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反贪局在行动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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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工作仍像从前那样处处走在头里,样样冲在前边,尤其在发展商品经济上使许多老百姓得到了实惠,有的甚至发了横财,他也于两年后加入工中国共产党。他在钱的问题上又不像有的人见了钱像见了命一样的眼热,他对此往往显得很慷慨、淡薄,老百姓就对他愈加看重。不少党员甚至暗中串连,秋后要选举他做村书记呢。可惜他就是见了女人——也许天生是个多情种子(但入狱前未见任何异常),对女人特有感情,或者说对凡他认为感兴趣的女人都特有感情。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首先就吃窝边草。第一个先从村里下手,最先瞄上的就是他的邻居玉香。这女人在他的熏染下后来也成了罪犯,他看上玉香后,就天天去他家串门,帮她干点这个,干点那个,或领导干部似地这指导指导,那建议建议。偏偏玉香的男人又是个木匠,成年在外边做活很少回家。玉香开始对他就无恶感或者说印象很好,这女人又感情十分丰富,见了男人总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又是村长,就巴不得他天天来这里指导、建议。结果三指导两建议两个人就指导建议到一块儿去了。有一次他正在玉香家进行指导和建议,玉香的木匠丈夫背着家什回来了。两个人于是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斗,一定程度上讲,这场决斗不亚于世纪之战。斧头来棒子往,锤子飞木板挡,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如果不见现场只听声音,有点像打制家具或重体力装卸。两个人由手持家伙到徒手搏斗,最后都精疲力竭,伤痕累累地各自躺在地上(玉香还给每个人各倒了一杯茶水,木匠啪地将水杯打飞,孙闯也摇摇头没动一口),临走时木匠说:“姓孙的,我早晚要拿下你的脑袋!”孙闯就回说,“我奉陪到底!”
结果木匠在对玉香一顿饱打之后,背着家什连夜出走,至今音讯皆无。从此两个人干脆明铺暗盖,如胶似漆,宛如一对生死的夫妻。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孙闯又看上了下街的一个远房侄女。这女人的丈夫除了百病缠身这惟一的特长,男人的其他特征只是一个摆设,再有一个本事就是知道生闷气,再不就配合自己的特长给你气喘。气喘的水平确实有一定的高度和难度,一口一口,忽大忽小,偶尔意想不到的还给你来个突然骤停,眼睛也一翻一翻地显出要玩完的样子,可就是不完,先后气喘了十几个年头至今“涛声依旧”。女人可能正是基于这些原因才不得不另有所恋。孙闯更是不管这些,任别人怎样说,怎样讲;对侄女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用他的话说就是:只要不是qg,大不了受点良心和道德谴责,老子就不伯道德谴责。用他常对别人说过的一句话就是:“让别人说去吧,走自己的路!”当然他也绝不差事儿,这两年侄女一家人的吃穿零用他几乎包了,直至后来又泡上了别的女人,过年过节总要买些东西过来看看。用他自己的话说叫喜新不厌旧;用那些和他往来过的女人的话说叫:孙闯讲究!
后来就发展到去街里上酒楼泡小姐了。这种行为当然主要靠人民币开道了,用他的话就是男人活着就是为女人,钱花在别处都是浪费,花在女人身上花多少都值!所以两年多时间县城的酒店和桑那浴他几乎去遍了,小姐也追遍干遍了。他自己就说,他玩过、干过多少女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工作上,他除了给村里办了一个砖厂,一个木材加工厂(后来两个企业相继亏损倒闭),给老百姓联系一些项目,主要是自己办了一个核桃加工厂。具体做法是将收购来的核桃砸碎、抠仁、包装外销。而核桃砸碎、抠仁的过程是个累活,也是个细活,他自己是不会干的,这就需要雇人,这种工作又很适宜于女人。于是他雇佣了很多年轻女人,多数又是未婚女工。从此有事没事就把眼睛盯在这些女工身上。用他的话说叫“从头打,挨个干;推土机压路面,一码平推!”手段也极其简单原始,当他看上哪个女工了,就用手一指,“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女工还以为有什么好事或厂长要重用呢,现洗洗手,梳梳头,有的还换件新衣服。当你乐滋滋地一进屋,他回手把门一c,按倒就干。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干完了,那只手同时把钱刷地塞进你的裤兜里。用他的话说叫金钱加大棒,越干越像样。而女方碍于面子又不好声张,尤其未婚女孩,一考虑声张出去将来的对象都不好找,就哑巴吃黄莲,自己往肚子里咽吧。再说他在钱上又不亏待哪一位,就干遍了每一个女青年竟没有一个上告的,有的还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他就对那些将他缠得要死要活或怀了孕又不想做掉的女孩子干脆给一笔重金,打发你到别处去一笔勾销了事。一般怀孕的就叫上一个女工跟着去医院做掉了歇几天回来照样报你的核桃仁儿。有时候看看这批女工都干完了,就统一结账集体辞掉,再招下一批接着干。后来听说他基本上不去酒楼了,主要精力就用在了厂内,用他的话说叫将矛盾消化在内部,不能推向社会,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后来吕会计的事东窗事发,才把他贪污的事露了出来,让宁长将他们一块收拾了,要不现在很可能还当着村长,或已经提拔当了村书记……
第十三章 池浅“王八”多——连环案b
吕会计的论据雄辩有力:“我儿子长得像个小吕会计,我孙子长得像个小小吕会计,不正是种瓜得瓜,一脉相承么?”别说,遗传这东西真他妈厉害!
