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第4部分阅读
穿越时空之恋上你的床 作者:肉书屋
是真的?
梅雪霁睁大眼睛与皇帝对视,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这位天之骄子。他的五官深邃、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种生与俱来的尊贵气质——嘻嘻,长得还挺不错呢……
“这是什么香味?”冷不丁一句问话打断了梅雪霁的神思,她不由得脸上一红,慌忙垂下眼道:“哦,大概是昨夜熏的慧兰香油的味道吧。昨晚雪霁临睡前喝了酽茶,左右睡不着,半夜爬起来熏了慧兰香油才得安神。”
“哦?”齐云灏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这慧兰的香味悠悠地漫过他的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绵软、舒服……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梅雪霁走近他,关切地问道:“陛下昨晚也没睡好吗?雪霁见陛下眼底青影浮现,想必是过于操劳了吧?”
“朕没有……”正说着,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梅雪霁笑道:“若陛下不嫌柔福宫简陋,不如在此稍歇一会儿,待雪霁为陛下点燃慧兰香油,多少可以消减困乏。”
一小团烛光在白瓷熏炉下跳跃,熏炉中漂浮着的点点慧兰香油在高温下挥发,馥郁的花香在室间缥缈着。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雨声沥沥,被一阵微风传送进来,转眼又消散无踪。
浓浓的睡意向齐云灏的双目袭来,他不由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
悠然一觉华胥梦(三)
“小姐……”侍琴指着斜倚在桌前打着盹的齐云灏悄悄地吐起了舌头。
“嘘…”梅雪霁把食指搁在唇边朝她眨了眨眼。
看来,这个皇帝真的是累极了。在窗前的靠椅上甫一坐下,他就在馥郁的慧兰花香中睡着了。不过,看他双眉深锁、嘴唇紧闭的样子,应该睡得并不安稳。
“侍琴,快来。”梅雪霁对侍女招了招手:“咱们把皇上扶到床边的软榻上去吧。”
齐云灏在朦胧中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上了一张半旧的软榻。梅雪霁正低头为他脱去外袍,在她握住他的手的一瞬,她指上的柔腻和温暖使他的心为之一颤。
困倦如同潺潺溪水流遍了齐云灏的四肢百骸,好舒服,说不出的舒服……在这花香四溢的房间里、老旧却舒适的软榻上,他不想动了。
梅雪霁在他身边的八仙桌上用石杵捣着花瓣,“嗵、嗵、嗵…”一声声闷响传来,益发催眠。粉红的桃杏花瓣在青花瓷碗中辗转变成了花泥。梅雪霁搁下石杵,抬眼朝榻上望去,榻上的人儿早已打着轻鼾,堕入香甜的梦中……
金殿之上弥漫着剑弩拔张的气氛。
太傅刘奉台深跪于地,捧着牙笏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迟之群与秦相互为姻亲,臣窃以为秦相推举迟公为今岁恩科主考,实属任人唯亲。臣为天下举子的前程计,恳请陛下三思…”
“哼哼…”百官队列中传出一声冷笑,右丞相秦舒慢悠悠地踱了出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奉台,面带讥嘲地摇了摇头。
“陛下,”他在刘奉台身侧跪下:“刘太傅指责微臣任人唯亲,微臣无意自辩。微臣只想问刘太傅一件事,他所推举的林冀晟是不是他的门生?若太傅今日在陛下面前否认此事,那微臣便自认犯了任人唯亲之过。”
他口口声声责问刘奉台,眼睛却只盯着高坐在九龙御座上的君王齐云灏,自始至终都没有朝身边的刘奉台看上一眼。
刘奉台被激怒了,布满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林冀晟是老夫的门生那又怎样?他官声清肃、才华横溢,绝对堪当此任!”
“是吗?”秦舒耸肩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本蓝皮折子道:“老夫倒是打听到他的一些往事,想必太傅亦有兴趣听一听……”说着他打开折子念了起来:“某年某月某日,林公在寺当值,竟以侍妾相随;某年某月某日,林公收受下属贿银三百两……”
齐云灏端坐在龙椅之上,望着金殿上两个争执不休的大臣,脸上漫过了深深的无奈——又来了,又来了!这两个朝廷的重臣每次一碰面就变成了两只相互撕咬的狗,苦苦纠斗、互不相让,让他这个做皇帝的左右为难。
他不禁把目光投向伫立在一旁的澄亲王齐天弛。澄亲王温和敦厚、少年老成,平时每当金殿上众臣激辩不可开交之时,往往都是他及时站出来说几句中肯的话语,做一个劝架的和事佬。然而,今天的他却一反常态静立在一旁,眼睛只瞧着鞋尖前的一角地面,对面前的纷纷扰扰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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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西风几时来(一)
“这个十八叔,到底是怎么啦?”齐云灏暗自疑惑着,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恼。
“澄亲王——”
齐天弛依旧呆呆地出神,对他的呼唤不闻不问。
“澄亲王何在?”齐云灏抬高声音。
齐天弛的身子蓦地一颤,这才回过神来,躬身出列道:“臣在。”
齐云灏微微摇了摇头道:“关于今岁恩科主考人选,不知澄亲王有何高见?”
