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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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肯定有鬼。”他没顺着我的话说,看来他怀疑我了。
“你是说,是我雇人来敲诈你的喽?”
“也不是没可能。”
听他这么说,我装着非常生气,气冲冲地往门口走。他追过来,一把拉住我,说:“你不要急着走,我还有话问你。”
“我什么都不听,你也不要再找我了。”
见我一副激动的样子,他说:“你敢对天发誓,这事跟你无关吗?”
我嚷嚷道:“你已经把我当成人家的同伙了,我还发个p誓。”
“你小声点。”
见我没再说什么,他又说:“你说你不知道,可你不觉得你的嫌疑最大吗?”
“你要这么认为,你就报警呗。”说完,我气呼呼地离开了他办公室。走之前,我用力拉上大门,那撞击声真有点吓人。
回家后,我想把这事告诉沈永青,可又怕他再来缠我。我要不依了他,折腾半天,到头来,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使拿到钱,他也不会分我半个子儿。我要依了他,还不如就放弃了。既然我拿不到钱,我也就没必要再跟他通风报信了。这些时,我对谢大多冷若冰霜。他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就不难找到答案。也许他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愿相信,他才找我去问。这本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现在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沈永青得里子,我得面子。只是便宜这个贼心不死的狗东西,白白地让他发了笔财。一想起来,我心里就窝火。
这之后的一周,谢大多和沈永青都没再找我。我心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谢大多已经摆平了。沈永青偷偷把钱眯了,自然不敢露面。我虽没得到钱,但只要能摆脱这两个混蛋的s扰,也就谢天谢地了。
金狱 第三部分(16)
礼拜一晚上,大江突然来了,事先连声招呼都没打。进门后,他沉着脸,坐在长沙发上,一言不发。我还从没见他这样过,心想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给他沏好茶后,我小声地问他:“今晚,你住这儿吗?”
“你干的好事。”他大声地对我说。
我吓一跳,不知他指什么,不敢轻易回话。
见我没吱声,他又说:“有人敲诈大多100万。他跟人家讨价还价后付了20万,换回几张照片。你说,谁干的?”
“我……”我语无伦次,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把它们重重摔在茶几上。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怀疑是我干的。
“你说话呀?”他大声地说道。
我压根没想到谢大多会把这事捅给大江。事到临头,我束手无策,只剩下女人的最后一招:哭。
“你还有脸哭,这是人干的事吗?你也知道大多是我的弟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我越哭声越大。他的嗓门也越来越大:“你勾引大多,敲诈勒索。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勾引他,也没敲诈勒索。”我哭着说。
“还不承认。那你说,谁干的?”
见我只哭不说,他继续说:“你知道吗,这钱是常瑞龙刚汇到广东去的,就被大多挪用了。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20万块钱,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掉脑袋。”
这个谢大多原来是个穷光蛋,连区区的20万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我要的100万了,还在那里摆阔,送我8000多港币的戒指和五万块钱人民币。可我怎么跟大江说呀!
见我不招供,他口气软下来了,说:“大多开始也不肯说,不是我他汇钱,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呢!这钱,我一定要追回来。你要是还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的话,就跟我说实话。我绝不相信你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听他口气,不把钱追回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能便宜了沈永青。到这份上,我也就只能坦白从宽了。
听后,大江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说:“原来是他。怎么不多关他几年?你把他家地址给我。”
见我不从,他说:“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大多已经回台湾了,被他老岳父叫回去的,你可把他害惨了。”说完,他捂起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
我止住哭,问他:“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他从衣兜里掏出个小药瓶,把一粒硝酸甘油放到舌下。过了会儿后,他对我说:“把地址给我。”他声音虽不大,但口气十分严厉。
我心都快要碎了,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写完地址,我给他下跪的心都有了,求他别闹出人命来。他收起照片,拿上地址,急匆匆地走了。临走前,他连声再见都没说。
我心想,这娄子可捅大了。自以为计划很周全,可人算不如天算。谢大多回去会怎样,那是他咎由自取。我担心的是,大江能不能让沈永青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沈永青好不容易才得手,又缺钱,哪会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姐还不把我吃了?大江要是追不回钱来,会不会再犯病?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会添乱,不能成事。我恨我自己,恨铁不成钢。
不出我所料,礼拜六一早,我姐就打来电话。她说她刚下火车,沈永青的右腿被人打断了,等她去医院看过沈永青后再来我家。听后,我都快要急疯了,心想大江出手也太狠了。我真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面对我姐。
早饭后,亭亭吵着要玩电脑,被我骂哭了。过后一想,我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该拿孩子撒气,就去哄她,哪知她哭得更凶了。我心烦意乱的,没再理她。她哭了会儿后,反倒不哭了,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中午,我姐来了。一进门,她就把我往房间里推,边推边问:“究竟怎么回事?你说。”
“你容我慢慢跟你说。”我边说边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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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17)
“沈永青说了,他为你干事,才遭人追杀的。”
见我姐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心想今天在劫难逃。我退进房间后,她跟进来,站在我的对面。我跟她中间隔着一张大床。她冲我嚷嚷:“他妈要报警,他死活不让,说只有你才能救他。”
这个沈永青,满嘴放炮。看来他是要钱不要命,不然大江也不至于下手这么重。可我哪救得了他呀?
