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
肉鸽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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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小雁用唇堵住了岳童的嘴巴,两个人交织在一起,闵小雁尝试着去忘记刚刚的惊魂,岳童的身体让她痴迷,是忘却一切的良药。
两个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白。小雁拨开几缕被汗水打透沾在额前的头发,岳童躺在床上,抽着烟。
“递给我一支……”
“我真想一直这样,一直到我们回去……”岳童笑着扔过来一支烟,“就这么抱着你,一直不分开。”
“岳童……”闵小雁吸了饱满的一口,“前些日子,我去了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岳童趴在小雁的胸前,轻轻地拱着她的茹房。
“我怀孕了……”
“什么?”岳童猛地抬起头,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小雁,“我们的孩子?你打掉了?”
“嗯。”小雁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小心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谁陪你去的?”
“思琪……”
“胡闹……简直是胡闹……”岳童忽地站起身,囚狮一样在屋子里踱着步,手里的烟越烧越短,一不小心烫到了手,岳童叫了一声,把烟头扔到了地上。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一直瞒着我。”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小雁急切下语调也高了起来,“我想要的还多吗?我只想要你和我在一起,哪怕我们在平井继续过苦日子。你呢,却只顾得去刷卡,刷卡,你感受到过我的感觉吗?你还记得去年的那个生日吗?我们一无所有,但我却过了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因为你用自己的能力给了我承诺。可现在呢?你甚至连买包烟都要拿假卡去买,你看到柳思琪有多可怜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你像刘蒙一样出了事,我会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岳童又点了支烟,“当初那100万横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慌吗?我和刘蒙在日本拼了这么多年了,一夜赔光p股也不是没遭过,可我从来没像那时候那么恐慌过。终于有了机会让我翻过身来,你知道我每次出去跑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为什么把护照什么的都留下来,我真他妈怕有天我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岳童用力地敲着桌子,头沉了下去,闵小雁第一次看到他哭的样子,刘蒙是岳童在东京出生入死的朋友,这次栽了,小雁能体会到岳童的心情。
“岳童,”闵小雁抱住了他的头,“收手吧,不要再做了。”
岳童的头在怀里点了点,小雁抱得更紧了。
刘蒙最终没能回来,柳思琪收到遣返通知的时候,愣愣地在门前坐了一整天,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好像没听到一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吹红了她的脸,可她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觉一样,就那样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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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小雁一直趴在5楼的窗口,她的心痛如刀绞,可到最后她也没下楼去,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柳思琪。
岳童傍晚的时候才回来。
“思琪怎么样了?”
“我没见她啊,不在房间里吗?”
“她不是一直在楼下吗?”
“我不知道……”岳童把外衣扔到床上,闷声闷气地坐下了。
“见着刘蒙了吗?”
“见着了……”岳童似乎有些不高兴,“我还见着杨波和杨澜了……”
“她们?”
“狗改不了吃屎……”岳童恨恨地骂着。
闵小雁不做声了,岳童有些恼怒,这个时候,闵小雁生怕再说出些什么火上浇油的话来。
“也怪不得她们,”岳童翻开床,从里面掏出刷卡的机器还有几张旧卡,“在东京,没得最慢的是人的惰性,没的最快的就他妈是钱。想当初,你要是不帮她们,搞不好哪天良心发现了,还会有点别的想法,结果你把大把的钞票给了她们,钱来的容易了,以后就懒得再去靠辛苦赚了。”
“岳童,你在干什么?”闵小雁看着岳童把那些东西装进了书包里,“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做了吗?”
“雁子……”岳童把书包背好,“我想好了,把钱攒足了,这个暑假就毕业了,我想回去了,我在这里已经累了。”
“还有不到3个月了,难道你不能等吗?”
“等……”岳童看了看窗外,“我也想等,可我怎么等?回国我想自己办一个律师事务所,钱从哪里来?”
“你……”闵小雁拉开门,“你去吧,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
岳童最后还是压住了火,离开的时候,小雁突然有种感觉,他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思琪!”闵小雁捧着买好的便当,敲着门,“思琪开门啊,吃点东西。”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小雁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空空如也。拨了柳思琪的电话,也没有反应。
“死丫头,会跑哪里去呢?”闵小雁在楼里转了几圈,也没见柳思琪的人影。
“岳童,你在哪里呢?”
“怎么了?”
“思琪不见了……”
“……”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走了……”
“走了?”