齐天弛怔怔地伫立良久,这才躬身施礼道:“臣不知,全凭陛下圣裁。”
乾清宫东暖阁书房内,齐云灏端坐在龙榻上,取过一本奏折悠闲地看着。澄亲王齐天弛则屏声静气侍立在一旁。
刘谦益奉上了极品雀舌。齐云灏接过茶盏,掀开牙白莲纹刻花盖碗,乘机斜斜地瞥了一眼半天静默无语的齐天弛。
算来有些时日没有与他如此近距离地相对了,今日细看,却忽然发现他明显地瘦了一圈,眉目间带着无法掩饰的忧郁之色。齐云灏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十八叔,”他搁下茶盏,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齐天弛:“朕想知道朕的十八叔最近是怎么了,为何神情委顿,大反常态?”
齐天弛抬起眼静静地望着他,嘴角浮起了一弯苦笑:“皇上真想知道?”
齐云灏点点头:“朕想知道。”
齐天弛道:“臣向陛下打听一个人。听说陛下在半月之前下诏让已故太医院院判梅若海之女入宫,不知可有此事?”
齐云灏的心咚地一跳:“你认得她?”
齐天弛垂下眼道:“臣与她的兄长梅雪峰是故交。”
“呵呵,原来如此,”齐云灏朗声而笑:“若非此女容颜丑陋、朕真的会误以为她是十八叔的心上人呢。”
齐天弛依旧平静地笑着:“臣还听说梅氏入宫之后,遭到陛下厌弃。置之于荒凉破败的柔福宫中,一切用度取照繁逝……”
齐云灏微挑起眉梢:“十八叔对她的事倒是打听得清楚,莫非真的对她有心?若是如此,朕不妨就割爱,把她赐给你吧……”
齐天弛的双眼突然放出光彩来:“陛下此言当真?”
笑容僵在了齐云灏的脸上。
“陛下当真…”齐天弛走近了一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切。
齐云灏沉默着,宽阔的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莫非,澄亲王真的要她……要那个毁了容的梅雪霁?莫非,她在入宫之前就早已经和他两情相悦了?莫非……
愤怒如同潮水一般在齐云灏的心里翻腾着,他蓦地站起身来,盯着齐天弛冷笑道:“十八叔以为朕的话可以当真吗?奉了朕的旨意入宫的女人,还有抱弦另嫁的机会吗?”
屈指西风几时来(二)
齐天弛的双眸立时黯淡无光,他后退了一步,垂首轻声道:“臣不敢。”
齐云灏一振衣袖跨出了东暖阁的大门,临走时狠狠地抛下了一句话:“记住,朕的女人永远都是朕的!”
齐云灏的脚步停在了柔福宫的窗外。
皎洁的上弦月半挂在树梢上,为幽静的庭院密密地撒上了一层银粉。窗内一灯如豆,泛着温暖的红光。从廊间吹来的微风挟带着花草的芬芳轻撩起齐云灏的袍角,并在他的鼻端淡淡地拂过。
齐云灏的心蓦地柔软了起来。
那夜一场微雨初停,他从酣睡中醒来,慢慢地踱到院子里,也有这样的月色笼罩在肩上、也有这样的灯光、这样的微风……
不知为什么,自那之后他常常会想起这个地方,想起那张舒适的软榻和盈室的慧兰花香,还有石杵咚咚的捣花声…在批阅奏章身心疲惫的时候、在静夜独自漫步的时候、甚至是在美人在怀的时候,那种舒适而亲切的感觉都会像摇曳风中的芳草般撩拨着他的心,以至于让他几乎管不住自己的双腿想向柔福宫走来……
从窗内传来梅雪霁柔和的低吟:“……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一旁侍琴笑道:“可不是已经三更了?小姐该歇了,别顾自在窗前坐着了。”
梅雪霁轻叹一声道:“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唉,一日日地在此消磨,不知何时才满三年?”