吕会计是红柳乡李树村的老会计,也是个精明细致的会计或者说是个很称职的会计。从六十年代到现在,世事变幻,几经沧桑,翻云覆雨,冷暖y晴,村里光支部书记就换了七八茬,更换的村组长不计其数,惟独吕会计的会计工作一成不变。他经手的账目别说近几年的,就是三十年前的往来账也能查到,尽管有的纸张已经发黄变黑,字迹也不甚清楚,但他那工整匀称的笔迹依稀可见。凡村里的钱款物件,不管进出盈亏,只要经过吕会计的手,账上都笔笔有宗,随处可查。村里人就对他非常敬重,深信不疑,说李树村虽说鬼穷,有些村干部也很混账,但吕会计的账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真真是个清清白白的铁算盘呀。据说不光村里的账目,他家里的各项收入支出,也都笔笔有账,项项归档。他家孩子即使多买一块硬糖,也休想躲过他的账目。所以村里村外,凡认识他的,没有不佩服他认真、细致、清白、严谨的,一些人对他就有一种无名的恐慌和惧怕。说在吕会计面前,好像浑身都给剥光甚至处处都给透视拍了片子似的,凡事休想逃过他的眼睛,漏过他的笔端,滑过他的脑袋瓜儿。
他的脑袋瓜儿,确实不是一般的脑袋瓜儿,很多数字,包括很复杂的数字,往往不用算盘,张口就来,分毫不差。一些村屯会计要清理本村屯的糊涂账目,都央吕会计先给拢一拢,心里好有个底数。吕会计一般不接活儿,但凡接了活儿,哪怕再乱的账目,一经他手,保证一清二楚,条理分明。如今社会发展了,新科技新产品层出不穷,他也在“铁算盘”的老牌号下又得了个“活电脑”的雅称。
所以当宁长和助手王祥来查处吕会计的贪污问题时,老百姓都摇头大笑,“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吕会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事情往往又出在不可能上。由于他精细认真,村干部都信赖他,出门办事也愿领着他,自己当甩手当家的,开心又省事。前边提到的孙闯,他当村长以后,寸步离不了吕会计。拿钱要找吕会计,算账要找吕会计,项目投资要找吕会计,连自家的企业也要请吕会计来兼任会计。有人就说吕会计成了孙闯的影子。本人虽是从“大学校”(监狱)里毕业回来的,由于敢做敢为,不仅自己有了买卖,办了企业,给村里和农户也办成了不少买卖,使村里和村民都从中得了不少实惠,人们才推举他当了村长。可惜这小子得陇望蜀,越干越走形儿,渐渐地把在“大学校”里跟“同学们”学来的那一套把戏都用上了。前边已经说过,他的核心问题是女人。先泡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接着是街里的酒楼小姐,每顿饭费加小费至少是二三百元的花销,又往往带着吕会计。吕会计不找小姐,光喝酒吃菜,孙闯给他找小姐的五十元小费他每次都省下来留着,每次剩了好酒好菜他都要向饭店要几个方便袋装起来拿回家里给老婆孩子享用。往村里的明细账上写细目时,备注一栏总要写上;与xx老板洽谈生意用餐;与xx公司研究项目餐饮招待费;与xx领导商谈xx项目工作便餐……也许就为这一点,孙闯每次出门都舍不得丢下他。但孙闯就是没有想到,他每次将账目的零头,如参元的(3)他就要改写成捌(8);壹元的(1),他就要改写成肆(4)或陆(6)……起先只在个位数上努力,渐渐地在十位上作文章,再后来在百位上也敢动手了。而孙闯,喝完酒将吕会计递过来的条子连看也不看一下就签字。吕会计只要有孙闯的签字就上账,就报销。结果害了孙闯,也害了一生谨小慎微又精明细致的吕会计。听说吕会计出事,连走路都迈不动步的老太太都摇着头说“可惜了!可惜了!”
