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好事多磨第7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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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好事多磨 作者:肉书屋

    六十七章 狭路相逢

    沈穆清自己开了府,家里只有大太太一个长辈,偏偏大太太不是寻常的妇人,见识广博不说,要论吃喝玩乐,还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她老人家。闵夫人、曾夫人等来了几次,加之大太太不露痕迹地巴结,立刻和大太太投缘起来。一来二去,四知院就成了饭堂子。今天你来,明天他来,侍候完吃饭,侍候抹牌,家里热闹的很。

    等到了子扬周岁那天,虽然没有大办,家里也开了十五席,吃吃喝喝完了,到了晚上,萧悦影非要跟着大舍回沈家不可。大舍可怜巴巴地求姐姐:“明天一早我就把悦影送回来!”

    沈箴也好几天没有见到悦影,大手一挥:“到外公家去住几天也是正常的。悦影,跟着外公走!去我那里住几天。”

    萧悦影欢呼一声,拉着沈箴的手就要走,好像萧家有针扎着她似的。

    “这孩子!”沈穆清没办法,只得让喜鹊帮悦影收拾东西,送她去了外公家。

    大太太就招呼大家抹牌:“没了长辈在跟前,可自由自在多了。”

    曾太太笑起来:“沈老爷什么时候成了大太太的长辈?”

    大太太不以为意,笑道:“他老人家把这么好的一个闺女送给了萧家,我们萧家人见到亲家老爷不免有些心虚,这也是常理。”

    一席话说的大家哈哈笑起来。

    魏氏就拉了沈穆清的衣袖:“宝哥要早点歇着,我就先走了。”

    沈穆清想到魏氏的身子骨也不好,自然不会留她,笑着送她出了门,客气地邀请她:“有时间就过来玩。多出来走走,兴许这身体就好了。”

    魏氏笑着点头,和宝哥回了戴府。

    送走了魏氏,时静姝来告辞,沈穆清又送了时静姝走,等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大太太那里还有一桌牌,沈穆清又吩咐厨房做夜宵。吃了夜宵,几位夫人或是要上净房,或是要去喝杯茶,沈穆清就帮着抹牌,眼看天色发白,又去安排早饭,吃了早饭,又收拾床铺让几位夫人歇下,等家里真正清静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了。

    沈穆清这才能好好睡一觉,心里不免庆幸,还好悦影去了老爷那里,要不然,又是子扬,又有悦影,还要招待客人,真的会有些吃不消。

    也不知道是那天累了,还是天气骤然转凉,大太太突然发起热来,请了几个大夫,吃了五六剂药也不见效果。沈穆清有些慌张,想找个人商量,又不敢写信给萧飒让他担心,思来想去,竟然只能通知郑三爷……

    她一边给郑三爷写信,一边觉得心酸,又觉得怨怼。

    凭什么你萧诏就可以在外面逍遥自在。

    沈穆清又赌气似地给萧诏写了一封信。

    魏氏知道大太太病了,介绍了一个御医来,几副药下去,大太太的热止住了,却开始咳了,又吃了五六副药,咳嗽才才止住,渐渐好起来。

    因为大太太病着,沈箴一直没把悦影送回来,直到大太太病好了,这才让大舍把悦影送了回来。

    悦影看见大太太瘦了一圈,听说是病了,就给大太太摸胸口,“大奶奶不疼。”把大太太弄得眼泪涮涮的落,嚷着要去庙里上香,“要请菩萨保佑我长命百岁,看着我们悦影成家。”

    悦影嘻嘻笑。

    悦影笑道:“大舍舅舅给我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

    “孔融让梨,还有司马光砸缸。”

    沈穆清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大太太就笑着斥责悦影:“舅舅就舅舅,怎么还加个大舍舅舅。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悦影很是不解地望着母亲。

    沈穆清也觉得大太太说的有道理,柔声道:“大舍是舅舅的||乳|名,你是晚辈,叫舅舅的||乳|名可不好。以后就叫舅舅就行了。”

    “要是大舍舅舅不知道我在喊他呢?”悦影很担心。

    沈穆清笑起来:“除了大舍舅舅,你还要喊谁做舅舅?”

    悦影想了半天,摇头:“没有!”

