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完结)第49部分阅读
穿越官家嫡女(完结) 作者:肉书屋
西边隔了一条巷子原是城外一个大地主的别馆,平时他家住在城外,有了战事就躲进城里,没事了再回去,谁知道那大地主养了个败家的儿子,家业都败光了,这别馆也要卖了,我一年前看那房子盖得好,那房上的檩子都是上好的百年松木,就给买了下来,准备留着日后招待京里来的大员用,平时就是空着,正好你们来了,就先将就着住……”
“不行。”吴怡摇了摇头,“你也说了,京中常有大员来往,此刻吴家正在风口浪尖上,我不能给家里招祸,你帮我找个干净的四合院,再找一对老实的夫妻烧火做饭,打扫院子就行。”
吴雅笑了,“我猜你就有这么一说,那别馆不是京里的豪宅,也就是个两进的四合院,你们一家子住着正好,一个乡下的地主,能有多好的房子。”
吴怡这才应了。
吴雅也确实没骗她,那院子在一条街上,街上都是类似的青砖院墙,普普通通的黑漆木门,门下面就一个小台阶,看得出这一条街都是类似那个地主的情形,是城外的有钱人家,为躲战事盖得别馆。
此刻是太平时节,周围都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门上用粗大的锁链绑得紧紧的,吴雅派来的亲兵打开锁链,推开门,首先看见的是刻了五毒的影壁,过了影壁是一个青砖铺成的院子,吴雅派人打扫过,院子干净整齐得很,过了垂花门就是内院了,里面是三间亮堂堂的正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都不及京里的气派体面,可在民间也称得上是上好。
屋里的家具都是全新松木家具,做工虽比不上京里的精致,但也是严丝合缝,屋里是典型的北方殷实人家布置,中间的堂屋摆了合和二仙图,两侧各是一道木门,吴怡推开东屋的门,靠着南窗是一铺大炕,炕上是一直到棚的炕柜,地下西墙也摆着一排的柜子,东墙则是梳妆台。
大宅门里白二奶奶,住得也不过是这样的屋子,要论民居的气派,还真的是江南最好,吴怡在京城的屋子,只不过比这样的屋子多了一间房,能从中间隔出来一个起居室。
当然,家具布置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吴怡一摸炕,炕是热的,她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夏荷,“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是。”经历过正平城的小草房,夏荷能说什么?“姑娘也真的是种善因,得善果。”
“那也要四姐是宽厚人才行,她若是记恨小的时候我受宠,她做庶女时时受拘束,记恨老爷太太让她嫁个莽夫,就算是为了夫君的前程不得不照顾我这个落难的嫡女,也不会有这么贴心贴肺的照应。”这人的缘份啊……“说起来,在家时,我没帮过她什么,这次她却是雪中送炭,救我于水火,这份恩义,不是善果,乃是我要还一辈子的善因。”
“四姑娘、五姑娘,都是好人。”
144、内鬼
铁勇男对沉思齐的安置问题,挺挠头的,庆林城不比正平城,驻守的都是老弱残兵,军户百姓,庆林城里百姓不到一万,平时驻军十万,都是精兵强将,像是他手上的四品将军里,参于哗变的就有三个,这些人都知道沉思齐的底细,没暗地里给沉思齐一刀结果了他,都是看在死去的肖老将军和他的面上。
沉思齐又不能总在家里呆着,铁勇男想来想去的,派了个书吏的活给他,就是抄写军报,写奏章之类的活计,而且书吏不止是沉思齐一个,沉思齐乐于多做就多做,不乐意多做在家呆着也没人管他。
没想到沉思齐卯时即来,才走,他写得一手极漂亮的馆阁体,文章写得也好,也没什么大少爷和两榜进士的架子,做得虽说是小吏的活,一样做得认认真真的,这让铁勇男颇感意外。
书吏本有定餐,铁勇男怕他吃不惯,特意叫他中午跟他一起吃,这一日见沉思齐来得比平日晚些,来时衣裳上有墨渍,不由得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打翻了墨。”沉思齐不以为意地说道,“让四姐夫久等了。”
“我也没等多久。”铁勇男说道,“眼下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是每日操练,要是真忙起来,连午饭也吃不上。”他把青瓷的酒瓶子往沉思齐那边推了推,“我看你喝不惯烧酒,给你弄了点竹叶青,关外冷得早,喝点酒暖暖身子。”