一层薄怒涌上了齐云灏的心头。他忍不住高声地咳嗽了一下,加重脚步向屋内走去。如他所料,屋里顿时“唏唏嗦嗦”慌乱成一片。
“抬起头来。”齐云灏背着手,凝望着长跪在面前的梅雪霁。
梅雪霁缓缓地抬起了头,依旧是那张横着疤痕的面庞——然而此刻在烛光的映衬下,却没有了可厌,反而……嗯,有那么一点点亲切而熟悉的感觉在他心头柔柔地一撞。
齐云灏伸手扶起了她,唇边掠过一丝笑意:“朕……又有些乏了,想念你的慧兰薰香。”
梅雪霁眼睛一亮,不由笑道:“既然皇上喜欢,一会儿雪霁让侍琴送几瓶慧兰香油去掬月宫。”
“不,朕喜欢来你的柔福宫小憩。”
梅雪霁在他略带霸道的注视下垂下了眼帘,心有些不安地“嗵嗵”跳着。
“小姐。”侍琴及时递上了熏炉和烛台,把她从莫名的困窘中解救出来。她赶紧接过了,忙碌地点火、调油……齐云灏一直站在原地,微笑着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很快,熟悉的慧兰花香萦绕在两人中间,打破了有些紧张的气氛。梅雪霁轻舒了一口气,抬起眼来。
“替朕宽衣。”齐云灏定定地看着她。
“嗯?”梅雪霁一愣。
“替朕宽衣,就像…那天一样。”
屈指西风几时来(三)
梅雪霁脸上顿时飞起红云,她犹豫了片刻,无奈地走上前去为皇帝褪下外袍。在攥住他袖口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捏住了。
“陛下……”她慌乱地想使劲挣脱,然而那只手却适时地放开了她,她用的力没了着落,不由往后踉跄了几步,幸好被侍琴伸手扶住。
齐云灏笑着瞥了她一眼,顾自躺上了窗前的那张软榻。梅雪霁又羞又恼,却碍着他是皇帝不敢发作,只得别过头去默不做声。
忽听得耳边传来齐云灏的低语:“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梅雪霁回过头,迎着他晶亮的眸子,不由微蹙起双眉道:“是。”伸手搬过一张绣墩来坐在他的身边。
齐云灏深深地望着她道:“朕听说你的兄长和澄亲王齐天弛是朋友?”
“齐天弛”三个字仿佛一粒石子抛进了平静的湖面,眼见着梅雪霁清亮如泉水的双眸一点点地失去了神采,齐云灏的心仿佛被石锤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你和他……很熟?”他沉吟着问。
“不,”梅雪霁缓缓地摇头:“雪霁和他只有数面之缘。”
说起来,她只见过他两面啊。一次是在万花山的樱花林中,另一次,就是那回出逃了……
“……如果一切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如果…那个财主的叔叔年纪只比你大几岁,比方…像我这样……你会愿意吗?”齐天弛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到如今,愿意又怎样?一入皇宫深似海,从此便与他成为陌路了吧……
两滴温热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软榻边喜鹊闹梅的锦缎被角上,瞬间匀开了一大片。蓦地,她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箍住了。
她吃惊地抬起眼,却发现皇帝正横眉竖目地瞪着她,脸上的怒火几乎要冲天了。那箍住她的正是他的大手,骨节突出,指尖由于用力而微微发白,从手心传出的炙热灼痛了她的肌肤。
“陛下…”梅雪霁下意识地试图挣脱,但那只大手却顿时加重了力度。
“告诉朕,你之所以不愿入宫是不是为了他?”言语间仿佛已经咬碎钢牙。
梅雪霁抬起眼,透过朦胧的泪光凝望着面前这个莫名光火的皇帝:“不……”
“哼!”齐云灏猛的甩开她的手:“你为了不做朕的女人,可谓处心积虑、谋划周详,别打量朕不知道……”
“当啷”一声脆响,原来是悄立在一旁的侍琴失手打碎了手中的青瓷托盘。
“陛下恕罪!”侍琴吓得面如土色,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梅雪霁拭干泪,侍琴的慌乱反而让她忽然镇定了下来。她站起身来,帮侍琴收拾起粉碎的瓷片,轻轻在她肩上一拍道:“你下去先歇着吧,这里有我。”
侍琴依言退下,梅雪霁默默地又回到齐云灏的面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雪霁听凭陛下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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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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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亭北倚栏杆(一)
“哼哼,”齐云灏怒极反笑:“你倒是说说自己何罪之有?”