    沈穆清呵呵笑着,商量大太太:“您的病多亏戴夫人介绍了一个御医来,前段时间忙,让英纷带了些吃食去谢了一声。如今您好了,我想去趟戴家,当面跟戴夫人道声谢。”

    “这是应该的。”大太太忙道,“你看什么时候去,跟我说一声,让子扬和悦影跟着我。”

    “就今天去吧!”沈穆清现在在试着给子扬断奶,有时候会喂他吃一些菜粥之类的东西,“我赶在黄昏之前回来吃饭。”

    大太太就让人把子扬抱到她屋里,沈穆清交待了悦影几句,带着英纷去了戴府。

    魏氏知道沈穆清来,很高兴。亲自在二门(看不清)。

    “怎么也不把悦影带来!”她见沈穆清只身前来,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我们宝哥也能有个伴。”

    沈穆清不想让魏氏存什么希望,笑道:“她跟着师傅练拳,不能来。”

    魏氏到没有意外的表情,只是笑道:“那多好。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宝哥也跟着学两招。”

    沈穆清只好含含糊糊地道:“有时候再说吧!”

    魏氏没再在这个事上多说,问起大太太的病来。

    沈穆清向魏氏道了谢,把礼物送上,说了半天的闲话,她借口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起身告辞。

    魏氏见留她留不住,送她上了车。

    沈穆清在车上和英纷抱怨:“……总觉得戴夫人手上有把刀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英纷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是戴夫人有这意思,如果戴公子不成气候,这事也不能成。如果戴公子能担当家业,就是戴夫人没这意思,只怕您看到这样好的公子,也要划算划算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穆清长吁了口气:“就是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心里不舒服。”

    英纷掩袖而笑。

    马车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穆清微怔。

    马车已经进了南薰坊了,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南薰坊纵马。

    她不由撩了车帘朝外望。

    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从沈穆清面前跑过。尽管如此,沈穆清还是看清楚了骑马的人——他穿着件带绣着江水海牙纹的大红色蟒袍,身材高大,目光锐利,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梁伯恭。

    他一向稳重,怎么会做出大街上纵马的事……

    沈穆清虽然好奇,还是放下了帘子。

    现在他们是两家人,就是魏氏见了她,也不提幼惠的事。这才是明智的举动。

    想事这样想,但到底心里还是很困惑。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

    英纷撩帘望去,还没到胡同口。

    “出了什么事?”她放了帘子问道。

    “奶奶,前面有人在寻事。”马车夫忙道,“我们绕道走吧。”

    在南薰坊寻事?

    沈穆清不禁撩了帘子朝前望去。

    前面路上两辆黑漆平头的马车停在路边,有匹马横在那马车的前面,挡住了路。

    她愕然。

    挡在马车前面的马是梁伯恭的坐骑。

    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想了想,吩咐马车夫:“你慢慢走近,要是实在走不过去,我们再穿胡同改道。”

    马车夫应声,驾着马车慢慢靠近。

    有人看见有马车过去,就牵扯了梁伯恭的坐骑,萧家的马车得以缓缓过去。

    两车擦身而过时,沈穆清从车帘里看见了梁伯恭——他正站在第一辆马车的车辕前,低声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沈穆清看着蹊跷。

    这分明是梁伯恭下朝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追着和这马车的主人说话。

    她再仔细一看,发现了第二辆车的车辕上坐的那个妈妈有些面熟。

    虽然忘记她叫什么了,但沈穆清可以肯定,那个妈妈是在王温蕙身边服侍的。

    念头闪过,不知为什么,她心中一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穆清正犹豫着等会要不要派人打听一下梁家出了什么事,就听见王温蕙高亢的声音:“梁侯爷,罪妇王氏不敢劳您费心。”语气里有浓浓的讥讽。

    “你,你胡说些什么啊?”梁伯恭有些气急败坏的反驳。

    “不敬婆婆,不抚子女,性格跋扈……这不是你梁家休我的理由吗?怎么,梁侯爷可是觉得还有未尽之语,要再加上几句。”

    风中传来的只言片语,已听得沈穆清心神俱裂。

    “你,你,你要走,也要把孩子留下……”梁伯恭愤怒的声音传来,沈穆清的马车已渐行渐远,听不到王温蕙的回答。

    “怎,怎么会这样?”和沈穆清同车的英纷自然也听到了,她目瞪口呆,“大少奶奶那么能干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沈穆清已隐隐有些明白。

    失去了王家这棵大树,再能干,再精明,梁家只怕都会迫不及待地和王温蕙划清界线!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王温蕙伤心起来。

    她是那么地喜欢梁伯恭,梁伯恭追上离开梁家的王温蕙,竟然只是要她把孩子留下。

    这比被梁家休弃更让王温蕙伤心吧!