吕会计的家庭也不尽如意,老婆能干会过,年轻时也很漂亮,这对他都无可挑剔。关键是他的儿子,二唬巴叽,浑浑噩噩,一天稀里糊涂,行东行西,天一黑就嚷着困了要去睡觉,一觉睡到东方日出还鼾声大作。吕会计尽管仔细得p眼里c不进一根猪毛,还是领儿子出去看了几次脑病,终因舍不得花钱才无功而返。有一次去省城大医院,人家建议做一个“合磁共振”,他一听说全部过程下来要花一千多元,一p股坐在走廊的木条凳上:用一下机器搭进去三头大肥猪,什么脑袋那么金贵,妈的,不做了。当时做ct都属多花大头钱,其实都是一样的玩艺,只不过人家城里人变着法儿要咱老百姓呢。又到了其他的几个大医院,可一到关键时刻,他总是舍不得花钱;老婆虽然一同前往,一上马路还得由他牵着手才敢迈步,大事小事就由他一人拍板定案,儿子的脑袋自然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这回回来不仅要早睡,还多了一个不踢两脚不起床的毛病。别人就说他儿子的心眼全让他占去了,他就说自己八辈子作孽了。但儿子到了结婚年龄,他还是及时地不惜花大钱给儿子找了一个俊俏媳妇,隆隆重重地娶到家里。孙子该咋样有?外人纷纷猜测:就吕会计那脑瓜,那苛刻的品行,是不会让傻儿子再给他生个傻孙子的;而凭他的为人,又轻易不会让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的。惟一可靠的办法,就是自己给自己生一个孙子吧。这也许仅仅是个猜测,或者是对吕会计的糟践,但生出的孙子和吕会计如出一炉,长相、举止都活脱脱是个小吕会计。吕会计的论据也雄辩有力;我儿子长得像个小吕会计,我孙子长得像个小小吕会计,不正是种瓜得瓜,一脉相承么?小吕会计要生出个小小王会计或小小张会计不就差了种么?是呀,他儿子除了智力和他大相径庭,别的不也与他如出一辙么?有人就得出结论:遗传这东西真他妈厉害,要找个外姓的还真让人认出来了!别说,这也许是一条成功的经验呢。
只是有些细节难免引人猜测:如有时儿子、媳妇和老公公要共同出门办事或走亲戚,一开始儿子总要张张罗罗显出一副大义凛然,冲锋陷阵的样子。具体表现是两条腿往车子上一跨,大声吼气地对媳妇说:“上来吧!”吕会计就记他一眼,嗤一嗤鼻子,说,“走你的吧,自个儿不摔跟头就念佛了,还带别人?”就慢慢地将腿往车子上一跨,“小圆(儿媳),上来吧。”儿媳就小嘴一呶,先对丈夫,“坐你车我害怕。”再小p股一扭便坐在公公的自行车上,小鸟依人地偎在公公身后,一会儿还怕掉在地球上似的抓住公公的衣裳角,有时还怕冷似的将软软的小手向公公的后背直c过去。吕会计就温柔柔、喜洋洋地带着儿媳走在社会主义的幸福大道上。儿子别看有时龙头虎眼的虎样子,父亲只要一声断喝,他就乖乖地一声不吭地溜开了,或蔫了巴叽,受气的小狗患儿似的颠儿颠地跟在后边,这会儿就像小狗患的样子了。有时候也吃醋似的跟媳妇发发驴脾气,媳妇就霍地瞪起眼睛:“别不要脸,要不看你家和你爹,就你那熊样的,八辈子也别想摸根毛儿!”他立时又受气的小狗急似的不吱声了,他最怕的就是媳妇的这一招儿。
宁长他们来找吕会计谈话也很有意思。他不像别的犯罪嫌疑人那样或老老实实地交待问题,或东辩西解地上推下卸,或像杨晓宇那样地一抗到底。一听说宁长他们来找他谈话,立时远远的躲起来。地点或亲属家,或朋友家,或山坡上,或因地里,或者那里这里的,反正让你找不到人影儿。弄得宁长在一个不大的小案子上竟四五个月还拿不出结论来。有一天下狠心和检察院联手带着家伙去抓吕会计,结果还是找不着人影儿。一问村干部和群众,还是那句老话,八成在亲属家了,八成在苞米地里了,八成在……反正谁也说不准八成到底在哪里呢。
其实他哪里也没去,就藏在附近山崖上的一个山d里。白天一动不动地蜇伏着,晚上让老婆偷偷地给送点吃的维持。直到进了寒冬,宁长领着检察院同志半夜里摸到吕会计家门,在他家的菜窖里一下子把他给逮住了(这里边当然有内线的功劳了)。
