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新月格格之鸿雁于飞第18部分阅读
穿越新月格格之鸿雁于飞 作者:肉书屋
于是现在,除了努达海的爱,她什么也没有了。
真的值得吗?新月不禁悄悄问自己。
她的心,此刻除了痛,竟然多了一丝苦涩……
新月一遍一遍机械的重复着,嗓音都渐渐有些嘶哑。陈嬷嬷就在大厅前方坐着看着,见新月陷入沉思,她也并不多言,脸上温和的笑容里仍旧没有一丝波澜。
这才第一天而已,还有十几天,在等着新月。
至于努达海,根本没有再多疑心新月此刻在学些什么规矩。他听到骥远要来,短暂的惊喜之后,满脑子都在犹豫着要不要真的过去帮忙,就算偶尔想到新月,也是觉得她应该会支持自己和骥远、珞琳搞好关系,没有其它。
努达海现在很清楚的知道,骥远一定恨死他这个老子了。除了因为他爱上新月抛弃雁姬,还有他和新月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也肯定会连累骥远背后被人指指点点。不过对于骥远也曾喜欢过新月,而他不问儿子感受,仍同新月在一起的事情,他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了。
因为担心儿子的恨,努达海始终在雁影阁犹豫着,直到老夫人到骥远住处去看时不见努达海,急忙来寻他,他才终于在老夫人的陪同下,鼓起勇气去见骥远。
只是这时骥远已经跟他的丫鬟下人们交代了清楚,又安排好了霜颜和晴露以及他的小厮分别盯着打理所需要的,自己则片刻也不想逗留的准备离开了。
于是努达海跟着老夫人赶到之时,正好遇到了打算离开的骥远。
父子俩一见面,骥远只看了一眼,便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开了头。
老夫人早也料到这种局面,连忙上前来亲热的拉着骥远:“骥远,你这是要做什么去?你就不能看在奶奶的份上,留在家吃顿团圆饭吗?”
骥远瞥了一眼努达海,回头对老夫人道:“奶奶,和你吃饭没关系,但是,我不想和抛弃我们母子的人一起吃。所以,奶奶,请原谅我不能留下。”
骥远这句话,说的努达海不由得有些心虚。面对骥远,他心情是那样复杂,既不想失了阿玛的威严,可也的确觉得对不起他。这样尴尬的情绪,让他难得没有因为骥远挑衅意味十足的语言而发怒,反而只是远远的看着,未发一语。
老夫人不想放弃,便很快道:“骥远,你阿玛他已有些悔意,你们父子总不能就这样下去,你总也得给他个机会……”
老夫人这些话对骥远却没什么效用,骥远很快便果断的打断老夫人:“奶奶,你别替他说好话,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不是真已悔过,您再说什么也没用。”
老夫人不死心,想继续开口。
努达海则处于更大的矛盾中,一时因为儿子如此不恭敬的话语而想要发怒教训他,一时想起老夫人对他的话,又这样帮着他,便努力的克制着。他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松松,但骥远看来却是他只冷眼看着老夫人为他求情。
骥远心底完全无法原谅努达海,便也不给老夫人再多说的机会,抽出被老夫人抓着手,笑着跟她道:“奶奶,五日后我和塞雅就要迁往新府邸了,额娘和珞琳暂时也去小住,到时我们会在新府邸摆宴,大宴宾客,您可一定要来!还有,要是您在家被欺负了,干脆也搬到我们那里,让我和塞雅孝敬您好了!”
老夫人颇有些惊喜得说着:“这么快就都打理好了?”
骥远却只是笑笑道:“奶奶到时来看就知道了。好了,不多说了,我走了,迁府那日等我派人来接您!”
