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9 部分
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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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等无不露出震骇神色。
长孙无忌忍不住道:“秦王……”
李世民举手阻止他说下去,沉声道:“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若寇仲、徐子陵不可信任,我还可以信谁?”
寇仲道:“秦王答应哩!”
李世民苦笑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李靖沉声道:“少师有多少把握宋阀主不曾加害秦王?”
寇仲微笑道:“我和秦王齐去拜见宋阀主,是表示对他的尊重。他曾明言只以天下为重,若真是如此,他理该接纳我们。‘天刀’宋缺乃非常人,他会比任何人更明白所发生的事,作出最明智的判断。秦王最好孤身一人随我到岭南去,我寇仲以头颅保证秦王的安全。”
李靖等欲言又止,不敢说话。
除子陵道:“世民兄能否抽身?”
李世民淡然道:“就说我去了开封吧!”
庞玉一震道:“秦王……”李世民断然喝止庞玉道:“我意已决,一切依少帅提议。”
寇仲脣角的笑意像涟漪般扩散成为一个灿烂的笑容,赞叹道:“好一个李世民,既是我寇仲的最大劲敌,又是肯对我推心置腹的知心好友。由此刻开始,我和子陵将全力助你一统天下,为百姓带来和平与幸福。”
徐子陵生出创造历史的动人感觉,前路尽管仍是步步为艰,却是充满光明和希望,而他们正携手朝这远大的目标迈进,再没有任何人事可阻挠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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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卷 第五章 三人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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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三人同心——
在黎明前雨雪纷飞的暗黑中,两艘船舰驶离梁都,载着当今天下举足轻重的三个人──李世民、寇仲、徐子陵。
宋鲁亲自随行,少帅军暂时交由军师虚行之与大将宣永一文一武主理。
两舰合共一百五十名飞云卫,是少帅军中最精锐和忠于寇仲的亲兵,不虞因他们而泄漏风声。
徐子陵和寇仲坐在船尾的一排装载食用水的货箱上处,正轮番阅读宋师道遣人送来的信函。
徐子陵看罢把信交回寇仲,笑道:“我们的工夫没有白费,宋二哥虽没有一字提到与美人儿场主的发展,但观乎商美人肯留下他,请他鉴辨飞马牧场宝库内的珍藏品,可见商美人对他是大有好感。”
寇仲欣然道:“他们既是一见如故,又有机会培养感情,自然是水到渠成。我们派遣特使往见宋二哥,告诉他现时的情况,着他向商场主正式求亲,然后请示阀主,那就大功告成。哈!事情比我们预期的更理想。”
徐子陵道:“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有多少成把握可说服你的未来岳父?”
寇仲道:“那要看李世民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否像我般得阀主青睐。”
徐子陵道:“你是否有什么应变的计划?”
寇仲苦笑道:“若阀主不同意,事情将非常棘手,所以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去说服他。”
足音响起。
李世民来到船尾,在寇仲另一边坐下,叹道:“我没法入睡。”
徐子陵同情的道:“世民儿心中定是充满矛盾和痛苦。”
李世民颓然道:“事情怎会演变至这田地的?我心中现在仿似有千头万绪、无穷无尽的疑虑与痛苦,很想大醉一场,把冷酷无情的现实忘掉。”
河风夹着雨雪打来,寒气迫人。
寇仲沉声道:“你老哥先答我三个问题。”
李世民愕然道:“又是甚么问题?”
寇仲道:“第一个问题,世民兄是否认为令弟一心要置你于死?”
李世民发呆半晌,点头道:“确是如此。”
寇仲续问道:“令兄呢?”
李世民苦笑道:“一天我不死,对他的皇位会构成很大的威胁,今趟他抢着出征,正是要压下我的战功。”
寇仲道:“我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李世民颓然道:“是的,王兄要杀我。”
寇仲道:“这两个答案天下无人不知,第三个问题是最重要的关键,世民兄必须坦诚回答,令尊是否对你动了杀机?”
李世民脸上现出不可名状的悲伤,两眼s出一切希望尽成泡影的绝望神色,投往雨雪深处,叹道:“当我晓得父皇处决静叔,我对父皇最后一线期望终告泯灭。我一心一意为李家打江山,从没想过回报的问题,可是形势的发展,却一步一步把我迫往死角。我更害怕若我出事,父皇会把一直追随我的人诛家灭族,而我麾下在外镇守的将士会起兵自立,使我李唐江山四分五裂。唉!”
