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华筝第27部分阅读
穿越成华筝 作者:肉书屋
“……你可不已是我的人了。”
“谁,谁是你的人!我又没和你……”
“原来……你是介意此事么?”他笑得眉眼弯弯地瞧了我一眼,忽地俯下身子,凑到我耳畔低声道:“既是如此,良宵苦短,不如今夜便……”
我本能地一把推开他往后跳了开去,后面半句话便没听到,只是看某人那种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会是什么样内容啊!
这个混蛋……
一路向嘉兴
第二天我们就朝着嘉兴出发了。
据欧阳少主说江南七怪、郭大侠、黄姑娘和洪七公这会儿都在嘉兴城里,如果算上即将到达的锋叔,再加上按理说就快要出现的,黄姑娘的私有召唤兽黄老邪……咳咳,还真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的场面啊,不知道这群人如果在街上遇到会有啥反应,是打成一片还是搂成一团……
本着一颗热爱八卦的心,我基本上是以期待世界杯的心情在热切期待着到达嘉兴的。
可是欧阳少主的表现却有点反常。
自从见过他爹之后,他似乎在某种层面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因而在为人处事方面也就越发地放得开了……
比如这会儿半夜三更的,我已经困得连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他还精神十足地坐在我房里,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虽然是从早上起床就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赶他出去,但是这混蛋每次都能引开话题,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真的好困……真的没精力跟他再扯了……明天还要赶路……我……
(zzzzzzzzzz)
(换行,黑屏,第二天清晨)
瞪着欧阳少主近在咫尺的睡脸,我苦恼地纠结着,这人到底是禽兽,还是禽兽不如呢?
要说他是禽兽吧,我们还真没有做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要说他禽兽不如吧,现在这么个两手两脚扣着我的姿势又算什么啊喂!
呃,我不是在期待发生什么,但是一个怎么看都不能用“君子”来形容的人居然君子了起来,从某个层面来讲,心情还真是蛮复杂的。
(我,我就这么缺乏吸引力么……呜呜呜……)
“……在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某人的声音明显比平时低哑了几分,再加上慵懒的神情,微微眯起的双眼,敞开的衣襟,凌乱的领口……
这样子实在是太妖孽了!整个儿就一生物发电机嘛,身为并非绝缘体的人类,我理所当然地被电到了。
真是的,大清早地没事乱发散什么雄性荷尔蒙,完全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而他看上去还不打算罢休,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地逼过来:
“娘子……”
这混蛋是在乱叫什么啊,我直接一脚冲他踹了过去。
他也不动气,只笑嘻嘻地扣得越发紧了,以一种暧昧之极的语气凑在我耳畔道:“连叔公都叫了……”
不提这档子乌龙破事也就算了,他一提起来,我顿时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脚都被困着不能动,于是我能选择的攻击方式只剩下……一口咬在了他手上。
某人的肌肉僵硬了一瞬间,随即倒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轻笑了起来——可见攻击完全无效。
我泄气地松开牙齿,看着某人笑得更欢的样子,郁闷之极地冲他翻着白眼:“凭什么我要比你矮一辈啊!”
欧阳少主很明显地怔了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
“此话怎讲?”
“你叔父为啥让我叫叔公,你,你到底是想当我爹还是我叔叔啊!”
上一辈子的时候,爷爷有八个弟弟,于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就得从二叔公一直叫到九叔公,从小到大虽然压岁钱是拿了不少,但被八个长辈当面团揉过来捏过去的经历也着实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
静默了几秒之后,欧阳少主突地松开了手脚,颤抖着转过背去,相当没形地蜷成了虾米状,肩膀还一抽一抽地,傻子才看不出来他正笑得有多欢,不过癫痫发作貌似也是这症状来着,万一某人真是犯病了……
我很慎重地爬过去确认,直到看见那张笑得几乎抽筋的俊脸,才又一脚踹了过去。
他很识相地没有反抗,却很不识相地阻止了我的下一次攻击,还硬拖着我坐了起来。
“郭兄同黄姑娘亦是好事将近。”他略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浅笑了起来,“你可知依汉人习俗,黄姑娘该如何称呼郭兄之母?”
