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事件簿.第7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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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一笑,“方才季大人说到孙大人‘一夜未回’时你都未曾反驳,不正好证明了你昨夜子时以后未在房中么?还要什么证据!”

    孙夫人恨恨地瞪着他,胸口起伏了一阵,道:“好——那本夫人便不瞒你们了——不错,昨夜子时之前本夫人确是来了后山沐浴,想正是那时我家老爷回了房间,随后也到了后山来沐浴,而本夫人浴罢便直接回了虹馆,恰巧与我家老爷错过,是以并不知道他曾回过房——这有何不对么?”

    “哼,那你方才为何不肯直接承认?”葛梦禛冷声质问。

    “本夫人为何要告诉你?!”孙夫人继续使出无赖战术。

    葛梦禛还欲再说,见季燕然轻轻摆了摆手,便立刻止住,偏头微笑了望住他。听得季燕然不急不徐地向孙夫人道:“夫人子时前往后山沐浴不觉得太晚些了么?倘若那时孙大人回房不见了夫人,岂不是会很担心?”

    “我——我留了字条给老爷。”孙夫人道。

    “喔——那字条现在当还在房中罢?”季燕然追问。

    “没有了,我回去便将它烧了。”孙夫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么夫人是于何时回的房呢?”季燕然继续问道。

    “约是子时三刻罢。”孙夫人翻着白眼没好气地答道。

    子时三刻,正是我们三个昨晚出房前往后山的时间,想是正与她走了个两岔,或是她早回虹馆了一步,或是我们早出虹馆了一步。

    “回房后夫人便休息了么?”季燕然接着问道。

    “是。”孙夫人理直气壮起来。

    “今早几时醒的?”季燕然不放松地又问。

    “用早饭前,被下人叫醒的,那时才知道我家老爷已经……呜呜呜……”孙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女人也够能睡的,自个儿老公一夜未归居然一点也不担心,看来她与孙浅喜的婚姻关系果然已是名存实亡了。

    “夫人,本官有话想要单独同夫人说,不知可否借一步?”季燕然忽道。

    孙夫人想是因季燕然方才连续且强力的逼问而对他产生了些许惧意,想了一想便点点头,转身向石屏那边走去,季燕然便在她身后跟了,听得我身前那葛梦禛冷哼了一声,似是对他们两人单独去说话略感不满,不愿再看,便转过身来,朝我瞥了一眼,笑道:“岳小姐不辞辛苦地跟来看燕然办案,不知可有什么高见没有?”

    我本不欲与这个生活在断臂山上的男人产生什么交流,然而他履次三番地挑衅不说,长此纠缠下去也是个麻烦,一味示弱只会让这类骄傲自恋惯了的家伙愈发欺人更甚。

    于是微微一笑,道:“不敢当,灵歌不过是一介粗鄙女流,何来高见之说?只不过方才听了季大人与孙夫人的一番问答,心中多少产生了些疑问,倒想请葛大人指点一二。”

    “不敢,”葛梦禛皮笑肉不笑地道:“岳小姐说来听听也是无妨。”

    “最大的疑点就是孙夫人前往后山泡温泉的时间,”我单刀直入地道,“就算想要沐浴,也该早一些去,早些时候天尚未下雪,但天色多少有些阴沉,明眼人一看便知晚上将有风雪降临,若要沐浴便当赶在之前去,虽然温泉内水温高,就算刮风下雪也不会令人感觉到寒冷,然而放着无风无雪的时候不去,反而偏偏赶在雪正急风正劲、又是深更半夜之时前往沐浴,岂不奇怪?”

    葛梦禛正欲开口说话,被我抢在前面继续说道:“此其一。第二,孙大人昨夜乃子时前回的房间,当时孙夫人并未在房中,那么晚了,孙大人难道不会觉得奇怪么?就算他酒喝得多了,应当还不至于烂醉,否则必定倒头便睡,而不会去想着到后山泡温泉来,既然有还泡温泉的意识,必然也会注意到孙夫人不在房间内,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应当是先找到孙夫人,而不是诸事不管地就一个人去了后山泡温泉,于情于理上都似乎难以说通。”

    “以上两点小女子怎么也难想通,还望葛大人指点。”我微笑着望住他道。

    葛梦禛一时难以应对,不觉僵在当场,脸色正渐难看,却见季燕然已同那孙夫人走了回来,轻轻冲我们一笑,而后对岳清音道:“孙夫人已同意为兄可检验孙大人的尸身,清音这便开始罢。”

    咦……这就搞定了么?这个家伙对孙夫人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是许了人家什么好处罢?啧啧,人家可是风韵十足的熟妇呢,比之我们这样的青涩少女可是有味道多了。

    岳清音二话不说地走上前去,蹲身至孙浅喜的尸体旁,小心地揭去他身上蒙着的被子,孙夫人在一旁立着,面色十分不好,方一看到露出孙浅喜的面孔来时便背过身去不肯再看,肩膀一阵耸动,不知是在哽咽还是想要呕吐。

    被子揭去,孙浅喜仍是赤身露体,我正待细看,忽被一只大手蒙住了眼睛,季燕然带着好笑之意的声音响在耳畔,低声地道:“憨丫头!也不知道回避!……同为兄到亭子那边去。”

    我扒下他的手仰脸儿问他:“去亭子那边做什么?”

