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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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路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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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通了方向明的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方向明很快就过来了。

    林家伟示意他坐下后,说:“王总编写的那篇黄市长感谢新闻界批评的报道你看了没有?”方向明说:“看过了。”

    林家伟说:“那篇稿子写得很艺术,看来黄市长并没有受报纸批评的影响,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调离金都的。”

    方向明说:“很难说。《中国xx报》在全国影响那么大,况且各大报纸都纷纷作了转载,领导与老百姓都在关注这一事态的发展,黄市长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在金都久待的。至于王总写的那篇报道嘛,无非是好让黄市长下个台阶,稳定一下情绪而已。”

    林家伟学着陈部长的样子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心想,这方向明还不完全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他还是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和政治敏锐性,不免又看重了他一层。但他又觉得有些话不宜在他面前说透,点到为止。就好比陈部长向他说什么时,从不明说,只要稍许暗示一下,他就会心领神会。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使你把那件事儿做砸了,或者露了什么馅儿,你也很难牵扯到别上,你也很难说我是受了某某某的旨意去做的,或者谁谁谁让我这么干的,到时,一切后果你去承担。倘若事情按着预期的目的达到了,彼此心照不宣,也无需明说,这样可免去了许多尴尬。

    林家伟沉吟了半晌,才说:“陈部长其实很看重你的,事实上,我们班子也应该配备像你这样懂业务、善管理的干部,这个意思我也向有关领导反映过,但是,我看王总没有那个打算,这事儿,你自己也得主动一点嘛。”

    林家伟这一段话可谓点得恰到好处,既给他给了希望,又给他设置了障碍,就看他怎么逾越这个障碍。

    方向明说:“林总,有你这句话我感激不尽。士为知己者死,你林总这么看重我,这是我的福气,以后有啥事你尽管吩咐。但是,我知道,除非你林总能再上一个台阶,也许有我方向明的希望,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家伟说:“也不能说没有希望,王总那里你不好说,我可以去做做工作嘛。”

    方向明摇了摇头说:“谢谢林总,没用的。我太了解他了,即使让那个编制空着,烂掉,他也不愿意提我,他怕他的权力过分的分散。但是,他只想到了这一点,却忽略了另一点,他不知道他在经济问题上的好几处马脚让别人发现了。他以为权力集中了,独断专行了,就诡秘了,恰恰相反,那样只能越发引起人们的猜疑、越发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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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节:绝路(48)

    林家伟又噢了一声说:“这我还不知道,我一直认为他很廉洁。”

    方向明说:“主要是你分管宣传,财务上你不管也不过问,当然不知道。我在办公室待着,时间一长,总会知道一些的。比如,大前年,他私自驾车同丁雯到西部度假村去玩,途中将一个农民撞伤住院,仅住院费就花去了一万八千多元。农民被撞断了四根肋骨,还撞断了一只胳膊,农民家里不饶,报社只好出5万元私了了。去年审计局普查时查出了这笔支出,审计人员问我这起车祸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当时我回答不上。事后问起老仇,老仇有些含糊其辞,我就不客气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花费了六七万元,也不能全让报社承担呀,况且,你究竟是办私事还是办公事,报社里谁知道?这个事儿应该上次会议,让大家讨论讨论,我认为你个人也得承担一些经济损失。’经我这么一说,老仇顶不住了,才向我说了实话。”

    林家伟听完真是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儿,他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过,可见,司机老仇、财务人员都是与王一飞相通的。

    方向明接着又说:“还有两大笔广告款他收了之后没有入账。一笔是军区性病专科的2万元,另一笔是西部度假村的1万8千元。仅这两笔已经够他受得了。”

    林家伟一听,简直不敢相信,王一飞竟敢如此大胆?广告这一块所用的人员都是王一飞的亲信,哪笔广告款收没收来,收回来了入没入账他方向明怎能知道?是谁跟他透露了实情?这不免使他对方向明的结论持怀疑的态度,就说:“这些事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可靠吗?”