这个,南北风俗应该差别不大吧?我眨巴眨巴眼,不太确定地回答:“大概是……婆婆?”
某人赞许地点点头,又道:“若是郭兄之父尚在世,黄姑娘又该如何称呼?”
我恶狠狠地磨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俩字:“公公!”
“小王爷的生父同郭兄的父亲是八拜之交结义兄弟,若是他尚在世,黄姑娘又当如何称呼?”
我突然有了一种在上课的错觉,问题是这位“教师”显然在拿我当弱智看,让人忍不住就要掀桌:“当然是郭靖叫什么她就叫什么这种简单的问题还要问什么问啊你真拿我当白痴还是笨蛋啊……”
后面的话在看到某人无可奈何的苦笑时自动地咽回肚子里了,呃,难道有什么地方我弄错了?
“你这般忐忑,我早该想到……”欧阳少主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却一直只当是……不解情事,实是不该……”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连起来却怎么也不明白。
欧阳少主苦笑了一声,又道:“我父母……早年皆已亡故,是叔父将我抚养成|人的,他亦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长。”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扯到了这上面来,但这还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提及家事,因此我听得很是认真,只可惜某人下一句话就转了口风。
“白驼山的人都称叔父为‘老山主’,在外间……怕他的人会称一声‘欧阳先生’,不喜他的人叫他‘老毒物’……但无论如何,这世上能叫他叔公的只有一人……”他微微一笑,道: “……便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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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这等大事总要有至亲尊长出面方好,郭兄与你四哥是结义兄弟——此时正在嘉兴,你七位师父也已应许了我。叔父自见过你后便赶着动身前去嘉兴商议此事了。洪老爷子是好事之人,黄姑娘……只怕也不遑多让,是以待我们到时,应已诸事齐备。”
嘉兴?郭大侠?江南七怪?!我,我,我……不,不会吧!
不对,等等,这人是什么时候见过的江南七怪?我怎么不知道……
“你四哥此时正领兵在外,便是知晓了此事,一时半会儿只怕也赶不过来。我亦知你们兄妹感情极深,待此间事了,我陪你回草原住上几日便是了。”
“你,你……”
这简直就像是连球场都没进就直接被人本垒打,又或者是刚进餐馆门连菜单还没看就被要求付账,又或者是……好吧,我的大脑貌似已经当机了……
偏偏近在咫尺的某人还笑得一脸春暖花开地道:“可算是想明白了么?”
tt……
我不要明白,我要回火星去!地球太危险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不知不觉地变成这个样子了?
尤其是……为毛在我这么排山倒海兵荒马乱濒临抓狂的时候他还可以这么淡定从容不动如山!真是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
“谁,谁答应了啊……”
这人完全是在自说自话!
“哦?”欧阳少主挑了挑眉,“叔公也叫了,见面礼也收了,就连李前辈给你备的那些陪嫁也早在我白驼山中了,再想反悔可是决计不能的。如今你……”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可不已是我的人了。”
“那是你骗我叫的!还有,我哪有收什么见面礼……”想到那两本武功秘笈——逃命大法《凌波微步》和美容圣经《葵花宝典》——后面的话我又咽了回去,“还有,谁是你的人啊!我又没和你……”
“原来你是介意此事么?”他笑得眉眼弯弯地瞧了我一眼,忽地俯下身子,凑到我耳畔低声道:“既是如此,良宵苦短,不如今夜便……”
我本能地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开去,后面半句话便没听到,只是看某人那种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会是什么样内容啊!
这个混蛋……
欧阳少主笑吟吟地冲我招了招手,“过来。”
傻子才过去,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说话不尽不实地,二师父最讨厌的便是他这号人,才不可能答应他什么事呢!
何况……那招猫逗狗似的手势算是怎么回事啊!