见沉默不语,我姐吼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呀,你怎么不敢说了?”
“你信我,还是信她?”我反问道。
她没作答,而是说:“你要还是我妹,就跟我说实话。”
无奈之下,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但只字未提大江。她一定以为是谢大多在追杀沈永青。听后,她说:“沈永青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他就是为你干事。你不知道这是犯法吗?”
“你让他把钱还给人家不就结了?”
“你说得倒轻巧,沈永青残废了,你养他一辈子呀?”
“那是他自找的,你趁早跟这种人离了的好。”
我这句话把她的火勾了上来。她骂道:“他妈的,你还会说人话吗?”说完,她就跑过来抓我。我无处可逃,跟她遭遇上了。她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我顿时就觉得脸火辣辣的烫,心想毕竟我有错,别跟她计较,就没还手。哪知她不依不饶,又打了我一巴掌。我也火了,跟她对打起来。亭亭闻声走过来。见我们俩打得不可开交,她吓得哇哇大哭。要不是她的哭声,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会住手。我姐气喘吁吁地离开了我家。
三十四
冷静下来一想,我姐是无辜的。沈永青再有错,千错万错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只好打电话给大江,求他放过沈永青。他对我说:“只要沈永青把钱交出来,大家就两清了。”绝望之际,我用“报警”来阻止他继续追讨那20万。哪知他说:“报警好呀,这样钱马上就回来了。”我不解地问:“你不担心人家查钱的来路吗?”他回答说:“那是常瑞龙的钱,他跟大多他们是合资伙伴,资金往来很正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沈永青报案呢,沈永青可是二进宮,累犯是要重判的,这回可没人帮他请律师了。”
我知道他铁了心了。事情要闹大了,大江不会有事,我倒难脱干系。他们谁报案都会置我于不利的境地,后面的事,我连想都不敢想。要想躲过这场灾难,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低三下四地去求那个狗东西沈永青。电话接通后,没等他说话,我抢先说:“我求你把钱还给人家,越快越好。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要再不还,会出人命的。”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掉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愿意跟他对话。
礼拜二夜里,大江打来电话。他说事情摆平了,那天他急了点,说话欠考虑,让我别往心里去。见我半天没吱声,他把电话撂了。
两天后,常瑞龙找我谈话。一进他里屋,我就觉得气氛不对。他绷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
“小陆,你最近的事,我可听说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我还跟你这么说,你要把谢行长得罪了,给我收拾东西走人。”他没绕圈子,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谈话的主题。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说:“这次你麻烦可惹大了。谢总被台安调回去了,换谁来,还不知道,但肯定不如谢总好合作。你知道吗?谢总来,我费了多大的劲。你可好,把事给我搅黄了。”
我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他继续说:“你说你来公司,我和康总对你怎么样?你一来,就送你去学车,学完车又给你配车,方总还跟别人合用一辆车呢。平时你也不坐班,高兴来就来,不高兴就不来,工资奖金一分不少,你的收入比老金他们都多。你那房子本来是买给康总的,康总让给了你,单单装修就花了二三十万。带你去香港,那卡里的三万块港币,你花得一分不剩。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以为凭你的文凭和这张脸蛋就能平空坐拥这一切?这还不全看谢行长的面子。依你的错误,我不能再留你了。可谢行长跟我说,就算你犯再大的错误,也要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再惹谢行长生气,就别怪我常某人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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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18)
他的话也太气人。我没好气地说:“我是有错,但你也不用威胁我。房子和工作,我都可以不要。”
他生气地说:“你还长脾气了。我还跟你这么说,不要不识好歹,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谢行长图你什么?他真要找个相好,满大街随便挑,比你出众的有的是,你还拖个孩子。谢行长人家是重感情的,要不然早把你这种不听话的主甩了。你要明是非懂事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更不要觉得自己多聪明多有主见,要尊重谢行长,听他的话,帮他的忙而不是拆他的台。”