寇仲拍腿道:“世民兄确是明白人,你现在的形势,是退此一步,即无死所。所以为你自己,为你的妻儿亲眷,为你的手下及其家人,更为天下的老百姓,你须撇开一切疑虑,全力与和你只有父子兄弟之名,而无父子兄弟之情的人周旋到底,争取最后的胜利。套用老跋的名言,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李世民一震道:“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寇仲探手搂上他肩头,道:“大家既重新做兄弟,我们当然处处为你着想。让我们设想一下将来会出现的情况,假设令兄成功击退刘黑闼,自是凯旋回朝,卖弄他的才能不在你之下。而由魔门控制的妃嫔将怂恿令尊行最后一着,就是把你召回长安,裤夺你的兵权,到你全无抗力时,把你处死。我和子陵会陪你入长安,看他们如何耀武扬威、肆无忌弹,着着进。当他们最得意忘形时,我们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把长安所有反对你的势力彻底粉碎。小弟保证你届时不但不会有丝毫内疚的感觉,还大感痛快,因为你受够哩!哈!这更是个最好的机会,看看谁是忠于你的心腹或朋友。”
李世民惨然道:“只是王兄王弟的联军,已非我天策府应付得来,何况禁卫军给父皇牢牢控制在手上,且有独孤和宇文两阀的高手支持,我伯会牵累你们。”
寇仲往徐子陵瞧去,道:“我应该说吗?”
徐子陵道:“大家是兄弟,有甚么好瞒的?”
李世民露出错愕不解的神色。
寇仲呵呵笑道:“世民兄可知杨公宝库不但库内有库,且库有真假之别,此库实为当年杨素为要谋反,请鲁妙子设计的得意杰作,内藏大批精良兵器,且有通往城外的秘道。只要我们运用得宜,可在库内部署一支三千人的奇兵,这方面由我供应,保证全是以一挡百的高手,哪还怕他甚么娘的长林军禁卫军。”
李世民浑体剧震,不能置信的道:“竟有此惊人之事?”
徐子陵道:“此事千真万确,绝无戏言。”
李世民瞪目结舌好一会后,朝寇仲瞧来,道:“若你挥军巴蜀,取得汉中,岂非可轻易攻入长安?”
寇仲苦笑道:“这正是我们原本的计划,可惜被我们的师仙子破坏,妃暄没对你说吗?”
李世民茫然摇头,沉声道:“她没说!我只知道寇仲你放过击垮我李唐的机会,改而助我,如此胸怀,我李世民自问拍马难追。”
徐子陵笑道:“说感激话的该是小仲,他正为会当皇帝头痛,难得你肯代劳哩!”
李世民双目s出坚定的神色,沉声道:“我想通哩!你们是真的对我好,若我李世民仍婆婆妈妈,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怎配作你们的兄弟。”
雨雪随天亮终止,三人聚在舱厅的圆桌,共进早点,颇有点悠闲写意的味儿。
宋鲁因不愿在宋缺同意支持李世民前,与他关系密切,故乘的是另一艘战船。
寇仲忽然笑道:“世民兄可知因何我不畏冒大险要你到岭南去?”
徐子陵和李世民明白他的“冒大险”,指的是若此事泄出,李世民将难逃勾结外敌的叛国大罪。
李世民放下稀饭,讶道:“难道不是你所说的是为表示对宋阀主的尊重,以行动说明我的决心和亲自说服他这三个原因吗?”寇仲岔开道:“世民兄是否有胡人的血统?”
李世民微一错愕,坦然道:“我李氏祖辈世代为武将,跟西北外族关系密切,娘的先世更来自西北。我现在的妻子长孙氏,其先世为北魏皇族拓跋氏,因担任过宗室长,故改姓长孙。所以看说我带有胡人血统,我绝不否认。”
寇仲看着北方民族大融和这眼前实例,微笑道:“宋缺和清惠斋主的分歧,在乎究竟是北方与外族融和的民族、抑或是南方的纯汉系,才是我们中土的未来帝主这争论上。而唯一可说服宋缺的方法,必须从此至关键的一环入手,由世民兄亲作示范,向宋缺展示胡化的汉人可以是如世民兄般优秀,且可吸纳外族民风文化用以振与和壮大后世的汉统。”
李世民老脸一红道:“给你说得我很不好意思哩!希望效果不是适得其反。”
寇仲欣然道:“这个你可放心,宋缺眼力的高明,会出乎你意料之外,他的话就像他的天刀,几个回合即可把你摸个通透。宋缺既看大局,也重视个人,曾说过历史是由人创造出来的,所以我有信心他会作出最正确的选择。唉!”