从某种角度来说,欧阳少主相当地有穆罕默德教主的风范——“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或者更进一步地说……这句话落实到他身上之后,情况就会变得相当地无耻……
我几乎已经被他逼到床角了,门上忽然传来了数声轻敲。
……谢天谢地。
欧阳少主的眉头微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才起身下床,绕出屏风去开门。
他在门口和来人交谈着,听声音似乎是这家悦来客栈的李掌柜。在入住这里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是一个长得很像弥勒佛,胖乎乎笑眯眯,怎么看都很和气又很和蔼的人。
但是看到他总会让我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无关乎外表,那是一种完全本能的反应,就像摸到冰雪会觉得冷,触到火焰会觉得痛一样。
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不该和欧阳少主说。
悦来客栈绝对不是什么清白无辜的存在,这一点在落到白驼山手里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或许他们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呢?
虽然这一路从北到南地住下来,这位李掌柜是唯一一个给我这种……阴狠印象的人。
……
……
……
到底说不说呢?好纠结……
“在想什么……嗯?”
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斜倚在了床头,懒洋洋地曲起了一条腿,手里还捏着我一缕头发,还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轻拉了拉。
这家伙当我是玩具么!我瞪了他一眼,揪着头发就往回拽,他立时松了手,却探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往回一带。
我顿时立场不稳地一头栽到了他怀里。
“纵然要做些什么,也需待到了嘉兴……”
“喂!”
“不过,此时亦有此时当做之事……”
“喂……唔唔唔唔……”
……
……
……
这人真讨厌……
嘉兴城外
最近老觉得像是有什么人躲在暗中窥视着一样,那种背后总是冷飕飕地被人放死光,回头却又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的感觉……让人挺心惊胆战的。
而且离嘉兴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这算是某种不祥之兆么?
可根据欧阳少主家鸽子每天送来的日报来看,最近江南貌似很和平啊——
蒙古南侵还早,这会儿正在跟西域诸国打得不亦乐乎;金宋两国的殴斗也是在边界处,绝对没有波及到嘉兴的样子。
至于黄药师……在半月前就已经现身嘉兴见到了郭大侠,虽然貌似对这个傻女婿不大满意的样子,但在宝贝女儿的百般威胁利诱之下,态度近来已经软化了不少。更幸运的是江南七怪也一反常态地没有跟黄家父女翻梅姐姐两口子的旧账……唔,这一点我猜是黄姑娘和洪七公联手的结果。
何况这会儿洪七公、黄药师和欧阳锋三大高手都在嘉兴,就算是有人想搞事,只要他脑子没坏掉,都应该知道不要挑这个时间吧。
于是无论从历史上还是原着里还是现实状况来说,此刻的嘉兴都该是风平浪静的。
所以说果然只是我最近日子过得太舒服而产生的疑神疑鬼吧……一定是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跟欧阳少主报备了一下这种状况。
结果人家只一脸欣慰地拍了拍我脑袋,笑着道:“李老前辈的一身功力总算是不曾白费。”
……
……
……
这人一天不吐嘈我会死么!
直到我张牙舞爪地威胁要朝他脸上挠个十来道血痕,他才笑嘻嘻地边扣住我爪子边道:“叔父昔日行走江湖之时,倒也颇结了几个仇家。”
这话虽是说得轻描淡写之极,我却听得忍不住抖了一抖,西毒欧阳锋结下的仇家……就算比不上五绝,也绝对是相当辣手的人物。
“此番白驼山庄南下,声势极大,便是瞎子聋子也该知道了,是以咱们刚踏入江南地面,便被人缀上了。便是此时……”欧阳少主顿了一顿,忽地轻笑了起来,续道:“此时后面至少有三拨人跟着,你若是想瞧瞧,倒也不是不成。”
我迅速摇头如拨浪鼓,生怕他一时兴起揪着我绕过去参观。
不是没有好奇心,而是……
锋叔的仇家天知道可能长成什么歪瓜裂枣状,万一瞧见个把奇形怪状的囧得弄出点动静来,欧阳少主的武功又还远远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这不是连累他么。
“当真不去?”
那张笑脸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欠抽的样子。
“不去!”
