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懒女进化论第9部分阅读
穿越懒女进化论 作者:肉书屋
是什么小事了。呼延哲并不避讳穆青青,直接叫人进来回话。
一个长相老实中等身材的男子走进来,他一直低着头、音调不高不低地说着事情,眼神规规矩矩的锁定正前方半米,看起来训练有素。穆青青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他们交谈的时候,偶尔会蹦出一俩个类似淮安、胡夜、秦裕的词,穆青青警觉起来。看着呼延哲拧起的眉头,她心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不在他掌控中的大事了。
结合呼延哲的身份以及刚才闪过的那几个词,穆青青大胆的猜测,难道漠北也要□中原的混战?这会不会就是他一直扣住自己的原因?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这些,穆青青没有把握,这个男人让她捉摸不透,他很会隐藏心思,他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从他可以从老可汗那么多个儿子中脱颖而出就知道了。
中原的形势,穆青青心里清楚,胡夜借着与关中李联手除掉范老二并占据了西南,如今时过境迁,原先的盟友,怕是要变成现在的对手了。他要统一中原,西北的统领权就是下一个障碍。呼延哲刚刚变脸,是不是和中原的形势有关?而漠北在这里面又扮演什么角色?
从遇上呼延哲到跟着他来朔方,这一路他对自己的态度是试探加防备的,但也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想和西南交恶,而自己目前是安全的?想到这里穆青青松口气。
呼延哲和部下早就结束了谈话。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他带着看戏的心情,喝了三杯茶,外加几块酥烙,拍拍手上的糕点屑,禁不住出声打断她,“喂,你想清楚没啊?”
穆青青神色严肃的点点头,“恩。”
“那你想明白了什么?”
“你困着我的原因。以及,这件事情对我有什么影响。”
“哦,你想了半天就是想这个?”
穆青青挑挑眉,“怎么?我不该关心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处境吗?”
“呵呵。你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何苦把自己纠结的像根苦瓜?”
“哈?问你?”穆青青睁大眼睛,嘲弄的说:“我脑子又没进水!问你你会说吗?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干嘛这么不相信人?好吧,我们漠北和西南要联手,不外乎就为这天下的归属权。这有什么可避讳的?我还猜到你和西南关系匪浅,所以,就一直留你在我身边喽~”穆青青觉得这人的大脑回路真是不可思议,这些事情不是很机密吗?这么随便就告诉我了?呼延哲看了她一眼,接着说:“有的时候,适当的借助别人的力量才是聪明的做法,干嘛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穆青青觉得自己很可悲!尼玛,我怎么知道神马时候可以借助别人,神马时候只能靠自己?况且,你滑的像条泥鳅,我敢倚靠你么?
“哎呦,你不但不信人,还不自信。只有你先相信自己能做到,才有可能真的实现啊。”
“恩?”
“比如,你可以□我,这样说不定我什么都答应你了。”
“有用么?”
“不如你自己来试试?”
穆青青眼带迷茫,凑近他的脸,近到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忽然她眼神一变,照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叫你丫再耍我,“你当我是傻子么?”
呼延哲刚才的话确实有几分玩笑的意思在里头,可当她一步步靠近的时候,他惊恐的感到自己的心跳变得急促。尤其被那双清纯、清澈见底的杏眼盯着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只要她问他什么都说。他摸摸脑门,挂上惯常的痞笑,说:“哦,原来你不傻啊?傻女人。”
“女人?什么……什么女人!我是纯爷们,纯的!”
“呵呵,我十四岁开始就识得女儿香,你坐在我马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女人了。”
“那你一直都不揭破,看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很过瘾吗?”穆青青眼中的小火苗一跳一跳,真是个混球,刚才就应该多给他几巴掌。同时,她觉得自己就是最苦逼的“卢瑟”,和呼延哲在一起让她深刻的了解什么是挫败,这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捏?
“好啦。别拉着一副苦瓜脸了,你都不知道有多难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动身去中原了。”
穆青青听了没有多少激动,因为——“坏消息不会是和你一起走吧?”
