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时间往后推半个时辰,神殿的祭司与侍从们惊讶地发现，大祭司养了两只宠物。

    两只小动物的真实身份，肯定是要隐瞒到底的，只要有人问起，沈夜就律说是沈曦有事外出,把两只宠物托给他帮忙养几天。

    这天正好是旬会,众位祭司齐齐到场,当然，天府祭司常年驻守下界,缺勤记录已经超过她家师父了。

    除了瞳——看到黑猫眼角的魔纹他顿时就懂了——之外的祭司们眼神崩溃地看着大祭司左黑猫右白兔、霸气十足坐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尊上跟可爱的小动物实在搭调不起来。

    愉快地给妹妹顺毛的大祭司丝毫没有注意到，议事厅里气氛十分诡异。

    简明扼要地进行过例行报告和总结之后,祭司们慌不择路地逃出了议事厅，只有七杀祭司还在远处没挪过步。

    “瞳，你还有事？”沈夜伸出手指让妹妹咬着玩，然后抬头问道。

    七杀祭司微微点头：“能让我带初七回去检查下吗？”

    “……嘶！”

    沈夜低下头，指甲缺了芝麻大小的块，罪魁祸首正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两只毛爪还捂着自己的小兔牙。

    “能检查出变成动物的原因吗？”

    “不是这个。”瞳比划了个成年人的高度，“初七身上替换的偃甲并非他的身体本身，理论上是不会随着变化的，但是猫形态没有缺胳膊少腿，我想看看偃甲是否也发生了变化。”

    小兔子直接从自家兄长的右手跳到了左手，立起上身，两只前爪横着，拦在黑猫前面。

    ——虽然她的高度还不到黑猫的下巴。

    “……”七杀祭司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有小曦，不知道蛊虫是否也有变化……”

    在紫微大祭司愤怒地用力拍着扶手的声音中，黑猫低头衔住小兔子的后颈毛，飞快地跳到了座椅后面。然后被开心的小兔子蹭了胸。

    初七觉得，沈二小姐两次变成兔子都蹭——其实第次是咬——他身上同样的地方，肯定不是巧合。

    逗完大祭司兄妹和初七，七杀祭司心情愉快地坐上轮椅回去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瘆人的笑声中，黑气缭绕的人形浮现出来，“大祭司当真悠闲，有功夫养宠物了，却没时间履行我们的盟约，这是什么道理？”

    沈夜鄙视地看了心魔眼，话都懒得说，视线回到了趴在膝头的小兔子身上，拿起削皮切成条的酥梨，喂给妹妹啃，另只手搭在小兔子的脑袋上，细细梳理着柔软的绒毛。

    小兔子叼着梨条，直接转过身，用尾巴对着砺罂，似乎看眼都会让自己的身雪白绒毛染成心魔的颜色样。

    在沈夜身后的椅背上，原本俯卧着的黑猫弓起了修长矫健的身体，尾巴竖起，警惕地看着心魔，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只要砺罂敢发难，随时就能糊它脸爪印。

    “……”

    同时被个人只兔只猫给鄙视了，饶是砺罂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它再怎么坑，也是坑的人族，流月城里没事炸辣椒炸花椒恶心它，它也不意外，没道理连畜生都不待见它吧？

    ——如果沈夜知道心魔说他妹妹是畜生，那乐子就大了。

    双方正在僵持着，外面的侍从来报，说天府祭司回来了，正在议事厅外，于是沈夜顺理成章地下了驱逐令，让砺罂滚蛋。

    片刻之后，紫微大祭司的肠子都悔青了。

    天府祭司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养了只巨型犬，可怕的是，这只巨型犬不但智商不怎么高，而且还很贪玩。

    进议事厅，李狗蛋本来耷拉着的耳朵下子就兴奋地竖了起来，摇着尾巴嗷呜声，盯着沈夜膝上的绒毛小兔，很是开心地吐着舌头。

    变成动物之后，沈曦倒是能听懂了，李狗蛋正期待满满地说兔兔起玩嘛，不过想想跟萨摩耶犬起玩过之后就开始脱毛的沈王爷，她决定当没听见，扭头把脸埋进了自家兄长的手心里，用鼻尖蹭了蹭他掌心的皮肤。

    从阳诧异地看着正在逗小兔子玩、像是换了个画风的沈夜，下巴差点脱臼掉下来。刚才在外面听到路过的小祭司议论沈夜养了小动物，她是点都不信的，结果……被事实啪啪啪打脸了。

    见饲主发呆时顾不上自己，李狗蛋又上前几步，尾巴摇得欢了。初七后腿发力跳下椅背，落在李狗蛋面前，示威般扬起了前爪，爪子尖弹出的指甲闪着锐利的寒光。

    虽然短短的猫指甲构不成大威胁，但李狗蛋还是直觉有危险——这只猫太像妨碍它扑沈曦的坏蛋了！

    猫狗对峙了足足刻钟，顶不住压力的萨摩耶犬呜呜哀鸣声，委屈地掉头跑掉了。

    ……李狗蛋你敢不争气点么？

    从阳无法直视地闭上了眼，过了会儿才睁开，视线移向那只跳回淡定地椅背上的黑猫。先前进来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小兔子身上了，毕竟白色比较显眼，而且又是趴在沈夜膝上，位置明显，所以无意识地对黑猫少了些观察，现在这看，倒是发现了些异常。

    右眼角下有守宫砂诶……等等？！

    正想开口，忽然听到沈夜冷哼声，从阳立刻把已经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可能初七右眼下有魔纹，小曦就找了只相似的猫来养，虽说也有人为的可能，但是大祭司兄妹俩都不是那种会用牲畜来羞辱他人的。既然如此，若黑猫是初七变的，那只白兔难道就是……

