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夜 作者:不见何

    在宋义的建议之下，鲁良将众乡亲分成了五队北上，相约于莫吉城南门之外碰头儿，这样来把队伍化整为零也就不会太过引人注目，因为虎鲨门的人眼下虽然退去，他们未必就肯善罢甘休，不过只要到了宋家庄，想来名不见经传的虎鲨门也就拿他们无可奈何。随后陈素四人又将乡亲们护送到幽冥泽外，以防邱虎对他们不利，路上陈素拿出数百金币让鲁良分给众人以作盘资，直到出了幽冥泽，大家有次序的先后上路，陈素的心情这才轻松了不少。等到黄昏时分人已经走得差不，只有鲁良等几个人还在依依不舍，跟陈素惜别，鲁良几次提出想陪陈素同回九黎镇，现在应该叫沈家庄才对，俱被陈素婉拒。正这会儿，个相亲迎着夕阳的余晖急匆匆的顺着官道跑了回来。

    “鲁老大！”那汉子边跑边喊，已经满头是汗，脸烟尘，等到近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鲁良等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切的问道，“曹六，怎么了？”

    等曹六把那口气喘匀，双手拄着膝盖，仍旧直不起身子，抬头看了眼陈素说道：“老大，陈公子，之前忙活我倒是把件大事给忘了。”

    鲁良皱眉，瞪了曹六眼，“看你这着急麻慌的样子，我还以为前边出事了！想起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曹六咬了咬牙，“陈公子，我记得当初陈老大是葬在镇外十里坡的树林之内的，这事没错吧？”

    陈素不明白曹六为什么会问这事，不过还是如实的点点头，鲁良听了瘪嘴，“曹六你有什么话直说，陈老大葬在那当初是前后邻居们帮的忙，许人都知道，我也曾带公子前去拜祭过。”

    “那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记得么？”曹六眼珠子转，盯着鲁良，鲁良摇了摇头，“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老鲁，那片林子不是后来被沈家占了？”鲁良没有想起来是因为那会他正家破人亡自顾不暇，不过身边却是有人记得。

    “什么？”鲁良懵，不过很快似乎也有了点yìn xiàng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陈素听，面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如果沈家连那片林子都占了，岂不是说父亲的坟冢也要遭殃？死后都不得安宁，沈家，看来我们之间又添新恨了。

    曹六轻叹了声，“正是，那片林子后来也没有逃过沈家的魔爪，不过我要说的却不是zhè gè ，当初去动那片林子的时候，我媳妇她爹也在其中，因为他们家的祖坟就在林内，我依稀记得老人家回来的时候曾经提过嘴，说陈老大的坟被启开的时候，里边貌似是具空棺。”

    “空棺？”鲁良等人大惊不已，“这怎么可能？当初陈老大下葬咱们好人都在的，我虽没有亲眼目睹，盖棺那会儿不少乡亲还亲眼看过陈老大的遗容。”

    “不错，盖棺与下葬的时候我都在场。”鲁良身后顿时有人出来佐证。

    曹六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老人家应该不会拿这种事说谎，我回来告诉陈公子，也是希望有朝日他能查证下。”

    此时陈素的心中已经翻江倒海，无论是不是空棺，爹的坟怕是没了，他这趟回九黎镇的期望顿时渺茫了大半，可是爹的棺内为什么会是空的？“曹六叔……”

    “哎，陈公子。”曹六听陈素喊他，赶忙答应，毕竟他老婆孩子家四口刚刚得了陈素的好处，“您有话尽管直说，不必客气。”

    “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说？”

    “好！”曹六思索了片刻，“当时，我记得大概是两年前，沈家为了给柱国大人修建行园，大兴土木，那片老树林子自然也就难逃厄运，本来也不知那片林子到底属于哪家，不过我媳妇儿他们家的祖坟却是代代都在树林之中，而沈家却仗着柱国府的权势非得让大家迁坟，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岳父没bàn fǎ 也只好照办，剩下林中那些无主的荒坟却是沈家派了人掘的，大部分挖出来以后也就曝骨荒野了，真是造孽啊。”

    听到这陈素的面色变得无比阴沉，沈家竟然连掘人祖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简直jiù shì 丧尽天良，“曹六叔，那么我爹的坟？”