“哎呦,你怎么就答对了呢?真没意思。”
穆青青翻个白眼,这人的表演欲望真强烈,她敢打包票,这一定不是他的真实面目。心思那么深沉的人,不会这么“活泼”的。
呼延哲碰碰她的手臂,“你想想啊,一路上不用你付钱,而且还有人保护你的安全,你很划算的。”他一副你赚到了的表情,彻底恶心到了穆青青。
她现在两只眼睛一只都不想看见这厮,直接下逐客令,“大哥,出门左转。请!”
“好吧~~记得收拾东西,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过时不候哦。”
呼延哲跳着脚出了房门,穆青青一屁股坐下。行李什么的,就只有从蝴蝶谷离开时背着的包袱,倒也不用收拾什么。明天就可以回中原了,她心里有些激动,我的人生终于回归到正道上了。希望这一切早早尘埃落定,我也可以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那样人生就完美了。
果然,第二天天还没大亮,穆青青就被揪出被窝,哈欠连连被塞进一辆马车里。马车十分的豪华,而且后面还跟了一大票随驾的士兵,穆青青觉得这样实在太打眼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漠北王子要去西南吗?不过,虽然呼延哲有的时候挺不靠谱的,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智商够高,做事也不乏细致。既然他会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考虑,穆青青也不过问。
坐马车比起骑马来说,脚程要慢很多,而且这一次往淮安去,呼延哲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一路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倒有几分出游的感觉。穆青青心里着急,但是,赶车的人又不听她的吩咐,而且她越着急,呼延哲走的越发缓慢。他最近似乎对“打击穆青青”这件事情玩上瘾了,每次非得把穆青青气的变脸才开心。一路上承受呼延哲的“毒舌教育”,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抗击打能力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马车龟爬了近半个月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漠北和中原的边界——叠叠山。当然,呼延哲忽悠她的事情,她已经知道的了,并且很淡定的接受了自己被骗到漠北饶了一个大圈子的事实。(参见前,其中缘由自行想象。)看见那些群山的时候,她觉得很亲切。
“喂,傻女人,你哭什么?”
穆青青摸摸眼睛,眼眶果然湿润了。忽然想起艾青的一句诗,她对着呼延哲莞尔一笑,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呼延哲听得莫名其妙,“神经病!”哦,对了这句话是穆青青经常形容呼延哲的,现在他终于可以回赠给她了。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把这孩子打击的太过了?
☆、冰山男独白
我的躯壳从地狱爬上来,但我的灵魂已经彻底跌进黑暗的深渊。
我盘腿坐在牢房正中央,合着眼养精神。不是我不想靠着墙,事实上我真想有个可以支撑的地方,让我歇一歇僵直的身子。可是这里实在太潮湿,只有我屁股底下这块地能稍微干燥些。尽管如此,我的骨头依旧渗入了寒气,此刻正隐隐作痛。脚趾头缝和身上也不知长的是什么,像一些疱疹,奇痒难耐。
鬼医的情况比我还糟糕,至少我没有内外伤。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每次我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过后他依旧会醒过来。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觉得他真是生不如死。
他现在和我说话的态度很平和,一点也不像他的为人,隐隐有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意味。刚进地牢的那几天,我们还有力气说话,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交流,努力的保持体力只为苟且偷生罢了。父亲已经很久没派人提审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发生什么事,让他无暇顾及?我没心思想这些,因为我的精力也越来越不够用。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牢头下来送点食物和汤水,但距离上次他来已经过去很久,依旧没看到他的踪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挨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进来这里多长时间了。在这昏暗的地牢里,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现在我眼前经常会出现一些幻觉。昏黄的火光打在斑驳的旧墙壁上,有时候隐隐约约会有些可怖的鬼影一闪而过。最近,我甚至可以听到人的惨叫和哭嚎声。我想,大概这里离地下太近了,所以,我能听见来自地狱的声音。
进来这么久了,我还是没等到部下的援救,也许忠叔只是忠诚于李氏的当家人——我的父亲李承乾。这并没有什么可怨恨的,这样的失望早在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候,我就体验过千百次了,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柔弱的孩子。所以,现在的我心脏足够坚强。
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我高估了父亲的良心,对他还抱有幻想。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是李家人一向冷血,我相信这次他是要置我于死地了。呵呵,这样很好,很快我就可以和母亲团聚了。我知道现在是我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因为我开始回忆我的母亲,自从她离开我之后,我就再没这样明目张胆的怀念过她了。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替她报仇,亲手宰了那个我称为父亲的人。那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杀了他母亲会怪我的。我很爱我的母亲,这些年为了克制心底那团恨意,我都快把自己逼疯了。我想如果我死了,就再不用经受这样爱恨交加的日子了吧?