“四姐夫为什么没怪过我?”沉思齐说道。
“你是说我为啥不生你的气?”铁勇男往上拽了拽袖子,他是行伍出身,现在早晨已经开始下霜了,旁人都穿夹衣,他就是一身的单衣,一拽袖子,露出强壮的前臂来,“我生气,哗变的事我没参于,当时前锋营穿的都是库里军户送来的棉衣,我是往前冲了半天,等了三天也没看见后面的大部队上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看事不对我就往后撤,这才知道有人黑了心,拿芦花做了棉衣,兵士们穿着就是冷,拿刀一划才发现,几个营都炸了,老徐,老万带着兵往回杀,说要杀回京里去讨说法,肖老将军拦他们没拦住,带着人去追,谁知道中了鞑子的埋伏,让人打了冷枪,老徐和老万听说肖老将军没了,更急眼了,杀回了庆林城,鞑子兵本来被我们打得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追了几十里就往回跑了……肖老将军谋划了十年,死了五万多人,杀到奉天城,结果……”
沉思齐静静地听着,铁勇男说得简单,其中的惨烈他却是能想到的,从夏天开始打仗,一直打到了初冬十月,因为芦花案,五万多人,白死了……一切还得从头开始。
“我……”
“这事儿啊,你四姐跟我说过,她跟我打赌说祸首肯定无事,为这事倒的只能是小鱼小虾,我还不信,结果……”铁勇男摇了摇头,“结果果真是这样,你大哥人不坏,他在位上贪点都是依着老例子,他也就能拿小头,上面的人拿的才是大头,听说他是祸首,我当时就不信,没想到到最后判的是你。”铁勇男抓了把带壳的花生,边吃边说,“吃吧,我特意让他们炒的黑白菜,我看你也不怎么爱吃肉。”
沉思齐拿筷子夹了菜放到自己碗里,还是一口没动。
“你这人就是太善,你寻思你投案能把水搅混让大鱼出来?大鱼水越混藏得越深。”
“那是我哥,我总不能看着我哥当替罪羊,白白的送死。”
“你送死就行?”铁勇男说道,“你哥还占了个知情不报的罪,惹出这么大个乱子,死也不算冤,你根本和这事没关系,你投案,还不是为了把吴家扯进来,岳父和岳母疼闺女,怎么样也要保你的命,你大哥也就活了,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有人跟我说……”
“什么有人,曹淳是吧?”铁勇男一边吃一边说,已经让随从的士兵填了两回饭了,“我第一回见到他我就知道,十个你也没有那小子一个人有心眼,他装枪你就放,白长了会念书的脑袋了,现在冯寿山死了,冯老太太咽气了,冯皇后和冯侯爷在圣上那里失了宠,冯五爷倒入了内阁了,曹淳直升入了大理寺,冯家现在是冯五这一支撑着门面呢,皇后娘娘都得让他们三分,你家呢,你哥丢了官职,就剩下个世子的头衔,你身败名裂流放辽东,沈家跟冯家是彻底的结了仇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非要死保着冯家。”
“为尊者讳罢了。”
“我听不懂。”
“为太子。”
“太子不过是个屁孩子,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的,岳父也说太子如何如何……”
“太子是半君,忠于他就是忠君。”
“得了吧,戏文我可是听过无数,不明不白没了的太子不知道有多少,就是你们这些人啊愚腐,不过呢,听说九妹要嫁他,既然是自己家的人,不向着他也不行了。”铁勇男又填了一碗饭,“我有个事儿要交给你。”
“什么事?”
“你不懂这军中的关节,那棉衣在京里查清楚了,边关这边可没查清楚,当时军需官让老万一刀劈了,他知道的事也没人知道了,棉衣从京中出来,出关要查一次,到了正平城要查一次,到了庆林城又要查一次,派发出去之前,还要再查一次,更不用说例行的盘库了,结果都没人发现有鬼,你说这事,没有内鬼谁信?”
沉思齐愣了愣。
“我这身边的人……”铁勇男指了指外面,“不一定是谁的人呢,我可不想让人放冷枪,想来想去的,我也就信你。”
沉思齐走了之后,铁勇男让外面的卫兵进来,“沈大人身上的墨是怎么回事?”
“是万将军,砸了他的桌子,把墨泼他身上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机灵点,这几天也不用轮岗了,就是跟着沈大人。”
“是。”
吴怡坐在炕上做棉衣,夏荷帮她理棉花,上好的棉絮一层一层的铺到白棉布上,“夏荷啊,你说这棉衣保全能穿上吗?”
