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 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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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烈焰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ap;quot;收藏到我的浏览器≈ap;quot; 功能 和 ≈ap;quot;加入书签≈ap;quot; 功能!在秋收暴动时,卢德铭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最忠诚的搭挡,最敬重的一员大将啊!

    毛泽东查明了卢德铭牺牲的原因,顿时愤怒至极。他找到苏先骏,斥责他侦察不力、指挥错误。以非常愤怒的口气,怒目而视,冲着苏先骏喊道:“还我卢德铭!……”

    在异常气愤之时,毛泽东才会发出这种呼声。他从一名战士手中接过枪来,朝着天空连发三枪!

    毛泽东失声痛哭,高声呼喊:“今失卢德铭,苍天无眼,老天不公啊!……”

    芦溪一仗,打掉了三团,失去了总指挥,部队士气受到了极大影响,面临着溃散的危险。如果说秋收暴动发生后,头五天形势就开始下滑,到芦溪一仗算是跌到了谷底。

    五、

    芦溪战败后,毛泽东将剩下来的部队重新收拢,随即率领部队向莲花方向疾进。9月25日中午,工农革命军赶到了莲花县境的高滩村。

    经受了大革命风暴的高滩村农民群众,起先弄不清工农革命军是什么部队,都躲到山上去了。等到弄清他们是湖南的毛泽东带来的队伍后,便奔走相告,成群结伙地跑回村子,有的拿出仅有的一些大米、红薯干,非要同志们吃不可,还有的人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铺上禾草,硬拉着官兵们到屋里去住宿……

    在高滩村,毛泽东对新败的部队进行了简短的行军动员,他拄着一根拐杖,告诉大家说:“部队已经进入山区,我们暂时摆脱了敌人的围追堵截。我们不要怕行军的艰苦,不要怕暂时受了些损失,要看到光明,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落脚的地方……”

    部队在高滩村吃过午饭,整顿了一下行装、清点了人数,接着继续向前开进。

    傍晚部队到达甘家村,毛泽东召集部分部队干部和当地的一些党员,开了一个短会。在会上,当地的党员们向毛泽东汇报了莲花县革命力量在大革命失败后,受到严重损失的情况。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6)

    毛泽东听后对他们解释说:“我们不要被反动派的屠杀吓倒。广大贫苦农民总是和共产党心连心的,这是我们干革命的主要依靠力量。因此,我们就是要在湘赣边界的广大农村发动群众,进行武装斗争。这是个革命的根本问题,不能含糊。”

    当地党组织负责人说:“9月18日我们组织暴动攻城失败,牺牲了12个同志,有90个同志被抓,现在还被关在县城的牢里。”

    毛泽东听了这些反映,当即决定:“我们明天攻打莲花县城,营救被捕同志!”

    当天晚上,毛泽东召开了地方党组织负责人参加的军事会议,决定了第二天的攻城部署。

    9月26日清早,在甘家村南边的河滩上,工农革命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周围站满了上千名手拿梭镖、鸟铳的群众。

    自暴动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老百姓来帮助部队打仗。当地党组织能发动起这么多人,固然是有相当的群众基础,另外也是因为工农革命军是为营救自己的亲人而打仗。

    在出发前,工农革命军宣布处决六个从萍乡带来的大土豪,大家又发出一片欢呼声。在那个年代,就是以血还血。

    接着,毛泽东宣布了攻打县城的决定。

    河滩上立刻掌声雷动、群情激奋。军民一起,向县城进发。

    莲花县城里没有国民党的正规军,只有大土豪李成萌的保安团驻守。那些守城的团丁们,一听到工农革命军攻城时吹起的嘹亮的军号声,就已经吓得手颤脚抖。一听枪声响起,便立刻四处逃窜。

    愤怒的指战员们和革命群众立即像潮水一样冲进城里,打开监狱,解救出被关的同志。随后,又砸烂了国民党县党部、县公署,活捉了县党部书记官。接着,部队又打开积谷仓和当铺,把粮食、财物分给广大贫苦农民……

    自起义以来,这是除二团之外的部队打开的第一个县城。虽然是个小县,毕竟使部队精神振奋。从中午到深夜,莲花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笑语歌声洋溢在街头巷尾。

    天色已黑。毛泽东又赶去县公署,参加余洒度召集的军事会议,结果马上爆发了一场冲突。而且是前委书记毛泽东与师长余洒度之间的一场撕破情面的冲突……

    六、

    这个余洒度,原先并不归湖南省委领导,只是秋收暴动前他所在的部队来到湘赣边界,才参加了起义。卢德铭活着的时候,他也只是背后发牢s,对毛泽东不敢当面怠慢,因为卢德铭一再强调,必须服从毛委员指挥。现在卢德铭不在了,他却当面表现出了对毛泽东的不尊重。

    毛泽东到了会场,与到会的军事干部们打了招呼,接着就问:

    “刚才抓住的那个县保安队长呢?”