说起母亲,我相信我现在的嘴角一定是挂着笑的,和她生活的10年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娘是个很温柔很美丽的女子,但是一点也不柔弱,她很坚强。在那个时局动荡的年代,她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子带着稚子在外讨生活,其难度可想而知。女人们排斥她,男人们对她总是心怀不轨。我那时候不懂事,还老是管她要爹爹。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娘总是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厌恶,仿佛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后来,我长大了些,就渐渐不问了。我明白了世道不太平,好像是皇帝死了,没人掌管这个天下了,所以,乱成了一锅粥。我就想,也许我的爹爹已经死在战乱中了。现在想想,我倒希望事实就是我曾经揣测的那个样子。
在回李府之前,我跟着娘四处流浪,居无定所。那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个家,不用太大,只要能容纳我和娘就好。不过,安定的日子还是很少。我们住的最久的一个地方,名叫老鼠巷。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很大很繁华,是富人们住的。我们住在一间弄堂里的最角落,娘帮对面街上的那些富人洗衣服,她的手常年龟裂,腰也不太好。那时候,我经常帮她揉肩膀,给她的手上涂厚厚的油脂,她总是笑得一脸满足。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我觉得很幸福。
那段时间,她会定时收送衣服,我们日子过得比较轻松,至少一日三餐不会落下,而我也长高了许多。我开心极了,希望自己可以长得更快更高,那样我就可以帮娘做事了。她不用每天熬夜做活,我们就可以一起睡觉,娘会拍着我的背,给我讲很多故事,我知道她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因为她懂得很多道理。她曾对我说,一个人内心的高贵和他的衣着外貌没有关系。她一直致力于把我教育成一个高尚的人。可惜,您教我那一套不适合生存,在李家待了不到三年,您的儿子就开始与您设想的方向背道而驰。母亲您一定对我很失望。
我们在老鼠巷住了近5个年头,我曾天真的认为那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长大,有力气养活您,再娶一个媳妇孝顺您。可是,我们都没有等到。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风很大,把门框吹得呼啦啦作响。我一个人在家坐立不安,已经很晚了娘还没回来,她收送衣服的时间都很固定,我真怕她会丢下我。天麻麻黑的时候,娘终于回来了。她头发凌乱,脸上也有淤青,裙子都污了。看见那上面的血迹,我吓坏了,娘说是坏人的血,并吩咐我赶紧收拾东西。我知道,我们又要搬家了。
娘带着我一路上乔装打扮,走了大半年时间,才来到一个叫李家堡的地方。她指着牌坊对我说,孩子你爹就在那里面。当时我的感觉就像是,天上掉了一块超大的馅饼砸在我脑门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可我光顾着开心,却没细想,既然我有这么有钱的爹,为什么娘到现在才领我回来?