“那不如便早些安歇了吧。”
某人笑得眉眼弯弯地借势往后一倒,就不肯动弹了。
“你,你给我死到隔壁去睡啊!”
每天都赖在我床上,这,这算是怎么个事儿!
“哎呀,在下一个人会怕黑哪……”
而且每次都是这种乱七八糟不着调的破理由!
……
……
……
真是混蛋……
……
……
……
只是……为什么嘴角还是会一直忍不住地往上弯呢……
讨厌……
放下心来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路晓行夜宿,看着日升月落,时间和距离就这么在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之间如水般流了过去。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怎样的地方,只要回头,某个熟悉的身影总是含笑立在身旁,以至于我几乎有种错觉,就像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还将永远这样下去……
只是,再漫长的旅途也终有结束的一天。
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已到了嘉兴城外。
没有立刻进城是欧阳少主的主意,我猜是他要先行布置一些什么事情,所以也很合作地没有发表异议。
于是大白天的我们就住进了悦来客栈在嘉兴的第八号分店——很诡异地,这数字没让我想到发发发一路发什么的,反倒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第八号当铺。
那所能典当一些东西,并换回一些东西的铺子,如果真的有的话……我愿意典当的是什么,愿意换回的又是什么……
背后升起一股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受凉了?”
“没,没事。”
“当真?”欧阳少主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忽地俯身凑到我耳边,低声道:“莫怕,便是丑媳妇也终须见公婆的……”
我想也没想地就朝他飞起一脚,正踹到小腿上。他相当配合地“哎哟”一声地弯下了腰,一张俊脸皱得如同苦瓜一般。
这家伙又在装!明明就一皮糙肉厚的主儿,一巴掌连大树都能打断……何况我踹他的时候根本就没用力嘛,正想用眼神更深刻地鄙视他一番……呃,等等!有哪里不太对劲?
电光石火之间我突然意识到了现在身在何处,然后……整个人就石化了。
四周此时安静无比。
并非没有人的那种死寂,而是明明有着很多人,却突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以至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是悦来客栈嘉兴第八号分店的……后院。
刚才欧阳少主正代表白驼山庄总部领导班子在亲切接见悦来客栈中层及基层干部,他们肉麻当客气的寒暄我实在听得很无趣,然后就走神了。
再然后就杯具了。
话说……现在这种状况我要怎么做才好?
几声轻笑蓦地自身后响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里平白无故地多了几分轻浮的感觉。
“你们少夫人功力深厚,我自忖远远不及,素来是甘拜下风的。”欧阳少主懒洋洋地倚在榻上,眼风扫过众人,顿了一顿,又道:“倒是诸位若是有兴致,不妨陪筝儿比划两下。”
这话把我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跟他计较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正想悄悄拉他背后衣服示意,伸到一半手却被他握住了。
这家伙要做什么?他忽地侧头朝我眨了眨眼,姿势极为优雅地缓缓展开了手中折扇,轻笑道:“只是……叔父所传心法她尚未习练纯熟,若是一时失手,伤了和气反倒不美……”
下面众人顿时如同得了什么纶音一般,纷纷附和了起来。
有着刚才的前车之鉴,就算有着一肚子的疑惑,我也再不敢乱说乱动了,即使这混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往他怀里拉……
“我等这点微末小技,哪里敢在老山主高徒面前献丑。”一个瘦高男子立起来,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又道,“少主、少夫人这几日只管好好在此修养,诸般琐事自有属下代劳,管保一切妥妥当当的,绝误不了十日后的大婚之期。”
大婚?十日之后?喵了个咪的……
“既是如此,一切便有劳罗掌柜了。”欧阳少主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脸上忽地闪现一丝惧意,“只是……”
那罗掌柜显然相当善于察言观色,笑得越发灿烂地趋前几步,还特意压低了声音道:“老山主近来正在同洪帮主商议大事,这等小事自然是不必烦扰他老人家了。”
欧阳少主这才似是放下了心来,一脸矜持地微笑着,神情傲气而浮夸——这家伙铁定又在算计谁了。
我伏在他肩上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本质上是只腹黑的阴险狐狸,但欧阳少主一向不吝于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眼高手低的二世祖德性。鲜衣怒马雕鞍美饰,搭配着他那副好皮相,的确蛮有说服力的。
以前也曾经很八卦地问过他,这种bt的爱好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人家摇着折扇淡定地跟我拽文道:“于我又何伤?”