    “还好奶奶当时下决心离开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英纷喃喃地道,“梁家太薄凉了!”

    一时间,沈穆清和英纷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关键时刻

    沈穆清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大太太见她神色不对,追问出了什么事。沈穆清把路上看见的告诉了大太太。大太太不由目瞪口呆,“王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把王氏休了,她能到什么地方去?这不是逼着她死吗?”

    “是啊!”沈穆清沉吟,“我想让人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帮王温蕙的。”

    大太太很能理解沈穆清那种兔死狐悲般的同情心,点头道:“派银良去吧,他做事稳妥。”

    沈穆清就唤了银良,让他帮着去打听打听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知银良刚出门就折了回来。他的神色有些古怪:“大太太,奶奶,郑三爷和大老爷来了!”

    “他们俩个怎么突然来了?”大太太诧异,忙吩咐银良去人请进来。

    沈穆清就想到了自己写的那两封信——大太太好了,她给郑三爷去了信,想着萧诏不会在意,所以也就没费那力气给萧诏回信……这两人不会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她思忖着,银良陪着萧诏和郑三爷走了进来。

    萧诏走在前面,一副严肃庄穆的样子,郑三爷走在后面,一进门就朝着沈穆清挤眼睛。

    大太太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萧诏身上,没有注意弟弟的异样。

    “可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她没等两人坐下,急急地问。

    沈穆清看见郑三爷给她挤眼睛,忙点了点头。

    看样子,真是为了大太太的病而来……只是不知道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郑三爷见她点头,长吁了一口气,就听见萧诏很不耐烦地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说着,皱了眉头,“怎么搞的,原来天天在外面跑,也没听说有个头痛脑热的,现在跟着萧飒媳妇一起,怎么说病就病了!”目带责怪地落在了沈穆清的身上,好像在指责沈穆清没有好好照顾大太太般。

    大太太神色不虞,淡淡地道:“我以前身体就不好,只是你不知道罢了。现在跟着飒儿媳妇,倒是养好了不少。”又指了指靠墙的太师椅,“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说吧!”

    郑三爷一听,立刻坐了下去,萧诏嘴角微翕,本欲说什么,见郑三爷坐下,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坐了下来。

    丫鬟们上了茶。

    郑三爷笑道:“我听说您病了,就想来京都看看您。没想到在通州遇到了姐夫,大家就结伴一道来了。”倒把自己撇清了。

    萧诏看了自己的舅弟一眼,问大太太:“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一个风寒治了几个月也不见好转!”

    大太太心念一转,立刻明白问题出在沈穆清身上。

    她嗔笑着望着沈穆清,道:“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小小一个风寒,医了几个月。还好辽东总兵戴将军的夫人给介绍了一个御医,现在已经好了。”

    萧诏并不十分相信,上下打量大太太。

    也许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些执念,大太太对生活的态度更偏重于舒服,虽然皮肤白皙,但衣裳宽松,体态丰腴,变成了一个富富态态的老太太模样。

    萧诏眉头紧锁。

    他知道的郑月娘,是个睡觉都要用绸缎包着头发免得凌乱的人……是什么让她变了一个样子?除非是身逢大难,才会让一个人完全的改变。

    萧诏心中一动。

    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

    “既然你没有事,我也可以松口气了。”萧诏的人放松下来,一副老太爷的模样四平八稳坐在太师椅上吩嘱沈穆清,“我正好在京都有事,要住上两、三个月,你去帮我把西梢间收拾出来。”

    沈穆清不由望向大太太。

    大太太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这边是南薰坊,只怕不方便你行事……”

    萧诏就打断了大太太的话:“你放心,我来京都是另有他事。不会给萧飒丢脸的。”

    大太太虽然气愤,可也不能把他赶出去,只好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郑三爷只好陪着笑脸。