    “猜猜看。”季燕然笑着迈步往亭子的方向走。

    我忙跟上去,眨着眼睛道:“大人也有私房话要同灵歌说么?”

    季燕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伸出指尖一点我的鼻子,亦眨着眼睛低声道:“咦?为兄似乎嗅到了股子酸味儿?”

    “大人多久未洗袜子了?”我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季燕然笑个不住,忽而抖了抖身上披风,趁那袍摆乍起的瞬间大手在我的手上微微用力地捏了一把,随即放开,直令我脸上一阵发烧——这、这个家伙——越来越放肆了!真是不该给他好脸色看!

    行至亭内,我立到一边,道:“我猜石匣子里是有孙大人的衣服的。”

    季燕然眼神里满是宠溺地冲我一笑,道:“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早猜到为兄要你来亭中的目的,还在那里装憨,真真调皮!”

    我没理他,只揣着手挑挑下巴,“指挥”他赶快去打开石匣子,只翻了其中的两个,果然找到了孙浅喜脱下的衣服,季燕然检查了一番下来,扭脸望着我笑,道:“小调皮这次再来猜猜,孙大人的衣服中少了什么?”

    我眨巴了一阵眼睛,脑中灵光一闪,睁圆了眼道:“腰牌!”

    “不错,正是少了腰牌!”季燕然勾唇一笑,“孙大人丢过一次腰牌,必然会十分小心,只怕不到宽衣睡觉时是不会随意解下的,因此他这身衣服上没有腰牌只能说明一件事——”

    “来此泡温泉并非他本意——他,不是自溺而死,而是为人所杀!”我望着他一字一句地接道。

    隐疾·溺痕

    季燕然面容一整,沉声道:“这一次案件的复杂程度非同一般,孙浅喜之死绝非简单遭人杀害这般单纯,看来那块腰牌现在何处方是关键。”

    “孙夫人似乎不大希望大人你检查孙大人的尸身呢,”我捏着自己的下巴,用眼睛瞟了瞟他,佯作随意地问道:“不知大人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孙夫人肯同意大人检验尸体呢?”

    季燕然闻言,不由望着我坏笑起来,我别开目光,假装不懂他笑中之意,见他走到我的面前,探下身来低低地笑道:“灵歌早便想问这个了罢?”

    “大人可以不回答。”我微微一笑,转身欲走,被他大爪一伸握住胳膊,在身后笑道:“为兄只是将常夏兮已死之事告诉了她而已。”

    我回过身,他便放开手,一双笑眼望住我接着道:“若为兄所料不错,昨晚孙夫人悄悄来至后山,正是为了去寻常夏兮。也许别的宾客尚未注意到常夏兮的失踪,然而孙夫人既与其关系暧昧,必然对其的行踪十分上心。常夏兮的尸体是昨天早上被发现的,淳王爷封锁了这一消息,孙夫人一整天都未见到常夏兮,心中定会起疑,只怕昨晚她是先在虹馆内找过了一遍,见馆中没有常夏兮,才会趁夜前往后山去寻的。”

    “所以,当大人你告诉孙夫人常夏兮已死之事后,她必然是既吃惊又害怕,”我望着他接口道,“因为很明显孙浅喜对她与常夏兮的暧昧关系心知肚明,且她也很是清楚自己的夫君知道她的丑事——也许两人是因某种制约而心照不宣。然而当孙夫人听说了常夏兮已死,第一个反应也许就是孙浅喜杀死了他,但现在孙浅喜也死了,一但两案并发,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且她的不节之事亦会被捅出来,所以她不敢再有所阻拦,出于自我保护及希望此案尽快了结的心理,便允了大人可以查验尸体。”

    季燕然目光里满是赞许与宠溺地望着我,口中却坏笑着道:“如此,灵歌可放心了?”

    ……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这么让人火大!

    狠狠瞪他一眼扭头便走,却一头撞在谁的怀里,听得沉声说道:“做什么乱冲乱撞的,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我仰脸儿道:“哥哥鼓捣完尸体了?”