那年我10岁,第一次进李府,第一次看见我的亲爹,第一次站在那么华丽的地板上,也是第一次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我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的,娘是我唯一承认的亲人。至于李承乾,他不配。
想起娘死的那幕,我的关节咔咔作响,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我说过,我不敢回忆她的……
“主子,您在里面吗?”我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拉回现实的世界。我的脑袋僵硬了一会,终于反应上来,来人是董平?他是我的三旗之一雷部的首领。
“恩……”好久不用嗓子,加上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地府传来的。
外面没了动静,好一会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有十几个人的脚步声向这边跑来。来到我的牢门口哗啦啦跪了一地,最前面的那人,方方正正的脸,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他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属下营救来迟,请主子责罚。”
大概我现在的鬼样子实在有些吓人,难为他肯为我掉泪。实话说,我对他们真的不怎么样。“都起来吧。”
董平和那些属下缓缓站起身,他说:“属下这就救主子出来。”说着,拿了他的兵器来砍牢门上的锁。那锁是玄铁而铸,怎么可能砍得断?反倒把他的刀卷了刃。董平又灌了几分气力砍上去,那把看起来黑乎乎不起眼的锁,依旧纹丝不动。
“别费力气了。把地挖开,把栅栏拆了。隔壁还有一人,分一半人去救他。”我缓缓的开口。
“是。”
这办法果然可靠,没多久,那些木桩都被拔地而起,董平亲自上前扶我起身。我的腿好久没有活动,血脉不畅脚有些发麻,踉跄了一□子才站住。我扭过头问董平:“今天几号?我不在的日子,外面形势有何变化?”
“农历十一初三。最近局势变化很快,具体消息属下也不灵通。只知道西南和咱们西北,打了三场小规模的仗,咱们两胜一负。据风部的消息,这三场战役是对方故意挑起的,但不知是何意图。今日辰时正,有内应奇袭李家堡,我们趁混乱,躲过老爷的近侍,潜进宅子来救您。属下私以为,这件事怕也和西南脱不了干系。”
我消化着这些信息,不断揣测现在的局势。雷部战斗力不错,但是要说打探消息还得靠风部。我被困在这里一月有余,耳塞目盲,看来要找赵子武细谈了。
这时候,隔壁的牢房也被打开,侍卫向我回报:“主子,这位先生已经气绝大半个时辰了。”
鬼医死了?我跨进隔壁牢房,蹲□子查看他的脸色。尸体都僵了,但是脸上很平和,像是睡过去了一样。哎,一切都是天意啊,倘若他再坚持一会,等到我的部下,只要出了这个地牢,鬼医又怎会救不了自己的命?我忽然想起他最后一次清醒时说的话:“你要是侥幸出去了,请把我的尸体交给穆青青,那姑娘人虽天真,但心思洞明,必能了解我的心愿。”罢了,也许他早已料得自己的下场。
“主子,请勿悲伤。属下叫弟兄们找块妥善的地方,把先生的尸骨埋了。”
我想了想,现在一时半会也没法完成他的嘱托,等见到穆青青再说吧。于是,点点头说:“找块远离人烟的地儿。记清楚方位,以后少不得要给先生重新请块风水宝地。”
董平应下,又说:“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出去再说。”于是,我们一行人加上一具尸体,迅速离出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牢笼。
从地牢口钻到地表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是从地狱爬回了人间。刺眼的阳光穿透我脸上包着的黑纱,我眼里留出涩涩的眼泪,心里却很畅快:父亲,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给我个痛快让我早日和娘团聚。我不会顾虑那么多了。你会尝到放虎归山的后果。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扬起诡异的笑,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彻底跌进黑暗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的很痛苦,里面有几处伏笔和设定。
谢谢大家捧场,鞠躬退下。
☆、前朝那些事
古氏为王,秦氏为相,君臣永不相疑。
淮安秦府,西厢正房内。
“阿夜,你说这次偷袭能成功吗?”说话的人,面如冠玉,神态平和,嘴角噙笑,一副儒雅的君子之风。
“咱们刚吃了一场败仗,李承乾应该想不到我会转而偷袭李家堡。如果我没料错,老虎和阿峰已经达到我要的效果了。”
“阿峰?你是说风卫?好久没见到他了。”
“是啊,上次你们相见的时候,还是在宫中呢。”胡夜语气中有些落寞。
秦裕自知失言,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说:“阿夜,我还是不大理解你的做法。如今虽说我们占据西南,但和西北比起来,咱们明显势弱。此时,我们不但不避其锋芒、养精蓄锐,反而去挑衅西北,这样是不是太不合常理?”