    因为在来会场的路上,他听到几个士兵在议论说:“好不容易抓了个县保安队长,却又将他放了。要是他去报信,我们又得吃哑巴亏……”毛泽东一进会场,立即想证实一下。

    没想到士兵们议论的真有其事,余洒度满不在乎地回答说:“已经将他放了。”

    听到这话,毛泽东立即表现出非常生气的样子,严厉地对这个当时的最高军事长官说:“县保安队离城里只有几公里,我们这些人的生命都交在你手上了,你还开的什么会?”

    余洒度听了后,反而轻蔑地回敬道:“什么!你怕死吗?我可以担保,你若死了,我抵你的命。”

    毛泽东禁不住发火了,他马上下令说;“不能再停留,部队准备撤出城去。”

    余洒度则表示不服,针锋相对地顶撞说:“怕啥子,不是刚打完嘛,我就不信这个邪,敌人还会再来个伏击。”

    “一千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呀!”毛泽东急了,“开会有什么用,应该撤。”

    “出了事我负责!”余洒度想起自己受制于毛泽东,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说,“老子用脑壳担保你毛委员的安全,行不行?”

    毛泽东毫不退让,义正词严地说:“那你有几个脑壳,担保部队的安全?我命令你,必须撤离!”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7)

    这一番争吵,使得当天晚上军事会议也未开成。

    本来,余洒度和一些军事干部准备在城里休整几天,经过这一批评,只得布置部队于第二天一早出发。

    走出会场时,苏先骏满脸不高兴地对余洒度说:“师长,你说句心里话,我们都是黄埔出来的人,干么一定要听他的?”

    余洒度板着脸,盯了苏先骏一会,气呼呼地说:“我还是啥子师长,这里还有一个师吗!”说着转身就走,也不再和苏先骏说话。

    苏先骏望着余洒度的背影,跺了一下脚,也气冲冲地回驻地去了。

    毛泽东的心中极为焦虑,回到驻地,两只握着的拳头里,全是汗。

    队伍越来越不好带,疾病,疲劳,敌人的狙击,不断逃跑的现象,几个主要军事将领不听指挥……无不威胁着这支起义部队的存在。

    卢德铭的牺牲,毛泽东感到了一种揪心的疼痛。这一切困难和障碍,全压到了他的肩头。他深知,如果遇上哪怕是一支小小的敌人的阻击,部队都会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毛泽东摊开地图,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但他坚信,避开城市强敌,进入深山,是这支为数已不多的革命力量能得以保存的唯一出路。当务之急,队伍必须有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这时,朱建胜深夜来找毛泽东,说有情况要汇报。

    朱建胜的身后,还跟来了一个年轻人。

    朱建胜进门就说:“毛委员,这是我的老熟人宋任穷。他特来寻找起义队伍,送来中共江西省委的一封密信!”

    宋任穷是湖南浏阳县人,上一年加入共青团并转党,在家乡从事农动。这次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毛泽东。一见面,就将自己如何未追赶上浏阳义勇军、如何与江西省委接上头的经过说了一遍,随后取出一封密信,郑重地交给毛泽东。

    毛泽东急忙将信摊在放着水的木盆里,快速地看起来。立即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信,果然是中共江西省委汪泽楷所写,他对宋任穷说:“汪书记还跟你说过什么?”

    宋任穷说:“汪书记说,你们现在正往罗霄山进发。汪书记是要告诉你们,宁冈有党领导的农民武装,要你们和他们联系上,汪书记不在信里都写了嘛!”

    “宁冈真的有一支共产党领导的农民武装吗?”毛泽东问道。

    宋任穷肯定地回答:“是啊,这支队伍有几十条枪,一直活跃在宁冈,其他的事,信里都写了的!”

    毛泽东接着追问道:“军阀就不会派兵去围剿他们?”

    宋任穷说:“那里山势险峻得没法子说,方圆好几百里的深山密林,军阀即使去,就好比是瞎子去摸鱼,人还在岸上,那些鱼早游到深水中去了。弄得不好自己栽进了水里啦!”