    岳清音很是无奈地不打算搭理我,直接向季燕然道:“孙浅喜确为溺毙身亡,由于尸身被泡于温泉之中,故很难推断其具体死亡时间。其尸身呈抱曲状,即头垂、腰弓、腿曲,虽与通常溺毙之人的肢体动作不甚相符,但也不排除因太过醉酒而直接溺毙、没有进行任何挣扎的情况。其左右手小臂处各有数道被指甲抓伤痕迹,乃为新痕,并非旧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征状……”

    说至此处忽然看了我一眼,两只大手一伸捂住了我的双耳,我“呀”地轻呼一声,连忙去扒他的手道:“哥——你的手才摸过尸体呢!快放开——”

    然而等我终于扒开他的手时,他已经把话说完了,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能听到。

    “为兄已洗过手了。”他淡淡地用这句话做为结尾。

    “大人,家兄方才说了什么?”知道问岳清音无用,我直接把目光投向季燕然。

    “唔……这个……”季燕然干笑着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岳清音,又看了看我,道:“这个灵歌不方便知道,且于大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咳咳。为兄还要检查一下这温泉附近,二位请先在此稍候。”说着仿佛怕我追问似的,夹着狗尾巴颠儿颠儿地大步窜开了。

    怨恼地同死人岳哥哥像两根木桩子似地戳在亭子里,看着那狗东西围着温泉扎着脑袋一遍遍地转圈圈,东刨刨西嗅嗅,直到重新回到亭子中来。

    “看来此处的调查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季某人对上我怨怼的目光禁不住好笑,“回虹馆去罢,为兄还要去看一看孙大人的房间。”

    于是三人便向温泉外走,见孙夫人面色复杂地立在孙浅喜的尸体旁一直盯着季燕然,她身后不远处站着葛梦禛,表情不善地瞪着我,直到我们走近,他才快步过来同季燕然并肩而行,满脸关心地问道:“如何,燕然?事情可有进展?”

    “唔……现在还不大好说……”季燕然模棱两可地答道。

    “燕然不必心急,凭你的聪明细心,解决此事必是手到擒来的!”葛梦禛拍拍季燕然的肩,就势那只手便搭在那里不放下了。

    方一进了虹馆,便见有侍女正等在我与岳清音的房间门前,见我们过来便行礼道:“岳公子,王爷身体又感不适,世子请公子前往王爷房中诊治。”

    岳清音便嘱咐了我两句待在房里莫要乱跑之类的话,进房取了针炙用针,跟着侍女去了。

    见葛梦禛仍连体人似地扒着季燕然不放,我也懒得再看他两个,转身推门回了房间,泡上一壶茶放在桌上,待岳清音回来便可喝上热水,才要坐在窗前整理一番思路,便听得有人敲门,问了声“谁”,回答是“汪汪”两字,翻译成|人类语言就是“是我”。

    上前将门开了,季燕然笑着一张狗脸儿迈进房来,我一错步将他挡在身前,淡淡问道:“大人有事?”

    季燕然摸着鼻子直笑,道:“为兄想来问问灵歌,可愿同为兄一起前往孙大人的房间探查一番?”

    “家兄方才说了,要灵歌好生待在房中不得乱跑。”我仍淡淡地道。

    “喔……那为兄便自己去罢,灵歌好生歇歇。”季燕然说着便转身向外走,我一个没忍住伸出手去扯住了他的袖子。他早有预料般地转回头来望着我笑,道:“怎么,灵歌还有话要对为兄说?”

    “灵歌想知道方才家兄所说的孙大人尸体上的特殊征状是什么,”我咬咬下唇,“大人可否告诉灵歌?”

    季燕然略感为难地摸摸下巴,道:“这个……其实知道与否对大局也无甚影响……”

    “燕然哥哥……”我轻轻地晃着他宽大的袖子,在眼睛里挤出两颗亮晶晶的星星,闪闪地望向他,“真的不肯告诉灵歌么?”