    方向明诡谲地一笑说:“可靠。这是广告部的小马告诉我的。”

    林家伟微微皱了一下眉。小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媳妇,在广告部负责开票。她不是王一飞一手从外单位调进来安排在广告部的吗?据人们私下说,她与王一飞过去来往很密,可能有男女方面的说不清的东西。既然他们有这一层关系,她怎能泄王一飞的秘密?猛然间,他记起一次中午他在办公室休息,躺了一会儿去上厕所,看见小马像一条泥鳅一样迅速地滑进了方向明的办公室,虽然小马没有看到他,他却看到了小马的背影。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笑,莫非是丁雯的出现,使王一飞冷待了小马,方向明乘虚而入,与小马有了那层关系,才从小马口中套出了实话?方向明又说“小马说,那两笔广告都是王总编先后安排的,并说等做完广告再收费。等做完广告后,小马先给性病专科打电话催缴广告费,没料到专科的负责人却说,款子一共两万元,分两期早就缴给你们了。小马就问,缴给谁了?回答说缴给了王总编。小马的脑子反应也快,就马上说,对不起,是我搞错了,是不是你们没要发票?回答说,我是个体户用不着要发票,所以为了想让你们多优惠些,就没有要发票。小马随后又给西部度假村也打过类似的电话,回答都是缴给了王总编。小马对此很作难,向王总提说吧,太难为情,不说吧,倘若以后出了问题怕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就向我讨主意,我说,这事儿就这么瞒着吧,无论对什么人你都不要说。现在,这事儿已经过去一年了,报社里恐怕再没有人知道。”

    林家伟又“噢”了一声,这次从语态上把握得很好,很像陈部长。然后便道:“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要是真的这样,不要说开除党籍,撤销职务了,判刑都够了。”

    方向明说:“我要坏事,早就把他告到纪委了,但是,我总是心太软,觉得他要是把事情做得差不多也就行了,可是,他这个人私欲太强了,恨不能把报社内大大小小的权力都集中到他的手中,把所有的好处都一个人捞上。我早就想着给你汇报汇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该怎么办,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

    林家伟说:“怎么办?不是很清楚的嘛?这是违背党籍国法的事儿呀,不是我们向他提个建议就能解决了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方向明说:“我明白了,林总。该怎么做我会怎么去做的。不要说别的,为了捍卫报社的利益,我也必须那样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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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节:绝路(49)

    林家伟说:“也许,你的转机将从这里开始。”

    方向明笑了笑说:“但愿彼此彼此。”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林家伟突然接到了女儿莎莎的电话。

    莎莎说:“爸爸,我好想你,晚上回家吃饭,好吗?”

    林家伟说:“莎莎,你好吗?爸爸也很想你,不过,晚上我不能回来吃了,单位上有个应酬,明天我陪你吃午饭,好吗?”

    放下电话,随着一股血脉亲情的暖流从心头滑落之后,沉淀在心底的却是一番苦涩难挨的滋味。这种滋味中既有对女儿牵肠挂肚的眷念,同时也有对妻子无法更改的厌烦。你不是跑到你娘家住去了吗?你不是以为离开了你别人就无法生存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一想起那个家,一想起张桂花,原本是好端端的心情,一下变得沮丧起来。

    晚上,他要做东回请马车、肖燕、李堂和和王菲菲。本来,他早该请的,主要是李堂和的破事儿太多,耽搁了几天。

    晚餐安排在悦宾美食娱乐中心。林家伟事先已给李堂和、王菲菲讲好了的,一切费用由他来付,如果谁阻止了他付账,他将永远不再进悦宾的门。

    酒至半酣,马车醉眼蒙地端起酒杯说:“这杯酒,我要单独敬给肖燕,你风尘仆仆地从古城西安跑来看我,很使我感动,明天一早,你又匆匆忙忙地踏上归程,又让我情思千里。这杯酒,就算为你饯行吧。”说着一扬头喝了下去。

    肖燕也很爽快地一扬头,将一杯白酒灌进肚中。

    大家不觉诧异,看这两位搞艺术的真有点怪怪的。

    林家伟说:“肖燕为何急着要走?既然来了,何不多待几日?”

    肖燕诡谲地一笑说:“一星期的假已经到了,必须得回去。”

    豆豆说:“这一去,不知何日再到金都来?”