    宋任穷的回答,使毛泽东笑起来;“说得好,说得真好呀!”

    连朱建胜也忍不住笑起来。

    毛泽东听后,显得非常高兴,一面握住宋任穷的手连道辛苦,一面说道:“现在我们不愁没有落脚之地了。”

    从9月初安源军事会议上听王新亚介绍有井冈山王佐、袁文才这两个人,到文家市会议决定向萍乡以南转移,毛泽东的头脑中逐渐确定了在罗霄山脉中段落脚的观念。此时,中共江西省委正式介绍当地有自己的组织,奔向那里的目标,在毛泽东心中便明确起来,与余洒度冲突带来的不快和焦虑,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

    9月27日上午,在莲花县城南门外的大草坪上,莲花县革命群众依依不舍地赶来,欢送准备继续向永新进发的工农革命军。

    毛泽东对着欢送的人群扬了扬手,大声说道:“乡亲们,不用难过,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越往前走,路就越难走。毛泽东在被捕脱险那天留下的脚伤,此时更厉害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这时,有些战士看到了这一情景,扎起担架送到毛泽东面前。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8)

    一位战士高兴地对毛泽东说:“毛委员,人家抬‘轿子’来了,你赶快坐吧!”

    毛泽东摇摇头,笑着说:“革命的路是靠脚板走出来的,不是坐出来的,还是双脚走路好。”接着,他指指后面,说:“请你们把‘轿子’抬给伤病员坐吧,他们的腿确实走不碍。”接着,他拄着g子继续向前走去。

    有个叫做谭希林的战士,一看毛泽东的脚伤这么严重,坚持要毛泽东坐上轿子,他说:“这怎么能走,脚都发烂了,坐上去吧!”

    毛泽东坚决地说: “大家走我也要走,大家休息我也休息,我走不赢就慢

    慢跟着走。不要再说了,将轿子让那些伤病员坐。”

    他忍着疼痛,一边走一边同战士们亲切交谈。

    七、

    瑟瑟秋风染黄了路边的树叶,衣衫破烂的工农革命军在继续向罗霄山脉中段行进。

    不仅路途越来越艰难,部队也越来越不好带。

    连日来,不断的爬山越岭,一次又一次地与前堵后追的敌人战斗,与日俱增的疟疾、痢疾病号,使这支队伍越来越疲惫不堪。

    坎坷的路,崎岖的路,漫长的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队伍越走越显得稀稀拉拉,有的人干脆跑到队列外,一p股坐在路旁休息;有的人跑去采摘树上的野果子;有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咬着耳朵瞎嘀咕。

    有的班长和军官管教士兵,士兵不听,就动起拳头。这时的士兵也火气不小,举手回打,路边出现了官兵扭打在一起的情景。

    这一切,毛泽东都看在眼里。部队里出现的一些不良现象和情绪,使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

    自从芦溪遭到朱培德部特务营和保安团的伏击,总指挥卢德铭不幸牺牲,部队受到重大损失后,部队便始终被一种失败主义的悲观情绪所笼罩。虽然在9月26日部队取得攻打莲花县城的胜利,这种悲观主义情绪有所减弱,但并未因此烟消云散,而是继续笼罩着部队。

    此时带队的最高军事领导余洒度,更是牢s满腹。从莲花出发向永新前进,走了一天后准备宿营,因为天色还不黑,毛泽东提议再走10里然后宿营。余洒度私下十分不满地嘟囔道:“我当什么师长,连10里路的指挥权都没有了。”

    此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保持着北伐时军官那种“五皮主义”的外貌一一皮靴、皮包、皮绑腿、皮腰带、皮马鞭,一副旧军官的派头不改。

    这支起义部队的成员,大都是武昌国府警卫团的官兵,其中多数是各地工农运动中的骨干分子,他们当中还有许多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在蒋介石、汪精卫疯狂屠杀革命群众后,他们都怀着对阶级敌人的刻骨仇恨,脱离了家庭,参加了革命队伍。到部队后,经受艰苦战斗环境的考验,受到革命思想教育,斗志更坚定了,成为革命军队的骨干力量,这是部队的主流。但在部队中也有那么一些人,特别是旧军官出身的人,则是抱着当官拿薪水的雇佣观念而来,在战斗失利和环境艰苦时自然出现悲观动摇。有些军官还存有随意打骂、侮辱士兵的军阀主义恶劣作风,严重影响官兵的团结。另外士兵中也有一些人是在革命高c中来的投机分子,还有些是为了挣一个月10块银元的兵饷,抱着当兵吃粮的观念而来。此时发不了饷,吃了上顿没下顿,自然情绪低落,时常有人开小差。

    经过几次激战后,部队的人员枪支结构都已发生了很大变化,但编制仍继续保持着起义前的状况,所以便出现了官多兵少、枪多人少的情况。很显然,这样的组织结构,不利于下一步的作战行动。

    面对这些情况,毛泽东一直在思索,怎么办?怎样建设这支军队?建设什么样的军队?

