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 作者:天高辰远

    皇城寺的竹苑中，慧能大师睁开了眼，白发童颜的师叔、面容俊美的中年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秋玄！”慧能大师唤道。

    “hā hā！”秋玄爽朗的笑了声，随即便自顾自的走到案几前坐下，依旧笑道：“老曹！哦，不！应该叫慧能大师！”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随意吧！”慧能大师淡然道。

    “这位是？”慧能大师将视线转向中年人。

    中年人随即见礼：“晚辈西门京，见过前辈！”

    慧能大师淡淡的点头。

    “这是我们昆仑的新任掌门！”秋玄在旁接话道。

    慧能看了眼，说道：“离金丹大圆满也只线之隔了，两百五十年能有水平，天资倒是不错！”

    此话出，西门京脸上难掩惊讶的神色，而秋玄却若有所思的看向慧能。

    “这次，你们来了不少人吗！”慧能望了眼外面漆黑的夜空，轻笑道。

    “那是！师兄对那身具天机之人可是感兴趣的很！听我那晚辈说，慧能兄曾经与那人见过，不知可看出些什么没？”秋玄望着慧能，笑眯眯的双眼中却透着精光。

    “无尘那老家伙fǎn yīng 还是那么快！”慧能感叹道。

    “还好！比起慧能兄来，师兄已然慢了很了！”秋玄笑着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慧能望着秋玄，望了很久方才问道。

    “他是谁？他从哪里来？”秋玄脸上的玩笑消失无踪，肃然的问道。

    “你最想知道的恐怕是他对我们是否有用吧？”慧能撇过头来，看着秋玄，冷冷的问道。

    秋玄莞尔笑：“zhè gè 自然是最重要的，不过前面的要是也能块知道，自然好了！”

    慧能却摇摇头，回道：“他是谁，我不清楚，因为我不知道他用的是真名还是假名。他从哪来我也不知道，因为，他没说。至于是否有用，zhè gè 要看对谁……对我倒是有些用处。”

    秋玄没有动气，而只是笑笑：“那他现在在哪？”

    慧能大师依旧摇头。

    “慧能兄是否不放心我们？秋玄在此发下道誓，绝不会对其有半分加害，只要他告诉我们些东西，我便保证将其完完整整的送回来！”秋玄坦然说道。

    “zhè gè ，你得亲自去跟他说了。毕竟腿长在他身上，愿不愿开口，也是他说了算。”慧能想着许辰那小子谨慎过头的性情，眉宇间爬上了抹笑意。

    这抹笑意却显然让西门京有些不快，于是他同样笑了起来：“恐怕不定哦！”

    慧能大师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西门京同样认真的回答：“我实在威胁他！而且我也相信，前辈定能将我的威胁传递给他！”

    慧能大师只是看着他，会儿后，笑着对秋玄道：“后生可畏啊！”

    秋玄却是hā hā笑：“毕竟是个掌门嘛！总该有个掌门的样子才是！”

    看见慧能再度bsp;mò ，气氛再次僵硬，秋玄只好叹息道：“其实我们的目的其实都是样的，既然修行的路走不通，总要找条别的路不是？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个转机，你让我们怎能错过呢？人你不愿交也行，但你总得给我们个jiāo dài 不是？”

    哪知慧能大师却忽然变了脸色，嘲讽道：“当年我去昆仑问你们借灵气镯的时候，你们可没跟我提过什么jiāo dài ！”

    秋玄面色滞，略显尴尬的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提他干嘛？再说我们这些人能用的灵气镯，整个天下也没剩下几只了，师兄当年也有他的难处！”

    “是啊！他有他的难处，所以到头来，我只好炼化了整个域的灵气，以至数十万人死于非命。当年你们不愿相助，如今却来谈什么jiāo dài ，当我是圣人吗？”慧能嗤笑道。

    “所以说，到头来还得看谁的拳头大才行！”西门京适时插话道。

    “年轻人果然够坦率嘛！”慧能喜怒不明的说道。

    “还望前辈不吝赐教！”说完西门京便直起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慧能。

    慧能偏过头看了秋玄眼：“你也是zhè gè 意思？”

    秋玄不置可否的说道：“年轻人不懂事，慧能兄随意打发下就好！”

    慧能忽而笑道：“也好！”