见我没再顶嘴,他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说:“我知道你也是重感情的人,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想通了,跟谢行长赔个礼,我想他会原谅你的。要是想不通呢,你就把房子车子通通都交回来,也不用来上班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我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他办公室。临走前,常瑞龙又说:“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教。就怕你走错了道,就听我一句劝吧,赶紧去跟谢行长赔个礼认个错。”
夜里,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反复琢磨着常瑞龙的话。他大做文章,是何用意?怪我在香港没尽到导游的责任,拿这个说事,让我还回不了嘴。要真这样,他也太小心眼了。可他不是这样的人呐。看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不希望我成为他的负债。我真要跟大江分手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我赶出怡龙。要是没房没车,尤其是没了这高薪,我还能活下去吗?我已经快一年没干财会了,业务生疏了不说,人一浮躁就再也静不下心干那枯燥无味的工作了。丢了工作,没了收入,我怎么养活自己养活孩子?这大半年收入是多了,可开销也大得惊人,并没存下太多的钱。就算有座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常瑞龙让我选择,其实我别无选择。是我错了,错不该找沈永青做帮手,错不该敲诈勒索,错不该跟谢大多吃那顿饭,错不该图虚荣买那枚戒指,错不该爱上不该爱的人。错,错,错,都是我的错。可让我气不过的是,常瑞龙他凭什么管我跟大江的事?他叫我道歉我就道歉,那我成什么了?我虽不是那种喜欢把“对不起”、“我错了”挂在嘴边的人,但自尊心也没强到不能开口跟大江认个错的程度,但常瑞龙的这番话让我打消了跟大江赔不是的念头。我心想,任杀任剐,悉听君便。我倒要看看常瑞龙能把我怎样?要就这么退缩了,那今后他还不骑到我脖子上,肆无忌惮地对我吆五喝六的。
手机响了。我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呀?
“是陆颜莉吗?”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你谁呀?”我问道。
“我是于晓明。”
“于晓明?”我一下子叫起来。
“我打听了好久,才问到你的电话。”
“我离开分行了。”
“听说了,现在还不错吧?”
“凑合吧。你呢,你从新西兰回来了?还好吗?”
“一言难尽。要不我们约个时间聚聚?”
“好呀,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倒挺想见他的。
“看你的时间。”
“那就明儿晚上吧。你有空吗?”
“有。”
“去哪儿呢?”我又问。
“你定吧。”
“要不去老豫园,那儿的上海菜不错。”其实我也没去过,听方园说过。好久没吃上海菜了,我嘴有点谗。
第二天晚上,当我见到于晓明时,我真认不出来他了。他瘦得皮包骨头。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落座后,我问他。
“瘦点好,精神。”
“你没得什么病吧?”
“没有。我能得什么病?”
“点菜吗?”服务员走过来问我们。
“你点吧。”于晓明对我说。
我拿起菜谱,胡乱地点了两个菜一个汤。
服务员走后,他对我说:“我回来快半年了,一直在找你。”
金狱 第三部分(19)
“怎么,找我有事?”
“事倒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面,聊聊天。”他性格没变,还是蔫蔫的。换了我,我准会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当什么事呢,你在新西兰过得好吗?”我问道。
“要好,我就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不打算回去了?”
“我一直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再加上英文总过不了关,除了干bor(体力活),没别的出路。”
“适应不了,你还呆那么久?”
“中间回来过。当时要能找到一份工作就不回去了。”
“不会吧,工作那么难找吗?”
“难找,巨难找。不过,这次我铁了心了,就算一时找不到工作,我也不回去。”
“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开始有点高,现在务实得很。别说要求了,临时工我都干。”
“你要不走,现在怎么也得是个部门经理了。”
“我呀,还真不是那块料,我自己知道。唉,你们怡龙还招不招人?”
“敢情你是为这事找我的?”
“你别误会,我也就随便问问。”
“招不招人,我哪知道?我又不管人事。”
“你管什么?”
“我什么也不管。我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么说,你在那儿也不顺心?”