说罢,骥远片刻也不再留恋,冲老夫人挥了挥手,便向外走去。
而还站在原处的努达海,看着骥远即将走到他身边,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开口句什么。只是没想到的是,骥远完全目不斜视的,同他擦肩而过。
仿佛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不存在。
第五章适看鸿雁岳阳回(下)
骥远迁府的这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一大早就不停的有客人送了礼物前来贺喜,骥远和索额图在前面招呼客人。凌雁因为担心塞雅身子不便,便亲自在后面指挥着打理安放一些还没整理好的东西,珞琳和小芳儿则陪着塞雅话。
宴会只是小型的家宴,所以交由乌苏嬷嬷和甘珠负责也就足够了。凌雁闲了下来之后,便也回去房里陪珞琳和塞雅。
经过塞雅门口时,凌雁又见凌柱正尽责的站在门外,跟门卫似的守在那里,不觉得微微一笑。硕塞的这两个侍卫都是很耿直的性子,平日里不会偷懒也不会不恭敬,从来都是严格遵守他们家王爷的指示,形影不离的行着保护职责。年纪大些的巴玛泰常跟着凌雁,而年纪尚轻的凌柱就负责珞琳,两人各司其职,几乎片刻不休,凌雁的所有指示两人都听,只除了让他们离开去休息。
不过凌雁也不是安然剥削劳动力的主人,总能适当的稍作安排,让他们可以接受。比如此时凌雁们几个都去房内,她便对面前的凌柱和身后的巴玛泰道:“你们二人去那边坐着休息片刻吧。”庭院花丛里有小亭及石桌椅,供平日里气好时大家在外面喝茶聊。让不愿走远的两人去那里坐等,不会让凌雁她们出了他们的视线,两人便也没理由拒绝。
安排好了二人,凌雁才进了房,珞琳瞧了一眼走远的两名侍卫,转回头来和凌雁道:“额娘,奶奶什么时候到?”
自从上次珞琳跟老夫人呕了气,跟着索额图离了京之后,她已经足足四个月没有见过老夫人了。虽然之前她还在气老夫人总怪罪凌雁,但和塞雅聊了几日之后,她已知道老夫人是真的想开了,便完全消气,开始思念起老夫人来。只是因为新月和努达海在那儿,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回那个家,因而只能盼着老夫人能赶快来参加宴席,见见她了。
凌雁笑笑回答珞琳道:“府里刚过来的下人说,老夫人在同你阿玛说话,一会儿就来了。”
一提努达海,珞琳就有些觉得无趣,撇撇嘴道:“奶奶还那么关心阿玛干什么,阿玛心里只有新月,哪里还会有奶奶。要是哪新月再一哭一跪,阿玛肯定还是会向着新月,到时奶奶就要伤心了。”
塞雅拉了拉珞琳,珞琳不以为意。凌雁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珞琳身边,抚了抚她的头说道:“可怜下父母心啊,珞琳,没有做父母的会抛弃自己的儿女,不管这个儿女犯了什么错。”
珞琳却立刻反驳:“那也不见得,阿玛怎么就只要新月不要我和哥哥了!”
“这……”凌雁突然也无语了。努达海这番行为,当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伤了儿女的心不说,还会给儿女的思想造成不好的影响。不过,想了一会,凌雁还是又开口道:“你阿玛那是特例,只能说他是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心神,这种糊涂是不可能蒙蔽他一生一世的,他总有清醒的一天,到时他还是能想明白,对他来说,你们兄妹是多么的重要。”
珞琳转开头“哼”了声:“就算他明白过来,也晚了,咱们早就对他绝望了。”
凌雁笑了笑,没再说这个,而是转口道:“你也知道你阿玛不管你们兄妹是不对,所以,你也应该理解你们奶奶。你们奶奶养育了你阿玛四十年,如今看着他迷途深陷,即使再难再苦,肯定也是会想要把他拉出来。也许你现在没法明白,等你做了母亲,自然就会慢慢体会了。”
珞琳有些似懂非懂,不过还是认真点了点头。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身看着塞雅道:“塞雅,你是不是明白额娘说得话呢?你都快当母亲了呀!”
塞雅被珞琳充满好奇的话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开了脸羞涩道:“我,我也不太懂,你明知道啦,我很不聪明的嘛,什么事情反应都比较慢,你不要问我啦!”
低着头说完了这句话,塞雅才又红着脸抬起头,可这时才看到凌雁和珞琳都在笑着看她,她继续脸红,眼睛也不知道朝哪看,结结巴巴转移话题道:“那个,表舅舅怎么还没有来呢?不是说好早过来的么?”
珞琳被塞雅一提醒,也觉得有些奇怪,一边转头向房门外看去,一边口里念叨着:“对啊,怎么还没来呢,难道是……”说到这里,她停住了话,惊喜得道:“来了来了,表舅舅和岚烟、娴语、博果铎都来了!”