    “前辈请！”西门京话毕，股雄浑的气势便缠绕在他身上，左腕上个镯子散发出比云天河当初浩瀚数十倍的光芒，闪即逝。

    旋即，抹金光便从西门京右手的袖中蹿出，漂浮在其身前，竟是口精致的小剑，微微颤动之下竟发出刺耳的嗡鸣。

    西门京伸出双指，在那小剑之上轻轻抹，小剑便如得了莫大的养料般，恍然间散发出锐利的剑芒来，只片刻剑芒便涨到了数尺长短，横在西门京胸前，宛若金色的蛟龙般。

    西门京随即双手飞快的掐着剑诀，那金色的蛟龙便开始舞动起来，时间金光闪耀，充斥整间屋子。

    “去！”

    西门京右手朝着前方的慧能指，金色的蛟龙便恍若脱困般，朝着慧能飞快的扑了过去！

    西门京整串的施法，其实只在眨眼之间完成，然而在慧能看来，缺如顽童的嬉戏般，不堪入目。

    慧能轻轻摇头，也不见余的动作，抬起那只不握念珠的手，只是微微向前指。

    道无形的气浪便随即冲着西门京袭去！

    这道气浪只片刻间便将那气势汹汹的蛟龙斩个粉碎，并且气势丝毫不减，依旧向着西门京的面门刺去。

    西门京在蛟龙散去，还原成哀鸣的小剑之时，脸色便被涨的通红，随即lì kè 强忍着口中鲜血，猛抖衣袖，块银色的小方盾便瞬间射出，滴溜转后便转化成面尺见方的方盾，盾面上刻画着伏羲八卦图，但较之世上流传的却要精密许。

    “方天盾！难得！无尘那个老东西这回倒是很大方嘛！”慧能指过后便不去挂念结果，看向无动于衷的秋玄，面无表情的说道。

    “hē hē ，好歹也是昆仑掌门嘛！手上当然得要有件像样的东西才行！”秋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

    慧能不置可否：“以他如今的水平，只怕激发不出几层防御来！”

    秋玄回道：“防住这道剑气倒是足够了！”

    秋玄话音刚落，西门京那边便响起声“哐当”的脆响，那道无形的气浪果真消失不见，那所谓方天盾的盾面上赫然留下了个拇指的印记！

    只是盾面上随即便有道流光按着那伏羲八卦图的线路游走，只是瞬间，盾面上那道印记便渐渐的消失，最终无影无踪！

    “好了！现在知道天高地厚了吧？慧能兄这是不愿与你计较，不然哪只伤了本命法宝能了事的！”秋玄随即冲着西门京斥骂道。

    “谢前辈手下留情！”西门京运气将那口气血咽下，战战兢兢的冲着慧能见礼。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了？”慧能望着秋玄，淡然开口。

    “hā hā！”秋玄却大笑三声，连连摆手道：“动手打架那是野蛮人才干的事，不符合咱们的身份！咱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今日正好手痒，想邀慧能兄手谈局如何？”

    “好！”慧能只看了秋玄眼，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hā hā！那我就先来了！”

    手谈，下得却不是围棋！

    秋玄说完后，右手在二人面前的虚空中抹，手掌所过，顿时片混沌，随即黑白两色自混沌中生成，并逐渐分离，形成两团，漂浮在二人面前。

    “慧能兄棋力过人，那小弟就执黑先行了！”秋玄说完后，也不待慧能回答，自顾自的向空中的那团黑色伸出手去。

    两根手指夹，小团黑色便出现在双手之间。

    而就在二人瓜分黑白之时，那虚空中却出现了团团的绚丽的星云，星云之间，满是砂砾般的星球，色彩斑斓，甚是好看！

    秋玄双指曲，指尖那团黑色便冲着星云飞射而去，随后便落入其间的颗砂砾般的星球之上，并且转瞬间消失不见。

    “到你了！”

    慧能同样伸出手去，团白色同样烙印在另外颗星球之上。

    ……

    团团黑白两色的印记不停地在二人手中射出，落在星球之上，而那些被烙印上同颜色的星球，相互之间竟开始改变自己原有的运行轨迹，凑在起，开始依照独特的轨迹运行着，宛如排成阵势的士兵般。

    有了士兵，星际作为战场，自然会有交锋！

    几乎就在阵势成的瞬间，激烈的交锋便开始了！

    两队数量几乎相同的星球，呼啸间向着对方冲去，碰撞之下，迸发出烟火般华丽的色彩。虽无声，但却要比世间再名贵的烟火绚丽无数倍不止！

    “你小子还在这里干啥？不是受伤了吗？下去疗伤去！”秋玄似乎进攻受挫，便将火气发到了西门京身上。

    西门京便悻悻地退了下去。

    慧能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便将心思转到了棋局之上。

    竹苑外的黑暗中，西门京指挥着随行的晚辈，分散开来，前往豫章城各处排查。

    此刻正是亥时三刻，但如今的豫章城却不像年前般繁华热闹，大街之上，冷冷清清，曾经夜夜笙歌的亭台楼阁，此刻黑漆漆的片。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弥漫着烟熏火燎的痕迹，虽过去了数月，但豫章城竟仿佛伤了元气般，依旧未能从万家自导自演的那场动乱里缓过气来。