梅雪霁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雪霁的确不愿入宫,也不愿做皇上的女人。”
“为什么?”
“雪霁容貌丑陋,自惭形秽。”
齐云灏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你以为可以用丑陋来保护自己吗?”
“雪霁不敢。”
雪霁平静的声音惹出齐云灏更多的愤怒:“为什么你从不自称臣妾?”
梅雪霁淡淡地望着齐云灏喷火的双目:“雪霁不是陛下的女人,不敢妄称臣妾。”
“住口!”齐云灏狂怒着打断她,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不由加重了力:“记住,你一旦进了宫,就是朕的女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丑到什么程度,你都逃不出朕的掌心!”
梅雪霁惊呆了,喃喃地道:“陛下曾经答应过,三年后放雪霁出宫……”
齐云灏冷笑:“让朕放你出宫去做澄王妃?”
梅雪霁苦笑着摇头:“雪霁从未作此妄想……”
话音未落,两片火热的嘴唇已覆盖上她的樱唇,连带她口中未吐的话语也被他一股脑儿地吞噬了。梅雪霁慌乱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皇帝,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吻了她!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哪里出错了……不对,不对!
她猛的伸手推开他:“陛下答应过…”
齐云灏气喘吁吁地望着她,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朕答应过不碰你,但没答应过不吻你……”
一个“你”字出口,双手不由揽紧了她的纤腰,灼热的吻又铺天盖地地欺了上来。
梅雪霁全身僵硬,腰身被他搂得紧紧的,挣不开也逃不掉。他的吻霸道而狂热,她的舌尖被他吮吸得几乎麻木了,嘴唇也在他轻咬下肿痛不已,热泪顺着她的白皙的面庞滚滚而下。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在她几乎因为缺氧而要窒息的时候,他蓦地放开了她。梅雪霁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望着眼前这张英俊并带着邪气的脸,一颗心由于恐惧而狂跳不已。
齐云灏脸上带着餍足的微笑,舒缓地为自己套上外袍,转身向门外走去。在走过梅雪霁身边的时候,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抛下一句:“明日谢花神,朕在天香殿设家宴。朕所有的妃子——包括你,都必须参加!”话音未落,人却早已走远了。
“小姐……”侍琴颤抖的声音从墙角的黑暗处传来,“咱们该怎么办?”
梅雪霁颓然倒在椅子上,用手捂住了滚烫的面颊,半晌不出声。
侍琴走过来蹲在她的膝下,抬起泪眼望着小姐那张六神无主的面庞,轻声问道:“皇上他…看出来了吗?看出小姐脸上的疤…”
梅雪霁摇摇手打断了她的话:“由他去吧,大不了,还有个死…”
沉香亭北倚栏杆(二)
刘谦益带着宫女和侍卫们和上次一样悄然等候在柔福宫外的花间小道上。远远地看见皇帝的身影从柔福宫的大门口踱了出来,他立即举起手里的龙头琉璃灯迎了上去。
琉璃灯罩里烛光跳跃,照亮了皇帝年轻俊朗的面容。那两道浓密的长眉飞扬着,嘴角含着一弯称心的笑。
刘谦益抬眼望着主子脸上的笑意,不由也悄悄地裂开嘴笑了。真是难得啊,每回皇上从娘娘们的寝宫里出来,都不曾见他脸上带着这样舒心的笑容呢。不知这柔福宫里到底有什么让万岁爷如此开怀?