    “唔……”季燕然眸色一深,望着我微微嘟起的嘴唇儿抿了抿他自己的唇,语气飘飘乎乎地道:“其实……孙大人他……嗯……下身有残,不能人道……”

    原来如此。

    “他是天生的还是被人为造成的?”我问。

    “是人为造成,”季燕然摇了摇头,对我的不甚成熟的美人计既是好笑又是无奈,索性放开了道:“孙浅喜的下身有道旧疤,据清音推测应是伤于两三年前,这便可以解释为何他明知孙夫人行为不检仍作未见了,估摸着是怕孙夫人将他不能人道之事说出去,两人间虽未言明,但也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即孙浅喜默许了孙夫人的行为不检,孙夫人对其的难言之隐亦守口如平。是以孙夫人方才坚持不肯让我们对孙浅喜的尸身进行查验,正是恐暴露了其不能人道的事实,如此一来她与常夏兮有染的传言便更加可信了。”

    听至此处,我多少也明白了些孙夫人的感受,毕竟她正值盛年,与个不能人道的丈夫同床共枕,就如同守活寡一般,只要孙浅喜不将她休掉,她永远也无法摆脱这种肉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枷锁。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得不算是一种悲哀,然而事情也要依人而论,倘若孙夫人是个清心寡欲、对丈夫不离不弃的人,那么就算不能享受床第之乐、不能养育后代,只要能与所爱之人共度一生,也应是心甘情愿的吧。

    只是这个孙浅喜,既然那玩意儿上有疤,想来是受过创伤的,他可真不小心,通常男人对自己的宝贝不都是格外谨慎地保护的么?他又不是武将,每天老老实实地弹弹琴,怎就能把命根子弹废了呢?

    “灵歌可要与为兄同去孙大人房间做些调查?”季燕然负起手探下身来在我眼前笑问。

    “不去,灵歌要在房内等家兄回来,大人慢走。”我冲他一笑,做了个向外请的手势。

    季燕然眯着眼伸出一根手指冲着我点了一点,好似在说“你呀你呀”,而后笑着转身出门去了。

    老老实实地在房内等了一阵,又听得有人敲门,道了声请进,见这一次进来的却是柳惜薇,连忙起身相迎,微笑着道:“惜薇这两日棋谱研究得如何了?”

    柳惜薇听出我在打趣她,不由红了红脸,道:“段三公子果然不愧是状元出身,惜薇在他手下只赢了一局,还是他有心承让。”

    “咦?哪一局?”我边请她坐下边问道。

    “就是与他下的第一局棋,”柳惜薇摇摇头,“那时他似有些心不在焉,加之有意让我,这才让我假赢了一局,不至于颜面丢尽。”

    “既这样,待回头你同他比拳脚,你也让他一局便是。”我笑着递过茶去。

    柳惜薇被我逗得笑起来,道:“怎么两日不见,灵歌你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好事么?”

    “哪里有什么好事……”说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我心中不禁一阵唏嘘,表面上只作轻松地笑道:“倒是惜薇你,今日怎不同段公子下棋了呢?”

    柳惜薇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昨日大家都去后山赏梅,我与他因只顾着下棋没有去得,是以今天……相约一齐去后山,我怕只我与他两个前去容易引人闲话,便想来请灵歌你一同前往,不知你可方便?”

    当——然是不方便。我故作为难地皱起眉来,道:“真是不巧,我今儿才来了葵水,肚子有些疼……”

    柳惜薇连忙道:“那你还是莫要乱动了,好生歇着,要不要我替你到伙房要碗红糖水来?”

    心中虽对她感到抱歉,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与段慈最好不要再做接触,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柳惜薇坐着又同我说了几句话,便告辞欲出门去,才到门口又转过头来道:“对了,晚上记得多盖些被子罢,昨晚的风刮得真是大,连顶层上面的那些冰柱子都被刮得倒了,歪七扭八地滚了一地。”

    “喔……果然好大的风,惜薇你去后山赏梅时也记得多穿些,还有……那温泉暂时还是先莫去泡了,天太冷,进进出出一冷一热的,容易伤风。”我望着她道。

    “知道了……且孙大人之事我也听说了,虽然两个池子的池水并未相连,但也总会觉得别扭的。”柳惜薇点头,作辞离去了。

    送走柳惜薇后不久,季燕然便回来了,我递过热茶去给他润喉,然后坐至他对面的椅子上,眨巴着眼睛等他汇报情况。

    季燕然望着我直笑,喝了两口茶,方直入主题地道:“孙浅喜夫妇的房间在第三层西边那排厢房的最北头那一间,两人并不同床,孙夫人在里间,孙浅喜在外间。”

    也是,孙浅喜本就不能人道,再让他同妖冶的孙夫人同床共枕,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受罪。

    “为兄在外间的枕头下找到了孙浅喜错拿了常夏兮的那块腰牌,可见昨夜孙浅喜喝完酒后确实曾回过房间,且已经准备宽衣解带上床休息了,所以才将腰牌摘下塞入枕下放好,”季燕然继续说道,“然而若仅从此条线索来看,也不排除他只是想将腰牌先放妥而后再去后山沐浴的可能。不过……为兄却又发现了除腰牌之外更为重要的一条线索——为兄在床上叠着的、孙浅喜所盖的被子内侧,发现了几滴便溺的痕迹!”