    “马师兄，这落难原上的野人城市当真是满目荒凉啊！点都不好玩！这回出来，可算是亏大了！”

    前些时候，在鄱阳湖上与秋玄顶嘴的那位灵动的少女，此刻正耷拉着nǎo dài ，走在位俊秀的青年身旁。

    那位被其唤作“马师兄”的青年，温和的笑笑，说道：“外面的城市也不都是这样的，看这城市如今的mó yàng ，应该是不久前刚经历过场战争。云师兄不也说了嘛，他上次来的时候便正好瞧见了场战乱！”

    “咦？战乱？”马师兄却恍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停下了jiǎo bù ，开始思索起来。

    这位马师兄与那云天河样，乃是经常在外行走的人，思维敏锐，fǎn yīng 迅速，不然也不会被西门京特意指派前来看着灵动少女这位“姑奶奶”。

    灵动的少女自顾自的朝前走着，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嚷道：“真没劲！本来还以为能好好出来玩趟，透透气的!在那昆仑山里面，闷也闷死了！唉！谁曾想，竟来了这么个鬼地方！对了，马师兄……”

    少女习惯性的撇过头去，却发现身旁空无人！

    “马师兄！”少女有些焦急，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转过身来，才发现马师兄竟在后方，低头冥想着什么。

    “喂！师兄！掌门让你看着我，你就这样看着我的吗？就不怕我趁机跑了呀！”少女小跑两步，回道马师兄身前，见其依旧只顾低头苦想，便没好气的巴掌拍在马师兄肩头。

    这拍便将马师兄脑中道刚刚闪现的灵光拍散！

    马师兄抬起头来，苦笑的看着少女。

    少女撅着嘴巴，双眼望天，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娇蛮的样子却显活泼、靓丽，看的马师兄双眼呆。

    “喂！流口水咯！”少女提醒道。

    马师兄竟真的伸出手去，在嘴边抹了把。

    “天啊！这都能被骗到？”少女副彻底败给你了的mó yàng 。

    马师兄却依旧只是温和的笑笑，接过刚才少女的话题，说道：“灵儿你从来没出过门，能跑到哪里去呢？”

    “你少瞧不起人！要不你让我试试！”少女若激怒的雄鸡般，挑衅道。

    马师兄笑着回道：“反正我会直跟着的！”

    “嘁！没劲！”少女说完后，转头便走。

    马师兄思考被dǎ duàn ，时间也没了头绪，便只好跟了上去。

    “对了！马师兄，你经常出来，可曾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没？”少女接着问出了刚才想问的问题。

    马师兄回答道：“有啊！外面的地方很大的!差不有昆仑百倍大小，但是绝大部分被大海覆盖……”

    “谁问你这些了！我是问你哪里人？哪里热闹？哪里有好玩的东西！”少女没听几句便不耐烦的摆手道。

    “zhè gè 嘛……”马师兄想了片刻，便说道：“zhè gè 自然要数北面千里外的座叫‘长安’的城市了！那是zhè gè 野人王朝的国都。十年前我曾去过次，城里竟然汇聚着整个天下的人种，形形色色的共有上百万人呢！”

    “什么？上百万人？”少女显然被惊倒了！

    “那岂不是有咱们昆仑域两倍？”

    马师兄平静的点头，说道：“野人比咱们适合外面的世界，咱们炼气期的人压根不能出来，筑基期的要是离开了手上的灵气镯，片刻间便会被无处不在的毒素毒死，而野人却能在外面的世界生存。我们昆仑虽然地方不小，可灵气却无法支撑的人口生存，加上宗门修炼的需要，如今昆仑里面，些无法修炼的普通人都被渐渐赶到了灵气稀薄的边缘地带了！不管咱们昆仑如此，其余的域也是样的，自从万年间天地大变以来，当初遗留下来的如牛毛的域，jīng guò 这么些年，早就消失不见了许……”