徐子陵不解道:“既是信心十足,因何叹气?”
寇仲苦笑道:“不要误会。我叹气是因想起致致,想起天下事物y阳相对,爱的另一面是恨,受有多深多复杂,恨便有多深多复杂,故心生感慨。”
李世民低声问徐子陵道:“是否宋家二小姐玉致?”
徐子陵微微点头,安慰寇仲道:“勿要多想,只要你肯把心掏出来,精诚所至,定可挽回玉致对你的感情。”
寇仲朝李世民瞧去,忽然问道:“秀宁公主好吗?”
李世民愕然点头,为寇仲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乏言以对。
寇仲目光投往窗外,露出黯然神色,再叹一口气。
李世民不知想起甚么,有感而发的道:“我愈来愈信缘分,试想若当初不是两位到我的船上来偷东西,怎会有后来的所有事,今天我们更坐在这里,为一统天下群策群力。唉!缘分来时,没法推掉,缘来缘去,谁都捉摸不着。”
徐子陵想起龙泉城与师妃暄的相逢,一句言语上的误会,把他们的关系扭转过来,莫非也是缘份的一种形式?
“咯!咯!咯!”
徐子陵应道:“进来吧!我还未睡。”
寇仲推门入房,见徐子陵呆坐一隅,在他旁隔几坐下,叹道:“明天黄昏时可抵岭南,唉!我真有点担心。”
徐子陵道:“担心那一方面?”
寇仲苦笑道:“那一方面也担心,既担心宋缺震怒下不肯接见李世民,还把我们轰走。又害怕致致对我说覆水难收,着我像乞儿般另过别家,乞求全不管用。我怕作噩梦,故不敢睡觉,来找你聊天。”
徐子陵道:“你不过份乐观,我反安心点儿。到岭南后第一步棋最难走,好的开始至关重要,如何令宋缺平心静气的见世民兄,乃关键所在。”
寇仲道:“我和鲁叔商量好,先由他向宋缺陈情,唉!这好像有点不安当,是否该由我亲去见他呢?”徐子陵皱眉道:“可是若你和他闹僵,事情再无转圜馀地。”
寇仲苦思道:“有甚么奇招可想?应否我先和玉致说,再由她向她爹说项?”
徐子陵道:“以南统北为唯一振与汉统的想法,在他老人家心中是根深蒂固,没有奇招,很难一下子把他这想法改变过来。”
寇仲拍腿道:“不若由你先去见他如何?”
徐子陵一呆道:“我去见他?有甚么好处?”
寇仲道:“好处在于他是首次见你,当有新鲜的感觉,在弄清楚你是甚么人前,不会把你扫出磨刀堂。他该有兴趣想摸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有这种想法?诸如此类。”
徐子陵苦笑道:“这该是义不容辞的。唉!轮到我害怕哩!怕有负重托。”
寇仲鼓励道:“不要小觑自己,你和我最大的竹别,是明眼人一看便知你是那种淡泊无求的真正老好人。哈!你自当混混开始,从来不像混混。气质是天生的,装不来的。”
徐子陵无奈点头答应道:“我尽力而为好啦!”
寇仲顺口问道:“你刚才在想甚么?想师妃暄还是石青璇?”徐子陵微笑道:“今趟你猜错哩!两者皆非。”
寇仲愕然道:“你难道不为此烦恼?”
徐子陵点头道:“在理性上,我已想通此事,只要我能完成妃暄的心愿,让她继续专志天道的追求,便是我对她深爱的最高体现,我不应再干扰她的清修。唉!我和青璇虽没有甚么海誓山盟,但我们在一起时,整个天地都像改变了,幸福的感觉是那么实在。她和我的距离愈来愈接近,我若仍不懂选择,不但害苦妃暄,更辜负青璇,你认为如何?”
寇仲欣然道:“绝对赞成,我们不但要顺从心的指引,更要作出明智的抉择,像我既向致致提出婚约,自应此心不渝的坚持承诺,何况她确是我的梦想。”
徐子陵讶道:“你不再为尚秀芳烦恼吗?”
寇仲惨然道:“坦白说,心中不为此伤痛就是骗你。不过我对着尚秀芳时,仍会不时记起玉致,对着玉致时却是忘记一切,可知我心中最着紧的仍是致致。唉!我真对不起秀芳,她是这么一位值得敬爱呵护的动人女子。”
李世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我可以进来吗?”