“能,咱们两、三天就能做好两件棉衣两条棉裤,随着四姑爷往京里面送例行军报和特产的车马,一个多月就到京里了。”
“保全儿不知道长多高了?”
“姑娘看铁蛋少爷就知道了,他如今三岁了,这棉衣的尺寸是他两岁的时候穿的,保全少爷穿啊,只能大不能小。”夏荷说道。
“夏荷啊!你也给宝林做两套吧,跟着车马一起就送去了。”吴怡说道。
“早做完了,就等着姑娘的话呢。”夏荷说道,宝林是夏荷的儿子,“那孩子啊,被我扔惯了,我爹妈又宠着他,怕是早忘了我什么样了,倒是想他爹会想得多些。”
“我原来觉得你嫁周老实委屈了,这一路行来,我倒看这周大哥是好人,手艺又好,话虽不多,但是知道疼人。”
“女人啊,这辈子找这么个男人就行了,他又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秋红他男人,虽然对她也好,有钱了还是免不了从外面讨了个妾。”
“还有这事儿?”
“秋红不让我跟姑娘说,可我到了辽东,左思右想的,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姑娘的现银都让七姑娘拿走了,虽然彩鸾让姑娘送回娘家了,帐本子也拿回去了,自有太太帮姑娘照应着陪嫁的庄子和江南的绸缎庄,亏不着姑娘的,如今姑娘和姑爷落了难,难免有小人起了歪心思,太太年纪又大了,吴家家大业大事情多,秋红是个可靠的,人却太老实,她男人有了别的女人,万一有了歪心思……”
“钱财是小事,秋红的男人也不敢贪太多,水至清则无鱼,我听你说这事,觉得替秋红伤心,她那人品才貌……”吴怡叹了口气,“秋红就是脾气太好了。”
“姑娘可不能像是原来似的了,不管日后咱们能不能回京里,都要指着姑爷铺子的房租和姑娘嫁妆的收息,过日子的,官中给的月例钱,连打赏都不够,姑娘也是的,七姑娘说要钱就给了,那人不是给抓住了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吴柔,她跟我要钱如果我不给她,她是做得出让于行风无声无息的死了或者翻供的事的,二十万买个于行风的活口,值。”
“四王爷找了她啊,可算找了个活阎王。”
“四王爷没准儿以为自己找了个活菩萨呢。”
“姑娘,您说过两年保全少爷大了,侯爷和太太,能让咱们把保全少爷接过来吗?”
“能,一定能。”
沉思齐在京里时不知道军衣的事这么复杂,他在正平城管过军衣,知道军户做的军衣都有暗记,无论是多少件,凭着暗记查记走到哪儿都能查到是谁家做的,棉花布匹都是有数的,上面派出来多少,就要交回去多少,只准许一成的破损折旧,凑足一千件或者是两千件缴入库中,入库之前要掷色子抽查,抽到哪一件,都要拆开查验,在正平城仓库要查一次,入大库还要查一次,调走还要查一次,如果铁勇男说的事是真的,芦花案露出来的根本就是冰山一角。
在京里时父亲曾经说过,当年做的棉衣,当年就全部出库这从来没有过的事,就算是有急用,库里也不可能一件都不剩,芦花案的棉衣,兵部库里就是一件都没剩。
吴怡见沉思齐回来就是发呆,又见他衣裳脏了,以为他是在军中发生了什么事,端上去一杯茶,“喝点茶暖暖身子。”
“我原以来我去自首,自然有人会深查下去,没有想到芦花案还是一床大被掩了……”沉思齐说道,“该抓该杀的人都还在外面逍遥呢。”
“这事牵扯到不知道几位皇子,还有太子的外家,不掩就是天下大乱,圣上年纪大了,束甲相争的典故,你又不是不知道。”吴怡说道,哪个皇帝也不想到自己的晚年,看见的是骨肉相残的局面,那怕是表面的太平,也要费力维持。
“唉,现在想想,还是边关好。”沉思齐向后一靠说道,见炕上有做好的小孩穿的棉衣,眼睛也是一热,“就是委屈了保全儿了。”
“我想着过两年孩子大了,把孩子接出来,有长生在,太太又有过继的心思,保全经常在大嫂眼前晃当着,大嫂怕是要难过。”
“大嫂啊?大嫂在咱们家就没过过什么顺心的日子,如今两家结了仇,更是如此了。”沉思齐说道,芦花案在军中还有人牵扯的事,沉思齐想了想没跟吴怡说。
铁勇男说太子是未来的九妹夫,四王爷同样是七妹夫,还跟四姐是一母所出啊……
铁勇男回了家,见吴雅正在教铁蛋认字,铁蛋扭来扭去的坐不住凳子,吴雅手拿着戒尺瞪着他,他知道母亲是真的会下手打他的,跟坐牢似的委委屈屈的学着,看见铁勇男回来了,跟看见救星了似的。
“他才多大点,你就这么逼着他学。”铁勇男一弯腰抱起了儿子。
“三岁不小了,总要识几个字才好。”
“大了能看懂兵书就行了。”铁勇男说道,“对了,姚荣安被调回京了,有几车东西要寄放在咱们家,到时候车来了你就收着吧,他这一走是回不来了。”
“姚夫人呢?”