    萧诏就吩咐沈穆清:“孩子呢?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沈穆清有片刻的犹豫,大太太已道:“去吧,把孩子抱来给她大爷爷看看。”

    郑三爷也道:“我好久没有看见孩子了。”

    沈穆清让英纷去带了悦影和子扬来。

    悦影还记得郑三爷,一见到郑三爷就笑,只是不知道该喊什么了。

    郑三爷高兴得不得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你三舅公。”

    萧诏看了郑三爷一眼,没有去驳他的话。

    悦影嘻嘻笑,喊郑三爷做“三舅公”,郑三爷就拿了块上好的翡翠佛像给悦影做见面礼,又给了子扬一块翡翠观音。

    萧诏对子扬比对悦影感兴趣。

    对着孩子看了半天,道:“这孩子像萧飒。”

    萧飒像谁?像萧诏。说子扬像萧飒,也就是说他像自己。

    沈穆清在心里腹诽。

    人人都说子扬像沈箴,怎么到了萧诏眼中,就像萧飒了呢?还不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心里更不喜欢这人!

    大太太听了就朝着沈穆清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萧诏给了子扬一把古朴的鲨鱼皮的小匕首,给悦影一个穿着西洋裙的娃娃做见面礼。

    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西洋货,很名贵。

    结果子扬对娃娃感兴趣,悦影对匕首感兴趣。

    沈穆清强忍着笑,让英纷把孩子带下去。

    “大伯父、三爷,您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我让人打了洗脸水,二位歇歇,等会一起吃晚饭。”她又吩咐银良去安置萧诏和郑三爷的随从,叫玉簪来服侍萧诏,自己带着郑三爷去了外院的客院。

    “我知道大姐好了,本来准备去石家庄收笔账,然后再到京都来看看你们的,谁知道半路遇到了姐夫……”

    “等等,您不是在通州遇到的大老爷啊?”

    “我要是说在半路遇到的,大姐岂不是要剥了我的皮。”郑三爷苦笑,“穆清,说实话,我是想着,少年夫妻老来伴,姐姐现在年纪大了,如果她和姐夫能和好,也是桩好事。另外,也免得他那些钱财白白给了那一房的。”

    这是老一辈的事,沈穆清没有资格为大太太做决定!

    “等会要是姐夫喊了你去问姐姐的情况,你就把姐姐的病说的重一些。”郑三爷小声地和她商量,“要是这样他还顾着那头,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沈穆清觉得郑三爷这主意不错,至少可以吓唬吓唬萧诏,就是吓唬不了,也可以让他心里不舒服一下嘛。

    她点了头。又听见郑三爷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萧成的弟弟萧山在太原犯了事。我是有心栽这个时候让他进京的……”

    “萧成的弟弟犯了事?”沈穆清愕然,“犯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郑三爷道,“和人争风吃醋,把太原同知的儿子打死了。”

    沈穆清明白过来:“您是想让大老爷做选择?”

    郑三爷点头,脸色有些阴沉:“不错。萧山的事我也是偶尔听说的,只怕姐夫还不知道。我是想试试他,看他知道萧山犯了事,是愿意留在京都陪姐姐,还是会山西给萧山找路子。”

    看到萧诏对悦影和子扬的态度,沈穆清却觉得郑三爷的这种赌注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

    不过,让郑三爷试试也好……萧诏到底打什么主意,她一直觉得看不明白!

    “姜还是老的辣。”沈穆清看郑三爷的目光就有了几分钦佩,“我听三爷的!”

    郑三爷呵呵笑起来,又变成了那个和蔼可爱的三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我们老郑家真是没话说。”

    沈穆清掩袖而笑:“您就拿我当枪使罢了!”

    郑三爷嘿嘿笑:“那也得你愿意才行啊!”

    两人说说笑笑去了外院。

    安置好了两人,沈穆清回了自己的住处。子扬正拿着萧诏给的洋娃娃撕来撕去的。

    她想起萧诏给的匕首,忙问喜鹊:“匕首呢?”

    喜鹊指着多宝格柜子上面的一个黑漆匣子:“放在那里。”

    沈穆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它给常师傅!”