    “便溺的痕迹?”我疑惑地望住他,这下子是彻底不明所以了。

    “据为兄推测,孙浅喜因下身有残,是以很可能落下了小便失禁的症状——这一点还需向清音或者孙夫人证实一下。倘若情况属实,那么孙浅喜的被子内侧沾有便溺,便当是他在熟睡中毫无察觉地由□流出来的。”季燕然表情逐渐严肃,“孙浅喜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病症,既来到虹馆做客,必然会相当注意不使自己在此方面出丑,想他平时应该是有应对措施的,而这一次却不慎沾到被子上,只能说明是在他大醉的情况下钻入被中,意识上已完全混沌。但这就与他夜半跑去后山泡温泉的行为相矛盾了,但凡酒喝到烂醉的程度,脑袋一经挨枕便很难再起身,更莫说一个人上得二层去再穿过隧洞,冒着风雪到温泉里沐浴,这不符常理。”

    “那……他的裤子上……也有痕迹么?”我问。

    季燕然一笑:“为兄在孙浅喜的床下,发现了他的亵裤。裤子上是大片的便溺,被团成一团扔在地上,因而可以推测:昨夜孙浅喜大醉回房,欲脱衣上床睡觉时发觉自己病症又发,然而那时实在已醉得头重脚轻,便索性将湿了的裤子先脱了扔在床下,想待第二日再做处理,然后掀被上床,便沾了些在被子内侧,倘若不是被子内侧这几滴,只怕也很难断定他确实曾在床上睡过。”

    “十分在意自己隐疾的孙浅喜,将溺湿了的裤子扔在床下,这足以证明了他当时酒醉的程度已导致他神智不清,完全不可能自己前往后山沐浴——那么,大人方才在那石匣子中所看到的孙浅喜的衣衫中可有他的亵裤?”我接着他的话茬问道。

    “有。”季燕然含笑答道,“不过……男子的亵裤分长短两种,有人习惯只贴身穿短的,有人习惯只穿长的,还有人习惯短的外面再套件长的,而孙浅喜床下的那一条是短的,在石匣子里的那一条则是长的。——他属于第三种穿衣习惯。”

    我轻轻一拍手,眼睛亮亮地望住季燕然,道:“这就齐了!孙浅喜昨夜烂醉如泥,根本不可能自己前往后山温泉沐浴,被子上既有他的溺痕,便说明他确曾在床上躺过,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躺着躺着觉得不舒服,非要去温泉里洗上一洗,有必要将被子还叠起来么?——说到这叠起来的被子,必然是在孙夫人昨夜回房之前叠好的,否则看到被子铺在床上,孙夫人定会知道孙浅喜曾回过房。”

    “也就是说——孙浅喜昨夜确曾回房,然而他本意并未打算去后山沐浴,之所以他会溺死在温泉池中,绝非他不小心酒醉自溺,而是被人所杀!”我迎着季燕然同样亮晶晶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凶手于昨夜子时孙浅喜回至房间后、孙夫人由温泉回来前这段时间作案,潜入孙浅喜房中将已烂醉的他扛到某处并杀死,同时带走了他的衣服并叠好被子伪装成孙浅喜并未上床休息过的样子,却并未能发现被孙浅喜扔在床下的溺湿的亵裤,然后再趁天未亮之前的这段时间,将孙浅喜的尸体扔到了温泉之中,并且把他的衣服放在石匣子里伪装成孙浅喜沐浴时自溺的现场——这是一起彻头彻尾地谋杀案件!”

    季燕然宠溺地望着我笑,语声平和地道:“灵儿莫要忘记,清音对孙浅喜验查尸体的结果,确定其是溺毙,这样的话,在凶手的杀人手法及杀人时间上便需多做考量。另外,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凶手在潜入孙浅喜的房间时,是否已确定了孙夫人未在房中?倘若事先没有确定,那么凶手的目标是仅孙浅喜一人呢,还是孙氏夫妇两人?若事先已确定了孙夫人未在房中,那么他又是如何确定的?或者……凶手就是孙夫人?再或者,凶手另有其人,而孙夫人是他的帮凶?”

    他这一长串带着问号的句子如同一盆冷水,瞬间便将我胸中才燃起的兴奋的小火苗浇灭了,我像一只泄了气的小花皮球般软软地靠在椅子上,表情枯萎。

    这个看似简单的溺杀案件,怎么绕来绕去的愈发复杂了呢?或者……也许案件本身其实单纯得很,只不过是我们将它复杂化了?