“送回老家了,他送咱们这几车东西,无非买个家小平安,你跟五妹求求情,写封信回去,老姚也不容易,人不坏就是贪些。”
“我五妹更不容易,真被土匪伤了性命倒好了,若是抢上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吴雅说道。
“都说妇人之仁,我看你啊,真生气起来比我狠。”
“行了,我又没说不求情,姚夫人这人还是不错的,男人在外做事,与家小何干?”
145、
吴雅这是第三次登吴怡的门了,吴怡搬过来也才只有半个多月,她没进前屋,先看柴房跟厨房,见柴房里满是截好的木柴,厨房里干干净净,有鱼有肉,请来的厨娘也是干净利索人,这才满意的去了吴怡的屋子。
吴怡在屋子里面替沉思齐做棉衣,到了这个时候,无论穷富,家家户户的女眷做得都是棉衣、棉被。
“五妹做的针线活越来越好了。”吴雅摸了摸吴怡做的棉衣,针脚细密,棉花絮得也均。
“只是凑合着做,在家的时候嬷嬷教的女红,总觉得惫懒不爱学,如今想想到底是艺不压身。”
“可不是,我当时还想着有着功夫还不如多看会书呢可是不会又不行,怕嫁了人被人笑话。”嫁了人为人母的吴雅,比起出嫁前的清高才女气,多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间烟火气,“我出嫁第一年,替婆婆做了身棉衣,婆婆吓死了,她还以为官家小姐,什么都不会呢。”
吴怡叹了口气,“在家时学这些,无非是为了嫁人之后,能多些夸耀的资本,一年给公婆丈夫做一套讲出去就是巧手能干之妇,出自体面会教女的人家,如今倒成了……”吴怡这几个月,也算是体验了世态炎凉,人生起伏,“不过这样子啊,反倒觉得活得踏实。”
“正是如此。”吴雅说道,“我还怕你难受呢。”吴雅是深知吴怡在家时过得是什么日子的,刘氏对庶女们好,那是为了进嫡母的本分,对于吴怡那是真当心尖子看,凡是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是最好的,在吴怡院子里扫地的婆子,都比旁人要精细三分。
如今却是落了难,跟夫君六方辽东,要在这小院子里自己做棉衣。
“这人啊,要惜福,若是没有你,我还不一定在哪儿呢。“吴怡说道,她知道吴雅替她伤心,她拍了拍吴雅的手。”四姐,我过得挺好的,不用早起侍候公婆,管着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现在想想啊,京里的大宅门挺没意思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也别总闷在家里,没事的时候交他们套上车,到我那里坐坐。”
“四姐事多……”
“我的事倒不多,旁人送了你四姐夫几个金发碧眼的白俄姑娘,你四姐夫嫌她们身上味大,看一眼就交给我了,要转送给旁人,那几个姑娘倒是都挺能哭叫的,吵得人心烦,我现在懒得回家听她们哭。”
“四姐到底是心善,叫人堵了嘴远远的扔着又怎么了。”
“那些姑娘可怜,都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被人送来送去的,在将军府也呆不了几天,我想这跟送并经的车队一起送京里算了,兵部新上任几个官员,不打通关节不行。”
“瞧四姐说的话,最不识人间烟火的四姐,竟也会钻营了。”吴怡取笑她道。
“你四姐夫就懂得带兵打仗,我多少比他强些,再不伸把手,我们远在边关,想要把柴火怕也的从冬求到春。”吴雅说道,“幸亏这次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是肖远航大人,跟父亲颇有交情,他也喜欢铁牛,今年的饷银给的及时,往年我们是最先拿到饷银的,也要等到了冬月,你四姐夫对下属又好,见他们没有饷银日子不好过就往出借,冰敬的银子难凑,今年总算是不缺银子了。”
吴怡听着点头,“四姐真真是贤内助。”
吴雅笑了笑,“对了,我送来的东西,你受着了吗?”