想不到平时那么健康的吕会计,脑瓜子瘦得像个算盘珠儿,身子像个算盘杆儿,整个人活活地脱了相儿,案子也交待得出乎意料地干净利落,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怎样由小到大改账贪污及孙闯怎样挥霍贪污公款,化公为私的罪行一股脑儿地全抖落出来了。这样由吕会计而孙闯,在交待问题时,不知不觉的又牵扯到了玉香。
玉香确实长得不丑,或者说很俊。高高的个儿,白白的脸蛋,丰满的身段让人一看就产生种冲动或胡思乱想。这女人的毛病主要出在邋遢和嘴馋上。男人做木工活经常外出不在家,她就把家里收拾得像个猪窝一样,炕上一堆,炕下一堆,屋里一堆,屋外一堆。冬天还好些,夏天一热一进屋苍蝇嗡嗡叫着扑脸;锅台、饭盆连里带外不是饭粒子就是菜叶子,有人说她孩子一两岁时走进她家很难区分饭盆和屎盆有什么不同,有时拿饭盆当屎盆,有时拿屎盆当了饭盆,直到吃出味道不对,才察觉拿错了盆子,真难为了她那张白嫩嫩的脸蛋。可你要细一观察,别的不说,脸蛋和脖子径渭分明,有人就开玩笑说,玉香的脖子终年围着一条黑围脖儿。最不能让人容忍的还是她的嘴馋,凡是好吃的东西,她都喜欢,且喜欢的程度达到了一个特殊的层次——变成了一种欲望,或者说是强烈的欲望。一般情况家里若买点啥好吃的,她不会让东西走出厨房,做菜也是边吃边干,嘴和手一起忙活;数量多了,也不容易放到天黑,在她家里好东西放坏甚至倒扔的现象至今尚未发现;她家里是否买冰箱的事也根本不用考虑。吃饱了她也不会闲着,她要琢磨还咋样吃会更好些。如买猪r,她炒完吃饱了就想着若炖着吃可能更好些;炖着吃完了又想着怦烂了蘸酱油吃可能还要好些。总之在吃的问题上她的脑瓜特别灵通,而别的却无所事事,有人就说她只长了个吃的心眼,也有的说她是猪托生的,也许都是真的,只是很难考证和证实了。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见别人家买了好吃的她就要手里拿着点针线活做由子或牵着孩子装模作样地前转后转地不动地方,多少也要让嘴里吃到一点,不然你家里就甩不掉她的影子。有时男人回来买点好吃的,她要抢在孩子前边先尝一口。这倒使人想起了一个故事,说的是古时候有一个馋嘴婆娘,有一天买回一块月饼,她很想吃,身边的女儿也想吃。于是馋嘴婆就动起了脑筋,她先拿起月饼对女儿说,妮子先别急,妈先给你咬一个月牙看看。女儿正不知道啥叫月牙,就嚷着妈妈咬月牙。她上去一口,月饼就现出了一个大d。不想这一下勾起了她的馋瘾。女儿还拍着手夸奖妈妈的月牙咬得真好看,同时吵着要吃月饼。馋嘴婆娘摇着头举起月饼说,这还不好看,妈再给你咬一个钢叉更好看,说着又咬了一口,两个豁牙下去,月饼已消失大半。女儿一愣,刚要拍手夸奖妈妈的钢叉咬得真好看,馋嘴婆娘又拿起月饼,说妈再给你咬朵莲花看看。这一口下去月饼就所剩无几了,女儿这才如梦方醒,哇地一声哭起来。
玉香就属这种人,事情往往就坏在她这个毛病上。孙闯正是看准了她这个弱点,就拿点水果、猪r什么的便一炮打响。有人戏谑她,哪怕是再丑的男人,你压在她身上她要反抗,你马上往她嘴里投一块糖进去,立时就转怒为喜,嘻嘻地笑个不停。但更多的人是为孙闯鸣不平,就玉香那个懒鬼,孙闯咋就能下去家伙?所以孙同在跟她热了一段以后,毅然辞她而去,是有其必然性的,有人甚至说他是弃暗投明呢。
可从此也使她走了邪路,最先是她开始懂得了勾引男人。