    “砰!——”忽然,前面响起了枪声。

    “哪里打枪?”毛泽东赶忙问道。

    过了一会儿,只见营长张子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向毛泽东报告:“又有8个人开了小差,我已派人去追。刚才那一枪估计是追赶的战士打的,吓吓逃兵。”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9)

    毛泽东异常严峻地说道:“不要追!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不要开枪吓他们。”停了一会,毛泽东又说,“我不相信都会走光,总还会有要继续革命的。有句俗话说得好:‘宁要鲜桃一个,不要烂桃一筐。’革命也是这样,部队光人多不行,还要有坚定的信念。要是东摇西摆的,留下来也没用。”

    张子清听了毛泽东的话,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说:“道理是这样,可目前队伍老是这种状况,倒是有点叫人心焦。”

    士兵大量逃亡,在当时真成了头等严重的问题。

    不光是当兵的跑,军官中也有不少人动摇乃至逃跑。当时的干部大多是投笔从戎的知识分子,其中有些人在一连串的挫折和危险艰苦的斗争面前,已经开始惊慌失措,灰心动摇起来。听说还要继续到罗霄山脉中段去开辟新的根据地,少数人便不辞而别了。此时,部队还剩下八百余人。这样走下去,再不整顿显然是不行了。

    毛泽东想起这些,心里沉旬旬的。

    八、

    9月29日,部队终于到达了江西省永新县境内的三湾村。

    这里地处湘赣边界的九陇山脚下,是茶陵、莲花、永新、宁冈四县交界的地方。村子由陈家、钟家、上李家、下李家和三湾街组成,合称三湾村。四周群山环抱,郁郁葱葱,是一个美丽、幽静的小山村。全村大约有50多户人家,在山区算是较大的村庄。

    这一天上午,三湾村几个去高陇逢圩的村民,突然心急火燎地跑回村,站在街上大喊大叫:“从高溪那边过来了好多的兵,大家快逃吧!”

    一听说又有大批官兵开了过来,村里的人顿时乱作一团。那些正在地里干活和在街上摆摊的老表赶紧跑回各自屋里,收拾起几样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牵儿带女,躲进山里。

    一直等到下午,仍不见有官兵进村。躲在山上的村民们有些呆不住了,于是派人回村子附近去看看动静。只见队伍前头打着一面好高的红旗,队伍里的人背着枪,在后头还押着几十个垂头丧气的土豪。

    几个胆大一点的后生一直躲在前山观看动静,见这些兵进村后一没放枪,二没放火,三没抢东西,还和留下的老头子有说有笑,于是又上山去把乡亲们喊了回来。

    三湾村在大革命时期也建有共产党的组织,党支部书记李立一听说是毛委员的队伍来了,也赶紧从别的村赶了回来。这里的老百姓受过革命宣传的影响,有一定的觉悟,得知是共产党的部队来了,便拉着战士们的手,让他们到家里去休息。战士们坚持不进屋,老乡们便赶紧跑回各自家中下了门板,送来稻草,让战士们休息。

    战士们便各自在屋墙找个地方,放下门板,铺上稻草当床铺。随后大家放下被包,就开始给群众扫院、挑水,忙乎起来。这些都是毛泽东刚刚为部队规定的,旧军队从来不干这事。

    毛泽东一见乡亲们都回到村里,便指示部队把沿途打土豪缴获的粮食、布匹分给贫苦群众。看到这一情景,乡亲们也赶紧从家中菜园里割来新鲜的蔬菜,从j窝里掏出j蛋送到部队。有的青年农民干脆跑到池塘里捞起鲜鱼,刮鳞破肚后送给部队。