    喜鹊应声而去。

    沈穆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去了大太太那里,见萧诏和郑三爷收拾整齐了,让婆子们上了菜。

    虽然大太太从来没有给她立过什么规矩,可萧诏在这里,她还是决定尽个媳妇的本份,在一旁上粒2疾恕?br />

    大太太估计是知道萧诏的脾气,什么也没有说。

    吃完饭,大太太等人移到东次间去喝茶,沈穆清退到正房后的退步里吃饭,银良回来了。

    沈穆清顾不得那么多,喊了银良来问话。

    “……这件事京都都传遍了。”银良有些不以为然,“定远侯府的太夫人冯氏把儿媳王氏告到了宗人府,说王氏‘不事婆婆,又喜欢搬弄是非,搅得家宅不宁’,要休了王氏。而宗人府却以王氏‘有所取无所归’,驳了冯氏之请。谁知道那王氏也有骨气,知道冯氏去宗人府告她,竟然写了绝义书,自请下堂,除了两个孩子,什么也没有带走——不过,半路上还是被梁侯爷追上,把两个孩子带回了侯府!”

    “王氏写了绝义书?”沈穆清一怔,却又觉得这种行事比较符合王温蕙的性格,“打听到王氏现在住在哪里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王氏礼物

    银良点头:“王氏现在借居在福安寺!”

    沈穆清听着一怔。

    福安寺,白纸坊旁边的福安寺……

    她低下头,半晌没作声。

    第二天见大太太,把王温蕙借居在福安寺的事告诉了大太太:“……我想去看看她。”

    大太太望了望西梢间,低声道:“你去吧!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白纸坊那边有点事,你过去看看。”

    沈穆清很是感激,银良带着家丁小厮和沈穆清去了福安寺。

    上了香,主持迎她去了后院的厢房。刚坐下来没多久,王温蕙求见。

    “我们也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沈穆清请她坐下,“你瘦了很多。”

    王温蕙微微地笑,温和的瞳仁里有着淡淡地坚定:“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既然姐姐还记得这句话,更应该好好保重才是。”

    王温蕙微怔。

    沈穆清已笑道:“姐姐是聪明人,我也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京都大大小小的这么多寺院你不借居,偏偏借居在福安寺。姐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直说就是。”

    王温蕙笑起来:“妹妹真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让人痛快。”

    沈穆清笑望着王温蕙,等她开条件。

    “我想让妹妹借我三万两银子。”王温蕙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间有了严肃,“利钱三分,为期五年。妹妹觉得如何?”

    沈穆清很干脆地答了一声“行”。

    王温蕙再次怔住:“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沈穆清笑问。

    王温蕙望着沈穆清,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我现在身无长物。你就不怕我……”

    “我只知道,我也是一个母亲。”沈穆清微笑着望着王温蕙,“被迫和孩子分开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可想要回孩子,没有经济实力是不行的。我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帮助另一个母亲而已。”

    王温蕙眼中露出深思。

    “这段时间我家里有客人。”沈穆清只是单纯地想去帮王温蕙。“英纷你认识,你到时候写好了借据找英纷拿银票就行了。”

    “哦!”王温蕙一副恍然被惊醒的模样,“好,好,好。”

    并没有那种在困境中突然得到帮助的喜悦,反而有种茫然。

    王温蕙一定以为自己帮她会提出什么打击梁家人的条件吧?

    沈穆清思忖着,自嘲地笑了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伟大”。

    “那我先走了。”她笑着起身,“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找英纷传达就是。”

    王温蕙跟着沈穆清站起来,好像还没有从情绪中恢复过来,只是呆呆地应“好”。

    出了福安寺,上了马车,返程的路上,英纷还是忍不住问:“要是王温蕙拿了这三万两银子跑了呢?”

    “不会,她不是那种人。”沈穆清想起自己和她的第一次相遇,那种绵里藏针的锐利,“她是王盛云的女儿,有自己的骨气。”

    “万一亏了呢?”