只要对方愿意,半筐茄子,一筐土豆,半袋大米……她都来者不拒,有时拎几穗玉米也能将就。后来她也发现这不是长久的办法,一是没大油水,你想就茄子、土豆、辣椒什么的能使人富起来么?二是对方老婆见她像见了仇人,谩骂,撕打防不胜防。于是她来到了县城,孙闯也真是讲究,尽管弃她已经很久,还是给她租了一间屋子,置办了必备的用品,于是她就以这间租房为基地,开始了那旷日持久的皮r生意。结果小试半年,在徐县已小有名气,都知道城郊有个白胖白胖的小媳妇,可以满足各种人物的需要,使该地区甚至周边地区的qg案一度下降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据说县委政策研究室有两位同志还专门来此地搞过社会治安明显好转的调查研究。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玉香已远非村里时的玉香了,当年的黑围脖早已不见,如今的玉香已披金挂银,珠光宝气。就其使用的化妆品,定会使你十米开外就异香扑鼻,思幻万千。有人就说,人天生并没有什么邋遢嘴馋之说,就是钱少,钱多了谁都会打扮,谁也不馋了,这话也许是真的。
渐渐地她已不满足于这种你来我往母狗起群似地小打小闹了。她要于更大的买卖,造成更大的声势,让整个徐县都为之瞠目!就和饼夫老张开了一爿小旅店,由于经营不善,卫生条件太差,顾客寥若辰星。一个月下来,去了本钱,还不够她平日一个晚上的收入。
但通过在车站前的逡巡,又受到了新的启迪,在那里认识的几个皮r女人,模样儿都远不如她,可一个个都富了,走起路来左摇右摆,东扭西晃,一副趾高气扬,牛x哄哄的样子,严然徐县的县委书记或县长似的。于是她就学着人家的样子开始“牵驴”,具体办法是自己先使尽浑身解数拉客人到她的旅店住宿,一进店就勾引客人和她上床,一上床饼夫老张就会不失时机、义愤填膺地出现在事件的现场。干是不容置疑地对顾客进行干净彻底地罚款。一段时间以后,效益果然十倍、百倍地翻番。但外界的反映也很不好,有的公安甚至扬言要洗她的旅店(她虽然对一些公安已经做了很多必要的工作,但不可能对所有的公安都做了必要的工作)。果然有一次,但事件却不是出在本地公安上,而是外地顾客。
当时这个顾客共带了七万多元的现金,被姘夫老张(也含玉香本人)抓了“现行”以后,老张说罚个万儿八千的算了,顶多不超过两万元。玉香不干,她说谁让他犯到咱们手里了(这里玉香已完全把自己当成公安了);又不是我的,一个外地顾客,还指望他当回头客呀?不想这小子回去后,不像有的嫖客一般犯事后都采取息事宁人,破财免灾的态度,交完钱暗气晴憋地过一段时间就当没那么回事地过去了。他却一口气跑到省公安厅的同学那里,非要整个大头小尾不可。
结果第二天一早省公安厅的两个便衣在那顾客的带领下就摸上门来,将姘夫老张当场擒获。玉香正出门倒垃圾,一回头见门口的架势不对劲儿,就悄悄地顺垃圾道儿跑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福大命大,大风大浪是翻不了船的。
可惜吕会计出事后,首先牵出孙闯,孙闯在交待问题时不知不觉就牵扯到了玉香。她和孙闯合伙贪污村办企业两万元的事她是如何也摘不脱了。这样他们三个人自然而然就结成了一个案子。
宁长在查处这个连环案子时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很痛快,认为是为老百姓除了一害,办了一件好事。但局外人却说宁长办了一两件像样的案子后再办不出像样的案子了,也有的说他只打苍蝇,不打老虎,除了乡助理,就是村干部,甚至查到妓女头上了,有人甚至叫他“苍蝇书记”。
宁长不以为然,该咋样干还咋样干。但眼下群众举报的房产局长受贿案又非他查处不可。他也下决心让该案水落石出,可该案远非他想象的那样容易,最终可以说他耗尽了精力,熬干了心血,案子虽然告破,他也被弄得伤痕累累,妻离子散。最后一狠心,干脆辞职不干了。
第十四章 同归于尽
丈母娘突然提高了嗓门儿:“就这些当官的,要查哪个没有事?那是河里摸土豆,摸一个烂一个,哪个不够判个十年八年,哪个办案子的认真查了,说白了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仨亲俩厚的,要不还叫亲戚干啥?”