    她惊愕地抬起头，对上了沈夜的眼神，后者微微点头，神情中带着丝警告的意味。

    低头看看还趴在沈夜膝上的小兔子，从阳真想仰天大笑三声——沈曦你也有今天～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紫微大祭司护短得要命，嘲笑他的宝贝妹妹比骂他本人的后果还严重，从阳可不想挨揍。

    沈夜的谨慎她也可以理解，毕竟小兔子太脆弱了，沈曦跟砺罂又是结怨无数……砺罂的手段防不胜防，否则当初沈曦又何必借死遁逃去下界呢？万被心魔知道她变成这副模样，恐怕性命堪忧。

    但是……想起李狗蛋刚才副兴致勃勃要跟小兔子玩的模样，从阳忍不住在心里给那只蠢狗捏了把冷汗，沈王爷被李狗蛋玩脱了毛的情形，她记得清清楚楚，要是沈曦真被它叼去玩了……估计大祭司会直接把它做成狗肉汤吧？

    “没事便退下吧，本座尚有公文待阅。”言下之意是，别戳在这儿浪费他的时间。

    从阳撇了撇嘴，心道有本事你先把手从兔子小曦身上挪下来再说，边顺毛边说忙，坑谁呢？

    当然，腹谤是腹谤，她还没傻到直接说给沈夜听。

    见从阳离开了，沈夜抬手将小兔子收入袖中，转身朝内室走去，初七悄然无声地跟上，抬眼看向沈曦所在的衣袖时，忽然想起了件事，顿时出了身冷汗。

    他和沈曦变成了动物之后，自然是没有穿衣服的，动物形态下，身上生着被毛倒还好，万变回来的时候也是毫无前兆……

    思及此处，他立刻跟上沈夜进入内室，然后跳上桌案，用前爪沾了砚中墨汁，在空白书简上写了几行歪歪扭扭还带着猫爪印的字。沈夜好奇地看了眼，随即脸就黑了。

    初七小心地偷瞄了沈夜眼，见他似乎没有想起之前自己卷成圈围着沈曦的事情，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正想着，却看到沈夜的袖子里那小小团动了动，不会儿，只白绒绒的毛团从袖口滚出来，下坠途中展开身体，轻巧落地。

    “小曦怎么了？”沈夜俯身蹲下，温声问道，“可是呆在袖中气闷了？”

    绒毛小兔子摇摇头，垂着的长耳朵像她平时扎的双马尾样，随着小兔子的动作来回晃悠，看得沈夜忍不住伸手揪了下。

    然后就看到小兔子用前爪抓着被揪过的耳朵，脸不开心地拍了几下。

    耳朵上的神经那么密集，揪着很难受的！

    这是被嫌弃了……？沈夜难过地摁住妹妹的脑袋，又揪了下，然后揉毛。

    小兔子发出了恼火的吱吱叫声，扭着毛团样的身子，转头想去咬自家兄长的手指，无奈力气实在太小，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逃出魔爪，于是冲着边的初七唧唧吱吱叫了几声。

    收到小兔子的求救信号，黑猫有点为难，这兄妹俩闹起来了，他也不太方便介入吧？边是曦小姐边是主人，偏帮谁都不合适……

    最终初七还是窜上沈夜的胳膊，衔起快被玩哭的小兔子跳到了旁的桌案上。

    紧接着，重获自由的小兔子就拽起还剩半池墨汁的砚台，甩了她哥哥身墨水淋漓。

    沈夜哭笑不得地换衣服去了，黑猫默默摇头，小步踱到了绒毛乱支楞的小兔子旁边，轻轻蹭了蹭，然后舔毛。在沈夜回来之前，初七顺利完成了安抚工作，舌头缩回了嘴里，没让大祭司瞧出半点不妥来。

    成功用爪子沾墨汁按出“哥哥大坏蛋”将自家兄长的玻璃心打击得体无完肤之后，小兔子终于想起了正事。她的换洗衣服全在下界，流月城里只有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现在已经相当不合身了。换句话说，如果她在流月城里变回人形，就只有穿了跟没穿样或者果奔这两种选择。

    于是沈重病不治玻璃心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夜立刻掉头去找妹妹的旧衣服，连夜挑灯改大尺码。

    从条旧腰带拆下个金铃铛后，沈夜想起之前的事情，顺手就把铃铛系在了妹妹的尾巴上，这样的话，就算沈曦跑到他视野范围以外玩，也能顺着铃声很快找到妹妹的所在。

    小兔子试着抽了抽尾巴，加上铃铛的重量，尾巴团抽动的幅度有点大，看得初七心里痒痒的。

    圆圆的……会动的……

    他下意识就是爪子搭上去，小兔子恼怒地吱了声，往远处蹦跶，黑猫的身体比大脑快步，直接追上去挠尾巴团。两只小动物前后冲出了议事厅，满神殿乱窜，铃声大作，惊得往来的侍从们纷纷避让，生怕不小心踩到了大祭司的心肝宝贝们会招来责罚。

    不行定要报复回来！初七你等着！

    被猫爪摁住了揉尾巴的小兔子磨着牙想。

    初七没有戴面具，如果当着妹妹的面变回来，身份就会曝光……

    当沈夜想起这个重要问题，循着铃声找到玩疯了的两只小动物，就看到自家妹妹抱着颗葡萄愉快地啃着，旁的初七正在原地绕圈追自己尾巴上的铃铛。

    据在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的华月说，黑猫已经追了快个时辰。

    呵呵，初七你也有今天——小兔子心里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