“我还想问四姐呢,平白的送那么几大车的东西干嘛?”
“那些东西是姚家送来的,我一刻也没留的就转送给了你,替你压压惊,你四姐夫说姚荣安想用钱买个小家平安,让我向你求情。”
“本来就没有姚夫人的事,姚荣安御下不严剿匪不利,自有军法处置,求我做什么?”
“你不是记仇心狠要斩草除根的人,我知道,旁人不知道,你我若是不收这些东西,姚家的人怕是吓也要吓死了,所以啊,这东西你就安心的守着,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转卖出去,姚荣安早知瑞茨何必当初。”吴雅摇了摇头。
吴怡握了吴雅的手,问了一只想问的问题,“四姐,你跟着四姐夫过,快活吗?”
吴雅愣了愣,“我进了门就当家,你四姐夫喜欢我疼我,我有什么不快活的。”
“四姐……”吴怡给吴雅多年姐妹,吴雅在家时就是万事都说好,被势利眼的婆子欺负了也说没事,此刻她有些躲闪的目光自是瞒不过她。
吴雅低下头,”头两年啊,只觉得晚上难过,他怎么就不喜欢那些陪嫁丫头呢,有了身孕就好了,婆婆让他在外面住,别人也送给他女人,他也收着了,省了孩子出了满月他又回来了,许是生过孩子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十四岁含苞待放的年纪,嫁了个二十多岁的武人,吴雅面上风光,暗地里也是一点点熬出来的。
“四姐……”
“我现在挺好的,真的。”
吴雅说道,“闷了就看书,写诗,写得诗没人看,就自己烧了,说的话他听不懂,我就不那么说,他说脏话我不爱听,就当没听见,他脾气不好,我见他带着气回来的,就哄着他,让着他,顺着他,气消了他像小猫一样,我怎么修理他都成,他也是真疼我,有些时候他是真气极了,拳头把红木的桌子都能砸坏,就是一根手指都舍不得碰我。”
吴怡静静的听着,这日子啊,也就是吴雅能过,还能从中过出味儿来。
“他日子过得也为难,这些年他升了官,已经比原来强了,原来跟他同是四品参将的,说酸话坏话的不知道有多少,旁人去兵部办事,在边关号令上万人的将军也得低头,就是他,人家跟他称兄道弟,办事也痛快,花的钱也少,难免惹人嫉妒,背后说他靠裙带关系的也有,说他贪恋权势富贵怕老婆的也有,说我看不上他一个赳赳武夫,一定会给他戴绿帽子的也有,旁的他能忍,他就怕我真看不上他,跟别人跑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也就是你来了我跟你能常常往来,平时我都不出门。”
吴雅这些话,不知道憋了多久,她也就是能跟吴怡说一说,那些将军夫人,暗地里嫉妒她美貌才情,家世好,铁勇男前程好,对她又一心一意的不知道有多少,针眼大点的事,能让她们传得比天还大,她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点错也不敢犯。
她们正说着,沉思齐回来了,见吴雅在,行了个礼:“四姐。”
“瞧瞧我,真是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了,妹夫都回来了,我也得走了。”吴雅起告辞。
“四姐不如在我这里吃一顿饭再走。”
“不了,妹夫既然已经回来,你四姐夫想必也到家了,我就不久留了。”
沉思齐躬身送了吴雅走,见吴怡看着窗外直发愣,“四姐说什么了吗?”
“没有。”吴怡摇了摇头,她在想,如果她穿成吴雅会怎么样……她肯定没有吴雅的机灵通透。
“你们虽然是嫡庶有别,好歹是长幼有序,你……”沉思齐以为吴怡是因为嫡庶之别而难过,不由得劝道,“都怪我……”
“不是,我们是亲姐妹,自幼就是她照应我,我照应她的时候少。”吴怡说道。
吴雅回家的时候,铁勇男正抱着儿子练摔跤呢,见吴雅回来了,滚的一身土的两父子站了起来,铁蛋看了眼父亲,铁勇男咳了一咳,“你去五妹那里了?”