“嗨,不说了,没意思。”
见我不想说,他也就没再多问。吃完饭,他非要抢着付账。听他说得那么可怜,再看看他那副惨相,我仿佛觉得这顿饭吃的不是上海菜,而是他的r,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就对他说:“改天我请你。”
我开车送他回去。一上车,他就对我说:“还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呢,你是有车族呀。”
“公司的,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再说,不就是辆富康吗?”
“看在我曾经做过你师傅的分上,你就帮我一回吧,行吗?”他苦苦地求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让我帮他找工作。
“我要能帮,你说我会不帮吗?”话虽怎么说,可我觉得我真帮不了他。
两天后,我的车在路上被一辆桑塔纳追尾了,肇事司机赔钱私了。车修好后,方园就没再还给我,还真让我说着了。不是我有先见之明,而是常瑞龙嫌我不听话,给我颜色看。我还就不吃他的这一套。
于晓明打来电话。他说他找到一份临时的工作,在展览中心打杂。这几天,他们那里有国际车展,他问我想不想去看。我本来对车没什么兴趣,可车说没就没了,总觉得不方便。我竟有了想买辆车的念头,就说:“我明儿下午来。”
展览中心在南城,离它还有好几公里远,路上的车子就排起长龙了,出租车走走停停。等我赶到展览中心见到于晓明时,办车展的2号展馆已不让进人了。
“你来太晚了,好不容易弄到的票也废了。”于晓明对我说。
“谁知道路上这么堵?”
“要不我再给你找明儿的票。”
“算了吧,我对车也没什么兴趣。唉,你在这儿干什么工作?”
“打杂,有什么干什么。”
“你办公室在哪儿?”
“馆有多大,我办公室就有多大。怎么样,大不大?”
我听明白了,他在新西兰干体力活,回来还干体力活,可他这身子骨能顶得住吗?
“你就不能找个办公室的工作?”我问他。
“我这年纪,还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的?有份工作就不错了。你要可怜我,就帮帮我。”
“行,我会替你留心的。我回去了,你忙吧。”
“怎么这么急,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话没说完,我突然想起来了。他把我那天晚上在老豫园说的客气话当真了。我要不请他,好像我耍赖似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处境要比他好。我改口说:“我是答应过你,可非得今儿吗?”
金狱 第三部分(20)
“就今儿吧,我马上就下班了。你等会儿我,我去跟头说一声,咱们这就走。”
见他这么说,我想推脱都不行。他进去后,没多会儿就出来了。见我站在展馆前东张西望的,他问我:“看什么呢?”
“没什么。”
“你车呢,停哪儿了?”
“交了。”
“交了?”
“还说呢,都怪你。”我把他当成出气筒了,其实关他什么事。
“是我不好,我误解你了。”没想到他却向我道歉,我就更气了。
“就你这乌鸦嘴说的。”
“怪我怪我,是打是罚,我都认了。”
见他这样子,我顿时就改主意了。我说:“今儿不想请你吃饭了。”
“那我请你,这总行了吧?”
“得了吧,你卖苦力挣的钱,我哪忍心吃呀?回家吧。”
我们就这么分手了,他连坚持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过去的同事都说他好脾气呢!可就是有点窝囊。
7月底,马小丫调走了,常瑞龙趁机把公关部撤了。见我不想再干会计了,他把我调到合资公司的总务部。名义上还是副经理,可干的全是打杂的活。每天上下班打卡,没事也得呆在办公室,还不让上网。我知道常瑞龙的用意,可我就这性格,他越这样,我还就越不从。
我跟大江一直没见面,偶尔通一次电话,别说甜言蜜语了,连话都越说越少,大家心里的隔阂像是越来越深了。我也没我姐的消息,她回没回上海,我都不得而知。日子过得很平淡,但少了很多是非。我对生活虽不太满意,可也无力改变它。实在无聊了,晚上我就去附近的一家酒吧坐坐,听听音乐,消磨时光。每次去总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他们把我当成j了,吓得我就没敢再去。上网成了我惟一的消遣和精神寄托。那个“流星雨”也死心了,没再提见面的事。跟他聊的时间长了,我反倒对他有了些好感,觉得他挺有才气的,真是不打不相识。有一天,他出了道谜语让我猜,他说:“我告诉你我是谁,我穿过门底缝而不会被门挤,我躺在餐桌上而不会被人骂,我坐在灶台上而不会被火烤。”我猜不出来,他又不肯说答案,害得我见人就问,也没问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三十五
于晓明几乎每天都来电话,但没敢再提请客吃饭的事。过后一想,我觉得那天在展览中心那么对他有点过分。他毕竟做过我师傅,无私地帮助过我,我不该把气撒在他身上,欠他的那顿饭还得补上。听我说要请客,他都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约好晚上去湘缘吃湖南菜。
吃完饭,我们从餐馆里出来。他对我说:“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咖啡。”
“算了吧,你挣点钱不容易。”
“你看不起我。”吃饭时,他一人喝了大半瓶啤酒,说话都带着酒气。
“我要看不起你,还会请你吃饭吗?”