好吧好吧,他乐意自毁形象关我什么事啊,当时是这么想着的,所以也没再多啰嗦,没想到居然又有幸见着少主大人的精湛演技了。
咦,这么说来,貌似我刚才也被他当道具使了?
这次我一直忍到进了房间确定四下无人才找欧阳少主算总账。
他不但主动提供了爪子供我磨牙,还唯恐别人听不见似的,在房里叫得一波三折荡气回肠声震天地……
喵了个咪的,这小子不去做牛郎真是可惜了。
我内牛满面地蹲在墙角划圈圈,哀悼着自己已经被败坏得不能再坏的名声。
在这种礼教森严的年代里,一路同寝同卧已经是很越礼的行为了,现在还被他搞了这么一出尽人皆知的“白昼宣滛”大戏,就算是将来我想嫁人,只怕也没什么人敢娶了。
好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从来都没有这一条,所以,如果这么做能帮上什么忙的话,也就随便他去吧。
毕竟,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所谓的婚礼只是掩人耳目之举。
锋叔大约打算借着这个名头把要干掉的人都聚齐,来一次彻底大清洗,随之而来的腥风血雨可想而知。
白驼山庄确是需要一位少夫人,只是……无论如何不会是我。
那种对内安抚笼络人心,对外周旋调度局势,内外事务统统打点妥当……的主母风范,我大约是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而欧阳少主他,他是锋叔唯一的继承人,也是白驼山势力的实际掌控者,步步为营算计人心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这么多责任压在身上,又怎么会肯跟我去过隐姓埋名的平淡日子。
有些人,有些事,都是很好很好的……明明也喜欢上了,却怎么都不相配……
明明知道不相配,却又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所以就这样……什么后果都不去考虑地呆在他身边就好了,一直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为止……
拖雷番外:桃李无言春又归(上)
斡难河源是蒙古部族兴起之地,两年前乞颜部首领铁木真便是在此被各部族推举为成吉思汗的。在诸子分封后,依照蒙古习俗,此地便成了成吉思汗幼子拖雷所照管之地。
月前拖雷率军西进,大胜而归,到成吉思汗金帐中禀过了军情,论功行赏之后,便被派来此地代成吉思汗行祭天之责。
此时拖雷在成吉思汗帐下司掌军之职,麾下精兵不下十万。只是一来此去并非征战,二来所往之处又是汗国腹地,因此便不曾调动大军,只带了千骑随行护卫,俱都是随他多年忠心不二的精兵强将,他最为倚重的两名心腹大将——被后世誉为蒙古开国“四杰”之一的博尔忽和军中第一神箭手哲别——却俱都留在了驻地,不曾随行。
其时蒙古人马术天下无双,数百里奔袭往往夤夜可至,然而这一支祭天的队伍不知怎地却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来到斡难河源。
这夜,拖雷的营地中反常地处处灯火通明,被层层拱卫在中央的主帐之中更是燃起了数十根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映得四周亮如白昼。
拖雷独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捏着一张极薄的纸,沉思了半晌,方抬手将它凑到烛焰上,瞬间便化为了灰烬。他盯着那灰烬瞧了半晌,面上神情极为平静,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一阵微风蓦地自他脑后拂过,帐中烛影尽皆一暗,随即又亮了起来。只在这一明一暗之间,映在微微晃动的帐幕之上的身影却已分明多出了两人,正立在他身后。然而屏息细听之下,再无半点呼吸之声,帐中竟似是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而已。
常人遇到这等异状,纵然是不信怪力乱神,只怕也难免有些头皮发麻腿弯发软,这拖雷却不知是否久经杀场胆大过人,竟是连头也不曾回上一回。
“咳咳。”明显属于年轻男性的声音轻咳两声,打破了帐中的寂静,“娘子……”
拖雷平放在膝旁的拳头忍不住紧了一紧,接着听那人又赞叹道:“你家四哥果然好胆色,好定力啊,这般情形也能忍得住不回头瞧上一眼。”声音里满是真挚无比的赞赏之意。
拖雷眼皮跳了一跳,只当作没听见一般,冷哼了一声,“知道错了,还不过来!”