吴雅愣了愣,“我进了门就当家,你四姐夫喜欢我疼我,我有什么不快活的。”
“四姐……”吴怡跟吴雅多年姐妹,吴雅在家时就是万事都说好,被势力眼的婆子欺负了也说没事,此刻她有些躲闪的目光自是瞒不过她。
吴雅低下头,“头两年啊,只觉得晚上难过,他怎么就不喜欢那些陪嫁丫头呢,有了孕就好了,婆婆让他在外面住,别人也送给他女人,他也收着了,生了孩子出了满月他又回来了,许是因为生过孩子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十四岁含苞待放的年纪,嫁了个二十多岁的武人,吴雅面上风光,暗地里也是一点点熬出来的。
“四姐……”
“我现在挺好的,真的。”吴雅说道,“闷了就看书,写诗,写得诗没人看,就自己烧了,说得话他听不懂,我就不那么说,他说脏话我不爱听,就当没听见,他脾气不好,我见他带着气回来的,就哄着他,让着他,顺着他,气消了他像小猫一样,我怎么修理他都成,他也是真疼我,有些时候他是真气极了,拳头把红木的桌子都能砸坏了,就是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我。”
吴怡静静地听着,这日子啊,也就是吴雅能过,还能从中过出味儿来。
“他日子过得也为难,这些年他升了官,已经比原来强了,原来跟他同是四品参将的,说酸话坏话的不知道有多少,旁人去兵部办事,在边关号令上万人的将军也得低头,就是他,人家跟他称兄道弟的,办事也痛快,花得钱也少,难免惹人嫉妒,背后说他靠裙带关系的也有,说他恋权势富贵怕老婆的也有,说我看不上他一个赳赳武夫,一定会给他戴绿帽子的也有,旁的他能忍,他就怕我真看不上他,跟别人跑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也就是你来了我跟你能常常往来,平时我都不出门。”
吴雅这些话,也不知道憋了多久,她也就是能跟吴怡说一说,那些将军夫人,暗地里嫉妒她美貌才情,家世好,铁勇男前程好,对她又一心一意的不知道有多少,针眼大点的事,能让她们传得比天还大,她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点错也不敢犯。
“嘘,我肯定会轻点,不会惊着咱们闺女。”
“当心让人听见。”吴雅说道。
“我找我媳妇,怕什么让人听见。”铁勇男说道,“对了,你七妹又送礼来了,说是催生礼。”
“我怀身孕也没人告诉她,她怎么知道的?”
“几万人呢,少不了耳报神。”铁勇男说道。
“唉,东西收着吧,你这次进京送冰敬,若是四王爷有请,你千万推了,四王爷说是与世无争的,整天总来讨好你这个带兵的将军干什么?”吴雅说道。
“岳父也提醒过我了。”铁勇男说道,“不管谁当皇帝,都是他们乔家的人何必为难咱们这些人。”
“这回你进京,把五妹夫跟五妹的事好好的告诉我父亲,让他放心,有咱们在他们在辽东肯定平安无事,让父亲不必着急把他们往回弄,京城风紧,反倒不一定比辽东好。”吴雅理了理铁勇男的衣裳,“你也要小心,四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吴柔是个不择手段的,这回你不要住驿馆了,也不必怕什么瓜田李下,做姑爷的进京办事住在岳父家谁也说不出什么,你就在吴府住着……”
“我还有十天才动身呢,你就这么急着嘱咐……再说了,你对你五妹这么好,你七妹怎么得罪你了……”
“我二哥死得怪,姨娘写信来说水淹了他的坟,给他移坟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骨头都是黑的,疑心他是让人毒死的,可我二哥是个谨慎的,除了自己院子里的吃食,只吃过姨娘送的藕粉,那藕粉又是吴柔送的……”
“你是说……”
“这是家丑,我原不想对你说,但是怕你失了防备,想想还是得告诉你,总之京城风紧,千万小心。”
夏荷偷偷告诉吴怡,沉思齐一回到就窝在西厢房里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吴怡故做不知的呆了两天,可是她的好耐性似乎也留在京城了,她趁着沉思齐不在家,偷偷的开了厢房的门,里面除了一铺光溜溜的炕,就是炕桌跟几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说。
吴怡,拿出来翻看,不由得笑了,她之前上大学时总是喜欢用正经书的封面给闲书包书皮,沉思齐倒是反其道而行之,用闲书的书皮,包了缝好的类似笔记的东西。
仔细翻看下去,吴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这是往来入库帐,上面罗列了十几个人名,有些人名被框起,有些用红笔打了个叉。
沉思齐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照例还是说要去西厢读书,吴怡跟了过去,“二奶奶,您这是……”
“芦花案已经翻过去了,你查这些做什么?”