事情是这样的:房产局长叫赛维成,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局长。此人光在房产局当局长已近二十余年,可以说,房产局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历历在心。正因为什么都知道,又长期雄踞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就难免长官意志,一个人说了算,特别年龄一大又添了个疑神疑鬼和偏听偏信的老年病。凡事他认为对的你说出龙叫也不会是错的,他认为错的你就是把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皮底下他也不会说是对的。还越来越细,不管大事小事,不经过他的眼睛,不让他知道的,他一旦知道了,做了也得改过来,正在运作的也得马上停下来,还得把你整得鼻青眼肿,头破血流。该局的一位办公室主任,一次按照局长的指示到百货大楼给机关工作人员每人买了一支自来水钢笔,在付款时偶然发现一种新到的炭素笔价格便宜,样式和质量也都不错,就格外给局长和几位副局长各买了一支。这本来是件小事,也是一件好事,赛局长看着桌子上的炭素笔和眼前的办公室主任,足足将这两样东西盯有六七分钟;又戴上眼镜,再将眼镜带摘不摘地往上看看,再往下看看,直瞅得办公室主任自觉得矮了半截身子,他才不紧不慢,不温不怒地说:“你行啊,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让你买自来水笔,你非得又买了几管炭素笔。行,你挺会办事,很乖呀;那么地吧,从明天开始,你就坐到我这位置上来,行不?”接着就提高了嗓门,“你太目中无人,太不把我这个局长当回事了,我还没退下来,你就擅作主张,先斩后奏了,你要是当了局长还有别人的活路么?”说着把几支炭素笔叭叭摔到地上,“拿出去,谁买的谁用;谁交人谁掏钱;我不没下去么,制度定了,按制度办!”办公室主任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给训得当时就掉下眼泪,第二天就病倒了。不仅如此,各科室的具体业务也要项项事先通过他的关口,才能开展实施,否则一律无效。弄得早晨一上班他的办公室像公厕里的苍蝇,闹轰轰地围着一大帮人,干啥?先来请示呀,不然你还想工作么。
正因为这样,时间一长,上上下下的人员与他的矛盾就很大,或者说反映强烈。尽管他的业务能力很棒,驾驭全局各项工作的水平很高,为单位和职工办了很多实事、好事,上告信还是连绵不断。尤其严重的是,一位叫穆平的副局长公开跟他叫板:你赛维成自恃马列,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前年外出带车游山玩水花了二十多万。有四万元报账不清,你都安到哪里去了?包工队本来技术力量薄弱,信誉很差,局班子内部不同意,你非把五千平米的住宅楼工程包给他们,第二年就出现下沉,责任谁负?而一建那么好的施工队放着不用,偏用他们,目的何在?包工头盖完商场大楼为什么赠给你两栋门市房……这些事事实清楚,有的还取了录音。穆平为此曾亲自找到县委、县纪检委,并声言,如果所控问题与事实不符,或出现诬陷,他愿反坐!结果却因为说不清的种种原因,一直得不到解决。
宁长就是接到穆平又一次举报后接手此案的。从现象上看,这案子很简单,也很容易处理,可就是这样一个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案子,却把宁长弄得焦头烂额。
首先是赛维成,双方一见面,就对他热情有度,不卑不亢,言谈举止都恰到好处,无懈可击。仿佛一个老练的外交官,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的尊严和领土的完整。对穆平反映的问题矢口否认,并一再申明,他工作中确有错误,特别是工作认真,原则性太强,有时脾气也不好,得罪和伤害同志在所难免;有的人出于个人目的难免添枝加叶,无中生有;同时一再肯定,穆平也是个好领导,好同志,有时可能言词过激,感情用事,但他很尊重穆局长;至于问题,完全没有,不信可以再找穆平同志核实。
结果到局里找了两趟穆平,人果然不在了,去家里也捉不见踪影,局里的人只含糊糊地说穆平可能外出看病去了。