寇仲跳起来,拉开房门,着李世民在他原本的位子坐下,自己则坐到床沿去,道:“世民兄也睡不着吗?”
李世民苦笑道:“我很少胡思乱想,但自登船后,竟想起很多以为早已淡忘的事,包括年少时在那里长大位处渭水之旁的武功别馆,娘对我的教诲似还言犹在耳。我从小不爱读书,只好骑s。娘常说我的性格过于倔强刚烈,或者就是这种性格,不喜逢迎别人,令父皇愈来愈不喜欢我。”
寇仲见他说时双目渐红,忙岔开道:“世民兄该比我们熟悉长安,若要打一场宫城巷战,你可有把握?”
李世民皱眉道:“长安城内的布置关防每隔一段日子会作出调动改变,这是沿用旧隋的城防法,这方面的事只有禁卫军的四大统领和父皇清楚。”
寇仲想起老朋友常何,不过他是李建成的人,要他和自己合作并非易事。
李世民叹道:“尽管我们有杨公宝库此一奇着,尚未能稳c胜券。长安的兵力集中在宫城内,玄武门长期驻重兵。而若要让我们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宝库,人数绝不可大多,照我看三千人是极限,且要在一段颇长的时间内化整为零的分散入关。所以比起长安城的二万禁卫和数千长林军,我们的力量微薄得可怜。”
寇仲点头道:“所以我们须以智取,不能硬撼,一天控制不了玄武门,一天不能算成功。”
徐子陵问道:“傅采林是否要到长安来,世民兄有否听过此事?”
李世民道:“父皇正式接纳傅采林来访的请求,传闻傅采林有意向宁道奇和宋缺下挑战书。”
寇仲一震道:“竟有此事,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想破坏你美好的心情。”
李世民一呆道:“你们不是和傅采林关系密切吗?”
寇仲颓然道:“此事一言难尽,迟些告诉你吧!看来长安还有很多难以猜估的变数。”
李世民道:“尚有一个变数,是皇兄向父皇提议邀突厥的‘武尊’毕玄来访,希望透过他庞大的影响力,与突厥人修好,舒缓北方的压力,好应付你们和宋阀主。”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失声道:“甚么?”
李世民道:“无论接受傅采林来访,叉成邀毕玄至长安,都是针对你们的策略,最理想是他们挑战宋缺或宁道奇,若他们不肯应战,在声势上会给比下去。”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宁道奇和宋缺均身负内伤,天下还有谁可应付这两位外来的武学大宗师?
跋锋寒或会因毕玄前来而欣悦,他们却要为他担心得要命。
有这两大宗师坐镇长安,他们已是举步维艰的造皇大计,将更添变数。
未来再非在他们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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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卷 第六章 兼爱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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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兼爱如一——
晨光照耀下,徐子陵卓立船首,欣赏南方秀丽动人的山水。
寇仲来到他旁,道:“尚有两个许时辰,我可见到致致,第一句话说甚么好呢?例如说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你。不!这太市僧哩!该学宁道奇般谦虚点,说我特地到岭南来,是求取致致的宽恕。唉!这又似乎不太像我一贯的作风。咦!你为何不答我,我晓得啦!你是在想师妃暄和石青璇的问题,唉!这叫知易行难,我明知不该想尚秀芳,可是我的心却不争气。”
徐子陵没好气道:“人在刚起床后,总会乐观和积极些儿。世民兄仍未起床吗?”
寇仲笑道:“不要岔开话,你的小脑袋想的是甚么既积极又乐观的事呢?”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我在想石之轩常爱挂在口边的一句话,就是‘入微’这两个字。”
寇仲一呆道:“原来你在想武学上的问题,算我错怪你。我也听石之轩说过,不过却是用来嘲弄我的功夫未到家。我也曾听宋缺提起过。哼!入微?指的究竟是甚么?”