“四姐夫说军中有内鬼,我查了查,果然事有蹊跷,这些经手人都是从帐上抄下来的,红笔打叉的是已经确定死了的,框起来的是查无此人的。”
“查出内鬼又如何?”
“这次被动手脚的是棉衣,下次再打仗,有人换了弹药可怎么办?”
沉思齐说得这些吴怡都懂,但是沉思齐本来就是待罪之人,要是因此碍了别人的眼……“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总要查出些眉目。”
“你总算是没有打算再瞒着我,既然你已经查了,就要一查到底……”
说到底,他们现在已经身在局中,又住在这城,真像是沉思齐说的万一有人黑了心换了弹药怎么办?没有棉衣还可以杀回城,没了弹药……到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账册数字上都是天衣无缝的,那些人也找不到了,怎么查?”沉思齐苦笑。
“粮饷。”吴怡穿越前很爱看美剧,美剧罪案里有一名很著名的话,跟着钱走。
“这些人既然有了姓名在流水帐上,就必定是军中的人,军中之人总要领粮饷的。”
146、灭口
沉思齐在军中的存在挺特殊的,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也都知道他跟铁勇男的关系,再加上肖老将军的面子,一般人看着他有气,也都是躲着他走,就是不理会他罢了,常兴一到了冬天就气喘不止,多写一会儿字都要咳半天,将军府就他们两个书吏,事情也就压在了沉思齐一个人身上,虽说铁勇男不在军中,事情比平时要少,沉思齐也一样忙得不亦乐乎,这一日下了大雪,常兴让人捎信说请病假,在家躺在炕上起不来了,沉思齐一个人守着火盆,翻着粮饷册子,外面忽然一阵狂风,窗上被雪粒子打得叮叮直响,他开了门,看见铁勇男派给他的卫兵小六子果然还站在风雪里呢。
“进屋来吧,外面下着大雪,巡营的不会过来了。”
小六子也是实在冷得慌,想了想进了屋,书吏的这间屋子不小,但都被大大小小的柜子占上了,只有中间摆了两张桌子,桌子中间点了两个火盆,比外面到底是暖和,可也没暖到哪里去。
“今年雪下得早,这才刚进十月啊,你别看这雪下得大,且站不住呢,就是等下沉大人回家要受罪了,这雪停了比下雪的时候冷,日头一晒上面的雪一化,冷风一吹再冻上了,路上也滑得很。”
“这辽东的冬天,真的比京城冷多了。”沉思齐拢了拢衣裳,他身上穿的棉裤棉袍,又披了件留着三寸长毛的羊羔皮外面罩了多罗呢的斗篷还是觉得冷,在京里的时候,腊月天也就是这一身。
“您啊,还没去过黑龙江呢,那才叫冷呢,听说啊在外面撒尿,尿一会儿都要换地方,那尿还没落地呢,就能冻成冰。”
“你去过?”
“没有,我听贩皮货的人说的,那边的?子皮好,将军留了一车,给我们这群卫队的兄弟一人做了一双皮靴子。”小六子指了指脚上的皮靴子,“你们京里的人啊,都说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鹿茸角,我们都说是人参貂皮乌拉草,我靴子里垫的就是乌拉草的鞋垫子,越走越暖,大人不嫌弃赶明我给大人辗一双。”
小六子年纪不大,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直转,他是铁勇男的人,自然觉得跟沉思齐不外道,再说出来进去的跟着沉思齐这么长时间了,也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人,虽说是京里的侯门少爷,人却是个好脾气的,见谁都是笑,都说他跟芦花案有牵连,小六子出来进去的,听铁勇男和沉思齐说话,知道他是替人顶罪的,对他更是佩服。
“不敢劳烦。”沉思齐笑笑,他摸摸怀里,找出来几块糖,“这是内人照着方子做的,说是给将军家的铁蛋吃,我摸了几块,咱俩分着吃。”沉思齐说起来年纪也不大,从小也是零食养着的,见了自己家做的花生粘也馋得慌。这糖也就是咱们这边有,鞑子和蒙古那边缺糖。”
小六子接过糖,舔了舔,“好糖。”
沉思齐一边吃糖一边翻着粮饷册子,“小六子啊,这卯字营是怎么回事?两千人的编制,领了粮饷,衣被,却没有领火器……只有刀枪……”这在现在的大齐朝,尤其是辽东前线,是不可想像的。
小六子一听就笑了,“大人您果然不是在军中呆过的,这卯字营啊,哪个军里都有,人称无此营的就是了,是专用来领空饷的,上至兵部尚书,下至把总、千户,都知道派兵的时候千万不能派卯字营,那是逼人上吊呢,这事除了你也就是圣上不知道罢了。”
“空饷?”
