呢?若是花上太多时间在对付他们的拦阻上头,误了项枫的逃亡大计,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但眼光在身旁一扫之下,项枫浑身剧震,目瞪口呆,他真是没有想到,竟有这样的事情,比起山庄中出人意料的情况,还要令人震惊。不知何时,在他身旁护卫的两人,都已经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另外两个黑衣人则站在两边,封死了项枫所有的逃离路子。

    这……这怎么可能呢?项枫当真不敢相信,就算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山庄当中,连护卫着他的两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神不属之下,难免会受人暗算,但再怎么说,身边的人被这样无声无息地放倒了,近在咫尺的自己却是一无所知,就算换了不会武功的常人,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传扬出去当真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何况被制倒的也非常人,玄冥双煞成名久矣,是晋南一带的黑道高手,武功比之项枫虽颇有不如,但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竟被人无声无息地就弄昏了,虽说两人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山庄当中,但若对方不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绝代高手,那也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位意欲如何?”

    咬着牙,迸出了这句话,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不传出来,项枫此时早已不敢挣扎,就算是出于暗算,来人既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放倒了就在身边的玄冥双煞,让自己一点儿知觉都没有,武功比起自己可不知要高上了多少,若自己胆敢妄动,他们也不消出手,只要大声喊叫出来,让山下的楚心注意到自己就在这儿,项枫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冷冷地哼了一声,项枫只觉眼前一花,腹中气海x突地一麻,一股柔和雄厚的力道陡地传了进来,登时走遍全身。那力道奔的如此之快,项枫还未来得及起念运功护身,经脉之间已是一阵剧震,暖酥酥的甚是舒服,好像力气都给吸了进去,整个紧绷的身体顿时间都放松了下来似的。

    “你……”

    虽说那感觉颇为舒服,但项枫久历江湖,可不是傻子,偏偏那人动作太快,项枫才刚发觉不妙,想要出手,那人的身形已滑了回去,项枫推出的双掌打了个空,连从指间飞出的血叶镖,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才飞到中途就落了地。

    “为什么?为什么废我武功?”

    项枫恨的怒火攻心,眼中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似的。微一运功之下,项枫只觉腹中空空荡荡的,数十年苦修的内力,犹如泥牛入海,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快走?”

    一句寒若冰山,彷佛光听就可把人的血脉冻结起来的声音,从那人的口中冷冷地传了出来,冻得四周的空气都像是凝结了一般,绝非生人所能发出,不用想也知道是装出来的声音,“下面的人撑不了多久,楚心他们……可是很快就要上来了。”

    “你……”

    当真是气满胸膛,双拳攒得紧紧的,若不是老命要紧,加上自知就算武功还在,也远不及眼前此人,否则项枫可真想扑上去,和这黑衣人拚了命再说。“留……留下你的名字来……今日之施,项枫早晚要报的!”

    “不用……”

    一甩手,一颗嘶嘶作响的烟火迸上了半空,不只是下头庄里,只怕丛林外那小镇的人都给吸引住了。项枫一晃眼间,那人身形如风,轻轻巧巧地从项枫的身边飘过,那人冷冷地在项枫耳中丢下了一句话,小小声地只容项枫一人听见,才大大方方地和另外那人一同扬长而去,“你……没有明天了……”

    没命地逃了好久,项枫当真是荒不择路,只顾着逃、逃、逃,眼前只看到地上的小道,再管不了其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到了哪儿。山庄后头的丛林中虽有小道直通镇上,却是错综复杂,就算是熟悉路径的人,走起来也要小心翼翼,否则若拐错了个弯,只怕也要在里头转上个半天。

    也不知逃了有多久,正没命奔逃的项枫脚下一跘,整个人如倒下的葫芦般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原想起身再逃,但在疾奔中没感觉到的酸疼痛楚,一停下来便整个涌了上来,一双腿似灌满了醋一般,让项枫瘫在地上,有好一阵子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奔逃之中被树枝勾得浑身是伤,到现在他才感觉到疼。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擦伤,项枫咬着牙,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眼前的景象却是前所未见,显然方才在疾奔当中,慌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已不知拐错了几次弯,迷失在丛林深处。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已经迷了路,再慌不择路的四处乱逃,也未必找得到正确的路出林,何况楚心那批人有燕召领着,该当只会在正确的路上转来转去,恐怕他们现在也再找不到自己的行踪了。

    拖着疲累至极的身子,半走半爬地滚到了树下的一颗大石旁,才坐下去整个人都瘫了,项枫只觉体内再挖不出一点儿力气,别说起身了,就连动上一动,都似难上加难。

    若非项枫武功被废,加上那人临走前的那一发烟火,让山下庄中战势已近终局,正准备清理战场的楚心等人,发觉了项枫的身影,连人众都来不及整列,楚心拖了燕召和李含,忙不迭地便狂追过来,害得项枫没命价地逃,搞到现在都迷路了。

    幸亏项枫和三人原有一段距离,又是见机得快、起步得早,加上点苍和少林两派的人也追了上来,楚心等人边追边解释,也拖慢了不少时间;另外项枫慌不择路、只顾奔逃,楚心等人却十分戒慎、步步小心,生怕这又是j猾的项枫所布下的陷阱,否则只怕项枫早落到楚心手中了。