凌雁闻言也向门外瞧去,果然看到酿瑶带着硕塞以及三个小辈儿从院门处走来,巴玛泰和凌柱已经迎了上去。
笑了笑,凌雁便回过了头。
珞琳却突然很是有些纠结的看向凌雁,蹙眉问道:“额娘,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困惑。”
虽然珞琳语气真的好似很困惑的样子,不过凌雁还是察觉了她眼里的笑意,摇着头斜眼瞧着她,悠悠道:“行了,又转什么小心眼儿呢?有什么话就吧。”
珞琳见根本没瞒过凌雁,便做了个鬼脸,笑起来道:“额娘,你看,岚烟都说要改口叫你额娘了,我和哥哥是不是也要改口叫表舅舅阿玛呢?要是不叫,表舅舅会不会生气啊?”
“如果你叫了,将来你出嫁我就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凌雁还没答,房门外却突然传来硕塞大声爽朗的回答,接着他们一行几人依次进了房来。
硕塞这样一说,珞琳则顿时瞪大了眼,蹭的站起身来,蹿到硕塞面前,皱紧了额头埋怨硕塞道:“表舅舅!”
硕塞却淡淡笑着看向珞琳,温和问道,“怎么样?你要叫吗?当然,你要是不叫,我还是会给你准备嫁妆的,只是要小那么一点。”
硕塞再一说,珞琳终于不好意思的跑回了凌雁身边,撅着嘴撒娇道:“额娘你看啦,表舅舅欺负我!”她一边说还一边摇着凌雁的胳膊,一脸气愤的表情。
其实凌雁知道,珞琳的表现一半的确是出自女儿家的羞涩,也有一半是她自小就聪明解人,知道怎样逗大家开心,而这一屋子的人果然也都欢快得笑了起来。
凌雁也摇头笑着,拍拍珞琳安抚着,然后又抬头看向硕塞。果见硕塞也正温柔得瞧着她,两人目光交错,心中一片温馨安然。
只是却也有人对其乐融融的画面无法满意,那就是别扭的小博果铎。
博果铎瞧了瞧硕塞和凌雁相视而笑的样子,便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拉着硕塞的衣袖道:“阿玛,我要去找骥远哥哥玩,你带我去!”
博果铎自硕塞凌雁被赐婚后的这些日子来,每都形影不离的跟着硕塞,每当看到硕塞和凌雁之间气氛很好,感情融洽之时,便会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让硕塞跟着他离开。
凌雁全都看在眼里,也深刻的观察分析过。
在凌雁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担心会被她抢去父亲的关注和宠爱。也许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只是因为担心失宠,想要得到父亲更多的爱和关注罢了。凌雁清楚,这样的表现,并不代表这孩子现在讨厌她,也不代表他现在对她有很深的敌意。但是如果她对他这些行为表示不满,或者阻止硕塞关爱他的行为,或许真的可能由此升级为敌意。
所以,凌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便找了机会和硕塞商量,让他这段日子尽量的多陪陪博果铎和岚烟,不管博果铎有什么要求,全部答应他,并且不要过多的在意她的感受,让博果铎觉得父亲被抢走了。而凌雁自己,也决定多陪陪珞琳和骥远。硕塞也理解并且支持凌雁的想法,毕竟他们两个不是单身男女,一个重组的家庭,两人之间的感情固然很重要,孩子们的感受也是需要他们特别关注的。
因此,此时博果铎一提出了要求,硕塞便只冲凌雁微微一点头,温声道:“我带他去了。”便转身带着开心的博果铎走了。
博果铎的小把戏其实人人都看得出,珞琳就很快不高兴的对凌雁抱怨道:“博果铎怎么老是把表舅舅带着到处跑呢?都不让表舅舅跟额娘多相处一会儿!”
凌雁故意转走话题,笑着打趣珞琳:“怎么啦,因为你还没来得及喊阿玛,怕拿不到嫁妆吗?”
凌雁这么一说,大家又都笑了起来,气得珞琳再次跺脚,故作凶狠的扫过塞雅、岚烟和娴语,恶狠狠道:“不许笑不许笑,谁都不许笑了,我才不稀罕表舅舅的嫁妆!”
岚烟故意斜着眼看着珞琳道:“阿玛可不需要嫁人,哪里要什么嫁妆,很快要嫁人是珞琳姐姐你才对!”
珞琳不满了,立刻气势汹汹的冲向岚烟:“小丫头,你看我说你哥哥不满是不是?”
岚烟一看不妙,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了娴语座位后面,伸出个头瞧着珞琳笑道:“才没有呢!珞琳姐姐,我保证不介意我阿玛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你就跟我一样喊阿玛吧!”
“呀!嫁妆嫁妆!”珞琳被惹恼了,指着岚烟道,“我什么时候要嫁妆了,你们这些讨厌鬼!娴语你让开,岚烟,我今非要以下犯上抓住你!”