胡夜一笑,“我才不信你猜不出我的意思。”说着瞧了一眼好友平静的神色,接着说:“此举有三重意思。一为试探对方兵力和将领的统御决策能力。二为发动大的战役做准备。‘凤凰岭’是一道天然屏障,将南北一分为二,大部队要怎样不动声色的跨过这条屏障,这才是此番作战要探清的目标。总结这两场败仗,皆因露了先机,才给了关中李备战的时间。”
“是啊。要躲过关中李的眼线,打他个措手不及,凤凰山是必须要解决的难题。不过,这也不是几场小规模战役就能摸清楚的。”
胡夜点点头,此事需徐徐图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看着好友坚毅的面容,秦裕忽然有些恍惚,上次像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是什么时候呢?那时候他还是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呢。收回神游的心思,他微微叹口气说:“我等着听你的第三点呢。这才是你真正的意图吧?”
胡夜愉快的咧开嘴笑,“知我者,玉公子也。你先前给的那份密报,把李氏内宅之事交代的一清二楚。所以这第三嘛,为的是制造混乱。好给李延昭一个脱身的机会。”
“你这么肯定,会有人援救他?假如这只猛虎顺利出山,你又怎能断定他会帮我们,而不是反咬一口呢?”秦裕不紧不慢的抛出问题,态度闲适得很,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听在别人耳中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李延昭经营这么久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能不能出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何况,我没想他能帮咱们什么,只要他能不时地给李承乾找点麻烦,我做的这些就值当。”
“哎。阿夜,太冒险了。李延昭这人性格扭曲,做事出人意表,我摸不透他。”
“不。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人以后会帮咱们大忙的。”
“但愿吧。”不愿和他争论这个问题,秦裕说起另外的事:“三场小小的战役加上这次的偷袭,你这一番动作真可谓是环环相扣。”
“哈?你这不是嘲笑我嘛?世人皆道,丞相府每一任的家主都是年少而扬名天下,哪一位不是惊才绝艳?你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八岁时就享誉大江南北,被世人誉为玻璃心肝玲珑心的‘玉公子’。我这点小伎俩,你怕还不瞧在眼里。”
秦裕也温和一笑,“你才是开玩笑。我那里有小瞧你的意思?你自小就有志气。破宫那日,父亲把你送来丞相府,我就知道留不住你。果然父亲一走,你就独身带着风影二卫离开。我知你好意,怕给丞相府招来祸事,更不愿得到丞相府庇佑。这十几年,你的辛苦我全看在眼里,你一步步筹划至今,站稳脚跟走到如今的局面,我心中拜服,也为你高兴。”
胡夜苦笑一声:“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托生在帝王家,这条路太长太苦。你知道我的性子,天生喜好自由自在的生活。发生那场祸事时,我才刚过七岁,正是肆意妄为的年龄,可遭此政治巨变,你不知道我当时差点就转不过这个弯了。还好结识了几位义兄义弟,如今却也阴阳相隔。辛苦奔波十几载,我眼见跟着我的兄弟一个个丧了性命,却未曾给百姓们带来什么实惠。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坚持的责任有意义吗?古氏留给我的使命是不是只出自于私心?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这天下谁来做皇帝还不都一样?难道只有我古氏才是正统?凭心而论,我却是不信的。”
“阿夜,你果真没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正直善良。心底也不顾忌那些个身份规矩。”
“是啊。父皇早都说了,我这性格并不适合做帝王。倒是你的性子,不喜不怒、不卑不亢,才适合那个位子。”
秦裕笑笑,“阿夜,我很庆幸自己与你结交,更高兴能成为你的知己。”
胡夜也动情的说:“这么多年了,我心里的话只和你一人说过。在手下面前,我时刻端着自己。有多少次,我自己心里都没主意了,但一看到他们信任的眼神,只能一个人扛下去。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能让我一吐心窝里的话的人,还是你一个。”