    “陈老大的坟本来也是沈家差人要掘的，那会儿前后邻居基本都已经遭难，后来还是秦大夫求的人情，花了不少好处，希望能将陈老大的尸骨另葬别处，不过等棺木起出来的时候轻的奇怪，起初有人dān xīn 是被盗了墓，后来秦大夫做主开棺才发现里边竟是空荡荡的，这件事秦大夫不许大家言讲，怕是会传到沈家那里，所以除了当时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而我也是在岳父抱怨沈府的时候偶然得知，问过老人家，他支支吾吾的所言不详。”

    “谢曹六叔告知此事，不知我能否当面问问令岳？”陈素对着曹六躬身感谢，曹六慌忙将他扶住，声苦笑，“陈公子，我岳父已经在年前过世了，也是拜沈家所赐，从那以后我才带着妻儿逃了出来，如果刚刚不是跟她们娘仨儿说起陈公子的大恩大德，怕是这件事我也已经彻底忘记了。”

    “哎！”陈素叹了口气，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自己总得huí qù 父亲的坟上看看，如果能找到秦大夫这件事自然是问便知，“那就谢曹六叔了。”陈素抱拳，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鲁大叔，你们也起跟着曹六叔上路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等我跟二叔这边的事情办完，自会回宋家庄跟你们相聚，来日方长，大家好歹有重逢的时候。”

    鲁良也知道陈素此时必然已是心急难耐要回到九黎镇去，所以也就不再坚持，抱拳，“既然如此，公子的大恩我等铭记五内，今生不能报答，来世愿做牛做马！”

    “诶？”陈素把抓住鲁良的双手，“大叔，当初你带我去清源山不辞劳苦，如今哪用得着说这些？”

    鲁良嘿嘿笑，“好，那我们就上路了，公子保重！”众人作别，鲁良等顺着陈素他们来时的路北上。

    幽冥泽口，陈素深呼了口气，而后看着汀烟姐妹，“接下来我要去找冤家寻仇，为了不牵累两位姑娘，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汀雨撇嘴，“你说的冤家是不是就那个什么沈府？”

    “不错。”陈素愁眉紧锁，此时他也不想再隐瞒汀烟二人，“不妨明告两位姑娘，升魔曲我以前确实没有听过，而我之所以能够辨别，确实是因为位前辈高人的指点，不过他所说的事情，我也尽数跟两位姑娘讲过了。”

    汀烟尚未表态，汀雨不耐烦的声冷哼，“你这瞎话编的也太没有水准了，你说的前辈高人莫不jiù shì 他？”汀雨的小手指宋义，却见陈素摇了摇头，她的小嘴又嘟了起来，汀烟则微微笑，“陈公子如果觉得我们姐妹俩是累赘，不妨明言jiù shì 。”

    “我并没有zhè gè 意思。”陈素赶忙否认，二女的实力虽然不及自己，倒也不差，“只是我的仇家乃是沈府，甚至是北柱国府，此行前路艰险，如果连累了两位姑娘……”

    “不要说了。”汀烟坚定的抬手，“就算被公子连累也是我们姐妹自愿，绝不埋怨公子。而公子所说的受高人指点，汀烟自问不敢怀疑，不过有件事却是谁也动摇不了，我们定要找到母亲！”

    “哎。”陈素摇了摇头，汀烟虽然没说，可是他的话对方明显不信，便在自己的脑海中问道：“天冲前辈，能否请您当面给我做个证，好让这姐妹二人放心离开？”

    “哦？你想的怕是太简单了。”黄庭内顿时响起了天冲沉闷的声音，“她们二人若是见了老夫，怕是就加不肯离开了，而且你又何必定要驱离这姐妹二人？”

    “前辈，我此行的目的，是护送二叔去北柱国府，二是伺机报仇，本来我连二叔都不想连累，可是说出来显得生分，怕二叔不悦，可是她们姐妹二人不同，我岂能拖累？”

    “这件事你不说我也想了很久，升魔曲乃是瑶帝的秘法，她们姐妹所学不全，就连我也是知半解，这件事极有可能guān xì 着其他天玄印的下落，你受人所托，就这样赶她们姐妹离开不会有些欠妥么？我敢断定她们的母亲定guān xì 着极大的秘密！”

    “那你的意思是？”陈素心思沉，或许天冲说的也对，汀烟姐妹身负升魔曲也就注定了不会平凡的命运。

    “我的意思是随遇而安，这些天的事我也大致清楚，咱们不妨先去你父亲的坟上看看，无论发生过什么事，都不要去惊动沈府，而是直接去北柱国府为宋家报信。”

    “可是！”仇家近在眼前，让他什么都不做，陈素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却听天冲淡然的说道：“陈素，我告诉你，只有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你身上担负的绝不止私仇而已，所以你要做的绝不只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