徐子陵朝他瞧来,双目闪烁着智慧的异芒,淡淡道:“那应是指一种与人身隐藏着的那宝库结合后玄之又玄的境界,只有像石之轩、宋缺那级数的高手始能明白的境界。”
寇仲一震道:“说得好,宋缺常说天、地、人合一。人不就是指这人身的宝库吗?有法而无法,得刀然后忘刀,天地人结合后,人再非人,那才算得上是井中月的境界。非虚非实,非真非幻。”
徐子陵动容道:“你这小子的刀法似乎有突破,至少在境界上比以前高些儿。”
寇仲道:“事实上我们很久没讨论和研究武学上的事,因为战争令我们没有那种闲情,心儿尽放在千军万马的争战之道上。可是现在形势逆转,不是我自夸,宁道奇和我未来岳父摆明不再理世事,故而当今武林是剩下我们两个和老跋充撑场面,要应付的却是石之轩、毕玄、傅采林、宇文伤、尤婆子那种高手,若仍未能把握入微的境界,会仍像过去般落得剩捱揍的劣局。”
徐子陵道:“我们必须先过宋缺这一关,才可抛开一切,专志武道。”
寇仲信心十足道:“只要让他老人家见到李小子,肯定能解开死结,宋缺是具有慧眼的人,否则不会看上我,哈!”
徐子陵皱眉道:“我总觉得这样由我去见他,有点不妥。”
寇仲道:“那索性我们三个人直踩进磨刀堂去见他,来个奇兵突龚如何?”
徐子陵沉吟道:“这会是个坏的开始,我们绝不能让宋缺感到我们对他施用心术计谋,而应是以赤子的真诚,求取他的认同。”
寇仲叹道:“你的说法很有道理,那就让我们到磨刀堂外恭候他恩赐的接见,由鲁叔进去请示。我们则听天由命,唉!真教人头痛。”
两艘宋家的战船此时迎头驶至,宋鲁出现在与寇徐同行的船舰上,向驶来的宋家水师船打招呼。
终于抵达岭南。
宋鲁待两船接近,腾空而起,落到甲板上,寇仲和徐子陵迎上去。
宋鲁神情古怪的道:“我们入厅说话。”
李世民立在舱门外,见两人随宋鲁入舱,打个招呼,也随他们入舱。
在舱厅围桌坐下,宋鲁道:“大哥早晓得你们到岭南来,这两艘船等待了一天。”
寇仲、徐子陵、李世民三人听得面面相觑。
徐子陵道:“阀主是晓得寇仲到岭南来,还是清楚世民兄的事。”
宋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在桌面摊开道:“你们看吧!”
三人目光往信函投去,上面写着“带他到磨刀堂来”七个充满书法味儿的字,没有上款,没有下款。
寇仲抓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难道风声外泄?”
李世民和徐子陵闻言色变。
宋鲁道:“正如小仲说的,这是没有可能的。大哥是如何晓得的呢?”
李世民一震道:“难道梵斋主先我们一步去见阀主?”
徐子陵摇头道:“她并不晓得我们会到岭南去。”
宋鲁道:“我想到这可能性,所以问过他们,最近岭南并没有外客来访。”
寇仲吁一口气道:“管她有没有来过,这样也好,可省去我们很多工天,现在整件事全掌握在阀主手上,我们一起到磨刀堂恭聆他的指示好啦!”
接着欲言又止,最后终没说话。
宋鲁微笑道:“玉致到了鄱阳去,今晚应会回来的。”
寇仲心中暗叹,今晚见到宋玉致时,他极可能再非宋家的未来快婿。
在宋鲁的安排下,三人坐上密封马车秘密登上山城,来到磨刀堂外。
寇仲重游旧地,忆起于此受教于宋缺作出刀道上的突破,别有一番滋味。
宋鲁道:“你们进去吧!”
寇仲见他神色凝重,心中暗叹,领路前行。
除子陵和李世民跟在他身后,均被磨刀堂的气势景象震摄,生出对宋缺崇慕之心。三人沉默地踏上磨刀堂的长石阶,过大门、抵大堂。
宋缺渊亭岳峙的立在磨刀石前,深遂不可测度的眼神先落在寇仲身上,然后转移往徐子陵,最后凝定李世民。
三人连忙施礼问好。宋缺一言不发的负手往三人踱步而来,在李世民旁经过,至大门止,往夕阳斜照下的前园望去,淡淡道:“你们或会奇怪,为何宋某人竟能像未卜先知的晓得秦王大驾光临?”寇仲背着他点头道:“我们是百思不得其解。”
宋缺柔声道:“因为我收到梵清惠一封信,四十年来的第一封信,这样说你们明白吗?”