    肖燕说:“不知道,也许一两个月,或着一两年后,也许,这辈子也不再来了。”说着便举起酒杯,有点泪光闪烁地说:“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林总编、李经理、王经理、豆豆对我的热情款待,以后有空上西安来一定不要忘了西安还有个肖燕。来,干!”

    林家伟说:“还有马车呢?”

    肖燕说:“待会儿我单独敬。”

    大家干了之后,肖燕又端起一杯,对马车说:“你是我非常尊敬的诗人,在我还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已经认识了你的诗,读着你的诗,曾使我心潮澎湃,激动万分,抑或芳心春动,意象万千。没想到,当我走近你的时候,你却变了,你放弃了你天才的诗情,却致力于周易八卦的研究。不客气地说,马车,你使我很失望。这杯酒,我希望你能重新找回你自己,当我再读到你的新诗,能够打动我的新诗,也许我就会突然出现在了你的眼前。”说完举杯饮了。马车说:“为了你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定要找回我的诗情,找回我的过去。”说完喝光了杯中酒。

    大家都被这种气氛弄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马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家说:“一个人,一个跋涉着的男人,其实很需要一个伟大女性的爱抚与支持,而事实上,一些传世的精品,都是由伟大的恋情而引发的。比如陆游年轻时与表妹唐婉相爱成婚,二人情深似海,鱼水相依。可陆游的母亲偏偏容不下这个媳妇,非要陆游休妻不可。在那种封建家长制的时代,陆游无法违抗母命,只好与唐婉分了手。

    时光荏苒,一别十年。一日,陆游在浙江绍兴沈园偶然与唐婉相遇。往事依稀,离情别愁,一下涌上心头,唐婉更是泣不成声。陆游黯然神伤之际,在墙头题《钗头凤》一首: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读罢,百感交集,含泪和词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残,泪底干,欲哭心事,独倚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沈园一别,唐婉终因不堪愁绪,忧郁而死。唐婉之死,给陆游带来了莫大的精神痛苦。生离死别,无奈相思不死。‘回向薄龛一炷香’,更忆‘深情几许,心香一瓣。’81岁高龄的陆游,一想起沈园,依然伤心不已,又写绝句两首: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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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水泊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挂壁面尘。

    马车朗诵至此,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大家唏嘘再三,却无人陪泪,唯独肖燕有点眼圈儿发红,神情黯然。

    马车情不自禁地抓过酒杯又灌下了一杯酒,十分感慨地说:“在我的有生之年,认识的女性并不少,但真正使我感动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你肖燕。也许,你若彗星般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也许有朝一日你能够永驻我的港湾,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会记住你的,永远!永远!”

    这种氛围,自然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林家伟心情十分抑郁,心想这肖燕,这马车,一个是冰清玉洁般的人儿,一个是才情并茂的洒脱男儿,其实,他们的内心深处要比常人敏感与脆弱许多。理想主义的伟大就在于它用想象弥补了现实的残缺,因此也带来了后患,这就是不能正视现实的残缺。

    林家伟不知该怎么宽慰才好,想了想,只好说:“聚散都是缘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大家都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气氛才渐渐轻松起来。

    晚餐结束,马车醉得有些东倒西歪,林家伟抚着他刚下得楼来,李堂和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林家伟说,家伟,你看那不是王一飞吗?林家伟顺他的手势看去,见大厅外王一飞、丁雯还有杨大光几个正互相打着手势道别,末了,王一飞与丁雯上了桑塔纳,杨大光几个上了奥迪,很快就消逝在缤纷夜幕中。

    林家伟说:“他们常到这里来吗?”

    李堂和说:“也不常来,不过有好几次。”

    林家伟的心里还是止不住涌起了一缕酸楚,不觉暗暗骂一句:小婊旦儿。

    春天,是金都刮风的季节。一俟三四月份,一场接一场的风沙天气将北方这座新型的城市搅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四月中旬,一场特大沙尘暴席卷了西北的好几个地区,地处西北边陲的金都自然不会幸免于这场灾难。就在这场沙尘暴到来之前,林家伟又正式同他的妻子张桂花谈判了一次。

    谈判的时间是星期天下午三点,地点在林家伟家的书房里。

    林家伟说:“我们还是分手吧。我觉得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折磨。”

    张桂花说:“我跟你说过,离婚可以,给我交来10万元钱,就离。”

    林家伟说:“你凭什么让我缴10万元钱?我的工资每月不都是给你一大半,我哪有10万元钱?”