娴语倒是一直气定神闲的坐在座位上,听到珞琳叫她让开,她便抿着嘴轻轻一笑,温柔道:“好呀,我让开。”说着她也不管岚烟,径直走开坐去了珞琳的位置,然后又在岚烟和珞琳都有些发愣的当头,仿佛长辈一般认真道:“岚烟这丫头,太调皮,还真需得有个更调皮的人来教育教育她才好。”
珞琳和岚烟愣完了,也没反应过来娴语话里的意思。
珞琳已再也不顾忌的跑了过去,和岚烟追着闹起来,凌雁却是微微侧头瞧着娴语,赞赏得笑着说:“嗯,没错,真是一个比一个调皮哪!”
塞雅则看看珞琳和岚烟你追我赶的热闹,又有些不解得看看凌雁和娴语相对含笑,然后低下头抚了抚小腹,也自个儿甜蜜偷笑着。
闹了一会,两人终于停了下来,珞琳见老夫人久久不来,有些着急,便丢下凌雁他们去外面等。
过了许久,老夫人终于被珞琳搀着进来了。
凌雁这是和离之后第一次见老夫人,见她从院门进来,她便起了身亲自迎了上去,塞雅也连忙跟上。这是雁姬二十年来尽心侍奉的婆婆,虽不是凌雁的,但她还是对老人保持应有的尊重。
两人在院中相见,老夫人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是感慨。
凌雁正想着行礼,老夫人却连忙一把扶住了她,叹息道:“雁姬,快别折杀我了。我知你心中对我还有情分,只是你不久就是亲王福晋了,你不用我给你行礼,便是大的面子了,更不需要再这样了。”
凌雁听得出老人言语中的衷心,便也不再坚持,扶着老夫人进屋。
见到两位公主,老夫人自然还是要行礼的,不过因为是在自家,也就走走过场罢了。
再次坐下之后,岚烟和娴语两人便很善解人意的喊着塞雅去了别处,只剩这祖孙三人在房中。
老夫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珞琳亲自给老夫人端上了茶,见老夫人似乎还没有想话的意思,便自己开口对凌雁道:“额娘,你知道我刚刚去外面等奶奶的时候,看到谁了么?”
凌雁问:“谁啊?”
“莽古泰!”
凌雁稍稍一怔,但也并没有太过意外:“他也来给骥远庆贺?”
珞琳点点头:“是啊,不过他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直绷着个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倒是对哥哥说话时,还算客气,说谢哥哥以前对小世子的照顾什么的,倒像是真的真心实意的。”
凌雁点了点头。
珞琳又道:“后来我问哥哥了,哥哥说,太后给克善找到了他额娘的亲戚,让他们到世子府照顾他呢。”
凌雁倒还不知道有这事,主要是回来这几天也没怎么关心过,自然也没人跟她讲。
老夫人倒似早已知道:“听是位五品的郎中,是端亲王侧福晋家的弟弟,说是只照顾世子起居日常,世子的教养主要还是由太后派的嬷嬷负责。”
凌雁听了这些,倒觉得太后这次对克善还真是上心了,不再放任。其实之前太后也是高估了新月,太后当初没想到派嬷嬷教养这姐弟,恐怕是觉得端亲王既然能让新月带着克善逃出来,想来新月必然也是有其出色之处的。端亲王都放心让新月教养这样一个年幼的弟弟,太后便也大意了。
等到后来发现真相了,后悔自然少不了,但好在还来得及对端亲王留下的香火克善行补救之法。不过既然太后找的是克善亲娘的亲戚在他身边,看来是彻底把新月给抛弃了。
说到了这些,老夫人已经开了口,便也好继续说下去了。
老夫人看着凌雁,很是感慨得说:“雁姬,我得向你道歉,再谢谢你。”
凌雁被老夫人这样一说,还真有些不习惯也很尴尬,连忙笑着说:“您不要这样,老夫人。您在我心里还是我的长辈,这样说话,会让雁姬惭愧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凌雁的手,接着道:“刚刚来得路上,珞琳都和我说了,难得你还那么不计前嫌,帮我在孩子们面前说话。确实,努达海他再不懂事再糊涂,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不管他。当初我也是老糊涂了,大意了,没把新月当回事儿,甚至还怪你不识大体,硬要和离。如今,这铁一般的事实,真是仿佛直接砸到了我心上。现在我才明白,若不是你,骥远、珞琳的前程可都毁了,你才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凌雁连连摇头:“老夫人,您言重了。”
老夫人也摇头道:“没什么言重不言重的,这都是事实。骥远和珞琳跟着你,我也的确放了心。原本还想着劝劝珞琳和骥远,跟努达海改善一下关系,可是那天见了骥远,我也明白了他的心意。这几天我反复思量来思量去,就想着怎么才能帮努达海说两句好话,可却什么也想不到。骥远说得对,努达海现在还没想通,他们也没法原谅他。”
凌雁听到这里,轻轻说道:“骥远和珞琳要不要原谅努达海的事情,我不会过多的干扰他们,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珞琳则斩钉截铁道:“我和哥哥早就商量清楚了,我们永远也不会原谅阿玛的,不论他想没想通,改没改正。因为我们已经被他伤透了心了!”