    “那是时不待她,”沈穆清撩开车帘,望着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地飞檐翘壁,“希望她找一个让自己信服的解释放下心中的恩怨。”

    英纷并不是十分听得懂,但她能感觉到沈穆清心中淡淡的哀伤。

    第二天,来找英纷的人竟然是紫纱。

    英纷很是惊讶,但她很快压住了心底的异动,仔细核对了王温蕙的手印,然后拿了三万两银票出来给紫纱。

    紫纱仔细清点了银票,笑着曲膝行礼:“妹妹以后有空到我们那里去坐坐——太太在东大街租了间门面,卖杂货,名字叫‘通源盛’。”

    英纷笑盈盈地拉了紫纱的手:“那敢情好。我以后逛东大街累了,可要进去讨杯茶喝。到时候姐姐可别嫌弃我去得勤。”

    紫纱掩嘴而笑:“知道英纷妹妹是萧夫人手下第一能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能当家。你去照顾我们的生意,我们还有嫌弃的道理?别说是走的勤了,只怕是日日夜夜盼着你去呢!”

    “瞧姐姐这意思,我要只是去歇歇脚就算了,要是去照顾你们家生意的,就去的勤也无妨喽?”

    “我这不是想借妹妹的贵手抬抬自家的身价吗?”

    两个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好不亲热。

    到了二门口,英纷笑道:“那我就不送姐姐了。”

    紫纱却拉着英纷的手不放:“妹妹,我有两句话和你说。”

    她们都是下人,亲热,也是因为主子的关系,有什么好说的。

    英纷心里冷冷地笑,面上却热情的很:“你我姊妹一场,还怕没有机会。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好好陪着姐姐你说会话。”

    紫纱淡淡一笑:“实际上,不是我有话要和你说,是我们奶奶有话想和萧夫人说。”

    英纷眉角轻挑。

    紫纱已道:“上次我们家太太去见萧夫人的时候,就给萧夫人准备了一份大礼。没想到,萧夫人胸襟磊落,什么也没有问,立刻答应了借钱的事。我们家太太就说了,当时她要是再说什么,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辜负了萧夫人的一番美意。又想着萧夫人这样帮她,她不送这礼,又显得她不知好歹。思来想去,我们家太太就是嘱咐我,求英纷妹妹传个话。”

    这话是要传给沈穆清的,英纷就不敢自己拿主意了。

    “姐姐请跟我来!”她笑着领紫纱去了垂花门旁不远的暖阁,把暖阁里住的值夜婆子遣到外面:“你看着一点!”

    婆子唯唯诺诺地应声而去。

    英纷转身望着紫纱,笑道:“这里清静。姐姐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我一定带到!”

    紫纱低声道:“我们家太太说,梁家三爷这几年在工部攒了不少私房钱,这些私房钱都在冯宛清手里。而冯宛清呢,又把这些东西藏在了广宁门大街旁的糖房胡同一幢三进的宅院里。这宅院就记在冯宛清名下,连三太太都不知道。说起来,三奶奶自嫁到梁家,日子也不好过。三爷除了新婚那几日,就没进过她的门。她又是个火爆脾气,一味的只知道打骂。常言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是有理也说不清。三爷惹不起,躲也躲不起——只要三爷驳了她的话,她就拿冯宛清出气。冯宛清几胎都是到了五、六个月才没的,现在看见三爷近身就害怕。”

    英纷听着心里一跳。

    冯宛清一个通房,竟然名下有房子……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梁三太太,那这房子立刻就会被收回。到时候,让她冯宛清鸡飞蛋打!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了几分真切:“好姐姐,我代我们家夫人谢谢太太了。”

    紫纱笑着拉了英纷的手:“好妹妹,我们家太太的诚意,日月可鉴。原来不说,也是因为她是梁府的夫人,要顾着体面。现在没这顾忌了,行事自然也就不同往日。”

    就算是利用好了,却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英纷点头:“太太有难处,我们都看在眼里。要不然,我们夫人也不会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说起来,三万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夫人的恩典,我们太太一辈子都记得。”紫纱和英纷说了很多客气话,这才打道回府。

    英纷送走了紫纱,立刻去了沈穆清那里。

    沈穆清正要给萧飒写信。

    一是见王温蕙这样,颇有感触,想找个人说说。二来是子扬要断奶了,要告诉萧飒一声。

    英纷见沈穆清在写信,知道是给萧飒的,不敢做声,在一旁帮着磨墨。

    沈穆清知道她有话说,但给萧飒写信更重要。直到把该写的都写了,这才放下笔:“紫纱说了什么?”