    张桂花说:“没钱你就别再提离婚。”

    林家伟说:“你这不是不讲理吗?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应该结束,这是天经地义的,哪里还有交钱离婚的说法?”

    张桂花的涵养毕竟有限,谈到这里时,她终于忍耐不住了,突然破口大骂了起来:“林家伟,你太卑鄙!太无耻!我眼睛瞎了,竟然跟你这种小人生活了几十年。当年,你是个啥球东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个十足的乡里人,还不是我可怜你。现在倒好,你刚刚混了个人样就嫌弃我,就同我离婚。告诉你,我张桂花不是好欺负的,兔子急了还咬人,你要是把我急眼了,我啥事都能干得出来,我啥事都给你抖出来,看你怎么做人?”骂着骂着,竟兀自哭了起来。

    男人大都从心底里厌恶那些喜欢摆出一副“我是泼妇我怕谁”的女人。相反的,倘若女人显现出一种y柔的软弱,倒能打动男人。男人最怕的是女人的泪水,却不怕女人的蛮横与威胁。男人能被女人的泪水所俘虏,却因女人的蛮横而疏远。

    而林家伟倒是个例外,他并不怕张桂花的泪水,却怕张桂花的蛮横与威胁。因为张桂花的泪水是在她歇斯底里地发泄完了之后号啕出来的,而不是承受不住委屈之后嘤嘤啜泣出来的,因而便失去了一个女人的泪水本身所具有的感染。倒是她的蛮横与威胁,才使林家伟内心感到惧怕。因为林家伟毕竟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他是一个正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中年男人,他要顾及他的脸面,顾及他的仕途,倘若张桂花豁出一切去闹腾,势必会影响他的自尊与仕途。因此,当他听到张桂花说那些威胁的话时,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更深的恐惧和厌恶。他知道,张桂花昏了头的时候,说得出来就能干得出来,正因为如此,林家伟才惧怕张桂花把她知道的那件事儿抖搂出来。事实上,林家伟在官场中微妙的人际关系与许多事儿都瞒着不让张桂花知道,他就害怕哪一天夫妻反目为仇了让她给捅出去。只有唯一的一件事迫不得已才让她知道了。那时,他在新闻科当科长,刚刚当了市委宣传部的陈部长的儿子考上了大学,他想借机表达一下心意,就与张桂花商量来商量去,从家中的储蓄中拿出5000元钱表示了他的心意。过后不久,林家伟就从新闻科长上升到了金都日报副总编。此后多年,林家伟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懊悔自己不该让张桂花知道,当初哪怕向朋友们借一点也行,怎么能让这样一个泼妇知道呢? 现在,当他面对着张桂花的威胁,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但嘴上还是非常强硬,甚至有些发狠地说:“你别老拿那些话来吓唬我,你想干啥你就干,谁能拦得住你?你想抖啥事儿你就抖,谁也捂不住你的嘴。但是,有一点我必须给你讲清楚,我烦你,就是不想跟你过。”

    张桂花突然指着林家伟说:“姓林的,你把这些话再说一遍,你不要以为你当了个球大的官儿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你买通了陈兆龙,未必买通得彭之强、黄心刚。明天我就要找彭之强、黄心刚,把你干下的卑鄙事儿都抖出来,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死。”林家伟气得嘴唇发抖,半天接上话茬说:“你告去,你就是告到省委,这个婚我也离定了。我明确地告诉你,你以为你拿上5000元钱就能把陈部长买通?你以为陈部长缺你的5000元钱?人家怕当面甩给你驳了你面子,让你下不了台,所以他才说就算借你们的,等过后还给你们。实话告诉你,这5000元钱他早就还给我了,我已把它存起来等女儿将来考学用。现在你这么念念不忘这5000元钱,我可以给你拿出来。不过,就是拿出来,你也只能得2500,还有2500是属于我的。”林家伟说到这里,不免为自己的临场发挥而满意。当他稳住了阵脚之后,话锋一转,咄咄向张桂花说:“现在,我才发现,你不仅泼,而且太可怕了。你想想,让我同这一个可怕的女人继续生活下去,是多么恐怖!”