    军民关系融洽,这样就为部队住下来创造了有利条件。此时,后面也没有了追兵,显然可以在此住一段进行整编。

    部队到达三湾的当天晚上,毛泽东便在泰和祥杂货铺主持召开了前敌委员会议,决定对工农革命军进行改编。余洒度、余贲民、苏先骏、宛希先等部队的主要负责人以及士兵委员熊寿祺等参加了会议。

    召开这次会议,对工农革命军进行改编,这个想法是毛泽东从文家市到三湾的途中逐渐形成的。从文家市出发后,毛泽东宣布部队将继续开往罗霄山脉中段的崇山峻岭之中,去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可是路上的情况实在令人担忧,逃亡不断,士气不振,不解决这些问题显然不成。

    眼前的这些现象,使毛泽东深有感触,觉得当前革命最需要的是要有坚定的革命信念,要靠自觉,不能勉强。大浪淘沙,不坚定的走了,留下来的才是金子。革命需要的是一支精干的、可靠的队伍。只有这样,才能去开创艰苦卓绝的事业。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10)

    会议一开始,毛泽东就说明了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他说:

    “从文家市以来部队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军心不稳,士气低落,许多人都不告而别了,开小差的天天都有,有的人还公开煽动:‘你走不走!’‘往哪儿走?’部队是到了该整顿的时候了,再不整顿,我们都很难再带兵了。今晚请大家来,就是商量这件事,请大家发表自己的高见!”

    可是众人听了他的话后,都觉得很难拿出主意。余洒度、苏先骏也一言不发,于是大家都闷不作声。一时间,会场气氛沉闷。

    毛泽东接着提出建议说:“我想当务之急,首先是进行缩编,撤消师的建制,全师编为一个团,实实在在的,不图虚名,公开宣布愿走者走,发路费,愿留者留!”

    听完毛泽东的这句话,苏先骏表态说:“我同意缩编。”但接着又说:“我们初来乍到,落脚刚稳,保持师的编号可以虚张声势,吓唬敌人,兵不厌诈嘛!”

    余洒度也立即附和道:“如果缩编成团,那么多军官怎么办?这不直接影响到部队的士气吗?另外,我觉得公开宣布愿走愿留,恐怕也不行。弄得不好,人会走光的。”

    “我看不见得吧!大浪淘沙,革命立场不坚定的人走了也不足惜。我相信大多数是不会走的,还会坚持革命的!”余贲民见苏、余二人实际上都在反对毛泽东的意见,分明在故意与毛委员唱反调,赶紧c了一句。

    “至于多余的军官,可以成立一个军官队嘛!”毛泽东何尝不知道苏、余的用心,接着余贲民的话,继续补充道。

    “这样好,免得官多不管事。”余责民满口称赞。

    作为党代表参加会议的宛希先、熊寿祺等亦表态赞成。

    余洒度见多数人都赞成缩编,只好无奈地表示:“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样办吧!”

    毛泽东开始问余洒度,说:“那我问你,是否愿当缩编后的团长?”

    余洒度马上直摇头,说:“还是另选贤人吧,不要选我了。”余洒度当时不仅是嫌官小,而且对革命已经心灰意冷。

    众人本来对余洒度一再指挥失误心中就有气,一见他不愿当团长,求之不得。便七嘴八舌地推荐其他人选。有人提议张子清,有人提议陈浩,都是一团里面的营长,但绝无一人提苏先骏的名。苏先骏想要发作,但出了一身汗,终于不好怎么发作,只坐在那里低头不语,心中升起一股恨意,牙齿咬得格格地响。

    最后绝大多数人赞同陈浩担任团长,毛泽东也表示同意。

    九、

    毛泽东接着说道:“还有一件大事要大家拿个主意,我想把党支部建在连上,既然我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军队,当然应该加强党对军队的领导;另外,部队的各级还应该设立士兵委员会,实行民主管理。”

    大家一听毛泽东的这个建议,顿时议论开来,基本上都对“支部建在连上”表示拥护,但对士委会的职权范围却有异议。

    “军官违法,由士兵委员会处罚,那成何体统!”余洒度首先反对道。

    “官兵起居相同,待遇一样,那要官作甚?自古官兵有别嘛!”苏先骏也随声附和,说完还向毛泽东翻了一下白眼。

    “咱们是工农革命军,不是过去的旧军队。官兵平等,有盐同咸,无盐同淡,有什么不好,这就叫爱兵如子嘛。”毛泽东慷慨陈词。

    会议一直开到下半夜才结束,最后与会的大多数人都表示赞同毛泽东的建议,这样,终于形成了前委会的决议。

    9月30日清晨,工农革命军全体官兵,聚集在三湾村前的枫树坪。枫叶映着万缕霞光,在风中摇曳。

    在余洒度传达了前委会议的决定后,新任团长陈浩宣布:“请前委书记毛泽东同志讲话!”