    英纷一向佩服沈穆清胸有沟壑,忙笑着把送紫纱出门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奶奶,您说,这是不是狗咬狗,一嘴毛?”

    沈穆清现在是有诰命在身的,按理应该称夫人,可她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平身的大太太,让家里的人依旧叫“奶奶”。

    沈穆清失笑:“你知道这是狗咬狗,你还让我也去帮王温蕙咬两口啊?”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英纷忙道,“就是觉得这冯宛清以前太嚣张了,能让她栽个大跟头也好!”

    沈穆清笑起来:“那是她们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相干的!”

    英纷不由失望。

    沈穆清警告她:“你可别乱来,小心坏了王温蕙的打算。”

    英纷一怔:“难道我们不动手,她还亲自动手不成!”

    “总而言之,你别管。”沈穆清再一次告诫她,“王温蕙可不是你相像的那样简单。”

    英纷不以为然:“她就是再厉害,难道还能逃得过您的手掌心啊!”

    沈穆清怕她坏事,索性和她挑明了说:“你以为王温蕙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把这事告诉梁家三太太,然后把冯宛清手里的私房钱收了,让冯宛清和梁季敏肉痛啊!”

    “那,那是什么意思?”英纷目光狐惑。

    沈穆清冷冷一笑:“她是想让我去刺激刺激冯宛清,让冯宛清生出离开梁家之心。”

    “刺激冯宛清……”

    “不错。”沈穆清用茶盖轻轻拂了拂飘在茶盅上的茶叶,“让她知道,女人离开了男人,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归宿——难道她冯宛清还不如沈穆清不成?”

    第二百七十章 萧诏选择

    过了几天,萧山的事传到了京都,萧诏暴跳如雷,指着来报信的萧成大骂:“……你是怎么做兄长的,竟然让他成了一个欺市霸道的纨绔子弟。”

    萧成低着头任父亲骂。

    等萧诏声音渐低,萧成笑道:“爹,山西左、右布政使都和您交好,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萧诏望了一望东稍间,犹豫片刻,脸上终是露出毅色:“他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萧成的脸一下子变得如纸般苍白,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

    大太太就唤了萧诏进去:“养不教,父之过。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萧诏表情苦涩,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没动,到底没有离开四知院。

    郑三爷见了不免有些眉飞色舞,找了沈穆清:“能不能让那个御医给开几个补气养血的方子——我姐姐从小就在外面跑,吃得苦多,如今年纪大了,有这条件,还是要多保养保养。”

    沈穆清忍不住泼他冷水:“您就不怕萧大老爷看出了。”

    郑三爷满不在乎:“有些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端看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还一套一套的!”嘴里这么说,沈穆清还真的又请了那位御医来给大奶奶瞧病。

    那个大夫也很厉害,诊了脉,问大太太是不是有风湿。

    大太太微怔,点头道:“变天的时候有些不舒服,平日还好。不打紧。”

    大夫什么也没说,唰唰唰开了方子:“先吃五副再说。”

    能趁着这机会把身子调理好,沈穆清自然支持,拿了方子让英纷去抓药。

    萧诏在外面问:“是什么病?”

    郑三爷答道:“说是年轻的时候过于操劳,如今身体败了,诸病丛生了。”

    毕竟是姐弟,大太太瞪了郑三爷一眼,笑道:“是风湿。”

    萧诏撩帘而入:“怎么得了这种病。”

    “年纪小的时候常常在水上走,后来又在码头上讨生活。”郑三爷抢着话儿:“都会得这样的病,要不,姐,您随我回四川吧?这病到了最后,手指头肿得像馒头,别说带孩子了,就是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小七不在家,小七媳妇忙里忙外的,难道还让她天天在您床前侍疾啊!”

    大太太皱了皱眉头,对萧诏道:“我留老三说会话。你们有事忙自己的去吧!”

    萧诏和沈穆清前脚出门,后脚就嘱咐她:“你去看看,大太太都和郑三爷说了些什么?”