    张桂花突然声音提高了八度,用手指戳着林家伟的鼻尖骂:“林家伟,你不是人!”就在张桂花这一声叫骂;中,天空突然像坍塌了,顿时狂风大作,风沙弥漫,屋内顿时暗淡。这就是金都有名的“四?一七”沙尘暴。这时,在隔壁房内写作业的女儿莎莎大声喊妈妈,张桂花才急忙打开灯,去看女儿。

    沙尘暴从下午一直刮到凌晨1时才减弱。在后来的《金都日报》上是这么记载的: 沙尘暴突袭我市 本报讯(记者 向涛): 7年前的特大沙尘暴留给金都人可怕的记忆还没抹去,我市又遭强沙尘暴的袭击,受东西伯利亚冷空气东移南下及配合地面冷锋加压东移的影响,4月17日下午,一场大风挟裹着数百米高的沙尘,遮天蔽日,自西向东滚滚而来。眨眼之间,狂风大作,飞沙弥漫,整个市区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路上,车辆亮灯缓行,行人纷纷止步,树木花草被刮得东倒西歪,直至凌晨1时许,沙尘变少,风力减弱。

    据气象部门统计,此次强沙尘暴天气,其瞬间最大风速为26米/秒,风力达10级,最低能见度小于40米。因气象局于24小时前及大风出现前3小时作了准确预报,使政府部门各生产单位及学校等提前做了防风准备,因而市区内并没造成多大损失。农村则不然,各乡村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灾害,有关损失情况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沙尘暴过后的次日早上,林家伟刚刚审阅了这篇稿子,就接到新闻科打来的电话,说是市委、市政府兵分两路,去东河、西河慰问受灾群众,请报社分别派记者到市委、 市政府大院来坐车下乡。

    林家伟昨天与张桂花大吵完了又冷战,心情极不好,想下乡去溜达溜达,就将工作迅速安排下去,随市委的领导下西河去慰问受灾群众。

    市委由彭之强书记带队,同去的有副书记、秘书长,各部门负责人一概没带,可谓轻车简从。林家伟来到市委大院,碰巧看到彭书记刚下楼来,林家伟就主动上去招呼说:“彭书记好。”彭书记就伸过手来,轻轻同他握了一下说:“好,你也下去?”

    林家伟说:“听说彭书记要下乡,我就借机跟您下去学习学习。”

    林家伟的这句话显然说得很到位,彭书记微微笑了笑说:“搭我的车走吧。”

    林家伟不曾想彭书记竟然对他这么客气,一时受宠若惊,竟不知怎么办才好,待彭书记进了车,司机示意让他坐到前排时,他才诚惶诚恐地钻了进去。

    林家伟从未同彭书记单独相处过,因而免不了局促不安。想起数月前跟黄市长下乡时,新闻界同坐一车,有男有女,高高兴兴,甚是愉快。搭上领导的车,固然是一次接触领导的好机会,但这种难挨的尴尬也够人受的。

    车出了市区,彭书记才有了话。

    彭书记说:“小林,现在报社里怎么样?”

    林家伟心里一慌,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这话实在问得太抽象了,是指人际关系?工作热情?还是别的什么。林家伟略一思忖,就笼统地说:“还行。”

    彭书记“哦”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这种回答不太满意。林家伟感觉出来之后,又马上补充说:“尤其是通过这次收报事件,大家吸取了不少经验教训,也增长了不少知识,这对搞好今后的新闻宣传很有益处。”

    彭书记说:“北京的那几位记者再跟你们联系过没有?”

    林家伟说:“再没有联系过。”

    彭书记慨叹道:“记者真是无冕之王呀!”