“大人,您不是外人,我也不避讳着您,这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光是朝廷上花的银子都跟流水一样,像是将军这样的大人自然是有肉吃,我们这样的小兵也有汤喝,更不用说这两国如今僵持着,可是两地的百姓得吃得穿啊,如今这河水封了冻,巡河的士兵得了点小钱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两边的百姓偷偷的以物易物,啥东西都能互贩,大贩子都是走了两边军中将军的路子,别的不用说,就说这糖吧,光看市价,咱们这儿是二钱银子一斤,过了河就是二两银子一斤了,您说大贩子能赚多少?这军中啊,把总、千户的手底下都有几个商队,更不用说像是参将、将军了,一年光是从这贩子身上得的银子,少说也要几万两,不然这冰敬、炭敬从哪出?”
沉思齐听着点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从来都不敢想的问题,如果鞑子被平定了,辽东无战事,最不高兴的除了鞑子之外,还有谁?
这军中是有内鬼,还是军中根本就不想这场仗赢的人,占了上风?自己的外祖父,到底是被谁打的冷枪?他回想着铁勇男的话,铁勇男让他查军中内鬼时说的是他可不想让人打冷枪……
“沈大人?”小六子推了推他,“沈大人,您也别怕这些事,这些事自打盘古开天地,有了咱们当兵吃粮的就一直有,太祖都知道这事,这卯字营的名还是太祖取的呢,您没看见吗?卯字营什么都发,就是不发火器,怕的就是有人往外贩火器,这军中规矩都是太祖立的,一百年了,丁点没乱。”
“嗯。”沉思齐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这事不能再查了,至少在铁勇男回来之前不能再深入的查了,那些在帐上留了名,却找不见人的人,通通都是卯字营的,剩下的人通通是横死,一个没剩,甚至押运那批军衣的整整一百多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据说是中了鞑子的埋伏,尸骨无存。
这事确实是从京里到军中,都有人在暗中推了一把,整个芦花案,更像是事件排好的一出戏,有人找到了冯家最纨绔混蛋的冯寿山,诱之以利,兵部尚书就那么简单的委从于冯寿山了……他完全可以把这事驳了,冯寿山这事明摆着就是私下做的,冯家不会替他撑腰,然后就是整个兵部的集体沉默,对这事的默许。
冯寿山不会懂什么芦花、棉花,他连芦花长什么样的都不会知道,从头到尾做这事的都是于行风,可偏偏这么一批棉衣,顺顺当当的入了兵部的大库,又鬼使神差的被送上了前线,出关要过检,到了军中收这批货的人同样也要查定数额,开包验货,一共七八道的关卡,哪一道关卡的人只要是按平日的常理,都能查到这批棉衣有问题,可这批棉衣就是在战事快要结束时,让兵士穿上了身。
这里是苦寒的辽东,芦花棉衣一穿上身马上就有了反应,上万人炸了营,一个将军两个参将领着人就往回杀,这一路居然杀回了庆林城,京里听到的被围困,死人无数,居然只是肖老将军带着的五千人被围,死的除了肖老将军,多数肖老将军的亲信,军需官被一刀劈死了。
肖远航来了,安抚住了三军,这才有了芦花案发。
自己这个被蒙蔽的世勋子弟被判了流放,像是兄长这样的从犯也被放回了家,于行风是孤身一个,判了剐刑又如何?兵部尚书、侍郎,虽然是丢官罢职,献了全部家产,但也没被放出来,他流放的时候还在诏狱押着呢,听说这些人也不敢出狱,出去了就是死,有人就是要留活口,可是……不想留活口的人呢?
他正在想着这些事,小六子一拉他,“沈大人!”沉思齐低头一看,自己的袍角被火盆给烧着了,他离火太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窗户被人打烂了,一个点着了的瓷瓶子被扔了进来……
小六子是个机灵的,拉着他就往里面跑,一路上推倒了数个书架子,还没等沉思齐反应过来,就听轰隆一声,接着又是几声的巨响,整个屋子被火给点着了。
“瓶子里装的是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