老夫人听到这里,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唉,罢了罢了,努达海他抛妻弃子,天理难容,本也不该被原谅,我也不强求了。现在,我也只求能保住他的命罢了。”
珞琳看到老夫人伤心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心软,起身过去扑在老夫人怀里,有些哽咽道:“奶奶,你不要伤心好吗,虽然我和哥哥不要阿玛了,可是我们还要你啊,你还是我们的好奶奶!要不然你还是搬到哥哥这里来好了,到时嫂嫂生了孩子,你就能和重孙子在一起了,那多好啊,起码比在家跟阿玛和新月生气好太多了!”
老夫人抱住珞琳,仍旧很伤感得说:“唉,我也想来,可是我不能。如果连我都不管努达海了,他和新月现在那副样子,怕是没几天又惹出一堆事儿来。他再不堪,再糊涂,我这个当娘的,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得看着他走上死路啊!”
凌雁听到老夫人这样说,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心里顿时也很是敬佩老夫人。
珞琳却有些不解,问道:“奶奶你不是都同意阿玛娶新月了吗,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老夫人摇摇头道:“你瞧你阿玛,自从遇到了新月,连忠君报国都抛诸脑后了,更别提其它的。而那个新月,更是不分尊卑、不分是非、恬不知耻、忘恩负义之徒,他们两个在了一起,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的不出事呢?”
珞琳还是不解:“那干嘛还要让新月进门?额娘总说这一切都是阿玛的错,阿玛是罪魁祸首,可是新月难道就没错吗?咱们一家那时候多和睦啊,要是没有新月,怎么会变成这样?咱们家哪个又对不起新月了,她凭什么恩将仇报,把咱们好好的一个家都拆散了呢?”
老夫人看着珞琳道:“我虽然是努达海的额娘,可我不偏不倚的说一番,努达海有六分错,新月她也有四分。就冲她瞒着咱们大家,跟咱们大家关系融洽之时,却和努达海暗通款曲,行着破坏这个家的所为时,她就不能称之为无辜。所以,我也恨新月,我也不想让她进门,可是却不可以。太后的意思啊,谁能违抗?太后的旨意,分明就是要让新月进了努达海的门,并且要被牢牢的看好,再也不能惹是生非,但凡再有一点差错,他们便会没命的!”
珞琳听到这里,才总算明白了一些。
老夫人又继续道:“所以,我只能看着他们,管着他们,好歹让他们懂些规矩,别再惹祸上身。我恨死了新月,可也不能真的做什么,因为她已经把努达海给迷住了。我只能一点一滴的,把努达海从那个迷魂阵里拉出来,还得步步小心,不然就会适得其反。”
凌雁听着老夫人的话,完全想象得那种艰难,那种痛心。原著的雁姬试图做过,但失败了,失去了所有,也赔上了自己。现在一切都变了,老夫人又在做,虽然有了希望,但终究还是很难。
想到这里,凌雁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老夫人,您这样,真是太辛苦了。”
老夫人冲凌雁笑笑,却分外凄凉:“谁叫咱们一开始都被这个看似单纯善良的格格给瞒了过去,又被那个一向正义坦荡的努达海也瞒了过去呢?于是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四分五裂……”
珞琳蹙着眉又向老夫人怀中靠了靠:“奶奶,我和哥哥是真的永远不会原谅阿玛的,所以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您以后要是累了,就多来哥哥这里玩吧,我们大家在一起一直都很开心,相信你也会感受到的。”
老夫人终于真心的笑笑,似乎稍稍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抚着珞琳道:“还好,总算还有知心的孙子、孙女……”
憔悴的老人轻轻揽着珞琳,似乎很满足。
凌雁看着这样的画面,心中却不禁有些凄怆。
这样的悲剧,又究竟是谁造成的呢?