秦裕眼中晶晶亮,也回忆道:“大佑朝历代的君主和下一任的丞相打小就在一起培养,为的是俩人性格之间的磨合,也为了积累君臣幼年的情分。可咱们从小就投契,不用刻意约束自己配合对方。”
胡夜点头,“那时候,秦相老说咱俩比亲兄弟还亲,倒把妃嫔生的那些孩子往后靠了。说起秦相,要不是……”
秦裕打断他,“那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命。”
“对不起。”这是自那件事后,胡夜第一次亲口对他说出自己心底的歉意。
秦裕摇摇头,俩人对视一眼,一时无话。
阳光透过竹帘被分割成一束束的光线,打在小几上,空气里的微尘在阳光下跳跃,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秦裕修长的手指沐浴在阳光里,看着不断变幻的光影,他脑中闪过一个倩影,忽然想到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其实像现在这样的局势真好,不是吗?恐怕这是大战前最后的安宁了。
凤凰岭阻止了他们北伐的脚步,也成为关中李南征的障碍。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格局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凤凰岭这个关口,谁先打开谁就占主动权。秦裕正在沉思,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来报。
“少爷,青梅求见。”门口的守卫打破一室的静谧。
胡夜戏谑的看着秦裕,“兄弟,艳福不浅啊~”
秦裕知他打趣自己没好气的说:“你稀罕你拿去!”
“别介。我怎能夺人所好呢?再说人家小姑娘一片芳心可没寄在我身上啊!”说着还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快别恶心我了。我是真的不胜其烦。好兄弟,你帮我挡一次成不成?”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况且,人家是个娇滴滴的美娇娘,有必要像躲瘟疫一样吗?”
“你就说风凉话吧。以后你遇上了我看你怎么招架?!”
胡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那我不耽搁你会美人儿啦~”说着抬脚往外走。
他出门子没走几步就遇上眉目含情,羞中带俏的青梅。她冲自己点点头,挪着小碎步,进了房内。胡夜耳中听闻一声娇呼:“少爷~~这是婢子做的菱角糕,糯而不甜您尝尝。”“放那吧。”“少爷,您看书啊,我帮您磨墨吧。”“我还不写字儿,暂时用不着。”“少爷……”
走的远了些,渐渐听不到青梅的声音,胡夜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冬梅真是和她的名字一点也不符,声音甜腻腻的,应该叫“桂花”才对啊。他这样想着,穿过假山,差点跟一个人迎面撞上。胡夜身子一闪避了过去,看来人正脸,原来是管家福伯。
他跑得气喘吁吁的,此时正用一只袖口搽着脸上的油汗。“哦,是胡公子啊。抱歉抱歉,这山石挡了我的视线,没看见您。”
“没事。福伯,您这么急急忙忙做什么去?”
“门房说有人找您呢。这不,我就来找您了嘛。才去了您的住所,下人说您往西厢这边来了。我就寻到这儿了。”
“有人找我?递名帖没?”胡夜有些奇道。
“有的有的。您瞧。”福伯从衣袖摸出两张纸牌大小的东西,递给他。
胡夜一看,惊喜的表情不胜言表,急忙往前堂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对福伯说:“告诉你家公子,小风来了。”
“嗳。”
没错,来的正是胡夜的死士——风卫,化名张元峰,七兄弟中排行老六的那个。
这么久没见,张元峰一上来还是叽叽喳喳的老样子,一阵噼里啪啦把发生在李家堡的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大哥,我说了这么久,您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啊?”
看他脸上风尘仆仆,胡夜能想象到他肯定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来淮安的。又见只有他一人,便问道:“老虎人呢?”