    大太太既然和郑三爷说体己话,自己怎么能去偷听……而且还得把偷听到的话告诉萧诏。

    沈穆清摇头。

    “真是不懂事!”萧诏责怪道,“大太太从来都是打断了牙齿和血吞。留了郑三爷说话,只怕是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你去听听,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帮个忙,免得她总是自以为是在那里瞎忙活。”

    沈穆清听得怔住。

    萧诏,好像很了解大太太似的……

    “快去!”萧诏见她不动,怒目道,“要是大太太问起,你就说是我让去的。不会让你负不孝之名的。”说到最后,语气里就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沈穆清就想起自己初见时的萧飒……

    她笑着朝萧诏福了福,撩帘进了屋,见到堂屋服侍的,她摇了摇头,示意别声张,丫鬟妈妈自然不敢声张,沈穆清就站在幔帐后面听。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他夫妻一场,也是缘分。你就不要再生事了?”

    “我没有生事!”郑三爷语气很委屈,“真的。是他自己不回去的!”

    “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大太太叹口气,“你还不如穆清。穆清都知道我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你还要无中生有。”

    沈穆清听了不由汗颜——如果不是自己写那封信,又怎会引了萧诏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萧诏他自己想来,就是写一百封信,只怕也不会来……

    她思忖着,就听见大太太劝郑三爷:“以前的事,萧诏固然有错,我也不是做的全对。成了今日的局面,只能说是我们没有缘分。三弟,他纵有千错万错,总是飒儿的父亲。飒儿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给他增光也就算了,难道还搞出些笑话让人看不成?”

    “就依姐姐的。”郑三爷虽然应了,但应得并不痛快。“我这就去跟姐夫说去。”

    “这件事你别管了。”大太太语气凝重,“我来跟萧诏说。你下去吧!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郑三爷应声而出,看见立在幔帐后面的沈穆清,吓了一跳。

    沈穆清忙朝他眨眼睛,来弄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郑三爷对沈穆清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就想不通,这样好的机会,姐姐为什么要放弃?”

    “大太太年纪大了,想过一些自己想过的日子。”沈穆清为大太太辩道,“以前的事,不管是谁对谁错,大太太都不想再追究了。郑三爷,您就顺着大太太,让她过些自己喜欢的日子吧!您平日里不也怜惜大太太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

    郑三爷低了头,没有作声。

    沈穆清留着他自己在那里想,折身回了大太太那里。

    知道萧诏让沈穆清来偷听,大太太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大老爷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话,我们当面说清楚了,以后也免得误会。”

    沈穆清点头:“我这就去请大老爷来!”

    萧诏听说大太太让他去,问沈穆清:“知道是什么事吗?她和郑三爷都说了些什么?”有点下级去见上司要向秘书打听一下上司的情绪似的。

    沈穆清突然觉得有点头痛。

    “我进去的时候,大太太和郑三爷已经说完话了。”她并不想插手这件事,“大太太为什么找您,我也不知道!”

    萧诏掸了掸衣襟,这才跟着沈穆清去了大太太处。

    沈穆清自然不好杵在那里听两人说些什么,福了福,就退了下去。

    谁知刚走出东次间,就看见郑三爷站在她原来偷听的幔帐旁向她招手,意思和他一起偷听。

    沈穆清哭笑不得,却也想知道大太太和萧诏到底会说些什么,蹑手蹑脚地站了过去。

    “说起来,你在北,我在东,很久都没有见了!”沈穆清听大太太请萧诏坐下,“我病了,你能千里迢迢来看我,我很感激。”

    “少年夫妻老来伴。”萧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吧!”

    大太太微微地笑:“总之,我很感激你能来看我。我没什么大病,开始时受了风寒,早就好了。后来大夫又诊出有风湿,这也是早些年就有的病了,只要注意保暖,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萧山的事,拖不得。你是父亲,是家里的主心骨,你不在,茶秀和几个孩子不知道有多惶恐。你回去看看吧!”

    “是三弟告诉你的?”萧诏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呆板。

    大太太点头。

    “可你知道不知道,他打死了人?而且还是在妓院打死了人!”萧诏的声音里有了几分愤怒。

    “老爷。”大太太表情诚恳,“萧成几个兄弟小的时候,我也见过。都是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我劝你回去看看——也要听听孩子们都是怎么说的!”

    “你见过萧成小时候……”

    大太太点头:“我生芸娘的时候,茶秀带着几个孩子来见过我……”

    她的话音未落,萧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竟然来见你……我就一直奇怪,好好的,你怎么又丢了孩子去了广东……”

    大太太低了下头:“以前的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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