蓦地,他的眼睛睁大了:“皇上,您的嘴…”
齐云灏微愣,用衣袖擦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灯光下,赫然发现银白的袍袖上竟然出现了几抹猩红。
“这是什么?”他低头思忖着——刚才他吻了她,这丝丝红痕必是从她的唇边染来的。是她涂抹的口脂,还是……
翊宁旧俗,每年四月廿六芒种为谢花神节。这一日,宫中妃嫔皆盛妆华服,带着宫娥彩女们将备好的五色丝绦及八宝旌幡缠系于花枝之下。整个上林苑中莺声燕啼、人花争艳,热闹非凡。
皇室的家宴设于牡丹苑东侧的天香殿。从天香殿的楠木雕花长窗中望出去,可以看见苑中魏红、姚黄、寿安、朱砂、左紫……各色名贵牡丹在日光下摇曳生姿。阵阵花香随风而来,与殿内的脂粉馨香汇成一处。
梅雪霁的到来在天香殿中引起了一番小小的议论。本来,她的身份尴尬,虽然奉了先皇的遗诏入宫,却因为容颜丑陋而迟迟不得敕封,还被打入了荒废已久的柔福宫。宫中上下没有人把她视为皇帝的妃嫔,今日冷不丁看到她出现在皇宫的家宴上,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梅雪霁倒是没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瑟缩。她进殿之后,低眉垂眼地向太后、皇帝和嫔妃们一一行礼,然后就淡淡地退下,
坐在了莞柔公主的身边。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很久。在程太后带着太妃们离席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瑾妃秦洛裳的身上。
今日的瑾妃妆容出色。一袭束胸的品红色轻绡长裙上绣着金色的海棠花,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银丝纱袍。满头青丝挽成繁复华丽的碧螺髻,上面斜插一枝白玉点翠孔雀簪,从雀嘴里挂下的金线流苏一直垂至肩际,行动处步步流金。
“陛下,”她离席走到齐云灏的面前盈盈而拜:“今日适逢佳节,臣妾见庭中牡丹盛开,欲献丑一支李太白的《清平调》为陛下助兴,还望陛下不弃。”
齐云灏手握琥珀琉璃盏,对着她微微颔首。
瑾妃又一展拜,随即轻舒袍袖、漫啭歌喉,翩翩地歌舞起来。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红妆。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歌声委婉、舞姿轻扬。最是那一袭红裙,盘旋如风中牡丹,绽开在蜜色金砖上,无比的鲜艳与妖娆。一曲终了,她理了理鬓边的青丝,不胜娇怯地偎依到齐云灏的身畔。
沉香亭北倚栏杆(三)
齐云灏笑着搂紧了她,并把手中的琉璃盏凑到她的唇边道:“爱妃容颜倾城、歌舞精妙、实不愧佳人二字。来,朕赐爱妃玉液佳酿一盏。”
瑾妃笑魇如花,低头道了声“领旨谢恩”,接过琉璃盏一饮而尽。
齐云灏含笑的目光掠过她,匆匆地向端坐在右侧下首的梅雪霁瞥去——今日宫宴,天香殿中的女人个个珠环翠绕、争妍斗艳,巴巴地精心装扮了指望得到他的青睐。就连平日里性格清冷的翊坤宫宜妃都盛装出席,还特意在鬓边簪了一朵大红的绢丝牡丹。偏偏这个丑颜女子,依旧是一袭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裙,发髻上只插了三两支玉簪,脸上不施脂粉……可恶!
……且慢,好像从初见直到现在,她一直就是这样素面朝天,从不涂脂抹粉。那么,昨夜他袍袖上的红痕到底从何而来?
正凝神间,忽听得左手边传来一声冷笑:“李太白一生孤傲,唯独只做了这一首谄媚诗,谁曾想倒是入了瑾妃姐姐的青眼。”
齐云灏微蹙起眉,扭头朝那边望去。却见容妃正双目炯炯地看向这里,满脸是浓浓的不屑。
怀中的瑾妃身子一颤,立即板起脸反唇相讥道:“容妃妹妹一向自视清高,倒是大有乃父刘太傅之风。”
容妃的脸上顿时腾起了愤怒的红云,她“嗵”地站起身来道:“姐姐说的不错,妹妹的清高传自家父,那姐姐的谄媚是否也得自秦府嫡传?”
“皇上……”瑾妃泪眼汪汪地把头埋进齐云灏怀中:“不想臣妾一首太白旧诗,却污了容妃妹妹的清听。”
坐在容妃身边的如妃手执纨扇,轻轻摇头道:“若只是论诗,霜儿倒有一词要请教瑾妃姐姐。那赵飞燕倚的是红妆还是新妆?霜儿记得先生教的、书里读的分明都是新妆,姐姐家藏的哪个版本中改作了红妆二字?”
瑾妃面上一红,愤愤地道:“我哪里唱过红妆二字?我秦相府世代簪缨、诗礼传家,子女自幼便延名师教导,琴棋书画无所不学。莫非妹妹把我当成那般出身低贱、见识粗浅的女子不成……”
梅雪霁手托着腮,正津津有味地观赏着殿堂中嫔妃们的铿锵争辩,忽听得耳边莞柔公主轻叹一声:“唉,这瑾妃真是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啊…”
梅雪霁愣了愣,转过头悄悄问道:“怎么啦?”