“既然你看得起我,那咱们去对面咖啡馆坐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干吗非要到那儿去说?”
“不行,你这回得听我的。”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到一句俗语“酒壮人胆”,把它安到他头上,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没等我说话,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牵着我往马路对面走。我本能地把手往回抽,可他拽着不撒手。我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扭头一看,一辆奥迪车在我们后面戛然而止,吓出我一身冷汗。我急忙跟于晓明跑进街边的咖啡馆。落座后,我心还怦怦乱跳。
不一会儿,于晓明端来两杯咖啡,问我:“加糖吗?”
见我没说话,坐下后,他又说:“吓着了?现在‘马路杀手’越来越多。”
“人家没错,咱们应该走人行横道。”我责怪他说。
“怪我怪我,你消消气,好吗?”
“你喝吧,我走了。”说完,我站起身,生气地离开了咖啡馆。
。。
金狱 第三部分(21)
请他吃饭,我本来就很勉强,多少有点跟他赔不是的意思,可结果还是不欢而散。
第二天,于晓明发来一条手机短信,他说:“对不起,惹你生气了。我老婆跟别人走了,我心情不好。跟你一起,仿佛又回到从前。我想对你说,这种感觉真好。”看完后,我不由得一愣,原来他想打我的主意,怪不得过马路时他牵我的手呢。就算他有万贯家财,我也不想跟他这种性格的人过一辈子,何况他还是个穷光蛋。他之所以能乘虚而入,还不是因为我自己内心空虚,想寻找寄托。其实,我心里装的还是大江,没有他于晓明的位置。我给他回了条短信:“你的意思我懂,可你对我不合适。”他马上回复说:“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你说,求你不要关上大门。”我心想他跟“流星雨”不同,话不能说得太重,但又要让他死心。想了想后,我在手机上输了这么几行字:“你是我的师傅,我终生不会忘。但感情不能勉强,老实说,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觉得我还是你的一个朋友,就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不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临睡前,我又接到他的短信。他写道:“我怎么会勉强你,只不过想告诉你,我一直想要对你说的话。”我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沈永青,回他说:“有些话,留在心里就是美好的回忆。说出来了,你我就永别了。”他没再发短信回来,看来他明白我的意思了。
钟小阳的女朋友是他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她去深圳了。科大在深圳有个分院,学校一直为派不出老师而发愁。钟小阳主动请缨,要求调去。校领导不知底细,不仅晋升他档案工资,还破格提他为分院的系主任。
临走前,钟小阳来跟亭亭告别。我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大家为这场不该有的婚姻都付出了代价。只要他同意把亭亭留给我,我想跟他把手续办了,以成全他和他的那个学生。哪知他误判形势,以为我有新家了,一定找到了新的那一半,而且还是个大款,不然靠我一辈子的收入,无论如何也住不上这样高档的商品房。他认定我急于再婚,一下子提高了离婚的价码。不仅提出要孩子的抚养权,还要那套旧房子。我心想,他就要去深圳了,要房子有何用?分明想敲我的竹杠。见我日子过好了,他心有不甘。我好心好意换来的却是他的敲诈勒索,是我万万所没想到的,也是绝不能答应的。跟他一两年不见一面,见了面就大吵了一场。他越说越混,竟把我们夫妻不和的责任一古脑地全推到我头上。婚没离成,我跟他倒成了不折不扣的冤家。我心想拖死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反正我不急。急死他,也活该。
自从那天大家互发短信谈开后,于晓明没再来过电话,偶尔发来几条短信,说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只看不回,免得让他觉得追我还有希望。跟钟小阳吵架后的第二天上午,于晓明发来短信,说他被展览中心开除了。我本想打电话安慰他几句,可理智告诉我,这个电话绝对不能打。我没打去,他倒打来了。
“你知道人家为什么开我吗?”他问我。
“为什么?”其实我心里还是挺同情他的。
“听说有人跟展览中心的头打招呼了,说像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不能用。你说,我怎么道德败坏了?”