“是的,她不让我告诉你,她不想你去送她,我给她买的机票。”
放下电话后,闵小雁呆呆地站在柳思琪的门前,她就这样走了,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小雁不知道为什么柳思琪不想让她去送别,也许她有她自己的原因吧。闵小雁突然羡慕起她来,一年里,她也曾经这样背弃一切,跑回去两次,却又轮回般地转了回来。小雁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西游记》里,唐僧师徒4人在取得真经后,却被观音一句未能九九归一给招了回去,重新又受了第81难的情节。
“难道……我受的罪还不够吗?”
闵小雁下定了决心,她看了看表,21点整。
“岳童,你在哪里呢?”
“又干什么?”
“我现在去找你,有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不行吗?我这里还忙着呢。”
“见面说。”小雁的口气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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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在即将离去的时候,用最后的寒冷肆虐着这个城市,闵小雁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狡黠地扫着四周。街头挤满了各国来的游客,兴致颇高地流连于大小的酒吧,舞厅。在这个世界有名的红灯区里,男人的脸上总是一副兴奋的样子,连空气里弥漫着的浓浓的酒气都显得格外亢奋。一群红着脸的黑社会,在马路边跳着奇怪的舞蹈,嘴里哼哈着听不懂的歌,一群群的像没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比起来,匆匆奔走在新宿歌舞伎町的小雁显得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另类。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岳童没多大好气,“这地方是你们女孩该来的地方吗?”
虹是家很显眼的风俗店,这里有30多个小姐,在新宿也算大规模的了。客人很多,岳童拎着电脑熟悉地整理着信息,闵小雁像段木头似的站在旁边,岳童熟视无睹的样子让她火冒三丈。
“岳童,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我要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里?”
“回国!”
岳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小雁。
被看得有些发毛,小雁往后退了两步,原来想好的话一下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
“为什么突然想回去了?你不想毕业啦?”岳童的表情有些y沉沉的。
“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
“岳童,你真的变了……”见岳童沉默了,闵小雁本来还有的一丝希望开始慢慢淡去,“变得快让我完全不认识了。在新小岩的时候,我认识的岳童是一个直爽的男孩,那个男孩的活力感染了我,那个男孩的真挚也改变了我。在蒲生,我一个人过着危险的生活,那个男孩给了我支持下去的勇气,因为他的执著和肯定,我才能够面对我身边发生的一切。在平井,虽然颠簸的生活让我有些怨言,可有了他在身边,琐碎的生活反而成了点滴的记忆。我一直都忘不了那天晚上他送给我的那枚普普通通的戒指,也许,现在在他看来,那几万日元已经非常不起眼了,可在我这里,这戒指一直沉甸甸地坠着我的心,让我始终不会轻易放弃,因为那才是一段真实的感情。”
“然而……”闵小雁当着岳童的面,慢慢地脱下戒指,“我要和你商量的就是这件事情,我想我始终不是个能适应这里的人,如果说第一次我是在逃避,第二次是在选择,那么这次,就是我决定我的选择的时候了。”
“不回来了?”岳童半信半疑地样子让小雁觉得有些可笑。
“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闵小雁把戒指放在岳童的面前,“这里现在是你的天堂,却不是我的天堂。”
“雁子……”
岳童的支吾让小雁失去了等待的耐性,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等待着岳童从身后将自己再次抱住。可她失算了,门推开的时候,一股冷气吹了进来,仿佛在劝告小雁停下固执的脚步。闵小雁没有过多的踌躇,伤心后的女人,做出决定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坚决得多,她一头迈进寒风里。
眼泪被甩在眼角,又被带进风中,脸上留下两道伤痕,闵小雁知道,这是她留在东京的最后两道伤痕。
新宿似乎没有昼夜的区别,这是个越夜越疯狂的地方。华灯初放,街头的人更密集了起来,男人的身边开始聚集起大把的女人,夜色在流莺的衬托下开始变得缤纷起来。闵小雁低着头飞快地走着,偶尔会有几个男人在旁边冲自己吹着口哨,她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在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里,像她这样的女孩是危险的。
“哎哟……”
行色匆忙的闵小雁在第二条街的路口撞到了一个行人,对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小雁忙弯下腰去。
“西尼吗森……”闵小雁忙伸手去拉。
“你……”
坐在地上的女孩飞快地把围巾拉了上去,那双眼睛也被藏到了头发的深处,尽管她把头扭在了一旁,可小雁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涂抹艳丽的脸虽然躲进了衣服的遮蔽中,可露在外面的指甲却没来得及掩饰。闵小雁看着那双手,曾经在汉城,它们曾给自己留下过那么好的印象,可如今,丰润的指甲早就没有了从前凝脂一样的光华,刺眼的颜色让小雁觉得那不是王露云的双手,而是和那些站在门前招揽顾客的女人一样,带着浅薄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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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小雁勉强地笑了笑,“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我认错人了。”
王露云接过闵小雁递过来的手,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可在离开的时候,小雁看到她转过身来。
那是感激的微笑,闵小雁庆幸自己还给了王露云一点最后的尊严。这个女人的虚荣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无处不在,小雁不知道柱谷龙彦对她做了些什么,然而能在午夜将至的时候在新宿徘徊,她的虚荣遭到的报应,也自然不言而喻。
王露云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视线的能见范围内,闵小雁却一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现在一种彻底的释然在她的心里滋生。大家都走了,王露云最后离开,似乎已经宣判了自己在东京的故事应该以怎样一种方式来结尾。
如果浓缩在一本书里,小雁知道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就像这个小说本来也没有一个良好的开头一样。
仓促,不应该仓促的开始,却在仓促中结束。
“小姐,有空吗?”