    季燕然望着我不由一阵好笑,柔声地安慰道:“灵儿莫急,我们已在真相的边缘,越接近便越当冷静才是。”

    “大人说得是……”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去,心中烦乱有所消减,抬眼瞟他,道:“大人可曾有过不冷静的时候么?”

    季燕然望着我,忽而笑着别开头,将胳膊搭在旁边的几案上,一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道:“不冷静的时候?近些日子已越来越多地出现了呢!”

    我没有吱声,也转过身子,双臂伏于几案,将下巴垫在胳膊上,同他一起望向窗外,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什么思绪纷乱,什么情潮涌动,都在这苍天白雪远山琉璃之中化为了宁静致远。

    骨肉·探讨

    岳清音回来时已将近午饭时候,季燕然向他询问了关于孙浅喜患有小便失禁症状的可能性,岳清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如此一来,季燕然方才的推断便基本上有了理论依据,吃罢午饭后他便又去找那孙夫人,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取或者说是讯问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中午小睡了一下,起来后同岳清音一起去顶层岳明皎的房中请了午安,出来时正准备由楼梯下得二层去,忽然想起了柳惜薇所说的冰柱子被风吹倒的事,于是硬拉了岳清音一起顺着楼梯上得外面的广场上去,却见果然是一片狼藉,那些个冰球堆成的冰柱全被吹得散了架,满地滚得都是,连那些雕着蟠龙纹的冰柱都倒了几根,碎成数截散在地上。

    北风仍然吹得很劲,雪倒是仍然不大,只有小小的雪砂被刮得漫天乱舞,打在脸上还有些疼。想是因风太大的缘故,兼之馆内下人人手少,且侍女居多,这些冰球冰柱便这么堆在这里,暂时没有人来清理。

    我正想着离近点去看看那些被染成五颜六色的冰球,才迈出去一步,小腿便陷了小半截在雪里,想是从昨夜到现在一直下的是雪砂,这积雪其实松得很,一踩便会陷下去很深,那些冰球倒在地上后所划出的轨迹也十分地明显。

    岳清音一把将我拉回小厅里,不许我再往外走,只好跺去鞋子上的雪,跟着他回转二层房间,老老实实地与他那张木头脸相对而坐,随便找个呆发。

    还没等进入状况,便见岳清音淡淡盯了我一眼,道:“你的画呢?打算何时完成?”

    呃……“哥哥不是说要指点灵歌么?那便现在画罢!”我连忙起身回里间取了纸笔和颜料,至外间几案上铺陈开,然后眼巴巴儿地望着岳清音。

    “看着为兄作甚?画。”岳清音坐过一旁,端了茶水不急不慌地喝着。

    “怎……怎么画?”我拿起笔,迟疑地问。

    “昨儿在后山可仔细看过梅树的样子了?”他问。

    “细看了。”我点头。

    “那便依脑中印象去画就是了。”他道。

    “哦……”我蘸了蘸墨汁,略一沉思,小手一挥,刷刷刷,“完成。”

    岳清音起身至我身边,低头看了看,道:“你画的是什么?”

    “梅花儿呀。”我放下笔,低头去吹纸上墨迹。

    “这些黑条是什么?”他问。

    “梅树的树干。”我道。

    “花儿呢?”他又问。

    “被雪掩住了。”我嘻嘻地笑,拈起这幅只画了几条歪七扭八黑条条的白纸抖了一抖,道:“雪下得太大,所以地上全都是白色的,枝子上的花也都被雪压住了,只剩了树干露在外面。——如何,哥哥?很形象罢?”

    岳清音满是无奈地弹了我个脑崩儿,道:“只会耍小聪明!拿起笔来!”

    我只好将手中的纸放在一旁,重新铺了一张白纸,拿起笔蘸了墨,而后偏头望着他,见他走至我的右侧,伸手握住我拿笔的手,在纸面上自如地画下一道浓重的墨痕,沉声道:“画梅,最重要的是画出梅的风骨,有了风骨在,即便枝干上没有一瓣花,也能令观者体会到画中清香来。”边说边带了我的手画,走笔流畅洒脱,转眼一株活生生的劲梅便跃然纸上,令人惊艳不已。

    “哥哥!你好棒!”我闪着星星眼无比崇拜地扭脸望住他,“倘若你不是学医而学的是画,必定会是我朝第一大画师的!”

    岳清音放下笔,转身坐回椅上端起茶杯来淡淡地道:“你便是哄得为兄高兴也莫想为兄替你来画。”

    被他一眼识破了我的意图,我只好泄气地另起一张纸,拿了笔在手,盯着纸发了半晌的呆,忽而问向他道:“哥哥为什么喜欢画彼岸花?同奈何堡有关么?”