莞柔公主把嘴俯到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知道吗?翊坤宫的宜妃,恰巧就是一个出生低微的女子。从前我皇兄做太子的时候,她只不过是皇兄的一名侍妾。后来多亏诞下皇子,才母凭子贵,被皇兄封为宜妃。”
梅雪霁不由地暗暗地吐了吐舌头,赶忙偷眼向宜妃望去。果然,饶是平素喜怒不行于色的宜妃,这时候也黑沉了一张脸坐在那里闷不作声。
齐云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梅雪霁的身上,心中的懊恼仿佛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他刻意搂着瑾妃当众亲昵,早知会招来嫔妃们的泼天醋意。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他处心积虑想触动的人却偏偏巍然不动,还带着一脸置身其外的淡笑坐在一旁看好戏!此时她那双微笑的眼睛分明在说——幸好我不在她们之列!
多谢各位亲们留言鼓励!希望今天还能收获你们的文字!
从此萧郎是路人(一)
心头一阵邪火上涌,他猛地推开了怀中的瑾妃,站起身来道:“罢了,好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却被你们吵得全无了兴致。且散了吧,各回各的宫省的烦!”说完,抛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嫔妃,顾自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梅雪霁随着莞柔公主走出殿外,望着苑中丽色倾城的牡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万幸,总算让她过了这一关!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愿意来赴这场宫宴、多么不愿意面对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帝!特别是经过昨晚那可怕的一幕之后,他的面容、他的声音对于她来说不啻于魔咒。
坐在天香殿中,她一直故意低头和莞柔公主谈笑,为的就是不朝他看、摈弃他的声音……直到发生了方才那一场闹剧,她满心的紧张才慢慢地消减开去。眼看着那些女人们一个个醋意盎然地争吵不休,她觉得又好奇又好笑。后宫争宠——电视剧中的经典乔段呢,如今看到了真人版,嘻嘻,千万不能错过…
“霁儿,”莞柔公主轻扯她的衣袖:“你一个人悄悄地笑什么呀?不如到我的翔鹜宫中手谈一局如何?”
梅雪霁收起笑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是你手下的常败将军,每回被你杀得丢盔弃甲,哪里还敢应战?”
莞柔公主用手轻点她的额头笑道:“小气,横竖不肯落人下风。好吧,那我自去了。”说完,带着宫女们姗姗离开。
梅雪霁独自往柔福宫走去。跨过一座青石小桥,瞥见前面千杆翠竹之后,掩映着一角粉墙。走近一看,却惊喜地发现粉墙之上爬满了蔷薇。此时,浅粉色的花朵已盛开了大半,娇丽明媚如美人嫣然的笑脸。
梅雪霁停下脚步,伸手摘了一朵半开的蔷薇戴在鬓边。
身后的月洞门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转眼,一袭暗红色绣着银丝蟠龙的锦袍出现在她眼角的余光中。她回过头,却见齐天弛正立在一棵参天的香樟树下定定地望着她,略见清瘦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喜和激动。
“澄亲王。”她吃惊地低呼一声。
“雪霁,”齐天弛走近她,抬起手却又轻轻放下了,“你的脸…”
梅雪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眼眶不禁有一些湿润。
齐天弛叹息着把她拥在了怀中:“是为了我吗?”他在她耳边低喃。
梅雪霁把脸贴着他胸口,听着他怦然的心跳,心里恍惚着…是他吗?齐天弛——那个曾和她一起骑马出逃、在她唇边留下一吻的齐天弛真的就立在她面前吗?曾以为入宫之后,这个人就彻底地从她的生命中消逝了,谁知今日竟然能在宫中与他再见……也许,这一切只是幻象?
她抬起头凝望着他的双眼,那里面分明盛满了柔情和痛惜。
“雪霁,”齐天弛把下颌抵在她的发际上,柔声道:“都怪我,如果我早一点娶了你,你就不会被召到宫中备受冷落、也不会徒然毁了容貌……”
从此萧郎是路人(二)
梅雪霁愣了一愣,小声道:“其实,我的脸……”
齐天弛把手指搁在她的唇上,眼里闪烁着如水的柔情:“这些天我常发痴想,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让澄王府的花轿赶在圣旨之前…”
“哼哼,”身后蓦地传来一阵切齿低笑,声音凛冽而冰冷,仿佛腊月里刺骨的寒风:“澄王府的花轿倒是快得很哪。”
梅雪霁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赶忙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齐云灏那张被愤怒扭曲了的脸。他死死地盯着她,眼里喷射的火光几乎能把她烧成灰烬。
齐天弛放开她,低头跪下道:“叩见陛下。”
齐云灏不怒反笑:“十八叔今日怎么有兴致进宫?”