——这话却是对着帐中另一人所说的。
清脆的少女笑声蓦地在帐中响了起来,拖雷只觉得肩上微微一沉,一只纤细的手自后探出,在他咽喉处虚晃了晃,又听她在身后故作恶狠狠地道:“再生气,我就掐你咯!”话音未落,说话那人自己倒先笑了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威胁之意。
这般情形与幼时恰是一般无二。
那时他每次自外归来,她总是这般伏在他肩上咭咭呱呱地说个不停。现下两人虽都已成年,兄妹之情却未曾稍减。
想至此处,拖雷原本的满腹怒气不知怎地俱都化得无影无踪,待要转身同她说些什么,却又想起心中反复思量之事,狠了狠心握住她胳膊轻轻推开,沉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当真嫁了这人?”
“是。”
她竟然半分也不曾犹豫便应了下来?拖雷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厉声喝道:“华筝,你想清楚了再答我!”
拖雷此时是气极而喝,声音不免就大了些,于是某名为巴特尔的侍卫便不免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早先便奉了拖雷之命领着五百近卫伏在帐外暗处,不见得暗号不得现身。彼时蒙古治军极严,令出如山,刚才他虽是见到两道白影形如鬼魅般轻飘飘闪入主帐的情形,却是急得抓耳挠腮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句话一入耳,巴特尔倒是立时放下了一多半的心。
拖雷与华筝兄妹两人自幼便一体同心,亲厚无比,草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华筝在成吉思汗即位第二日便远走,封在她名下的八千领民被拨到拖雷手下统带,此事连一向虎视眈眈盯着拖雷的窝阔台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不过……巴特尔眨了眨眼,心下不免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今夜这种种安排又为的是什么?他原本以为是要对付窝阔台的,但瞧现在这情形却又不太像……
他本是成吉思汗身边极得看重的侍卫,虽然脑子不算灵光,但胜在天生神力又忠心耿耿。拖雷入军时不过十二岁,成吉思汗疼惜幼子,便派了他做拖雷的随身亲兵,这些年来护着拖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也不知道多少回,倒算得上是拖雷身边第一亲近之人,自然也知道拖雷自幼便极让着这个妹子,是以像今天这般声色俱厉的样子倒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一时想得出了神,不自觉地抬手挠了挠脖子,头皮却蓦地有种微微发麻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人牢牢盯住一般……猛一抬头……站在拖雷背后那白衣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朝自己这个方向看来,在视线相触的瞬间甚至还相当温和有礼地点了点头。
巴特尔背后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拖雷只跟江南七怪学过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加上此时心神全数贯注在华筝一人身上,因此对身后这番暗潮涌动倒是丝毫不觉,只下意识地屏住了气息凝神听她怎么回答。
“拖雷……他,他是陪我回来看你的……我们走到半路便听说成吉思汗对你发了大火,你,你要不要紧?”停了一停,她又跺脚道:“肯定是窝阔台挑拨的对不对,他一天不针对你会死啊!喂……有没有办法让那混蛋吃点苦头?”后半句话显然是对着身边的白衣男子而说的。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答话的人苦笑了起来,“也要你四哥愿意才成。”
“我愿意就不成么!”
“娘子若有吩咐,为夫自然是无所不从的。”
“欧阳克!”