我马上检讨自己,这事跟我有关吗?他说的“有人”,会不会是大江?可大江应该不认识于晓明,更不知道于晓明曾做过我的师傅,他怎么可能c手呢?这么说,这事应该与我无关。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我。
“我没什么好说的,也帮不了你,实在抱歉。”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掉了。他不死心,又打过来。我干脆把手机关掉了。
下午,于晓明竟来怡龙找我。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就拉他往外走,哪知下电梯时,还是碰到常瑞龙了。
“常总。”于晓明跟常瑞龙打招呼。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会认识常瑞龙?
常瑞龙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钻进电梯。
。。
金狱 第三部分(22)
出电梯后,我问于晓明:“你认识常总?”
“两年前,我报考过怡龙,见过常总。不过,他可能记不得我了。”听他这么说,我才稍微踏实了点。
把他送到写字楼门口,我对他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跟你说过,我帮不了你。”
“我找你,其实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觉得谁会对我下黑手?”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自己。”我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你真不肯帮我?”他问我。他眼里充满着期待。
“我真帮不了你,对不起。”我不想看他的眼睛。
“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完,他怏然不悦地走了。
见他走远了,我心里又怜悯起他来。我刚回到办公室,常瑞龙的电话就追来了。
“小陆,你怎么回事?”一开口,他就责备我。
“我怎么了?”我心想,不就是没听他的话跟大江赔不是吗,何至于这样?
“我告诉你,那个姓于的,你少搭他。”原来他说的是于晓明。听他的口气,并不像于晓明说的那样,常瑞龙不记得他了。
“我明确地告诉你,这人道德败坏。”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难道是常瑞龙下的黑手?
“我进分行时,他是我师傅。他来看我,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你怎么能说他道德败坏呢?”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两年前他来应聘,拿的是ba文凭,后来官总告诉我,新西兰根本就没有发他文凭的那所学校。官总可是从新西兰留学回来的。要不是官总及时提醒,我们还真就要他了。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道德败坏?”
我压根没想到于晓明会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做我的普通朋友,他也不配。
“好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再跟他提了。你还是少跟他来往的好,更不要跟他在大街上勾肩搭背的。你说,让谢行长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这可都是为你好。我再说一遍,你可别把谢行长给我得罪了。”说完,他把电话挂掉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晚上咖啡馆门前差点撞我的那辆奥迪车是常瑞龙的。他要是把这事捅给大江,就算我道一百遍的歉,大江他也不会原谅我。假如我跟于晓明有那种关系,我也就认了。可我根本就看不上于晓明,无非一起请过两顿饭而已,反倒被常瑞龙抓到把柄了,我真比那窦娥还冤呐。
回到家,我脑子想的还是下午的事。常瑞龙不让我得罪大江,这说明他并不希望看到我和大江分手。要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守口如瓶。可要跟大江和好,我觉得需要时间,更要等待机会。让我主动去找他认错,我又有点不情愿。
9月份,亭亭上大班了。赵老师跟班上来,继续带亭亭她们班。她告诉我,很多家长为孩子来年能进一所重点小学都在四处活动。我无依无靠,也没有门路,自然为亭亭做不了什么。
康良怡约我国庆节去大海之门吃饭,她说老孙回来了,想见我。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去我还真说不出口。当我带亭亭走进餐馆时,康良怡特地走出来迎我们。老孙坐在包间里喝茶。见我们进去后,他忙站起身来,亲热地招呼我,还弯下腰去亲亭亭。老孙问亭亭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亭亭不仅一一作了回答,而且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叫得老孙嘴都合不拢了,直夸她大方懂礼貌。
没多会儿,大江推门进来了。顿时我就明白康良怡的用意了,哪是老孙想见我。
我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一进门,大江就问我:“康总把你也请来了?”
康良怡代我回答:“是老孙想见她。”
老孙走过来,一边跟大江握手,一边说:“谢行长,我也想见你呀。”
大江对老孙说:“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但神交已久。”
老孙对大江说:“良怡可没少提起你。”
大江问:“都说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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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23)
康良怡抢着作答:“说的都是你的好话。”
大江对康良怡说:“你别背后骂我就行。”
老孙说:“谢行长,你可真会开玩笑。”
康良怡一边给大江让座,一边说:“好了,就别站着说话了,快请坐吧。”
服务员站在一旁问:“可以点菜了吗?”