“哦,李家堡的事情一完结,他直接就去靖安了。您也知道,那边没什么可以主事的人了。”
靖安是以前范老二的根据地,西南易主之后,胡夜直接搬进范氏的老巢,作为西南的临时据点。听小风如是说,他点点头,和范老二一战,老四也殁了。七兄弟中只剩下自己,老虎,风和影四人。
张元峰又说:“大哥。您觉不觉得秦裕的势力也太大了?李氏内宅的动态他都能查的一清二楚。还有上次,那个什么鬼医也是。您都没见过安先生,偏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秦家的情报网是不是也太厉害了点?比皇室铺陈的都大?”
皇家的密件,胡夜幼时曾翻看过,对鬼医的描述也是由此得知,但安可仁本人他还真没见过。此外,他也偶然读到过一两段关于古氏和秦氏先祖的事迹。比如,大佑朝是古氏和秦氏共同打下的,之后,古氏和秦氏分别定下族规“古氏为王,秦氏为相,君臣永不相疑。”除非一族死绝,否则后人不得破此誓言,如违此誓逐出家族,剥夺继承权。当时情况具体怎样,后人是无从得知了,但古氏200多年的统治下,每一任的丞相都由秦氏族人继承,每一任丞相都鞠躬尽瘁。
胡夜知小风是为自己好,秦家的隐卫实力也确实超乎他的预估,然而,慢说他和秦裕的情谊,单看旧事他也不会怀疑秦家人的忠心。更何况,秦裕的父亲,大佑朝最后一任丞相秦云舟,是为自己送的性命。他只好转移小风的注意力,“你三哥来信件了。”
“啊,阿影来信了?说的什么?”
张元峰那张娃娃脸上,如黑曜石一般忽闪的大眼睛,显出十二分的兴趣。胡夜看的好笑,要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殊不知他比自己的年纪还大。“他说,漠北王子和青青已经进了中原,不日就会来到淮安。”
“这么说阿影也要回来了?大哥也不用为义妹担心了。”
“小影一路暗中保护,我放心的很呢。倒是你,平时老是和阿影拌嘴,他一走你又惦记。”
张元峰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又说:“当初为什么不让三哥直接把人带回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什么漠北王子,把义妹带回朔方?”
“青青一出叠叠山,就落到呼延哲的眼线里。我们当时还没和他搭线成功,不敢直接起冲突,怕伤到她性命。”
张元峰若有所思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4月底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每天挤不出太多的时间码字了。但是,不会断更,就是发的少一些。。。至于几天一发,看命运的安排。。。
谢谢大家一路陪我走这么久。鞠躬。
☆、回淮安秦府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一本剧。
秦裕听福伯说风卫来府上了,就急忙赶过来,也正好借此摆脱青梅的纠缠。
按理来说,身为秦府的家主,要是不喜欢这个贴上来的丫头,打发她去别的院子伺候或者直接发配卖人都是可以的,实在不至于受制于人。可关键是这个丫头的身份特殊,亲近不得也卖不得,才形成这样尴尬的局面。
青梅是关中李早年送给秦裕的。她来秦府的时候不过8岁,秦裕15岁。因为丞相府的威望和人脉,关中李当时极力讨好巴结,所以,送来了青梅。虽然几个女孩子一起长大,但黄莺、红锦、紫鸢都是家生子,这几个和青梅总是隔着一层,加上青梅“攀高枝”,那三个就有些瞧不上她,难免刻意疏远她。就这样,青梅愈发高傲起来,还总是围着秦裕转。秦裕被缠的没法,只能躲着她。
没和关中李闹翻的时候,因他毕竟不是青梅正头主子,碍着关中李的情面也不好发落她。这内苑里的管事们都知道内情,也不便具体安排青梅做事,来问秦裕的意思,他只说养着便是。一时间倒把青梅架空了,成了园子里最清闲的人。就这么拖着,青梅已经在秦府待了足足十个年头。人也从一个小豆芽抽条长成一个楚楚动人的大姑娘。