齐天弛道:“臣奉了太后懿旨,前来上林苑赏花。”
“赏花?”齐云灏眉毛一扬,“朕恐怕十八叔要赏的不尽是花吧?来人,”他冷冷地一挥手,“收去澄亲王的入宫腰牌,从今后没有朕的旨意,澄亲王不得出入后宫!”
马上有锦衣太监走上前来,从澄亲王的腰间摘下金质的腰牌,递给了齐云灏。
齐云灏把腰牌搁在掌心掂了一掂,抬眼向齐天弛道:“天色不早,十八叔可以回去了。”
齐天弛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梅雪霁,脸上拂过浓浓的心痛。他对着齐云灏一揖到底:“方才是臣轻浮鲁莽,不关雪霁的事。望陛下…”
齐云灏将手中的腰牌猛地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澄亲王,”他抬起眼,眼中精光四射,“朕的忍耐有限,请你速速离宫!”
齐天弛面色苍白,长拜而去。
梅雪霁呆呆地望着那个暗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宫墙的一角。心,在那一刻开始狂跳了起来。她分明感觉到有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正聚焦在她的背上,如此犀利、如此灼热,刺得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你…转过身来。”那个人在她背后低声吩咐着,语气平静无波,但也正因着这份诡异的平静更让她心惊胆寒。她木然立着,不敢回头。
“你给朕转过身来!”这一句却是咬着牙说的。
梅雪霁的前胸急促地起伏着。怎么办,该怎么办?那个人想必早已邪火中烧,一旦被他捉住,后果不堪设想……昨夜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天啊,不行!绝对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字——逃!逃出他愤怒的目光、逃出他可怕的惩罚、逃出他的掌心……
在齐云灏迈步走向她的一瞬,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的夺路而逃了。顾不得花枝牵衣、顾不得苍苔湿滑,她在春意盎然的上林苑中没命地奔跑,身后传来他狂怒的咆啸:“站住!”
从此萧郎是路人(三)
她甩甩头,试图把那咆啸声甩开,不留神却被脚下高低不平的石路绊了一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了,殷红的鲜血染上了她雪白的裙裾。路的另一头有脚步声急急传来,她顾不得疼痛,较紧牙关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奔跑。
眼前一泓清流拦阻,潺潺的碧波上,零落地点缀着几块平坦的青石,一直通到对岸。她想也没想,就大步跨上了面前的一块青石。
这时,从对岸传来焦虑的呼喊:“殿下,别跑了,殿下…”
梅雪霁停下脚步——奇怪,莫非在这个深宫之中,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被追得慌不择路?
一念闪过,忽见从对岸的灌木丛后绕出来一个的小小身影,瞬间跑得近了,却是一个四、五岁上下的男孩,身穿月白色的如意纹锦袍,红润的小脸上带着顽皮的笑意。在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太监宫女,还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一个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课还没上完,快跟孙师傅回去。”那花白胡子的老头高扬着手,声音里带着哀求。
小男孩回过头,冲着他扮了个鬼脸:“我不回去,我讨厌背那些鬼诗词!”说完,一纵身跳上了水中的青石。
梅雪霁眼睁睁地看着他如同青蛙一般地在青石间灵巧地跳跃,转瞬就到了她的眼前。
“走开!”那男孩抬头看见了她,很不客气地对她摇手大喊。
梅雪霁犹豫着把身体避向左侧,偏偏那个孩子也往左边晃过来;她赶紧避往右,无巧不巧地又和他撞在了一处。
“讨厌!”那男孩横眉眦目地骂了一句,伸出小手使劲地把她往边上一推。正巧梅雪霁立身未稳,被他在膝弯处一顶,顿时两腿发软“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虽然已是四月间,河水还是出乎她意料的冰冷。宽大的袍袖和裙摆这时也成了束缚她手脚的枷锁,任是她学过游泳,这时候也免不得手忙脚乱,惊慌中喝了好几口水。
“噗通、噗通”身后传来几声落水的声音,紧接着,有几条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的衣袖,把她一路拖上了河岸。
出水的梅雪霁仿佛一只落汤鸡,浑身湿透,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连头发里也汩汩地淌着水。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