    顿时全场一片肃静。

    在那棵参天的大树下,面对着眼前为数已经不多的人员,毛泽东首先强调了改编的意义,接着又慷慨激昂地说: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11)

    “同志们,敌人只是在我们后面放冷枪,这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敌人有两条腿,我们也有两条腿。贺龙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当了军长,带了一军人马。我们现在不只两把菜刀,我们有几百人,还怕干不起来吗?你们都是秋收起义出来的,一个人可以当敌人十个,十个可以当他一百,我们现在有这样几百人的部队,还怕什么?没有挫折和失败,就不会有成功。”

    说完这些,他又大声宣布:“参加革命,完全是自愿的。现在,愿留者留,不愿留者,根据路途远近,发3至5元钱的路费,开证明信允许离队。希望即使回去以后,还要继续革命。将来如果谁愿意回来,我们还是欢迎的!”

    接着,毛泽东又继续说道:“我毛泽东干革命,一不图升官,二不图发财,三不图养家糊口,只图天下劳苦大众得到解放。此行前去,山高水长,任重道远,你们跟着我,可能很艰苦,很危险,但是也很光荣。人各有志,不能相强,有愿意跟我走的,请站到左边来,我热烈欢迎;有愿意回家的,请站到右边去,我们不勉强。”

    毛泽东的话语,如一阵暖风,把战士们心中的火苗又吹旺了。队伍稍静一瞬,绝大多数工农出身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革命战士,由党员干部宛希先带头,跟着毛泽东走到枫树下的左侧。

    接着,张子清、伍中豪、陈伯钧、何长工等部队骨干,也纷纷站到了左边。

    余洒度虽然对“上山”仍然想不通,却没有表示要马上离开部队。因此他略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了左边——也许他觉得留下来还可以据理力争。

    苏先骏当时犹犹豫豫,也站到了左边,不过看得出是很勉强的。

    最后,留在右边的人,每人领了5块光洋。一名站到右边的连级军官还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身体有毛病,只是暂时请假离队……”

    毛泽东当场表示:“准假,希望你们只是暂时离队的,早日回到革命队伍中来。”接着这些人各自散去。

    经过这次整编,剩下的只有七百余人。毛泽东对大家说:“部队人员虽然减少了,但士气、信念和战斗力却大大增强,这是一支坚强团结的人民军队。”

    大会解散之后各单位将人员带回,接着改编开始。首先从整编组织开始,把原来的一个师缩编为一个团,即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一团,下辖一、三两个营,每营三个连,加原特务连,共两个营七个连。另外设立军官队、卫生队。多余的干部编入军官队,伤病员与战斗员分开,由卫生队管理。

    在整编中重新任命了干部:

    团长陈浩,副团长徐恕、参谋长韩昌剑;

    一营营长员一民,党代表宛希先;

    三营营长张子清,副营长伍中豪,党代表何挺颖;

    特务连连长朱建胜,党代表罗荣桓;

    军官队队长吕赤;

    卫生队队长曹荣,党代表何长工。

    在组织整编同时,在部队建立健全了党的各级组织。在连以上设立党代表,营、团建立党委,部队由毛泽东任书记的前敌委员会统一领导,重要问题都要经党委讨论决定。

    在部队前往三湾的路上,毛泽东亲眼目睹了官长打骂士兵的许多实例。其实,在辛亥革命时毛泽东本人也当过半年兵,早就体会过军阀部队内部的黑暗专制。如今虽然是工农革命军,可是旧军队的习气却不是一下子能克服的。

    在三湾改编中,为了废除军阀军队的旧制度及其影响,保证士兵的政治地位和民主权利,毛泽东指示在工农革命军的每个连队都要建立一个士兵委员会。那时还没有后来那种“三大民主”的提法,讲的是“发扬民主主义”。

    按照规定,士兵委员会是士兵的群众组织。士兵委员会的主席和委员由全体士兵民主选举产生。军官也可以参加士兵委员会,也有选举和被选举权,但军官被选者不得超过委员会人数的三分之一。