    身后的岳清音没有作声,我便扭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正冷冷地盯着我,道:“没事又胡乱琢磨什么?!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平和之心!这一次回去继续学习妇道!”

    我一把扔下笔,噌地蹲到他腿边,去抓他放在膝上的那只手,哀求道:“哥哥!灵歌错了!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哥哥快将方才的念头打消了罢!”只顾着着急,也没听见有人敲门,直到岳清音道了声“请进”,还未待我站起身来,季燕然便推门进来了,见我这副样子仿似很快明白了什么,满脸的好笑与宠溺,冲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则回瞪他一眼,起身立到岳清音身旁。

    季燕然边笑边走到岳清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为兄方才去见了孙夫人,在答应了她绝不会泄露其与常夏兮暧昧关系的前提下,她告诉了为兄几条相当重要的线索。清音你来猜猜看——孙夫人为何昨夜那么晚了还要去后山冒着风雪寻那常夏兮?”

    说着看了我一眼,笑吟吟地等着岳清音的回答,顺手端起桌上我方才用过的茶杯,也不讲究地将杯内水喝干,才要自己再倒上,我连忙过去把茶壶抢在手里,替他倒满,他笑眯眯地道了声“多谢灵歌妹妹”,一仰脖儿又喝尽了,想来要攻克那孙夫人的心理防线着实不易,费了他好多的口水,渴得他只差把那条狗舌头吐出来了。

    又喝了一杯我替他倒的茶水后,他这才美滋儿滋儿地放下杯子,黑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地望着岳清音,便听得岳清音淡淡地道:“想是因为孙夫人怀上了常夏兮的骨肉罢。”

    哦?!这对偷情男女也忒不小心了,擦枪走火,正中靶心。

    季燕然大爪一拍,笑道:“果然瞒不过清音你这对常年从事医道的眼睛!想是因孕妇走路的姿势与普通女子不同的缘故罢?——孙浅喜死亡之前已经得知了此事,怒不可遏,强令孙夫人将腹中胎儿堕掉,而孙夫人却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虽说有了孩子便可更好地掩饰孙浅喜无法传宗接代的‘家丑’,但是孙浅喜自是无法容忍此事。两人在前日——也就是众宾客前往后山沐浴之时有过一次私下的争吵,随后想是孙浅喜一时怒火中烧,前往温泉欲与常夏兮挑明此事,却不料正看见常夏兮由那通往女温泉的隧洞口进去,便悄悄地跟在其身后,看到了……那一幕,”季燕然说至此,皱了皱眉,满眼疼惜地看了我一眼,我便冲他微微一笑,告诉他我已可以承受。

    他安慰地点了下头,继续说道:“于是孙浅喜便将计就计,在灵歌逃走后就势将常夏兮溺死在池中——这一点从清音你对孙浅喜验尸的结果中已可确认,孙浅喜既是杀害了常夏兮的凶手,又是被另一凶手杀害的受害者。——孙浅喜溺死了常夏兮,将罪行不动声色地推到了灵歌的身上,而后匆匆返回虹馆,直到发现随身的腰牌丢失后又折返后山,在山洞内找回了本应是常夏兮遗失的那块腰牌。”

    “孙浅喜杀害了常夏兮后假意以‘再考虑考虑’为由稳住了孙夫人,而孙夫人却凭借对孙浅喜为人的了解,始终不能心安。出于女子母性的本能,她宁可与孙浅喜撕破脸也不肯堕掉腹中胎儿,焦虑之下自是想要同常夏兮商量对策,然而常夏兮昨日一直未曾出现,别的宾客也许注意不到,但是孙夫人看在眼里却急在心中。”

    “孙夫人通过暗暗打听,得知前日常夏兮是最后一个进入男温泉的,自此之后便再无人见过他。常夏兮的房间正在孙氏夫妇房间的对面,孙夫人在找过其房间仍未见其人的情况下隐隐预料到事有不祥,便决定昨晚入夜后悄悄前往后山温泉去寻那常夏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巧昨夜孙浅喜同其他几名宾客在顶层北厅内饮酒,她便铤而走险离开房间前往了后山。然而孙夫人找遍了温泉附近所有地方,甚至那条由男温泉通往女温泉的隧洞亦被她发现了,都未能寻到常夏兮的身影,她不敢多耽搁,恐孙浅喜回房后发现她不在而起疑心,只好匆匆回到了虹馆。”

    “当孙夫人从后山回到房间后,发现孙浅喜并未在房中,且床上的被子是叠起的,便以为孙浅喜仍在顶层厅内与人饮酒,之后她回至里间睡下,直至天亮得知孙浅喜已死一事。”

    说到这里,季燕然偏脸看了看我,道:“至此,常夏兮死亡一案已可了结,凶手正是孙浅喜无疑。我们现在要解决的便是孙浅喜的被杀真相,究竟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孙浅喜死亡的具体时间,以及凶手潜入房间移走孙浅喜并将他丢入温泉中溺死的确切过程。”

    岳清音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王爷已准了你调查此案了么?”