寇仲直至此刻仍无法揣摸宋缺的心意,道:“可是清惠斋主并不晓得我们会到岭南拜见阀主。”
宋缺轻叹一口气道:“清惠没有提及你们两兄弟会偕秦王来兄我,只是提及当年往事,有关你们的只是寥寥数句,希望我能体谅你们的苦心。”说罢仰天再叹一口气。
忽然又踱步回来,从徐子陵那边走过,在三人身前十步许处背他们立定,沉声道:“若我猜不到你们会联袂来兄我,宋缺还是宋缺吗?换句话说,若秦王不肯亲身来见宋某人,还有甚么好说的。”
寇仲一震道:“那么是有商量的馀地哩!”宋缺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神光大盛,来回扫视三人,冷哼道:“你们可知道?现在你们立在我眼前,正是我和清惠四十年来暗中较量的决定性时刻,只要我一句拒绝的话,清惠立即输掉这场角力。”
三人均听得头皮发麻,纵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宋缺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出乎三人意料之外地,竟露出第一丝笑意,油然道:“子陵凭甚么认为秦王会是位好皇帝?”
三人同时生出希望,因为宋缺至少有与趣认识李世民。
除子陵心知一句答错,可能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恭敬答道:“晚辈在很久前心中已产生世民兄会是个好皇帝的想法,回想起来,当是因世民兄的天策府俨如一个朝廷的缩影,在那里世民兄无时不和手下谋臣将士研究治理天下的方法,而在实践方面的成续,更是有目共睹。”
宋缺喝道:“答得好!为君者首先要有治道,始可言实践推行。秦王请答我,你有何治国良方?”
李世民迎上宋缺可d穿革木金石的锐利眼神,谦敬答道:“世民纵观三代以来历朝兴衰,得出一个结论,君主必须推行开明之治,纳谏任贤,以仁义为先,则人民从之。然而周、孔儒教,在乱世绝不可行;商、韩刑法,于清平之世,变为扰民之政。所以世民认为,要达到天下大冶的目的,必须以仁义为本、理法为末,尊礼德而卑刑罚。”
宋缺讶道:“秦王推崇的竟是孔孟的仁政,确出乎我意料之外。那我再问你另一条问题,自古帝皇者,虽武功足平服我中土华夏,却从不能服戎狄,秦王在这方面有何独特与别不同之见。”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此可为从古至今谁都没法解决的难题,教李世民如何回答?可是若答不了,说不定三人会立即被宋缺扫出磨刀堂。
岂知李世民不慌不忙,从容答道:“我华夏自古以来,明君辈出,能嘉善纳谏,大度包容者,比比皆是。惟独在处理外夷上,均贵华夏而贱夷狄,令其心生怨恨,宁死不屈。世民不才,如能登上帝位,那时不论华夏夷狄,均兼爱如一。不服者征之,既服之后,则视如一国,不加猜防,可于其地置羁縻州府,任其酋为都督刺史,予以高度自治。此为世民愚见,请阀主指点。”
宋缺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世民。寇仲和徐子陵则心中叫苦,宋缺一向仇视外族,李世民如此见解,肯定与宋缺心中定见背道而驰。但两人同时心中佩服李世民,他们曾到塞外闯过,比任何人更了解汉族和塞外诸族问的仇恨,都因中土君主贱夷狄贵华夏而起。所以李世民的兼爱政策,切中问题核心所在。
李世民感觉到异样的气氛,苦笑道:“虽明知阀主听不入耳,但这确是世民心中真正的想法,不敢隐瞒。”
宋缺一言不发的缓缓转身,迈步移至磨刀石前,从容平静的轻轻道:“寇仲告诉我,你为何有胆量带秦王来见我宋缺?”
寇仲叹道:“首先因为秦王狠下决心,肯扫除一切障碍,为苍生造福,而另一个先决条件是必须得你老人家首肯,否则一切作废。唉!现时的形势……”
宋缺截断他道:“不要说废话,我宋缺比任何人更清楚目下的形势,更没有丝毫怪责你的心,只会更清楚你寇仲是个怎样的人。”
接着转过身来,正视李世民,一字一字的缓缓道:“秦王是否决定诛兄杀弟、迫父退位?”
李世民全身剧震,垂首道:“世民答应少帅,绝不反悔。”
宋缺仰天笑道:“好!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可是你并没有其他选择,然而你如何收拾此残局?”
寇仲和徐子陵均感愕然,皆因他们从未想过收拾建成、元吉后的问题。
李世民毫不犹豫的答道:“一切以稳定为最高目标,首先要实行宽大政策,凡肯从我者酌才任用,绝不计较是否东宫或齐王府旧属,且追封王兄王弟,一切以和解为主。”
宋缺徐徐漫步,来到李世民身前,淡然自若道:“秦王想得仔细周详。”
李世民颓然道:“正如阀主所言,世民是别无选择。”
宋缺仰望屋梁,双目s出缅怀伤感的神色,柔声道:“宋某人开始明白清惠因何会支持你。”
寇仲大喜道:“阀主肯考虑我们的提议吗?”