两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从身边经过,轻佻地打量着小雁。
“滚蛋!”
岳童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闵小雁正躲在一个y暗的角落哭泣,睫毛上结上了一层冰霜,小雁擦去手机屏幕上凝结的泪水,欣喜地看着闪动着的号码。
“雁子……”
“岳童……”
闵小雁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哽咽了。
“能等我两个月吗?我不是说了吗?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想你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到时候我会陪你回去的,一起回去。”
“……”闵小雁感叹上天对自己还有一点点的眷顾,岳童的这句话,尽管来得迟了些,但终究还是来了。
“小雁,你在哪里?”
“我在新宿东口……”
“我现在就去找你。”岳童在那边好像在收拾着什么,电话里,传来了稀里哗啦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就像没有什么在你的眼里能比得过那枚戒指一样,在我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那台机器已经不存在了,从今以后,我只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我……等你……”
放下电话的时候,闵小雁的眼泪大滴地洒着,洒在幸福的笑脸上。
“岳童!”
隔着大街,小雁大声地招呼着,岳童迈着轻快的步伐,洋溢在脸上的笑让小雁找回了从前那个快乐的男孩。
“你去东京哪里?”
“就是东京啊!”
“你不是也想到东京来吗?这里就是东京了!”
“欢迎你回到东京来。”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些熟悉的话语像电影里的台词一样在脑海里飞快地扫过,飞驰而过的车子,刻骨铭心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模糊一团的血迹,斑斑点点,银光闪闪的戒指里,一双孤零的眼睛,带着还没蒸发的泪水。
新宿东口,闵小雁失去了知觉。
“东京前往汉城的旅客朋友们,请在27号登机口登机。”
闵小雁面无表情地跟在人流中,成田机场的广播她没有听到,似乎只是随着本能,跟着人群向前走着。
送别小雁的日子里,东京天气明媚,这个城市的春天来了吧?
人们的衣服上已经有了春天的颜色,太阳从候机大厅的窗口s进来,闵小雁抬起右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无名指上,闪烁着复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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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腾空而起,悄声无息地钻入一万英尺的高空,所有的记忆都在刹那间失去了重力。闵小雁把脸紧紧地贴在舷窗上,飞机已经穿过了云层,外面的世界只有一片单调的白色,成片成片的云连绵在脚下,小雁看着那只在阳光照耀下闪动着银光的机翼,在这样浩瀚的苍穹下,这只飞往家乡的银鸟显得格外孤单。云端以上的阳光,明媚得甚至有些刺眼,闵小雁坐回了座位里,云端以下的世界,已经不再是她的世界。
关上了遮阳板,也关上了那份留恋,对于东京都的芸芸众生来说,一天忙碌而紧张的生活和往常一样在继续着,谁也不会去留意头顶飘然而去的身影。闵小雁找到云层空隙的时候,下面已经是一片湛蓝的海水。
海水蓝得透彻,清得足以抹去记忆。
“在东京上学?”