    经彭书记这么一慨叹,林家伟就再不好意思对话了。便默默地想,彭书记让我搭他的车就是为问这些话?想想,不觉有些无聊,也许领导根本就无啥意图,只是无话找话的随便问问,倒是下面的人揣摸领导的意图揣摸习惯了,总要从领导的每一句话中领会话外的含义,这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慰问组先到边阳县受灾最严重的七岔乡,县委一班人早已等候在乡上,见是彭书记带队,县上的领导都显得毕恭毕敬。市县领导汇聚一起,共同视察了受灾严重的蔬菜示范区六沟村。六沟村位于312西线国道,是边阳县的蔬菜基地。这次特大沙尘暴给六沟村造成的损失十分惨重,塑料大棚几乎全部被大风撕裂卷走,大棚内的各种蔬菜架子纷纷坍塌,茄子、辣子、西红柿、黄瓜,还有早熟的西瓜、甜瓜被狂风蹂躏得一片狼藉,再加之一夜的寒冻,早已蔫了。几个瓜农、菜农目睹此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彭书记每到一处,就宽慰受灾群众说:“大家不要悲痛,要振作起来,棚子被风卷走了,我们要重新搭,菜冷死了,我们重新种,资金不足,我们要共同想办法克服,你们拿一点,政府补一点,社会各界支持一点,要把这难关渡过去,要把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夺回来。”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七岔乡早有安排,县委的车就在前头带路,林家伟仍坐着彭书记的车尾随其后。驱车来到乡政府大院,一缕诱人的r香味和着初春的清新气味扑鼻而来,林家伟禁不住咽了一口涎水想,七岔乡的羊r垫卷子是闻遐迩名的,今日怕是赶上了好口福。五六辆小车一起涌进乡政府后,可忙坏了乡上的工作人员,他们泡茶的泡茶,让烟的让烟,端着水盆拿着毛巾的又忙着让领导净手。一阵忙完后,一大盘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羊r就端了上来。大家都急于一饱口福,没想到彭书记却突然发起火来,直边阳县王吉维书记说:“王书记,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吩咐办公室给你们打过招呼嘛!一切从简,不给下面添麻烦,每人一碗烩菜,两个馒头就可以了。你这大盘大盘的羊r上来是搞庆典,还是搞喜宴!”

    王书记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嗫嚅了半天才说:“这个……这个,我让政府办安排了,怎么搞的?不过,请彭书记别生气,其实这也很简单,就这一种饭,再没别的菜。”

    彭书记说:“不是我说你们呀,我们是下来慰问受灾群众的,不是大吃大喝的。刚才,那一幕一幕受灾的场面你们都看到了,那一个个哭得伤心的农民你们也看清了,面对灾情,面对受灾群众,这羊r你们怎么咽呀?”

    经彭书记这么一说,餐厅的空气顿时像凝固住了,有几个心急的司机已经拿好了筷子准备夹r,这时,也不得不悄悄将筷子放回到了原位。

    空气就这么凝固了一秒、两秒,可能是十秒,也可能是三十秒,或者一分钟,大家都不敢动筷子,也不敢说什么。最后,还是彭书记打破了沉寂。

    彭书记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可能刚才我有些激动,既然王书记为我们这样准备了,我们就吃吧。”说着率先动起了筷子。这时,大家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筷子,故意挑小块的r去捡,都装出一种很斯文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吃得全无滋味。

    林家伟平时很难在小范围内与彭书记见面,对他的了解几乎都是听来的,说这个人正直,廉洁,当然也有另一种讲法,就是说他遇事过分小心谨慎。今日目睹此景,就越发觉得老百姓对一个领导干部的评价不是盲目的,在某种程度上讲还是有一定的准确性。

    林家伟与老记司机同坐一桌,所以,大家都没有多少心理上的顾虑。吃了一阵,一个个便都进入了角色,尤其是那帮司机同志们,也不管那边桌子上的气氛如何,率先进入状态,记者们看他们如此,知道作秀毫无意义,很快就调整了情绪,也开始狼吞虎咽般地吃了起来。再看整个一桌子人,不是面露凶相的撕扯着筋骨,就是歪鼻斜眼的大嚼着满口流油的羊r。

    一阵风卷残云,干完了几大盘,林家伟乜斜一眼领导的桌子上,一盘还没吃完,心中暗喜自己坐对了地方,免受了许多痛苦。

    有人吃完了,就喊着要餐巾纸,乡上的工作人员就将散装的餐巾纸拿来给每桌分了一厚沓。下午,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视察了几个乡镇,回到边阳宾馆,已是六点一刻了。吃一堑长一智,王书记早已安排好了饭菜,每人一大碗拉面,一碟青椒炒茄子,简单得有些寒酸,彭书记却连连称好,说这既不铺张又可口实惠。