齐云灏抱着肘立在岸边的一丛芭蕉树下,含笑望着她这一副无比狼狈的模样。
“刘谦益。”他低唤。刘谦益心领神会,赶紧递上了一领玄色的丝绒斗篷。
齐云灏拿着斗篷向她逼近,梅雪霁惊悸地后退了好几步。蓦地,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不由低声惊呼…原来是齐云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用斗篷裹了个严严实实。
“朕的女人不许春光外泄…”他紧盯着她,嘴角挂着一弯讥嘲的笑。忽然,那脸上的笑意一收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诧。
“你的脸…”齐云灏腾出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面颊。一抹过后,掌心一片红水淋漓。他的神情一紧,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即抓起斗篷的一角为她擦拭面颊。
梅雪霁眼前一阵发黑——完了,她的小伎俩被他看穿了……
雨摧花残伤春暮(一)
梅雪霁脸上脏乱的红色粉彩被擦抹干净,露出了清丽绝伦的容颜。肌肤胜雪、眉眼如画,齐云灏的目光片刻都不愿从她那清泉般的双眸中移开。
“原来如此!”他低喃,心头涌出万般滋味,分辨不清是惊喜抑或恼怒:“原来如此…”
“放开我…”梅雪霁在他怀里徒劳地挣扎。
“休想!”他收紧了自己的双臂。
掬月宫的宫女太监们破天荒地看见陛下抱进来一个女人,不由全愣住了。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新皇登基三年来,这里除了使唤的宫女,何曾见过陛下带进来一个女人?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关上门窗、点起炭火、再拿干净的帛巾来!”齐云灏低低地吼着,双手依旧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宫女太监们这才如梦初醒,马上各自忙碌开了。
齐云灏抱着梅雪霁径自走向里间的御榻。御榻前落地淡金色的雪绫纱被银钩斜挽,一层层地悬垂下来,仿佛澎湃着金色的波涛。
齐云灏将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放在榻上。梅雪霁一脱离他的怀抱,就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领口,把身子往里挪,一双饱含惊吓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他脸上。
“别动。”齐云灏握住她的脚腕,掀开她白色的裙裾。
“咝…”梅雪霁疼得一呲牙。原来方才绊的那一跤,早让她膝上的伤处和裙子沾在了一起。
“疼吗?”齐云灏抬起眼望着她,俯身把唇瓣贴上她的伤痕。
梅雪霁慌忙摇了摇头,试图伸回自己的腿。然而,那握住她脚腕的手却钳得更紧了。
“你受了伤,必须马上上药。”他从侍立在一旁的刘谦益手中接过一只青瓷药瓶,小心翼翼地把白色的药粉倒在她沁血的膝上,再用干净的棉布条为她裹上伤口。
有宫女捧来了洁白的帛巾,恭恭敬敬地摆在床头:“奴婢为娘娘擦洗更衣。”
这一声娘娘在梅雪霁听来分外刺耳,她一把推开了宫女的手,捂起耳朵道:“我不是娘娘!”
一旁的齐云灏轻叹一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遵旨。”宫女们行礼退下,放下了御榻边的层层雪绫纱。
蓦地,一团金色的浓雾把他们和外界隔绝开来。齐云灏斜坐在床头,伸手抬起了梅雪霁的下颌。眼前的人儿秋水盈眸、眉不扫而翠、唇不点而朱。虽然面带惊恐、却难掩她一副轻灵飘逸的动人情态。
“是你…”齐云灏的心停跳了几拍,目光却乍地放亮了,满脸是如获至宝的惊喜——那个樱花林中的轻舞精灵、那个捻花而笑的粉衣仙子、那个让他心心念念黯然神伤的冤家……终于被他找到了!百转千回、兜兜转转,原来她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身边!
“你骗得朕好苦。”他在她耳边低喃,把脸埋进她湿漉漉的秀发中,深嗅着那清如幽兰的芬芳。梅雪霁浑身一颤,眼里的恐惧更深了。
“来,”齐云灏牵起她的纤手:“你浑身都湿透了,让朕替你擦干。”
雨摧花残伤春暮(二)
“不…”梅雪霁猛的甩开他的手,又往床里挪了一挪:“陛下答应过……”
齐云灏邪邪地笑着,撩开她额前的青丝,在那苍白的面颊上一吻:“小东西,是你先骗了朕,就别怪朕不守信用了…”说着,用手轻轻地褪下了她肩上的衣衫,顿时香肩微露,粉蓝色的薄绢肚兜下隐约一抹冰肌如雪。
“放开!”在他用力扯下她肚兜肩带的一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