康良怡对服务员说:“点吧。”
点完菜,康良怡问大江:“喝什么酒?谢行长。”老孙c话说:“要不来瓶红酒?”大江没同意,说:“就喝茶吧。”康良怡还是那句老话:“听谢行长的。”见亭亭闹着要喝果汁,康良怡要了一大杯新榨的鲜橙汁。
凉菜上来后,康良怡说:“老孙回来过节,就把你们约出来聚一聚。常瑞龙本来也要来的,工程上临时有点急事。他托我带话给你们两位,祝你们节日愉快,心想事成,和和美美。我和老孙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说完,她端起茶杯跟大江碰杯。碰完后,她又跟我碰。老孙也加入其中。
放下茶杯后,老孙对大江说:“谢行长,刚才你问我良怡都跟我说什么了,我记得她还真跟我说过你的坏话。”
大江问老孙:“什么坏话?”大江竖起耳朵,想听下文。康良怡白了老孙一眼。
老孙说:“良怡说,你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更不知道可以让自己活得更轻松点。”
我心想,老孙说的哪是什么“坏话”,是夸大江呢。
大江问老孙:“老孙,你可真幽默。也让我学了一招,原来提意见,还可以这么提。”
康良怡说:“他是希望你谢行长,能注意自己的身体,放宽心。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只管吩咐。”
大江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上次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来,我敬你一杯。”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去香港买空壳公司的事。
老孙一边跟大江碰杯,一边说:“应该的。”
康良怡说:“以后有什么事要老孙办的,你跟我说也行,以后直接找他也行,反正你们也认识了。”
大江放下茶杯后,说:“行,我不会客气的。”
服务员端上来几道菜,又给大家续了续茶水。
大江问康良怡:“常总去工地了?”
康良怡回答说:“临时有点急事,他赶过去处理了。”
大江又问:“工程进展得怎么样?”
康良怡说:“托你的福,到现在还不错。常瑞龙说今年资金基本没太大问题了,但明年会很困难。”
大江提醒康良怡说:“你们要早点找田行长,别到时候来不及。”
康良怡说:“我也提醒过常瑞龙,不过他的意思还要你多支持。”
大江说:“改天我再找他谈吧。”
康良怡话题一转,问大江:“你儿子走了吗?”
大江说:“走一个多月了。他现在一家语言学校补英文。原来我根本就不用电子邮件,现在不仅我会用了,连他妈也学会了。”
我这才知道他儿子已经去加拿大了,可他从沈永青那里追回来的钱汇出去了吗?康良怡两口子都在,我不便多问。
康良怡说:“人都是给出来的。”
老孙问:“你孩子,以后他想念什么专业?”
大江说:“这小子想读金融。”
康良怡说:“好啊,子承父业呀。”
大江说:“我让他读保险或者会计,可他不听我的。”
吃了点东西后,亭亭就坐不住了,一个人跑出去玩。我追过去,想嘱咐她别走远了,康良怡在一旁对我说:“让她去玩吧。她在这儿听我们说话,怪难受的,外面热闹着呢。”
我坐回到座位上后,康良怡又说:“小陆,上次照片的事,你可伤透谢行长的心了。今儿这儿也没外人,你就跟谢行长认个错,我想谢行长会原谅你的。”
我没想到她会提这事,心里虽不太情愿,当着康良怡的面赔不是跟屈从于常瑞龙的威胁没什么两样,可要不认错,不仅不给她面子,大江也下不了台。我只好低头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我也是被的。”要不是谢大多迷j我,我哪会去敲诈他?可这话,我还说不得。
金狱 第三部分(24)
大江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事,以后谁也别再提了。”
康良怡说:“小陆,谢行长真是菩萨心肠,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别再给他添乱了。”
大江对康良怡说:“康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老孙c话说:“谢行长,你们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不是请你们两位吃饭,我到现在也没把你们两位对上号。我信那句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康良怡小声地埋怨老孙:“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孙问:“我说错了吗?谢行长。”他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大江说:“错没错,只是……”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下去。
老孙问大江:“只是什么?”这老头还真执着。
康良怡白了老孙一眼,说:“只是你多嘴。”弄得老孙一脸的尴尬。
见康良怡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