接着是妻子小红,这天晚上不到九点就催他睡觉,说自己也困得不行了,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她虽说没有工作,可天天在菜场卖菜也不比他少挣,一收摊回来不是数钱,就是修菜,还有屋里屋外的家务杂活,天天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有时他睡一觉她还忙呢。今天却躺下就偎在他的胸前,又亲又抚,像刚恋爱似的,平时她很少这样,一天累得脚打后脑勺子,哪有那份闲心,今天突然弄起了这个……他感到奇怪,却没作声,也许又到了青春期的一个新阶段吧?女人也真不容易,给家里付出的太多了,就努力地配合,准备着下一步的行动。可小红又拧他一把之后,再无新的表示,两只已粗糙的手乖乖地放在他身上,嗫嚅了半天(以前从来都快言快语)才说:“哎,听说你正查房产局赛局长的案子?今下午我妈在菜场看见我了,说他们两家是远房姑舅亲戚,近几年还经常走动呢。那几年俺家里困难常给送这送那,老多帮助了。哎,说真的,他真有事讲不了了,要没啥大事,差一不二就那么的吧,听说人家穆局长都不给作证了……”宁长一愣,她家和赛维成家有亲戚?以前可从未听说,她可是个肚子里装不住二两香油的女人,连有个亲戚在通榆县当民办教师她都跟他说多少遍了,这么大号的亲戚竟给漏了?这几年要走动他也能知道啊?现在看,他丈母娘可不是一般战士,已远不是他在郊区时的样子,虽说现在总在大女儿家里住着,过这边只是串串门,解解闷儿,许多事她两边都管,像个后台总调度。还常常埋怨宁长无能,纪委副书记当着,媳妇连个工作都安排不了。再说穆平作不作证,她们咋知道的?邪了门了?小红又催了两遍,他还是没有作声,心里越发觉得事情溪跷。小红遍紧了,就发火道:“卖好你的菜得了,该你啥事?我说过多少遍了,工作的事你不要介入!”小红一扭身,凄凄地竟哭起来。的确,以前也有亲戚朋友什么的找她让给说情,她从未答应,从不介入。今天……宁长一气,也扭转身,两口子就相背着睡了一宿。
赛维成案件的查处仍在进行,因穆平下落不明,工作进展就不很顺利。前几天悄悄向宁长提供线索的人也不再露面,再去房产局人们就拿眼睛偷偷地瞄着他们,脸上挂满了观察和猜疑,前几天的热情和冲动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宁长很焦急,眼看快下班了,仍坐在办公室里翻看卷宗。这时候老同学曲义和走了进来,“走,到我家喝杯酒去。”他俩在大学是要好的同学,参加工作后又在一个大楼里上班,彼此间不分你我,心里事也相互都不隐瞒。他也想借机换换脑筋,就爽快地答应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宁长要等一会,曲义和就催他:“楼内人都走空了,你还守着个啥?”“还有四分半钟,不差这一会儿了。”曲义和又催了两遍,宁长硬是等到下班铃响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曲义和苦笑着摇摇头。
路过市场又买了一袋水果,才走进老同学的两室一厅新居。
餐桌上很丰盛,j鱼不提,还上两样很新鲜的海鲜。就他和曲义和两个人在桌上,曲义和媳妇还在厨房里忙活,嘴上不停地逗宁长,“纪委领导到我家大吃大喝,你也不怕人家告你?”宁长头也不抬,夹起一块鱼r就往嘴里送,还故意叭嗒着嘴说:“在你家,上乌龟我还嫌不够滋味呢。”曲义和媳妇就笑,“老八板也会开玩笑了,我家别说乌龟,吃盖盖虫,还得自己去河里捞呢。”
“那你整那么多菜干啥,是想找我办事,还是拿我当客人?好,做吧,越多越好,看你能把这屋子摆满不?”
曲义和脸一红,就去酒柜里拿出一瓶五粮y,“你平时不喝酒,今晚破破例,来两盅,行不?”
宁长摆摆手,自己去酒柜里找出一听可口可乐,同时将五粮y放进酒柜,“我不喝,你也别扯这个,留着将来招待贵客或派点别的用场。你愿喝就来点地产酒,也不是别人,真有事就跟我直说,同学间还扯那些花里胡梢的干啥。”
曲义和脸更红了,去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高粱”,自己斟上,先饮一杯,脸就添了一片火红,话却说得顺畅了:“老同学,当真人不说假话,今天找你确实有事……”
宁长夹了一口粉条咽下去,又细细地喝一口可口可乐,耳朵却在专心地听着。
“听说你正查赛维成的案子?”