所谓真爱,是伟大还是罪恶?
第六章天远雁声稀(上)
骥远迁府的家宴气氛很和谐。
硕塞不知道是怎样安抚了博果铎,他已不再一直盯着硕塞和凌雁的互动,而是同以前一样又追着骥远问东问西了。珞琳和岚烟、娴语、塞雅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老夫人和凌雁闲话家常,硕塞则和索额图谈着朝堂上的事儿。偶尔硕塞的一个目光,会投向一旁坐着的凌雁,凌雁这时也仿佛有感觉般,及时的回应他,两人都很是享受这种淡淡的关怀。
其实,在凌雁认为,博果铎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来说,并不是唯一的重要问题。毕竟博果铎还是个孩子,即便处在青春叛逆期,但其实更容易接受一些事情,所以凌雁都不需要刻意做太多的事情,只要硕塞不会忽视他,让他自己再适应感受一段时间便好了。
而更重要的,反而是骥远和珞琳。骥远和珞琳都是成年人了,和失去额娘的博果铎最为不同的便是他们的阿玛努达海还活着。虽他们很是为母亲抱不平,也暂时无法原谅父亲,但是让他们接受母亲嫁给另外一个人,总是还会可能让他们心里有些别扭。
正因为样,凌雁从来没有打算真的让骥远和珞琳认硕塞为阿玛,毕竟两个儿女在她找到新的幸福时给予的支持,已经让她很感动了,不该再要求他们做到更多。至于她能为他们做的,便是仍旧做个合格的母亲,并尽量保护和温暖他们曾经受过伤害的心。
甚至如果过上几年,努达海真的不再执迷不悟,反思明白了一切,而两个孩子也淡忘了伤害,同他不再那样冷淡,她也可以试着同努达海缓和关系。当然,也许几年后并不需要她同努达海再有联系,但她会努力为儿女着想,永远不会令儿女尴尬的。
家宴过后不久,老夫人就率先要离开了。临走前,她一直忍着没说的话,还是对骥远和珞琳说出了口:“再过十日是个好日子,我已经跟你们阿玛说了,那日让新月行家礼,让他纳了新月。我早先答应了你们阿玛,请你们几个回去,一同参加家礼,不过,现在也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
骥远没说话,珞琳已很快嚷嚷着说:“怎么,阿玛还是觉得我们应该理解他和新月的真爱吗?现在让们去参加家礼,难道是要我们承认我们以前太残忍,想要拆散他们是错的,现在终于改过自新,明白他们的真爱无罪了吗?我才不去!”
骥远看了看珞琳,张了张口,不过没话。
倒是塞雅道:“阿玛是要纳新月做妾吗?我小的时候,我阿玛纳的小妾行家礼的时候我见过的,的确是家里的每个成员都要参加的,不过——”塞雅说着说着,忽然停下了。
也在一旁的岚烟这时插嘴道:“不过什么?”岚烟几乎从小便在宫里,关于这些事情基本是完全不清楚的。
塞雅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骥远,接着说:“到时候,妾要跟家里的每个成员奉茶行礼的。如果骥远和珞琳去了,新月不仅得奉茶,还得口称‘少爷’、‘小姐’的。”
珞琳听到这样,眼里不由得有了丝变化,不过只是一亮,便又无趣道:“虽然叫新月称我一声‘小姐’,我可能会得意一下。不过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得意一下还没有完,阿玛就冲上来骂我一顿,嫌我又残忍残酷的欺负他的新月。”
老夫人连忙道:“那倒不会。我跟你们阿玛已经好好的交待过了,他也知道这家礼是要怎么行的,到时肯定不会那么鲁莽的。而且这些时日常跟他讲些道理,他好歹也清醒了些,知道如果你们肯去,就是接受了他和新月在一起,起码,不再那么恨他。”
凌雁稍作思量一番,倒是决定劝他们过去:“骥远,我倒觉得,你和塞雅还是过去的好。毕竟,努达海他还是你的阿玛,即便他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做为儿子,却也不能这样决绝的同他断绝关系的。这次家礼,倒是一个改善关系的好机会。珞琳毕竟已经由太后做主跟着我了,去不去倒是随她意了。”
老夫人也道:“是,你额娘说的对,骥远你还是咱们家的人,你要是不去,会让外人看笑话的。再说,就算你们去了,也是新月向你们行礼,不会受委屈的。到时你还可以看看,你阿玛是不是真的有心悔改了,再决定要不要给他个机会。”
骥远这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沉声道:“好,我和塞雅去。”
老夫人这时又看向珞琳。
珞琳想了想,便也说:“好吧,那我也去,我还得看着嫂嫂,她现在可一点也不能有闪失的。”
听到骥远和珞琳都答应了,老夫人终于松了口气。
索额图也点点头:“是应该去,努达海不仁,咱们不能不义。你们去参加了家礼,别人便也不能说你们什么了。”
这样说定了,家礼的事儿也算是定了。只是珞琳还是有些心里不快,眼神转过岚烟那儿,一个鬼主意又跑了出来,立刻便转头问老夫人:“奶奶,岚烟她们也可以去参加家礼吗?”