    季燕然懒洋洋地伸伸他的长腿,搔搔耳根儿,道:“王爷正在病中,除了王妃、世子和清音你,谁也见不到他老人家。是以目前只得暗探,无法明查。”

    “你心中可已有了凶嫌的范围?”岳清音饮了口茶,问向他道。

    季燕然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没有王爷的首肯,为兄便不能将此案立案调查,是以无法询问虹馆内相关人等的证词,在馆内诸人彼此间人际关系尚不明朗的情形下,谁都可能是凶嫌!”

    “大人……”我忍不住开口,“灵歌有一处疑问,若那凶手昨夜是潜入孙浅喜房中将其带走的,难道没有注意到当时孙夫人并未在房中么?还是说,凶手本就知道孙夫人不在房中,是以才决定做出孙浅喜从未回过房间的假像——因为一旦被人知道孙浅喜曾回过房间,那么他烂醉中再去后山泡温泉的行为便显得很牵强了。”

    季燕然点头道:“不错,孙夫人去后山寻常夏兮的念头乃临时起意,凶手除非一直在附近监视着孙氏夫妇房间的情况,否则是不可能预料到孙夫人会不在房中的。而在第三层能够做藏身监视之所的,除了位于孙氏夫妇对门的常夏兮的房间外,便再没比这便合适之处了。然而知道常夏兮已死之人只有王爷一家、我们三人及发现常夏兮尸体并将之暂放入冰溶洞的几名馆内下人而已,凶手除非在这些人当中,否则不会有人到常夏兮的房里去监视孙氏夫妇的行踪的。因此为兄推测,凶手本已制定了相应的计划,然而在潜入房中发现孙夫人未在后,便临时做了改变,以更好地将这件凶杀案伪造成为意外死亡事故。”

    “那么……为什么没有可能凶手正是在知道常夏兮已死的这些人之中呢?”我追问道。

    “灵歌!”岳清音一声轻喝,“说话注意分寸!”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中已经有了以下犯上之意,毕竟王爷一家人也包含在内,连忙吐吐小舌头,眨巴着眼睛望向季燕然。

    季燕然黑亮亮的眼睛亦望在我的脸上,带着眷宠满满暖意融融,仿佛无比地享受这样的交流探讨。轻轻地笑道:“灵歌说得不错,真相未明之前任何人都应该被怀疑。只不过现在因王爷尚未能允许为兄立案调查,进展便显得异常缓慢了,是以目前能做的只有等王爷可以接见为兄,而后允许为兄将此案定为凶杀,方才能大刀阔斧地进行破解。”

    我点点头,知道有些事急是急不得的,便索性先放松了心情,去房外唤侍女拎一壶开水进来,重新换过新茶,才将门关好,一转身便看见季燕然正立在桌前拿着我方才画的那梅树的画儿细看,急得几步跑过去便要从他的手中抢下,被他高高地举起胳膊躲闪开,笑道:“灵歌当心!莫要扯坏了!”

    “快还我!”我跳着脚儿去够他的胳膊,无奈最高也只能碰到他的小臂,急得只有干跺脚的份儿。

    “灵歌画的是什么?”季大坏蛋小心翼翼地将胳膊放下,生怕我抢过去几把撕巴了,一只大爪子护在纸面上,偏过脸来笑着问我。

    我没好气地去拍他的手,答道:“梅树!”。

    “喔……”他恍然地点点头,将爪子拿开,还特意把纸抚平。

    “大人觉得灵歌画得怎样?”我心怀叵测地问向他,只看这坏蛋打算怎么回答。

    “唔……‘没’树。”这个狡猾的家伙坏笑着躲到了一边去。

    我白眼儿纷飞地甩向他,不幸还将三四个甩到了岳清音的脸上,惹来他一记冷目,连忙收敛了,将画和画具整理好放回里间去,老老实实地回至外间坐着,听季大坏蛋同死人脸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案情,偶尔也插个两三句话,时间便在这样看来宁静、却又似隐隐酝酿着什么阴谋的气氛中进入了第三夜。

    动机·挑战

    吃晚饭的时候淳王爷终于现了身,看上去气色确实不大好,不过仍然笑着招呼大家,虽然众宾客已然知晓了孙浅喜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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