    仔细倾听着外头的声音,却是连一丝人马声响都没听到,也不知是楚心等人跟丢了,正在外头到处乱窜呢?还是自己武功被废之后,连耳力都退化了,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呢?项枫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的心思才回到了身上,开始在想,以后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一开始,项枫的心思还环绕在未来的念头,但也不知是武功被废之后,静心的修养也随之退步了呢?还是人在惨败之后,特别容易缅怀以往呢?想着想着,项枫的心里慢慢地回到了当年。

    那时候的项枫还年轻,靠着师妹周玉绢的关系,受“飞羽燕”秦邦所赏识,一进听雨山庄,就成了山庄的总管。那时庄里的老人还颇不服他,虽不至于主动挑衅,有事没事扯他后腿的小动作却是常有,不过项枫交游广阔,武功也极高,在庄里头直追秦邦之后,又兼才智过人,从没出过错,加上秦邦重情,对他颇为照拂,过得几年,在庄里头的地位也就慢慢地稳了下来。

    原先,项枫虽对周玉绢的如花美貌,早有垂涎之心,但一来秦邦武功着实高明,连高傲如项枫都自叹弗如,二来他受秦邦知遇之恩,在一开始,项枫对秦邦可是忠心耿耿的。

    那时的他勇于任事、全力以赴,在山庄四周勤于巡查,绝不让任何外敌有入侵之机,庄后的这片丛林占地广袤,虽是片天然险地,不熟路径之人绝难侵入,但却不是那般令人放心的天险,所以项枫对这儿的巡视,也是最为小心谨慎的,这儿的每一个小径、每一条对外通路,项枫可都是了若指掌呢!

    但或许真是“饱暖思y欲、饥寒起盗心”吧!在山庄里头干了七八年,一开始的报恩之心,随着时间慢慢地磨耗,逐渐淡化消失,项枫慢慢地感觉到心里空虚,自己在山庄里头的位置,乃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再努力也升不上去了,加上秦邦对他极其放心,在庄里头更不管事,到后来大家都知道,庄里头的庄主名义上是秦邦,实际上能管得到事的,可只有项枫这大总管呢!

    等到周玉绢好不容易怀了孕,这状况更加明显,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孩子,秦邦可真是乐翻了心,好交游的他连朋友也不管,门也不出,其他的琐事更是碰也不碰,全心全意只在照顾首次怀孕的妻子,连名义上非由庄主所为的一些事项裁决,也全都丢给了他可以全心信任的项枫。

    也因此,当项枫起心反叛,一步一步地将亲于秦邦的老人们排除,换上了自己的亲信,逐步逐步地在庄内夺权的当儿,秦邦非但毫无所觉,对项枫的信任还一日多于一日。

    等到周玉绢将近临盆的当儿,却值外敌入侵,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庄里头更没留下几个人助他退敌,那时的秦邦非但毫无怀疑,看到项枫回援的时候,还真是喜得像是打从心底笑出来的样儿呢!当秦邦捱到项枫背后暗算的一招时,那表情着实是笔墨难以形容,直到现在,项枫都还记得那时他的神情。

    可惜后来楚园和齐建虽是穷追猛打,却还是让已近临盆的周玉绢逃掉了,之前千思万想,暗中演练了好几次,称得上极其完美的夺庄计划,竟还是留下了个尾巴,不过随着时间过去,项枫也慢慢地放下了心来,不再把那遗孤的事儿放在心上;等到他解决了楚园,走了齐建,当年的事情更是天衣无缝,以齐建的胆小,只可能隐姓埋名,躲得再不露踪迹,更别说是出头来指证项枫了。

    也因为放心,项枫才能慢慢地拓展势力,秦邦的先祖留下来的资产丰厚,有君羽山庄雄厚财力为后盾,加上项枫的武功不弱、交游又广,虽说他行事低调,在武林当中不算出名,但项枫的势力之强,却也是当世少有,除了传承久矣的几个大门派外,当今武林,能赢过他的势力,已经不多了。

    项枫一直在等待,原本若是一切顺利,只要武林当中的势力分布一有变动,一直待机的项枫便能乘势而起,以他手上所掌握的实力,加上才智过人,君羽山庄要和诸大门派分庭抗礼,绝非难事。如果运气再好一点,或许还能拿个武林盟主当当呢!

    偏偏天不从人愿,只能叹造化弄人,老天爷就是不让他一直走好运,当月前他在墙头上一如往常巡逻的当儿,从墙头上不经意地向下望去,看到了秦梦芸的身影时,项枫登时浑身剧震,怔在墙头上动也不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浑不同于以往的模样,吓得身边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虽说是光天化日之下,阳光暖暖地照着,但心头充满了惊吓之意,当时项枫吓得背心直冒冷汗,还真以为有死而复生这回事呢!若不是秦梦芸娇艳如鲜花盛放,比之当年的周玉绢还要美上数分,加上脚边影子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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