老夫人愣了下,脱口问道:“公主?”
珞琳点点头:“是啊,我真想请岚烟和娴语一同去,叫新月瞧瞧,什么样的才是好姐妹。叫她知道,我才不稀罕她以前的虚情假意!”
珞琳这样一说,岚烟和娴语也都颇有些想去了,去了好给好姐妹珞琳出口气。
岚烟还冲着珞琳头道:“没错,你现在有我们,才不稀罕她!”说完,她又转头问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快说,我和娴语姐姐可以去吗?”
老夫人似乎是在斟酌。请两位公主过去参加努达海纳妾的家礼,她是不会跟珞琳一样考虑得那么简单的。
珞琳则不知道老夫人在犹豫什么,又劝道:“奶奶你快答应吧,我还想叫新月瞧瞧我们娴语呢,还有阿玛,叫他也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又高贵、善良又美好。反正绝对绝对不是新月那样子的就对了!”
老夫人这时也终于想通了,公主去参加一个被降职的将军纳妾的家礼也许是闻所未闻,但是毕竟对努达海没什么坏处。也许这不能代表努达海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但总能让宗族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努达海。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孙女高兴。
老夫人想到这里,又瞧瞧承泽亲王、索额图和雁姬,见他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松了口气,笑着对岚烟和娴语道:“只要太后允许,那咱们就欢迎两位公主到时大驾光临!”
娴语笑笑点头:“老夫人这就不用担心了,太后是最疼岚烟的了,只要不会太出格,太后都会答应的。”
“那就好了!”珞琳拍手笑道,“到时就家礼见了!”
硕塞这时也觉得该说些什么,便微微咳了一声,沉声道:“不要玩过火。”语气淡淡,尊者风范尽显。
岚烟冲那几个眨了几下眼,然后才回头冲硕塞道:“有骥远哥哥和娴语姐姐两个最懂事儿的人在,阿玛你就不要多操心啦!”
硕塞这才轻轻笑了:“我倒的确很放心娴语,到时也只能指望娴语能管住你了。”
娴语则抿嘴一笑:“五叔放心,到时我一定看住她。”
岚烟不满的喊道:“阿玛!”所有人都轻松得笑了起来。
老夫人终于还是第一个离开了骥远热闹的新府邸,乘着马车赶回了颓败的曾经的将军府。
下了马车,老夫人便直接去找了努达海。
巴图总管将老夫人带到了教场,努达海正在拼命的练武,初夏的天,却赤着膊光着膀子,练的满身大汗。
见老夫人回来了,努达海便从阿山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汗,然后披上了衣服,走到老夫人身边,很是有些期待的问道:“额娘,您回来了。他们,骥远和珞琳他们,答应家礼时过来了吗?”
老夫人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回答:“答应了。我费尽了口舌,他们总算是答应了,而且,两位和硕公主也打算一同前来。”
“公主?”努达海皱了皱眉,想起了上次在骥远婚礼上碰到的那位柔弱的娴语公主,疑惑问道,“就是和珞琳关系很好的那二位公主吗?她们来干什么?”
老夫人见努达海似乎又有些不满的前兆,连忙安抚他道:“是我答应的,你先别急。公主肯来参加你纳妾的仪式,总是对你有好处的,至少旁人也许从中认为太后是不是又有意提拔你,族里那些长辈也可能会因此对你另眼相待。就算这些都没有,公主的身份那么高贵,能来见证你纳妾,你还有何不满不成?”