    因次日还要视察两个乡,还要召开经济协调会,晚上只得留宿下来。林家伟一想起留在边阳宾馆的种种,就想起了与丁雯的一夜风流,与常虹在舞场上的风花雪月,如今,一切都如过眼烟云,心中一阵怅然。只好一个人散散步,好好清静清静。

    刚出餐厅,听到二楼上隐约传来了萨克斯管乐声,声声都在牵动着他的回忆,他猛然想起县地毯厂的那个陪舞的小吴姑娘,想她现在是不是仍被厂领导迫着来陪舞,还是索性一狠心下了海正式当起了歌厅的小姐。

    林家伟迈着四方步刚出宾馆大门,看到迎面走来一位婀娜的女子,不由瞅了一眼,一瞅,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刚刚还在念叨小吴,就果真见到了小吴,这预感真是神了。

    “你好,小吴。”他主动向她打招呼道。

    “你是?”小吴显然没有认出他,驻足犹豫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想起来了,你就是林总,是吗?”

    “难得你还记住我。”林家伟说:“你到哪里去?”

    小吴说:“厂里安排晚上让我们来陪舞,没想到是你们。”

    林家伟说:“可能晚上的舞会取消了,不用你们辛苦了。”正说着,林家伟的传呼响了,一看后面缀着888三位数,就知是豆豆打来的,顿时一缕暖流涌上心头,就匆匆同小吴道别,一个人来到草坪深处,才掏出手机同豆豆聊了起来。

    自从张桂花搬回家后,林志伟为了不让对方抓住什么把柄,以此达到协议离婚的目的,每天晚上都尽量回家来住。这样做豆豆显然不能理解,就吵吵着说,既然你回家过得温暖,过得幸福,你就干脆同你的老婆过去算了,也别再来找我了。林家伟就耐心地解释说,亲爱的,你别说这些话来刺伤我好不好?我何尝不愿意每时每刻都在陪着你,我何尝不愿意搂着你一同进入幸福的梦乡?正因为愿意我才暂时分离以求将来的永远。你知道不知道,我要是不回家住,她就会认为我已经找好了,要同她离婚,她就越发拖着不同我离,这样对我不利。所以,我暂时避避嫌,再抽空跟她认真谈一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问题解决了。经林家伟这么一解释,豆豆才算勉强答应,但却向林家伟提出要求说,你可以回家住,但绝对不允许你同她做那种事,那样才能急死她,气死她。终有一天,等她熬不住了,她会主动向你提出离婚。林家伟就笑着说,你放心,我的精力是有限的,满足了你,哪还有剩余的? 过后林家伟每每想起豆豆的这番话,就觉得女人刻薄起来要比男人刻薄得多。不过,他认为豆豆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夫妻之间如果失去了性,就很难存在下去了。过去,他总是处于同情,在性的问题上往往一同情就妥协了,一妥协别的问题也就妥协了。这次,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既然已认清了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还有什么值得再珍惜的呢?时令到了初夏,报社里仍然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动静,林家伟就有些发毛,心想,王一飞有黄心刚市长做后台,想放倒他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在现今的社会里,权力场犹如一张蜘蛛网,盘根错节,互相牵扯,动任何一个支脉,都可以触及到别的支脉,甚至会追究到一些大领导。所以,腐败问题是政治权力中最为棘手的问题,动一发而致全局,往往的,为了保住权力场中的中心人物,也就迁就了一些支脉上的差错。

    林家伟实在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就叫来方向明想探个究竟。

    方向明说:“我听纪委的一位朋友说,报社的事已经上过会了,很快就会动真格儿。”

    林家伟一听,心里虽然有些止不住的兴奋,但却显得非常平淡地说:“恐怕也是走走过场而已,有黄市长坐镇,不可能有人去动真格的。”

    方向明说:“现在可不一样了,金都的权力中心已经发生了转移,黄心刚在金都已经待不下去了,有可能很快就调走。其实,即使不调走,有时候为了政治斗争的需要,牺牲几个小人物也是常有的事。”

    林家伟笑了一下说:“你哪里知道得这么多?”