    这是头次！有史以来的头次！当马师兄在灵儿面前将这些大道理的时候，灵儿没有dǎ duàn ，没有插嘴，而是面色凝重的沉思着。

    马师兄感到心中有些骄傲，觉得灵儿出来趟后，对自己的生存状况有了加深入的了解，所以已然开始悄悄长大了！

    当马师兄正zhǔn bèi 乘胜追击，巩固战果的时候，少女灵儿却再次活泼起来：“那个长安城里有那么人，那定很热闹吧！咱们昆仑总共才几十万人，宗门里的还不到五万，平时又都在自己的洞府修炼，我这辈子才跟不到百个人说过话！简直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啊！不行！我要去长安城！马上去！”

    马师兄满腔悲天悯人的情怀还没有酝酿好，便被少女突然的激愤冲刷的粉碎。

    “灵儿！你去哪？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马师兄手忙脚乱的朝着少女灵儿追去。

    ……

    西门京回来了！竹苑内的棋局也到了热火朝天的地步，虚空之中，片片巍峨的星系不停地碰撞着，幕幕仿佛宇宙初生时的壮烈景象不断的上演。

    焰火晚会，直在jì xù 。

    “师叔！”西门京冲着秋玄唤了声。

    “干嘛！”秋玄随即不耐烦的转过头来，双牛眼中透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西门京也知道这时候dǎ duàn 秋玄不妥，但却不得不如此。

    “没找到！”西门京硬着头皮说道。

    “没找到，那就再去找啊！别来烦我！”秋玄说完后便zhǔn bèi 再次投入到激烈的棋局中去。

    “整座城市都被翻遍了，别说人了，就连点那人留下的痕迹都没有！”西门京语速加快，试图减少让师叔焦躁的时间：“这城市前不久刚经历过场战乱，到处都是废墟，些原本有的痕迹只怕也被战火抹除干净了！而且战乱之后，许人迁居他处，人员散乱，去哪的都有，时间上又过去了数月，只怕这帮人早就在新的地方定居了！如此来，留给我们的线索就少了！”

    个个坏消息传来，秋玄本就烦躁的心变得有些狂暴了！

    于是乎，在那虚空中的棋局上，秋玄方的星系便的愈发的暴.动！

    “慧能兄果然好手段啊！”

    慧能大师却依旧面无表情，棋局上的白色方，阵势依旧严谨，无论黑色方的攻势如何的汹涌，白色方便如海边的礁石般，屹立不倒。

    “我可没功夫放在这野人的战乱上！”

    秋玄银牙直响。

    西门京却欲言又止道：“师叔……其实城外倒是有处地方还没有……搜寻过……”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去找啊！”秋玄狂暴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个发泄口，朝着西门京大吼道。

    “可是……我……我进不去！”虽然耻于开口，但西门京却知道那处重大的发现必须告之师叔。

    “没用的东西！处蝼蚁的洞穴也进不去吗？你这掌门还要不要当了？”秋玄尽情的将怒火洒在西门京身上。

    骂了几句后，秋玄出了点气，脑子也变得正常起来，意识到西门京既然这么说了，只怕那里真有古怪！

    “慧能兄，这局可否暂停片刻，好让小弟出去透透气？”秋玄厚着脸皮说出了这示弱的话来。

    慧能大师却只是淡然的点头。

    “谢！小弟去去就回！”说完秋玄便直起身来，同时冲着西门京没好气的说道：“前面带路！”

    二人转瞬间便消失了，过了片刻，慧能大师这才再也忍受不住，口鲜血喷涌而出。

    然而那团血雾却没能着地，而是立马被慧能大师定在空中，然后慧能大师招手，那团血雾便点滴不剩的被其摄入道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只小玉瓶里。

    随后，慧能大师又取出另外只玉瓶，瓶塞拔出后，股淡淡的清香飘出，随后便融入到屋内浓浓的檀香中，让人分辨不出丝毫，而方才那团血雾留下的丁点血腥气自然也就消散空了！

    接着，慧能大师轻轻敲击案几，几下之后，位小沙弥便走进屋来，来到慧能大师身边。

    慧能大师轻声对其说了几句后，那小沙弥便lì kè lí qù 了。

    jiǎo bù 匆忙间，张少年的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

    小沙弥正是宋清！

    ……

    却说西门京领着秋玄，只花了片刻便来到了豫章城西数十里处。

    二人眼前正是座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村镇，镇子里与豫章城内样，黑漆漆的片，唯独中心wèi zhì 的座大院的门前，挂着两只紫色的灯笼。

    灯笼中燃烧的却不是烛火，而是两只短短的，仿佛马上就要燃烧殆尽的香！

    缕缕青烟正从灯笼中飘出，消散于周遭的kōng qì 中，而那条从大院门前直通镇口的青石板路，此刻在夜色中，竟发出淡淡的青光……