    士兵委员会设主任1人,委员5至7人,均由全连官兵选举产生。它既是民主组织,又是监察机关,在党代表的指导下进行宣传、组织群众的工作,组织领导士兵的文娱生活,监督部队的经济开支和伙食管理等。士兵委员会对军官有监督之权,军官做错了事,要受士兵委员会的批评甚至处分。有什么事,士兵委员会就召集大家讨论,上自各级首长下到伙夫,都有充分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力。有批评有表扬,赏罚严明,官长和士兵都一样,一点不马虎,这样便在革命军队建立了充分的民主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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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12)

    在强调实行“民主主义”时,毛泽东还明确提出在革命军队中,官兵平等,吃饭穿衣都要一样,不搞任何特殊化。在三湾改编的日子里,他本人就首先做出表率。有一次,老表们送了些鱼和j蛋给毛泽东,让他补补身体。炊事班和士兵委员会一商量,觉得老表的行动也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就特意用老乡们送来的鱼和j蛋给毛泽东做了四菜一汤。

    不料在吃饭时,毛泽东一发现这种情况,立即召集各连的党代表开会,说“干部要带头执行军内民主主义,要与战士同甘共苦,决不搞特殊。”

    之后,他和党代表们端着四菜一汤,逐桌逐桌地分到战士们吃饭的桌子上。分完后,毛泽东带着党代表们领了一盆苦瓜,一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当战士们发现毛泽东和党代表们在吃苦瓜的时候,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将他们给自己桌上加的菜,转回到毛泽东和党代表们的桌上。有的人激动地说:“毛委员,苦瓜味道苦,你不吃鱼、不吃蛋,吃些南瓜总行吧。”

    毛泽东哈哈大笑说:“先吃苦瓜,后吃南瓜,这叫先苦后甜嘛,现在条件艰苦,物资困难,干部吃苦瓜,让战士吃南瓜,这是很对的嘛!”

    毛泽东专门召集党代表们开会,向党员干部解释说:“这次,前委决定把党的支部建在连队,每个班要有党员,每个排要有党的小组,这好比一个人活着要有心脏,心脏强壮,摔打一下皮r无关紧要。一支部队也要有自己的心脏,党支部就是连队的心脏。我们这支部队今后垮不垮,就要看连队支部建的好坏了。把连队党支部建好,让连队的心脏坚强地跳动起来,才会使党的血y,流灌我们这支部队的全身。”

    毛泽东生动形象的话语立即感染了与会党代表们。望着这位前委书记,他们立即产生了血涌全身的一种使命感。

    毛泽东侃侃而谈,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他那浓重的湖南口音,在这些党代表中间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半个月连遭挫折的疲惫和愁苦,渐渐从他们的心头消失。在三湾的几天里,毛泽东还很关心当地群众的生活。因为他知道,要在这附近安家,军队与群众打成一片是非常重要的。他语重心长地说:

    “我们要和地方结合起来,要取得民众的支持,一方面我们把伤病员交给他们,他们可以把我们的伤病员安置好;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发枪给他们,帮助他们发展起来,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敌人打垮。”

    十、

    这天早上,毛泽东到三湾街上散步,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街边上哭,便走过去问;“细妹子,为啥子在这里哭鼻子,告诉我好吗?”

    细妹子一听有人亲切地询问,哭得越发伤心了。

    原来小女孩的阿爸患了重病,几天都没起床。家里穷得锅底朝天,连个刮痧的铜板都找不到,哪里有钱买药看病。所以,病也就一拖再拖,越拖越重……

    毛泽东随小女孩来到她家,看见老人病得很厉害,便立即走近床榻,关切地问道:“没去叫个郎中看看?”

    “叫了。”细妹子轻声地回答。

    “郎中怎么讲?”

    “开了个药方就走了”。

    “药呢?”毛泽东着急地问。

    “没钱去抓……”细妹子又流下了眼泪。

    毛泽东一手拿过细妹子手里的半碗米汤,一手掏出几个银毫子,对细妹子说:“妹子,拿去捡药吧。”

    细妹子伸手接过银毫子,两眼惊喜地望望毛泽东,转身飞跑出去。

    毛泽东端着米汤碗,坐在老人床边,细心地将米汤喂给他吃。老人边吃米汤边流泪,泪水浸湿了头下枕着的烂棉絮……

    第二天,毛泽东因忙于开会,不能脱身,便叫一个小战士背上一袋米,来到这个老乡家。

    小战士一进门就问:“老表,毛委员问你的病好些了吗?”