如今和关中李彻底撕破脸,他倒不用顾及那一头了,但秦裕性本善良,对着一个朝夕相处十年的女孩实在狠不下心。被卖出府的女子命运有对凄惨,他是知道一些的。再说人家姑娘不就是喜欢你嘛,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只因自己好恶就摆布别人的一生,未免在太残忍了些。秦裕为这事情也伤透脑筋,实在没什么好的主意,只能远远的躲着。只希望她能自己想通打消念头,寻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到时候送上些嫁妆,这便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和青梅共处一室,秦裕说不出的别扭。逃出书房,他忍不住重重的舒一口气。和风卫见面,各自絮叨了几句,也没甚大事不过说说分别之后的生活境遇。尽管张元峰才在胡夜面前猜忌秦裕,但此刻他脸上倒是没露出半点情绪。胡夜知他心中龃龉,又见他和秦裕说话时一本正经的,觉得实在好笑,只能死死地忍住。
聊了半天,张元峰说他困了,秦裕让管家带他下去休息。
没事的时候,一整天都没事,有事的时候事赶事。这不,张元峰刚走了没多久,福伯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一件函件。秦裕打开一看,嘴角的笑意瞬间放大:“青青要回来了。”
“啊?”
“是漠北王子的公函。信上说,大后天就能到淮安城。”
呼延哲带青青回了朔方,这是他俩都知道的事情。胡夜派影卫暗中保护,但他当时出于私心并没有告诉秦裕。所以,前几日接到影卫传回来的消息,他也法透漏给秦裕。只是如此一来,时间未免仓促了些。他思考一下,问:“没说具体什么时辰到?咱们也好去迎。”
“这倒没说。只剩不到三天时间,不知能准备妥帖吗?”秦裕有些担心,又抬起头对他说:“我得赶紧着人安排一下,毕竟呼延哲还有另一重身份——咱们的新盟友。”
“要我帮什么忙吗?”
“漠北王子来访,肯定要给他单独准备一个几进的院子的。不过这一时半会的还真不好找。还有洒扫、伺候的丫头婆子、家具、新的被褥用具什么的。时间太紧张了些。”
“这些交给我。你准备招待用的食物酒水。还有,呼延哲带来的仆从想必也不少,未免当日混乱,也要妥善安置。”
“恩。知道了。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吧。”
胡夜招呼刚刚躺下补觉的张元峰起床,两人就出府去了。秦府四个侧门全开,采办们和各处的管事忙忙碌碌地进出秦府,甚至连不怎么露面的内府丫鬟都抱着东西进出。街上的百姓看见,纷纷猜测这是准备招待谁啊?这么大的面子?
忙碌到大半夜,胡夜才和张元峰打马回府。说是找了一处别人现居的五进的大宅子,花了几倍的大价钱,请原来那户人家挪出去了,东西都是现成的。丫鬟、婆子、内外的大管家都全留下了。又急急忙忙的买了些新的被褥用具换上。大样子是收拾出来了,余下两日在细节处雕琢,务必尽好地主之谊。
忙碌了三天,第四日早才收拾妥帖。这一天儿,阖府都处于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平时叽叽喳喳的园子,都安静了许多,众人都手脚麻利的干自己的活,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只有几个十二三的小丫头,偷空凑在花园一角窃窃私语。
丫鬟a说:“听厨房的人说是青青姑娘要回来。”
丫鬟b:“切。光一个她,哪值当这么大的阵仗?”
丫鬟c:“那这几日大家伙都忙的脚打后脑勺的,你怎么说?”
丫鬟b显然属于消息比较灵通的,瞧了一眼围着她的其他人,倨傲的说:“那是漠北王子要来!”
一听这话,小姑娘们惊的眼都撑圆了,兴奋的问:“啊?漠北王子?听起来很高贵的样子,就是不知道长得怎样?”
丫鬟c说:“听说漠北人都长得五大三粗的,可比中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