宁长仍在细细地吮着可口可乐。
“我小舅子在他的下属公司当工人……你看看,如果没啥大事,先放一马……”曲义和脸上就升起一片火焰。他媳妇很快又端上一盘小白菜炒蘑菇,这是宁长最爱吃的。
宁长放下可口可乐,用筷子捅一捅小白菜炒蘑菇,还是夹起一块秦蘑放进口碟里,“老曲,你不管做啥菜,我能吃的都要吃。只一条,赛维成的事,你不要提,这个案子正在审查,现在说事大事小都为时过早。”
曲义和也是实在人,看着老同学一脸的正气,一时间竟无话可说。他媳妇就搬个小凳坐上来,将小白菜炒蘑菇又往宁长眼前送一送,一提不提那事该吃还得吃,又不是在别家,你说对不?“给宁长夹一筷子蘑菇放进口碟里,自己也夹一筷子送进嘴里,气氛又渐渐地热烈起来。
临出门,曲义和挠着头显出很为难的样子,“老同学,跟你就不说别的了,那件事,行就行,不行就当我没说。那边也是扎下了话的,我小舅子那个开发公司。效益你也清楚,已半年多没开工资了,这件事要能翘翘边儿,听说他可以先借调局里帮忙,然后……”他媳妇忙把话接过来,“过个年八的就可以把关系转过去。你说咱们平民百姓的图个啥,一辈子除了成家养孩子,住房子,再就是盼着有个好工作多挣点钱养家糊口呗。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原则来原则去,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反正这件事怎么也不能让我们掉在地上,你说是不?”
宁长谁也不看,两眼只顾看着地,半天才说:“我明白了。”他沉思时就是这个样子。
小红自那天晚上和宁长话不投机,这几天一直没跟丈夫说话,她是个很要面子的女人。这会儿已经晚上下班了,卖菜还没回来,宁长进屋脱下外衣就进屋赶紧淘米摘菜。这也是习惯,小红卖菜是没有规律的,晚回来属正常现象,他下班回来赶紧做饭做菜也是常事儿。这会儿他c上电饭锅正洗一棵大白菜,门铃响了。他赶紧放下白菜过去开门,先看看门镜,这也是习惯,现在的住宅很不安全(这是人们都知道的),被盗事件时有发生,纪委干部又多了一层事务,下班后常有人上门来告状——这也属正常现象,可怕的是有人突然暗算,他已遇上四五次有人欲进屋闹事甚至动刀子的。
哟,这回可不是,你猜是谁,是丈母娘,手里还拎着一只大公j!宁长赶紧开门,丈母娘登门是常事,拿东西是希罕事。别说给他们买东西,给外孙子醒龙买点小食品啥的都是极少见的。别看她成天打麻将,有时一次百儿八十的输出去舍得,给别人买点东西她可极不情愿的。“妈,你到这里还拿东西干啥?”丈母娘扬着脸,带睬不睬地走进来,往客厅的沙发一坐,腿一拧,将两只手搭上去,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年头求人办事,哪有空手的,现在不都时兴送礼么?”
宁长脸刷地一红,也没作声,他知道丈母娘是很爱挑邪理的,和当年他为之挑水的胡寡妇真是判若两人,就去茶几下拿出一盒石林烟递给丈母娘。胡寡妇烟没接,嘴一撇:“哟,面子真不小,来求人办事还给敬烟!”
宁长就有些尴尬,“妈,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你尽管说,能办到的跟姑爷还有啥外道的。”
“小红不是说过么,赛局长那点事,能过去你抬抬手就过去了呗,啥大不了的!”
“妈,这件事还没查清,如果查清了没啥大事,又有你老的话,能过去的还有啥说的。”
“查清?”丈母娘突然提高了嗓门儿:“就咱们这些当官的,要查哪个没有事?那是河里摸土豆,摸一个烂一个,哪个还不够判个十年八年的!哪个办案子的认真查了,说白了谁还没个三亲六故,仨亲俩厚的,要不还叫亲戚干啥?”
宁长不想跟她争辩,倒杯水就去厨房烧水。准备杀j,给丈母娘来个小j炖蘑菇。老太太却拦住他,“我吃不吃j是小事,那件事你给我个准话儿,到底行不行?行就行,不行你也别跟我绕圈子,说白了也算不了啥事,犯到了枪毙也得挺着!”
“妈——我不说了么,你老放心,查完了要没啥大事,能关照的,有你的话,我是肯定会关照的。”
老太太突然喊起来:“这么说,我刚才说的就算放p了!人哪,都是这样,见有用的就像苍蝇似的围前围后跟你直转转,没用的说出龙叫也没人搭理你!我一个孤老婆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谁搭理我干啥——没有用啊!自己亲姑爷都不行,何况两姓旁人了……我真瞎了眼了,把姑娘嫁给个榆木疙瘩……”老太太一拍大腿,放长声哭起来。
这时候小红也回来了,看到这个情景,就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宁长。宁长正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