    “啊,毛委员?……”老人和细妹子异口同声惊问。

    “就是昨天来看你的那个人呀!”小战士顺手放下米袋,回答道。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13)

    老人挣扎着坐起身,激动得声音都打颤:“请、请转告毛委员,我、我的病好多了!”

    随后,老人把细妹子拉到身边,泣不成声地说,“好妹子,毛委员是我们穷人的大救星,他救了你爸,他的恩情比山重啊!我们要把毛委员的恩情永远记在心里!……”

    三湾钟家祠堂的前面,有两个不满三尺深的水井。全村上百口人,都用这口井里的水。

    有一天,炊事班一个战士到井边挑水,看到水很浑浊,便转身到河里挑了担水回到厨房,进门时还嚷道:“这村里的井水好浑浊哟!”

    正巧,毛泽东打这里经过。他跟进厨房问:“井水怎么会浑浊呢?”

    “不晓得怎么搞的。”挑水的战士回答。

    “走,去看看。”毛泽东说着就让战士带路走到水井跟前。

    到那里一看,只见这两口井因年久失修,井边杂草丛生,乱石成堆,井里的几个泉眼大都被堵,出不来多少泉水;祠堂沟里溢出的浊水,顺着冲烂了的井围,直往井里流。他们正在观察,恰好来了一位挑水的老表,毛泽东就迎上前去问:“老表哥,两个井怎么变成这样子?”

    “没办法呀!兵荒马乱,谁还能顾得上修井,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就行咧!”

    毛泽东点点头,把一个战士叫到身边,要他到老表屋里去借几把铁铲和几担箢箕来。

    工具借来后,毛泽东卷起衣袖和裤管,拿起一把铁铲,弯腰铲土、清修井围。战士们也拿铲的拿铲,挑土箕的挑土箕,跟着毛泽东干起来。挖泥、搬石头、填浊水沟,干得热火火的。

    一直干到中午,水井才修好。就在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毛泽然发现填平的地方还有个d正在往外面溢浊水,就要去培土。有个战士一看时间不早了,就说:“不碍事,算了吧!”

    毛泽东认真地说:“不行。俗话说‘小d不补,大d尺五嘛。这d不填,越溢越大,沟里的浊水还不是照样要冲到井里。”说着就铲了几铲泥土,压在溢水处,又用铲背狠狠砸平。然后,还找来几块石头垫上去,糊上几把稀泥,浊水便再也溢不出来了。

    老表、妹子们听说毛委员亲自在为他们修井,便纷纷跑来。等到他们到来,两个井已修得又深又宽又牢固,井围的砖块砌得结结实实,井旁的杂草铲得光溜溜,几道浊水沟填得平整整……

    部队来到三湾后,即遵照前委领导同志的意见,开展了政治宣传工作,挨家挨户地访贫问苦。

    战士们在老乡家中待人亲亲热热,说话和和气气。

    毛泽东也亲自挨家登门拜访。当大家知道这就是毛委员时,个个惊喜万分,急忙跑上去说:“啊!你就是毛司令呀!”

    毛泽东一边招呼大家坐下,一边勉励大家利用九陇山区这个好地方,组织起来跟反动派斗,逐渐扩大革命力量。

    大家听了毛委员的这些话,顿时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心里热呼呼的。

    毛泽东还特地到村里最穷苦的孤寡人罗莲英老婆婆家里,和她谈心。

    罗莲英嫁到三湾后,丈夫40岁上便被反动派抓去当兵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个被活活地饿死,一个给财主放牛,在山上被老虎吃掉了。现在罗莲英年老体弱,衣食无靠。

    毛泽东到她家后,亲切地和她拉家常,安慰她,临走时还送了几尺青布给她做衣服。罗莲英老人手拿青布,目送着毛泽东离去的背影,心中无比激动。

    通过访贫问苦和各种形式的宣传,三湾群众懂得了工农革命军是自己的军队,因此,纷纷主动为部队办事,并送来许多慰劳品。

    一天,村里的青年们一早便下水去捞了一百多斤鲜鱼,送到团部,硬要表示一点心意。还说,如果不接受,便不像自己人了。说着,刮鳞的刮鳞,洗鱼的洗鱼,炊事班一看无法,只好收下,事后再过秤付钱。

    看到这些情景,群众纷纷赞叹说:

    “为了使我们穷苦人翻身,工农革命军吃尽了干辛万苦,到头来连这点鱼也不肯收,这样的军队真是世上少有啊!”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14)

    “当这号子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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