临座一个男生摘下耳机,冲小雁腼腆地笑了笑,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让小雁想起常常挂在岳童脸上那份熟悉而又骄傲的笑容。
“是的……”闵小雁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记忆带给人的幸福或许很长,但它远远不会有烦恼那样来得更刻骨些。因为记忆带给人的烦恼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虽然零星却更难忘记。
“我在早稻田上学,这是第一次回国,你呢?”男孩似乎为找到了同乡而兴奋起来。
“我……”小雁踌躇了一下,“我想睡会儿觉了……”
男孩知趣地转过了头,闵小雁把脸拧到了相反的方向,窗户里,透映出脸上一滴晶莹的泪珠。
身边本来会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本来应该和自己一起回来的人,闵小雁努力地合上眼,她能感觉得到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儿被吞回了肚子里,她从来不曾感觉到泪水除了苦涩之外竟然还有丝淡淡的腥味,而现在她分明可以看到大滴大滴地眼泪在体内变得黏稠起来,在眼前连成血红的一片。
那已经不是泪了,那是血,小雁看到了,就像几天前一样的血,溅在了身上,像硫酸一样流下了疼痛的印记。
“岳童,你醒醒,你醒醒啊!你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回去的。”
医生拉开了闵小雁,制止住了她徒劳的呼唤,小雁想再扑过去,她想用自己的体温去唤醒那个已经冰凉的身体,可医生死死地拉住了她。
“这是死者身上的遗物。”
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闵小雁把它拆开。
护照,学生证,手机,钱包,她把东西一件件地摊开,这样的举动让她想起岳童的绝望。
原来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总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
信封里有两样东西很醒目,小雁把戒指轻轻地拿起来,郑重地戴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还有一封信,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张便笺。
小雁: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中学的时候,我一直希望能到国外去见识见识,这个愿望3年前实现了。来到东京的日子里,我很努力地学习过,可慢慢地,我发现这并不是我生命的意义。曾经也有几个女孩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当我真正看清楚爱情在这里的定义后,我放弃了。在东京,感情是件很复杂的事情,欲望总是从中作祟,男人为了女人的身体,而女人为了男人的钱,你曾经那么羡慕刘蒙和柳思琪,可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刘蒙是没有性能力的。
与刘蒙的相识让我开始意识到友情的珍贵,在这里,交朋友不难,可想交心就难得多。那时候,我和刘蒙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大部分的时间都扔在了弹子房。可我并没有后悔,毕竟重要的是朋友,而不是生活。
生活本身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了,能挽留住几个朋友在身边或许更难得一些,直到你的出现。其实那天晚上我和丽丽在宾馆什么也没做,她和我说她有预感,说我们会在东京有故事。我那时并没有当回事,可丽丽说她是女人,她可以感觉得到,你是一个很难得的女孩子,所以第二天在门口,我给了你我的手机号码。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尽管一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我们从来也没有分开过。可惜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想让你过上真正的幸福的生活。可刚刚,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幸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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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童
回国前闵小雁最后一次去了圆通寺,她把岳童安置在了乔娜的身边,那封绝笔化作了一缕青烟。小雁静静地陪伴了他最后的一天,临走的时候,她把生日那天送给岳童的球鞋放在了墓前。
在东京的所有东西都留在了新小岩,闵小雁把岳童的衣物都寄回了国,包括那个厚重的音响。最后收拾房间的时候,她在床底下找出了一个书包,里面塞满了日元。
去成田机场的路上,小雁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妈妈,我回家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简单的一句话。
走出医院,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阳光并不温和,长春的阳光似乎白了许多,也无私了许多,世界在眼里变得清晰起来。闵小雁高高地仰起头,温暖的阳光足以烘干面上的潮湿。熟悉的喧闹,熟悉的人流,熟悉的车水马龙,就像永远不会消失的电波一样,小雁在空气里仿佛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告诉她,这是一个,但不是一个新的。
“不要开车好吗?”闵小雁在老王的那辆a6前闭上了眼睛,几天前的车祸已经成了一场无法挣扎出来的噩梦。
老王没有开车,他默默地跟在闵小雁的身后,一支支地吸着烟。
“那些钱……”
“那些钱是他用生命赚回来的,”闵小雁顿了顿,“现在去挽救另一个生命,也只有这样了……”
“雁子,我替雨婷谢谢你和岳童。”
小雁停下了脚步,她的肩膀在簌簌发抖,老王的手在伸出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小雁。
“谢谢……”
老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已经变了。
3月的长春,乍暖还寒,道上的行人并不多,闵小雁好像要重新温习一下家乡的街道,埋头一步步地走着。
“抵制日货,从我做起!”路边有人在组织抵制日货的签名,闵小雁走了过去,在大家惊愕的神色下,她从容地掏出电脑和d,扔进了垃圾箱中。
“请问您是哪个学校的?”一个学生干部模样的男生跑过来拉住小雁。
“东京,放送大学。”
闵小雁没有理会男生眼里的诧异,背起空空的书包,离开了。
“雁子,还记得吗?那年的春天,我们在这里分手。”
闵小雁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老王驻足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她想起了那个傍晚,夕阳很美。
“你看,它们回来了。”老王仰着头,小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排大雁排着整齐的人字形滑向天边。
春天来了,离开的候鸟还是会回来寻觅它们的归宿。
她数了数,13只,飞得很整齐,小雁想起来在仁川机场带过的那12个孩子。
“我是一只安然回来的候鸟,然而他们,又有几只没有迷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