……
……
……
拖雷耳里听着两人对答,心中恰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混作一团,一时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到底是喜是恼,是怒还是忧。
华筝虽然没有正面答他的话,但言语举止中对那人的回护信赖之意已经是明显之极了,打小儿到大,除了自己和江南七怪,还从来不曾见她待谁如此亲近过,就算是当年都史也不曾……
都史……那混小子死就死了——兵刃相见哪有不死人的,当日那情形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却还要累得自家妹子伤心难过,以至于最后远走他乡,长年累月见不着一面,回来时却居然带了个不知趣的家伙!
“拖雷……”略带为难的少女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只叫了一声却又停了下来,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那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样子,其实从前就常常看得到,只是那个时候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情,所以后来才会……
算了……拖雷有些恼怒地闭了闭眼,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却一眼也不瞧身前的娇小身影,而是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起了她身边的某人。
脸……太白!身板……太不威猛!年纪……太大!笑得……太假!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都比郭靖安答差得太远,不过,比起死的那一个来,眼前这厮至少还是个活人。
欧阳克纵然再机敏上十倍也决计猜不到拖雷此时心中所思所想,只看他脸色已是稍和,便见缝插针地拱了拱手,含笑寒暄道:“舅兄,别来无恙。”
这“舅兄”俩字听到拖雷耳里着实火大,正想发作,瞥见身边华筝苦着一张脸的样子,又忍了下来,勉强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他,扭头看向了自家妹子。
“华筝……”
他们两兄妹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欧阳克只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对自己被晾在一边的事实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这份器量气度倒是让拖雷在心中对他的评价略有上升。
殊不知欧阳克这番表现跟器量气度着实没什么关系。
一来这人早知自己理亏在先,先斩后奏地把人家妹子娶过了门,爱妹如命的大舅子没找他拼命已是万幸了;二来他家娘子虽然被拉着在说话,但眼神一直在朝他这边飘,很显然是对目前的状况满怀歉意,以她的性子自然会想要有所补偿……唔……这么一来晚上说不定就肯换个姿势……或者地方……又或者是……
想至合心畅意处,他便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之愉悦。
这边拖雷话刚告一段落,转头瞧见的便是欧阳克这副眉眼弯弯的模样,心下不免有些纳闷,被晾边上也能一个人笑这么欢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笑容十分碍眼,他皱了皱眉。
“华筝,我同欧阳公子……有些事要谈,你先四处逛逛……”
“我不去!”华筝皱着眉头瞪他,“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听的!”
拖雷活活被她噎住了。这还真就是她不能听的事情,不过他向来依着这个妹子惯了,之前摆那样子唬她一下也是极限了,气势出不来,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接下来要说什么。
反倒是欧阳克接过了话茬。“娘子同黄姑娘说话之时,不也是将我和郭兄赶出门外的么?”他顿了顿,又笑得极为暧昧地道:“久闻这大漠之上有几味草药于……上颇有奇效,舅兄想必是要同我说些应用之法——娘子你当真要留下来听么?”
片刻之后,拖雷瞪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帐门,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刚才华筝跳着脚对他们俩骂了一句“无耻”就夺门而出了,那背影倒是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虽然这也算达到了把她支开的目的,但是……明明只有那个姓欧阳的小子无耻而已,为啥连他都被骂进去了啊!而且这种事连解释都没法解释,总不能追出去揪着她说“妹子哇你要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跟那个混蛋讨论房事的”……
斜眼瞥见罪魁祸首还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更是火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那人却已收起了嬉笑神情,上前半步,拱了拱手,正色道:“舅兄可知归途有伏兵?”
拖雷心中杀机陡起。
他费了无数心力才诱得窝阔台出此昏招,只待明晚一举发难,便可将窝阔台在军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只是此事机密之极,这人是如何得知的?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是……想至此处,他双手一扬,便已打算击掌唤出暗处兵马,无论如何先将这人擒下再说。
不知怎地眼前却忽地闪过当日华筝伏地痛哭的情形,心头一酸,那抬起的手掌便无论如何也击不下去了,要某人死,机会还多得是,妹子却只有这么一个……
纵然心中思潮起伏如斯,却也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他此时心意已决,便缓缓放下手,无可无不可地虚应了一声,“是么?”