    方向明也笑了笑说:“j儿不nn,各有各的道。我有好几个老同学,在市委、政府大院里上班,时不时给我透露一点信息。”

    林家伟说:“这些人可是你的无形资产呀,你不妨请他们说说话,或许能促成你的事。”

    方向明说:“没用。他们现在还没到说话就能顶用的时候,说也等于白说。说实在的,我现在谁都不靠,就靠你,你上去,可以拉一把,别的任何人都没用。”

    林家伟说:“我要是真的能上去,不拉你再拉谁?问题是你指望我就有些太遥远了,凭你的资历,现在就可以上的。向明,看你平日活动能量也挺大的,脑子又好使,为何让一个王一飞就把你压死了?”

    方向明苦笑了一下说:“这是时间没到,时间到了,他就压不住我了。”

    林家伟哈哈一笑说:“但愿这个时间来得快些。”

    林家伟与方向明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方向明说干脆你给嫂子打个电话不回家吃了,咱俩找个僻静的餐馆喝两盅吧。林家伟心里装着豆豆,怕她太孤单了,就想回到临时租的安乐窝,同豆豆一起做饭吃。于是便婉言谢绝方向明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是非常时期,咱还是避避嫌吧。

    林家伟回到小据点里,豆豆还没有回来,他就开始淘米烧菜,想着等豆豆一进家门,能够为她制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然而,当他一切都做好之后,还不见豆豆来,不免有些失望,掏出手机,给豆豆打了个传呼,就点起烟,一口一口地咂了起来。

    当一支烟快抽完的时候,手机响了。

    豆豆说:“你在哪里?”

    林家伟说:“在咱的小家里做饭,你怎么还不回来?”

    豆豆说:“对不起,家里有点事,今晚回不来了,你就凑合着吃一顿吧。”

    林家伟心中十分不悦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一个晚上去解决?需要不需要我去解决。”

    豆豆说:“你别发神经了,太晚了我妈也不让我来,好了,明天见。我挂机了。”

    林家伟说:“好吧,明天见。”

    挂了电话,林家伟的心情陡然低落。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往往用满腔的热情,换回来的却是一盆冷水?多少次,他回绝了种种应酬,为的是来与她做伴,即使是粗茶淡饭,他也觉得要胜过山珍海味带给他的愉悦。可是她呢?换了她,她能这样认识并且能这样做吗? 爱,为什么总是一种痛苦的自我折磨,一种不断的伤害与复原? 不是他多疑,不是他小心眼儿。他分明从电话的那头听到了一片公共场所才有的嘈杂声,还有一位吼叫服务员的沙哑的男人声,这种场合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家庭能酿造出来的声音,只有中低档餐厅里才有这种混杂声。

    即便是朋友相聚,到餐馆里去吃一顿也纯属正常,她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瞒着我?既然瞒我,肯定是她的行为不正常才瞒我,否则,就没有这个必要。再进一步想,即使与朋友吃饭,吃完饭也该来吧,为什么口气那么坚决地说不回来了?难道除了这里她还有一个秘密的窝点,与另一个男人鬼混? 想到这里,林家伟的头猛然大了,那个骑在摩托上,头微微偏倚在男人后背的镜头如电影特写般一次一次地推到他的眼前,撞击着他的脑海。他仿佛觉得天塌了,地陷了,剧烈的痛苦如一张硕大无朋的网,将他网进了里面,使他无力解脱、无力自拔。

    他打开酒瓶,连喝了几杯,心里万般疼痛。想想我林家伟在事业上蒸蒸日上,虽不能呼风唤雨,却也趾高气扬,怎么就偏偏让这么一个小婊旦儿耍来耍去?不行,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我一定要活个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想到这里,他打通李堂和的手机。他告诉李堂和,让他给豆豆打个传呼,豆豆回话后,你就说找林家伟找不到,打手机关机,打了几个传呼都没回,是不是他传呼没电了,他要是和你在一起,请他给我回个话。林家伟又告诉李堂和,打完后,你调出她的回电号码,再反传到我的传呼机上。李堂和说,你搞什么名堂?让我给你当间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家伟说没发生什么事,你就按我说的调一下,求求你了。李堂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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