努达海本来听到要来两位公主,几乎立刻下意识的就担心起他和新月的处境来。但此刻被老夫人一番安抚,他自己也冷静下来想了想,那两位公主,一位看起来娴静优美,一位虽年纪尚小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是聪慧伶俐,而且两位都是出身高贵,太后亲自教养的,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阴谋。
这样想着,努达海也就放下了心来,然而又想起骥远和珞琳,他便不由得有些凄然的问道:“额娘,骥远和珞琳,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我?”
老夫人拍拍努达海,摇头叹气:“他们两个是被伤透了心了,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就消气的,尤其是马上就要纳新月……”
听到这里,努达海立刻就忍不住辩驳道:“新月为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可以再不要她!骥远和珞琳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们呢?”
老夫人见努达海又这样说,想到在骥远府里时的欢快轻松,不禁满心的疲惫,竟然没有了心情再与努达海解释,只是摇摇头道:“算了,你练武吧。我累了,去看看新月的规矩学的怎么样,告诉她行家礼的日子,然后就去休息了。”
努达海见到老夫人骤然疲惫不堪、憔悴苍老的样子,心里不禁也有些不安,知道是自己一时冲动,又说了让老夫人伤心的话语。可说话出了就收不回来,他只能补救道:“额娘,我送您出教场吧。谢谢您,为了儿子,对新月的关心和教导。”
老夫人只是叹气不语,就着努达海的搀扶向外走去。走了一段,她对努达海道:“回去练武吧。”
努达海犹疑了片刻,终究没有忍住,问老夫人道:“额娘,雁姬,她,还好吗?”
老夫人眼神闪了一下,轻轻一笑:“她很好。承泽亲王对她情深意重,想必他们两个不久就要完婚了。只不过王府的小世子还有些别扭,其它孩子们倒都是祝福他们的。”
努达海听完,目光有些黯然,勉强笑了一笑,便回教场了,竟是连新月的事情都没有再多问。
老夫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再赶去了望月小筑,正好瞧见了新月正在陈嬷嬷的教导下学习行家礼的三跪九叩。
家礼的时候,是要从大厅外头,一路三跪九叩的进厅,然后再给所有人奉茶的。此刻陈嬷嬷,就是在让新月练习如何三跪九叩的进厅,一路不出差错。从望月小筑的大门开始,新月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一路磕着头,向大厅而去,陈嬷嬷就在一旁指导,但凡有了一个错误,便起身重头再来。
老夫人来到望月小筑的时候,新月刚巧挂着泪珠,跟着陈嬷嬷走到大门处重新开始。老夫人看着新月因叩拜弄得脏兮兮的衣服和凌乱的发髻珠翠,以及泪痕未干的小脸,心中却也并没有解恨的感觉,只是觉得凄凉。
老夫人冲陈嬷嬷点点头,又尽量温和的笑笑,拉着新月道:“算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今天骥远迁入新府邸,我去他们那里赴宴,便只告诉了努达海,没能来早早来告诉你,不过现在也不迟。你入门的日子定了,就在十日之后!”
“十日之后!”听到这个消息,本来身心俱疲的新月顷刻就没了苦闷,立刻就擦干眼泪惊喜道,“真的吗,老夫人,您没有骗我吗?真的就是十日之后吗?”
老夫人点点头:“没错,我当然不会骗你。我早想到你得知了这个消息,定是会兴奋不已的,所以,今儿个就早歇着吧。还有十日,这些个规矩明日再练也不迟。”
新月被这个惊喜的消息震撼了,她高兴极了,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双膝一软,她跪倒在老夫人面前,感动道:“老夫人,谢谢您,谢谢您给我带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还准我今日早点休息。您的仁慈,您的宽容,您的体恤,就是我和努达海在残酷的现实打压下的那一缕阳光,让我们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我,不,是奴才,等我进了门,就是您的奴才,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侍奉您的!”
“好了,起来吧。”老夫人觉得自己今日特别的疲惫,许是在孙子孙女那儿太过放松,回了家反而有些提不起精神。她拉起了新月,然后便道:“我累了,就先回了,你也去歇着吧。陈嬷嬷,跟我回吧。”
“是,老夫人。”陈嬷嬷维持着一贯的温和声音回答着,同时上前熟练的搀着老夫人,一同向门外走去。
第六章天远雁声稀(中)
家礼这一天,岚烟和娴语得到了太后的允许,早早的便来到了骥远府里,然后便同骥远他们,一行五人,在老夫人派来的人的带领下去了努达海府。
骥远骑马,四人坐车。
珞琳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回过她从小长大的将军府了,所以还没到时,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从马车车窗里伸头向外看着,期盼着早看到阔别已久的将军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