欧阳克是何等机敏通透的人物,况且此来本就存了试探的心思,是以拖雷脸上的神情变化纵是细微,却早已全数落入了他眼里。
蒙古汗国近年来声势日长,隐有一统天下之势。成吉思汗四子中长子术赤身世有疑,次子察合台性情暴躁不堪大任,未来的汗位继承人不是三子窝阔台便是四子拖雷。
这些事本来与他也无甚相干,无奈华筝却正是成吉思汗之女,拖雷之妹,她虽是愿意舍了公主之尊随他同游江湖,那边却未必舍得下这位公主所能带来的好处,况且她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位自幼护着她长大的四哥。
是以此次带她回草原探亲看似寻常新妇回门,却是他筹划多时之举。
天家自古无骨肉,此时他们兄妹虽好,又怎知拖雷将来不会因为旁的什么而对华筝出手,因此他必得亲身前来确认一番。
自此前打探得来的各方讯息及现下的情形看来,这位兄长倒也是颇念旧情之人,不枉他家妹子这番苦心。
不过,利益当前之时……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脸上却笑得越发春光灿烂了。
“舅兄无需多虑,我白驼山自有传递讯息之法,若是用得上,不妨……”欧阳克刻意顿了一顿,才续道:“……不妨明说。”
两军对垒之时,军情打探传递历来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拖雷与江南七怪及郭靖相处日久,自然知道这些武林中人在某些方面有着林林总总奇怪却颇为奏效的法子,只是……倘若就这样接受了这小子的示好,接下来的话他还有什么立场来说?而更为要紧的是,日后妹子若在这人手里受了什么委屈,被缚住了手脚的他要如何去讨还?
想至此处,拖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此事不用再提了。”带着些许怒气,他顿了一顿,才又一字一顿地续道:“倒是另有一事,要烦请欧阳公子同我解说一二。”
欧阳克心下略宽,脸上却不曾流露出半丝异样,只笑吟吟地冲他拱了拱手,“舅兄请讲。”
“我家妹子年幼识浅不晓事也就罢了,欧阳公子如此精明之人,难道也就任由她胡闹不成?草原上就算是寻常一个部落首领之女出嫁,至少也要大宴一月,何况华筝还是我堂堂汗国公主!便是依照你们汉人习俗,三牲六礼,问名纳采,男媒女妁,自然也是件件不能少的——这‘不告而娶’倒不知道依的是哪家礼法?”拖雷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不等欧阳克答话,又厉声道:“我跟朱师父学了十年汉人的东西,却也听过‘聘则为妻奔为妾’的说法,你如此草率行事……到底将我妹子置于何地!”
欧阳克更无半点迟疑,踏前半步朗声道:“她自然是我明媒正娶迎入门的妻子,白驼山少夫人。白驼山名下八百一十七处产业此时俱已收到飞鸽传书,凭她信物记认便可任意驱使号令。”
拖雷见他神情庄肃,应答得绝无半分犹疑,心下恶感又减去了三分。
自家妹子自家知,华筝嫁这家伙自然不会是图他家那点家当,然而是否肯将家当摊出来却足以衡量男方诚意。唔,虽然数目上着实少了点……这倒是不妨事,日后他多贴补些也就是了,总不至于叫妹子日子难过就是了。
“我何曾不想风光大娶迎她进门,那时连宴客名帖都已备好了,她却不肯……”欧阳克苦笑了起来,当日如非他坚持,只怕连江南的那场婚礼都不会有。
“纵然如此,却也绝非草率成婚。舅兄所虑无非是成亲当日娘家无人送嫁,恐怕世人看轻了她……此事我亦再三想过,是以先央叔父向江南七侠提亲,得了朱二侠亲口许婚,方才在嘉兴行礼迎娶,又特请了丐帮帮主洪老前辈送嫁,桃花岛主黄老前辈主婚,江南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俱都到场……”
他唇角微微扬起,似是想到了成婚当日的情形,面上神情亦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停了一停,才复正色看向拖雷道:
“当世顶尖高手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