宋缺目光投往寇仲,道:“事实上我早退出天下纷争,一切由你寇仲继承,拿主意的该是你而非我,何用来徵求宋缺的意见。”
徐子陵道:“没有阀主首肯,小仲绝不敢妄行其是。”
宋缺淡淡微笑,凝视李世民,道:“世民可以真正打动我的话,是视夷狄与我汉人如一的态度,这是宋某人没想过更做不来的事。所以找开始明白清惠说的我中土未来的希望寄于胡汉融和的新一代之语。我仍不知此法是否可行,却确知世民这想法为前人所无;而此亦正为世民超迈前古之处。究其因由,皆因世民为北朝胡化的汉人,夷夏之念薄弱,与宋某人大相迳庭。”
寇仲见宋缺态度大为缓和,进言道:“阀主说过历史是由人创造出来的,那我们可否不理任何争议,凭我们的努力创造出天下大一统长治久安的盛世!让天下老百姓不论南北,均有安乐的好日子过呢?”
宋缺哈哈一笑,转身负手朝磨刀石走去,悠然道:“若论管治天下,寇仲你肯定及不上李世民,我还有甚好说呢?李世民你要谨记着,得天下绝不可奢言仁义,那只是妇人之仁;但治天下必须仁义为先,施行德政。不能嫉胜己、恶正直,而须贤者敬之,不肖怜之。杨广之亡,你要引以为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论武功,谁能凌驾嬴政之上,可是至子而亡其国。天子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所以为君者必须以古为镜,居安思危,世民慎之。”
寇仲大喜道:“阀主同意我们哩!”
宋缺油然转身,双目神光电s,淡淡道:“我是权衡利害,不得不作出与杨坚外另一个妥协。寇仲你有得天下之力,却无冶天下之志,有世民代劳,自可令我安心。假若我摇头说不,天下势成南北对峙之局,致令外夷觑隙入侵,纷乱战火不知何时方休。说到底仍是清惠赢哩!若非因与宁道奇之战,有我宋缺主持大局,何事不可为?罢矣罢矣!天下事就交由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处理吧。现在你们得到我全面的支持,可放手去完成你们的梦想。可是一天你们未能控制全局,此事必须保持秘密,去吧!我要独自一人静心思索一些问题。”
三人大喜拜谢,退出磨刀堂。
宋鲁早等得不耐烦,见三人脸带喜色,奇道:“大哥竟肯点头?”
寇仲点头道:“阀主答应全力支持我们。”
宋鲁大喜道:“谢天谢地!”
宋缺的声音忽从堂内传出来道:“寇仲进来!”
寇仲呆了一呆,转身举步朝磨刀堂走去。
宋鲁瞧着寇仲没入门内的背影,道:“大哥有甚么指示?”
李世民答道:“阀主指示此事必须严保秘密,不可泄漏任何风声。”
宋鲁点头道:“你们该先避往船上,待小仲见过玉致后,立即离开。”
徐子陵和李世民交换个眼色,心中均涌起对宋缺崇慕之情,虽是初识宋缺,但宋缺高瞻远瞩的智慧,有容乃大的胸襟,深深打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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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卷 第七章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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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重新开始——
寇仲来到正凝望磨刀石的宋缺身后,恭敬道:“阀主有何指示?”
宋缺淡淡道:“李世民这个人,我留心他久矣!”
寇仲想起封德彝,点头道:“阀主曾说过,除小子外,最欣赏的人是他。”
宋缺默然片晌,沉声道:“若我刚才一口拒绝你们的提议,你猜天下会是怎样一个局势?”
寇仲欣然道:“幸好事实非是如此,那时我只好继续北伐,而世民兄则被他父兄联手宰掉,跟着颉利大军南下,北方陷于四分五裂之局。”
宋缺缓缓摇头,道:“李世民绝不曾如此窝囊,他会以洛阳为基地,树立他的势力,凭他的声望政冶武功,终有一天能统一北方,遂走突厥人。李世民有一项你及不上他的长处,就是坚持到底的耐性。若你不能一鼓作气的攻陷洛阳,你会因此输掉最后一场仗。所以若我不同意你们,你能否成功,只是五五之数,这还未把你的心魔计较在内。”
寇仲苦笑道:“阀主看得很准,若我得不到阀主首肯,只能勉强自己继续作战。可是自家知自家事,我再不像以前般心无挂碍的全情投入争霸之战去,而子陵将不理会我。”
宋缺缓缓转过身来,凝望着他,平静的道:“坦白告诉我,你肯这样冒开罪我之险来求我,究竟有多少是为了玉致?”
寇仲一震垂首道:“至少占五成的比重,另五成是因子陵,至乎其他全是不关重要。我有信心可克服一切,我根本不怕塞外联军,亦不惧怕李世民,我有信心在李世民站稳阵脚别树一帜前把他摧毁,天下间再没有人能挡着我,因我已成功把阀主教导两人对垒的刀法,融合在千军万马争胜沙场的战法内。”
宋缺仰天长笑,欣然道:“寇仲毕竟是寇仲,你终成功建立战场上必胜的信心。难得是你对名位权力全无野心,玉致应为你感到骄傲,我宋缺亦后继有人。”
寇仲想起宋师道,忙道:“阀主当然后继有人,二哥他正在飞马牧场为商场主鉴定场内珍藏,短期内还会向商场主求婚,只要阀主钦准,将可缔结姻盟。”
宋缺双目神光倏盛,沉声道:“竟有此事?”
寇仲道:“此事千真万确,他们在长安一见锺情,可是因形势所限,未能进一步发展,现在一切障碍再不存在,自然是水到渠成。哈!阀主不知我和子陵在此事上费了多少心思,令有情人可成眷属。”
宋缺雄躯微颤,点头道:“师道终迷途知返,此事你和子陵做得很好。”
接着从怀内掏出一个火漆密封的竹筒,交到寇仲手上,道:“你代我把此信送给梵清惠,至于如何助李世民登上帝位,由你全权作主,我必须心无旁骛的全力疗伤,不能参与你们的事。去吧!李世民是一个理想的选择,清惠不会看错人,我宋缺也绝不会看错他。”
三人聚在船上徐子陵的舱房,心情大是不同。
得到宋缺的支持,前路清楚明确,只看他们以何种手段策略,以达至目标。
坐于床沿的寇仲道:“我们间首先要设立迅快秘密的联络网,使互相间清楚对方情况,彼此配合个天衣无缝。”
李世民点头同意,道:“这方面没有问题,庞玉一向负责情报的收集,只要他把手下筛选,换上绝对忠诚聪敏者,可以达到少帅的要求。”
寇仲欣然道:“这方面我不大在行,鲁叔却是专家,让庞玉去见鲁叔,当可研究出最可行和有效的办法。”
李世民道:“返开封后,我立即遣庞玉来见鲁叔。”
顿了顿沉声道:“你们能否秘密潜入关中是成败关键所在,这方面我可作出安排。”
寇仲微笑道:“如须你老哥帮忙,我们当然不会客气。不过我现在的想法是你目下不宜沾手这方面的事,那即使我们被识破,你仍可推个一乾二净。我们会经汉中入蜀,表面则大张声势,有实有虚。实者攻打林士宏和萧铣是也;虚者则佯着分别进军巴蜀和襄阳,让人不致起疑。”
徐子陵提醒道:“我们曾进军巴蜀,忽然退走,必有人对此生疑。”
李世民道:“子陵不用担心,我们曾为此开会研究,只想到是因宋缺和解晖的关系,令宋家军暂缓攻蜀。”
徐子陵叹道:“我最担心的是石之轩,此人智慧通天,识见非我和寇仲能及,只要给他稍窥得蛛丝马迹,说不定可推断出我们合盟的事,那时事情的发展,将不由我们控制。”
寇仲点头道:“石之轩确教人头痛,换过是别人,我们还可不择手段的先干掉他,对石之轩则此等方法全派不上用场。而要秘密遣三千精锐经汉中潜入关中,至少需两个月许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们的关系与行动绝对不可以曝光。”
李世民道:“纵使我回到洛阳,立即被父皇召返长安,我仍可以种种藉口拖延十天半月的时间。”
寇仲皱眉道:“你曾拖延过一趟,今次不宜重施故技,何况征伐刘大哥的事由你皇兄全权主持,你哪来拖延的理由。最槽是你老爹就以违背皇命治你罪,褫夺你兵权,这对我们的计划会是最大的祸患,所以你必须乖乖的听教听话,让你老爹无从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